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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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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家这位少爷心急的很,要不然也不能花酒喝到一半转头来了登科楼,当下连燕弘锡也不爱搭理了,举个酒瓶,踉踉跄跄就踮进了酒楼。
  “你个混账王……”
  “少爷,少爷,算了吧,您何必跟一个醉鬼见识,咱们还有正事呢。”这位也是燕长品衙门中的心腹,这次特意给长公子指点来的,他哪能想到会遇到任府那个小恶魔,从两人碰面开始他就提心吊胆,千防万防,两人还是差点斗起来,他真是急的都快哭了。人家那位跟脚硬,哪是自家能撬动的,且不说任参议,就是他那位晋商外祖,在道上也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啊。
  “哼!总有人能收拾这寡廉鲜耻的东西!”被气得满脸通红,燕弘锡也不想在门口继续丢人,甩开袖子,愤愤跑到大街上候着。那位府衙中的文吏也臊的慌,眼锋扫过胖掌柜一眼,便提袍追了过去。
  “挞挞挞……”大街上嘈杂的声音里突然传出一阵规律的马蹄声,这让燕弘锡精神一振,马上就要到约好的时辰了,不知此次来的是否是他要等的人。
  弯月西斜,街道上灯火明灭,只片刻功夫,便显露出四匹雪白神骏,前后两盏宫灯奢亮,映出一架气势不凡的古铜马车。
  赵秉安按时赴约,倒没想到燕家那小子居然跑到大路上等人,感觉有些好笑。
  “贤弟久候,咱们一道进去吧。”这燕弘锡腰带不齐,脸带沁汗,明显刚才应该与人有过争执,赵秉安倒是挺好奇,得是什么样的事才能让性格这么温润的人愠怒至厮。
  因为诗会设在晚上的缘故,赵秉安脱下了平素最喜的玄墨之色,换上了素衫镶边右衽,外罩了一层圆团金祥云纹的月白外衫,搭配他头上那银饰纹牡丹三瓣发箍,整个人一扫这些天的戾气,端的是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但在他进楼之后并未向过往那般引起所有人的瞩目,因为此刻的登科楼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楼大厅原该是书墨飘香之地,现下桌破椅残,双眼所望之处一片狼藉。
  更有甚者,赵秉安居然看见几个士子被打得人事不知,大堂里血色横飞,此时还正打着呢。
  “都给我狠狠的打,王八犊子,居然敢碰爷的女人,你找死!”


第153章 精密设局
  铁卫挨个检查了这些被打伤的士子,情况不容乐观; 好几个已经人事不知; 出多进少; 还有一个满脸挂血; 此刻摊开在大堂里,也不知死了没有。
  “放肆!”
  赵秉安是真的怒了,不管眼前这小王八蛋是谁,他今日闯出这弥天大祸算是将自己的布局毁了大半,燕长品是顺天府尹,辖区内出了这么大的人命官司,恐怕很长一段时间脱不开身; 还有地上这些士子; 其后谁知道藏着陇西哪些势力; 届时掀起的风浪绝不会小到哪去。
  “你才放肆!敢对小爷这么说话,揍他!”
  任溢治脸色潮红,头脑发烫,他半眯着眼; 笑容邪祟怪异; 胸口憋着一团火烧得他挠心抓肺,只想挥刀见血,根本不顾忌眼下什么地方,来人是什么身份。
  “任五,你疯啦!今日你若敢擅动,任大人都保不了你!”
  燕弘锡刚才就觉得任家那混账的状态不对; 虽然往日他也混,但绝对没到今儿这失心疯的程度。以防万一,燕弘锡直接就要把差役们都喊进来,却被赵秉安给伸手止住了。
  “沈林,去看看!”
  河北不兴服散,所以一开始众人只以为任家五少爷喝高了,没往别处怀疑什么,可赵秉安不同,他自幼生在京都长在京都,熟知那些黑市倒卖的脏货。
  先帝当年痴迷修仙炼药,仙修得咋样不知道,那红丸、雪盐散倒是炼的杠杠的。当今继位二十多年,也只禁掉了市面上流传的那些,暗地里发这昧心财的大有人在。赵秉安执掌太学馆的三年间,就在国子监里抓到不止一个服散的学生,他们发散时的情状与眼前这小兔崽子一模一样。
  任府的家丁在铁卫进来之后就被治住了,所以这会儿任家五少爷身旁除了被他强撸来的铜雀楼花魁就不剩其他人了。
  “你,你别过来啊,我,我告诉你,我爹是布政使司左参政,你敢动我,小爷包你吃不了兜着走……”亮出自家老子的身份,任五好似底气又重新上来了,一挺小胸脯,还朝沈林做了个鬼脸呢。
  赵秉安眉梢狠狠一跳,好,还真是好的很,这任家的小孽畜刚坑完燕长品,这会儿把自家老子也给绕进去了,这败事连连的混账,死不足惜!
  “拖过来。”
  “哎哟!”
  沈林听见这小子的身份也是吃了一惊,他刚才还在想此任大人非彼任大人呢,结果居然让他给蒙着了,眼前这小王八羔子还真是任重的种啊,啧啧,这父子俩可真称得上一句虎父犬子了。
  扒开前襟一看,果不其然胸口一片红烫,顶起他的下颌看舌底,也是预料中的青白肿胀。
  “主子,是上品的流沙散,掺在酒里服下的,酒甫入口,药力就苏醒了,以他服的量看,这会儿要是散不完,说不定脑子就要烧糊涂了。”整整一剂散居然就混在一盏酒壶里,这是生怕他烧不死啊。
  而且任家这少爷不仅年龄太小了,服散方式更是前所未有的粗糙,现下谁也不知道药劲要挺多久才能过去,况且就他这纤弱的小身板,真是越看越悬。
  “大夫已经着人去请,现在守住酒楼各个关口,所有人不得进出,佑叔,尽力控制大家的伤情,记住,登科楼的药不能用。”
  “为什么不给他们用药,莫不是想杀人灭口吗?”
  “就是,救人如救火,等大夫来说不得伤情更加严重了呢,届时伯英几位贤兄要是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机,谁负责?”
  刚才群殴的时候,众人退避,这会儿瞧见赵秉安控制住场面之后又有不少人跳出来指点江山。
  “哼!那要是登科楼的药治死了人,尔等负责吗?”都是蠢货,真有一点眼力,在刚才知道任五被设计服散的时候就该发觉不对,登科楼明显就是一个局,专冲着任重去的,顺带牵连一个燕长品,这还真是好手段!
  登科楼不过是一家酒楼,在场的哪个愿意用前途为其背书,而且这登科楼的药要是没事还好,真出了差池他们也承担不起啊。
  三层酒楼出现暂时的静默,众人不满被赵秉安压制,却又不敢出面承担这件事,毕竟瞧这架势说不定得牵连好几条人命。
  “公子这话说的,本店本分经营,从无违法,哪能用害死人的药啊。”
  登科楼的掌柜的这会儿是真的惊出一身冷汗,酒楼里打伤了人他们不怕,毕竟动手的是左参政大人的公子,众目睽睽之下这锅甩不到他们头上。可现在,留儿街的这位猛地给他们定一个私藏毒药,意图谋害的罪名,这就决计不能认了,要不然衙门还不得把他们扒皮拆骨啊,还有任大人,届时铁定会以为他们和设计五公子的人是一伙的,那他们哪还能落着好儿。
  “沈林,你去验!不肖别的,挑出一瓶金疮药,试试就知道了。”
  对方明显是想把事情闹大,而任府的家丁就算再跋扈,也不能把人命当儿戏,所以赵秉安肯定,对方肯定在登科楼留了暗手,药是最直接最省力的,没道理不出纰漏。
  当着酒楼里所有的面,沈林将搜罗到的药瓶一字摆开,抽出匕首直接划伤了一只老母鸡的翅膀,随后将满满一瓶金疮药都倒了下去。
  “嘎嘎嘎……”沈林刚放开手,母鸡歪歪斜斜的往外奔,瞧着没什么不妥。
  “嘎!——”只三四步的功夫,母鸡开始嘶鸣抽搐,伤处白色的药末这一小会就变成了血黑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哎……”瞧着地上口吐白沫,摇摇欲坠的畜生,众人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有毒,真的有毒!”
  “再验!”
  赵秉安得在事态失控之前把舆论引到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他得让在场之人相信,任重之子是遭人算计才会大打出手,今日血案背后真凶另有其人。
  为此,他不得不牺牲任家那小子,不管是烧糊涂还是残废了他都不在乎,只有这小混账今日越凄惨,日后任重洗白与这件事的关系才会越容易。
  沈林如法炮制,将剩下的药瓶一一验过,结果全部有毒。
  瞧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动物尸体,被打的学子止不住的后怕,他们这是不知不觉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啊。借刀杀人,背后凶手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多谢赵公子救命之恩,先前是我等无礼了。”
  “不知者不罪,诸位贤兄不必自责。刚才明诚已往顺天府衙报案,此刻想来官府的差人就快赶到了,届时诸位的冤屈必能得以洗刷。”眼下这件事弄不好就是个雷,赵秉安可不能一脚踩下去。就算任重在他的计划中占有很大的比例,也没到让他以身犯险程度。
  刚才赵佑私底下告诉他,送任溢治来的马车失踪了,任家的下人也有几个下落不明。而且登科楼里鱼龙混杂,有些房间铁卫是不能进去的,赵秉安能逮到的证据估计也就眼前这些毒药了。他若一早就在场,或许还能挽回败局,但现在,大堂里这盆血水已经把任重给彻底泼脏了,这位布政使参议能不能从这个漩涡里脱身他不清楚,但赵秉安知道,此刻秋闱是与他无缘了。
  文濂只身远到河北,若想顺利主持秋闱,离不开当地各大衙门的协助,其中最为倚重的应该就是布政使司衙门和总督府衙门。但按照下不劳上的原则,他眼下最佳的选择恐怕只剩下布政使司的左右参政了。
  任重原本在北直隶稳压年处仁一头,除了背后站着蔡川廷之外,也是因为他的资历远非年处仁能比的。但是经过今日这一遭,河北的士子心里一定会非常抵触任重担任助考。
  那么第二主考官很可能就会花落年处仁,这对赵秉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左参政大人到!”
  气氛正要回暖之时,门口传来了嘹亮的通传声,霎时酒楼里所有士子的心都提了上来,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断,隐有暴动之象。
  “孽子!畜生!不肖的混账东西!……”
  任重“怒火冲天”的跑进了酒楼,夺过铁卫腰间一把刀便四处寻觅他那孽障儿子,瞧那架势,真逮着了估计会一刀劈下去。
  赵秉安感叹,他平时耳目要有这么灵敏,说不定不会被自家儿子拖累到如此境地。
  任家五公子被摊在楼梯上发散,赵秉安刚让人灌入最下等的劣酒,此刻他正烂醉如泥人事不知。
  “任大人节哀,明诚赶到之时令公子已陷散毒,大夫至今没有赶到,所以恐怕凶多吉少了。”眼下也不是什么矫情的时候,任溢治的情况越严重,对任重摆脱恶名就越有利。
  任重无缘秋闱已成定局,那赵秉安至少要保住他在布政使衙门的地位,要不然放任年处仁一人独大,那赵秉安才真的是坐立难安呢。
  再不懂事再讨人嫌那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谁看见自己的骨血这般悲惨的模样能忍的住!任重当即瘫倒在台阶前,身体都直哆嗦。
  “自作孽啊……”
  舐犊之情,悔恨之意,任重只用了两行无声的眼泪就诠释的淋漓尽致。
  酒楼大堂里被打伤的士子伤势确实重,但也没到性命攸关的地步,甚至经过侯府铁卫的救助,大部分都清醒了过来。但眼下参政大人的爱子可是实打实的要“不治身亡”了,众人瞧这父子俩的心酸画面,心里的风向自然就转了。
  “都是那祸水的过错,若不是她一直挑拨伯英兄与任公子的关系,两人何以大打出手,酿成现下这等苦果!”这位蹲在血人身旁,一直用愤恨轻蔑的眼光瞄向躲在楼梯下的玉墨姑娘,任家那小魔王已自食恶果,那这个招灾惹祸的娼妓也要付出代价才对。
  铜雀楼四大清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玉墨一手琵琶弹得是出神入化,风靡整条走马街,不少富家公子哥一掷千金也不过能在铜雀楼听上一曲。任五就是在铜雀楼连砸数千两之后,开口为其赎身。但北直隶但凡在风月场上走动的,无一不知任家小五爷薄情善变,视姬妾如猪狗,宠时捧上天,厌时踩入地,被他玩死的姑娘足以再开一家青楼。
  几位清倌也是无奈,她们接下今夜这个帖子就是为了火速寻一良人,早早许出终身。嬷嬷允诺,只要登科楼里有一人开口求娶,她们就可以自赎其身,以良家子的身份出嫁。虽然知道这种方法隐患重重,但总好过继续待在铜雀楼被拍卖吧。现在是因为她们还年轻,银子还没榨干,所以嬷嬷才没有让她们破身,但这样下去她们又还能坚持几年……
  谁想到美梦终究是美梦,她们几个就算早早出发赶到登科楼,也还是没能逃出任家少爷的魔爪。
  其实任溢治赶到之时,铜雀楼的玉墨正与大堂里一位陈姓书生琴萧相合,曲中情意绵绵,动人心扉。
  才子佳人,只遥遥相望,便成了一副美景。
  要不是出了任家那颗老鼠屎,说不定今夜登科楼便成全了一段佳话。
  自家儿子不争气,任重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但如果那风尘女子是起始的祸根,那任重绝对会让这些贱胚生不如死。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本大人抓起来!”


第154章 乡试(一)前请
  “任大人!”
  脑子被门夹了是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为难一个弱女子; 这是生怕仗势欺人的名头戴的不严实吗。
  “令郎之事明诚深感惋惜; 但当此关头还是大局为重!您可别失了分寸……”
  真疼儿子就该好好管教; 不是闯出大祸才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任家那小混账造的孽足够他把牢底坐穿,现在这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本官,糊涂了。”
  儿子已经废了,乌纱帽就得保住,任重今日来是为了平息众多士子的怨气,收拾这些贱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参政大人不再为难玉墨姑娘,酒楼里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尤其是对一位绝世佳人; 这些读多了风月的才子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
  “大夫来了!”
  随着外面传来的疾呼,众人赶紧让出一条道来,眼下遍地伤员,还是救人要紧。
  顺天府的差役带着附近的大夫姗姗来迟; 燕弘锡隐晦的朝领头的捕快点了点头; 两列差役便立刻从铁卫手里接手了现场。
  大夫只有一人,这先看哪个就成了问题。按理说,在场情况最严重的非任五莫属,就身份来所也该是他先,但任重却冷着一张脸直接将人推到了堂中血人身旁。
  “逆子无礼,惊扰四方; 本官在此代他向诸位赔礼了。”
  服散失当,这种情况就是救回来也极有可能成为病痛不断的废人,任重宁愿他这儿子就这么醉死过去,也不想他下半生受尽坎坷。再说,摊在地上那陈姓士子乃是新河县令之子,只看他本家势力没什么,但其外祖伍东民是剑南伍家颇有分量的分支,这小子真死了说不定会引发一连串的麻烦。
  “公子发散滞缓,若不辅以针灸散寒,恐怕淤积于五脏,届时回天乏术啊。大人莫不如让老朽先为公子在要穴上扎上几针,舒缓血液中的戾气也好。”
  就在任重让医之时,在场的大部分士子对这位参政大人的印象开始急剧回暖,这样一位心胸开阔,舍己为人的大人怎么会纵子行凶呢,任家公子今夜这样的作为恐怕也是一时放浪形骸,毕竟就眼前种种来看,任家五少爷也不过是被人设计的倒霉蛋。面对将死之人,众人心中的容忍度立时就拔高了。
  “不必了……,大丈夫敢作敢当,他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尝……”
  大夫追问这一句,一方面是医者父母心,不忍看病人最佳救助时机在自己面前错过,另一方面,他也担心参政大人事后算账,毕竟这位五公子是人家的爱子,他这样的平头百姓哪能承担的起贵人的性命。
  这会儿他得了明确的指示,但拎着药箱一溜小跑赶到大堂里去救人了。刚一下手,他便摸出了不对。
  “这位公子是不是先前服过藏红花?或者肉桂、茯苓、白术之类的?他的脉搏跳得太快了,根本不像是失血过多之人。”
  哗,这下整座酒楼再次暴动,难不成这血案也是设计好的,到底是谁,心肠如此歹毒!
  赵秉安先前就觉得堂中人伤重的很奇怪,平常人若是出了这么多血,早就去阎王殿报到了,可这个人从他进门就喘着,直到现在还没咽气,原来只是被人慢性放血啊。想来凶手原本的设想是他伤势如此重,一定等不及大夫,那登科楼藏好的药就有了用途,两招叠加,还愁弄不死这个倒霉鬼。
  “这,伯英兄身子一向康健,在下从未听闻他需要服药啊。对了!在玉墨姑娘登台之后,酒楼里的小二给我们每桌赠了一壶佳酿,说是登科楼招牌的补酒!”
  登科楼,又是登科楼,今夜这家酒楼疑点重重,还真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不,不,我们酒楼赠送的分明是十年汾酒老窖,不是补酒,不是补酒!”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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