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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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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平帝眼神灼亮,身体饱满有力,好似一夕之间回到了鼎盛时期,他手里的伏神剑寒光一闪,凤仪殿四周埋伏好的数百道众冲杀而出,剑锋直指——赵秉安!
  与此同时,松散的九门警备突然戒严,御林军蜂拥而出,把守在宫外,一门之隔,整座皇城落在禁军掌中。
  小太子望着突然阖死的宫门,敏锐的意识到什么,不管一旁内侍的阻挠,拼命想往里面扑。
  苏袛铭怎么可能放他去,把人死死扣在怀里,旁边孟希来一身戎装,站在老永安侯身后,不敢言语。
  赵氏子弟都守在这里,赵秉宱瞳深幽幽,片刻之后,他打马回府,抽调一半铁卫将侄儿凤举秘密带走,同时密信沈林,时刻注意豫王府动向。
  邵柏博迟来一步,在从妹妹口中得知外甥已离府后,撒出蛛卫,将冼马巷各股暗钉尽数拔除,同时调集自己手中藏有的全部兵马包围豫亲王府以及京中所有宗室,但有异动,杀无赦!
  皇宫中一片刀光剑影,赵秉安面不改色,这场厮杀虽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可是为了给予对面那个人最后的尊重,他愿意任性一回。
  泰平帝信不过夏榔,这些高手都是荣宝亲自在军中挑选的,他盛阆瓒隐忍多年,总有几个能避开众人耳目的奴才,这些人早就“死”在了西山的事故中,任谁也料不到他会留下这样一招杀手锏。
  “禁军锁死了整座宫城,你逃不了的。”
  泰平帝为了今夜吞食了所有红丸,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来的,故而对赵秉安的首级志在必得。
  他有自信的资本,毕竟匆匆而至的散兵怎么可能比得上训练有素的精锐,眼下,赵秉安明显就处于下风啊。
  蒙括作为皇亲,泰平帝的亲妹夫,被特许伴驾,实际上就是泰平帝拿捏蒙家的人质,他抱着剑鞘站在凤仪殿的石阶上,对殿内这场游戏冷眼旁观。
  他与柔福成婚,一直受制于大长公主府,皇帝从中挑拨,好几次意欲加害他两位兄长,蒙家后宅被搅合的鸡飞狗跳,他母亲差点被柔福气死。今日,皇帝突然发动宫变,蒙括心里反而如释重负,这一天总算是到了!
  虽然父亲没有给他指示,但蒙括又不是真的二傻子,他自然知道自己手里的剑该为谁所使,一旦殿内稍有不妥,他都不吝于给这位高恩厚德的皇帝以回报!
  一番血战快要看到结果,赵秉安与泰平帝遥遥对望,各自把剑执到了胸前。
  而就在泰平帝胜券在握的关头,禁军齐整的步伐就如地狱的丧钟一般在耳边响起,蒙喆全副甲胄,就像当初黄沙军团屠戮禁军时一样,将筋疲力尽的道士们万戟穿心。
  “本将来迟了,太傅勿要见怪。”
  “为什么,朕待你不薄啊!咳……”
  泰平帝不可置信的看着蒙喆对赵秉安毕恭毕敬,他以为就算蒙家不像靳啸隶那般对他俯首贴耳,至少也会是中立的立场,可眼前的一切却像是无情的嘲讽,原来,蒙喆也是他的人吗,那这江山还剩什么在手中……
  “拖圣上的福,臣苟且至今!”
  “光宗朝间,二十三座将军府驰骋沙场,尽忠报国,最后为君所弃,含恨而终,我叔祖父兄死不瞑目!先帝施恩,扶臣于微弱,蒙姚李薛,萧梁闻卫,八户军姓再赴北疆,我们令行禁止,一心追随真宗,可结果呢,在先帝心里,八大将军府不过是受其驱使的猪狗之辈,大难关头,弃如敝履!臣之兄弟袍泽不是死在边疆异族的刀下,而是死在了京城,死在了他们拼命守卫的家门口。您一纸诏书,铲平六座将军府,连不满周岁的女眷都充没军营为奴,那些都是臣之子侄手足啊!
  盛氏刻薄寡恩,天怒人怨,臣不想重蹈覆辙,自然要另投明主。”
  禁军的眼神中流露出绵延不绝的仇恨,不管他们过去的编制、主帅为谁,他们都是被真宗与泰平帝父子抛弃过的人,那种刻骨的绝望与伤痛刻在骨子里,竭尽一生都不可能剜除。
  “太傅,您是否要回避?”蒙括想亲手送这个无道昏君上路,好让他去向那些无辜的女子赎罪,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从柔福这个深渊里解脱。
  “呵呵呵……”
  狼狈的帝王在发起最终一击后终归还是一败涂地,他两手合握,将全身的力量压在剑柄上,直勾勾的看着那周身干干净净,似是从没有沾染过血污的青年身上。
  “当年,父皇应该也是这样看着你出现的……”
  “明诚,朕其实早在太庙就疯了,夫妻相疑,兄弟相杀,母儿不亲,父子陌路!其实朕这一生除了你,什么都不曾拥有过,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朕再多信你一点呢?”
  “为什么要选择元澈,他与朕不过是这台戏的开场与落幕,最后的结局早就命定,你想要的天下他给不了,任何皇帝都给不了,江山为毂,囿于其中的任何人最终都会变得面目全非,朕如是,元澈与你亦如是……”
  “臣为臣,会为太子竭尽人事,剩下的一切,看天命。”
  “圣上,最后就请您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把皇后娘娘交出来吧。”
  泰平帝致命的缺点就是优柔寡断,以他骨子里的怯懦不管任何情况下都会强逼着自己留一条后路,君臣多年,就像他笃定赵秉安今夜一定会来一样,赵秉安也确信他绝不会把中宫这枚唯一可牵制太子的砝码随意处置掉。
  “她是朕的女人,生死由朕说了算!你赢了这江山又如何,今夜朕与中宫同行,待元澈亲政,他会知道自己的好太傅当年都做了些什么。”
  “昏君!”
  蒙括不想泰平帝这畜生为了给幼主种下隔阂竟连自己的发妻都不放过,当即怒发冲冠,剑刺其喉。
  “呛啷——”
  伏神剑锋突起,将身前凌厉的攻势格开,赵秉安喝止了蒙括的鲁莽,而泰平帝也根本没把蒙家这些蝼蚁看在眼中。
  “想杀朕?你还不配!”
  “明诚,你过来,过来朕就告诉你孟氏在哪里。”
  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泰平帝身上所有气力,此刻他神志渐渐恍惚,隐隐约约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盘绺青衫的小伴当,狰狞的面容渐渐平和,嘴角扭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眼神混沌,发丝四散,可那温和的笑容却让两人感觉好像回到了许久以前。
  那是咸亨十五年的炎夏,不得志的太子在西华文宫递出了一块手帕,他信了年仅十三岁的赵秉安,许诺荣辱与共,他朝我为皇你为相,共创太平盛世。
  只是造化弄人,走在前面的滇西不知何时被风沙迷了眼,走岔了路,赵秉安拼命想拉,却被越推越远,最后寒了心,只能冷眼看着他把自己逼疯……
  “太傅,万万不可!他就是个疯子——”
  “住嘴!”
  赵秉安抛下手中的剑,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一如昔年,直到两人肌肤相贴,泰平帝才一头栽在他的肩上。
  “……当年母后是知情的,后宫屯兵不可能瞒得过她,仅仅只是因为我与皇祖母更亲近些,她就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她默许父皇对我动手,就是因为元澈,她想要一个事事以她为先的储君,胜过她十月怀胎的亲子,明诚,这就是天家,这就是皇权。”
  “我没有的东西,盛元澈也不该妄想,皇后和恪儿早就被荣宝带去了朝阳门,除非太子入宫,否则子时一过,元恪就会从宫墙上扔下去,我要让盛元澈永被亲母所仇,我要让他,成为孤家寡人……”
  “荣王也是你的子嗣……”
  “那是他的命,西山一场天象,你的儿子,朕的儿子,都不该留下!”
  赵秉安听着这呓语头脑发聩,他死死钳着这半死不活的人,“靳啸隶!你非要做到这一步吗!”
  “你永远是最懂朕的人,豫亲王手里有朕的衣带诏,他为了活命,一定会全力冲击冼马巷,朕与你赌一把,看看是靳家的兵马厉害,还是你的五城兵马司厉害,嗯~~”
  “蒙喆,点烟示警,召集兵马驰援侯府,另豫亲王密谋造反,着东宫宿卫就地正法,诸长公主府若有涉嫌,屠!”
  最后一个字掷地有声,赵秉安仅有的愧疚被消耗殆尽,他后退一步,任那人倒在血泊中,凄凉终寝。
  “大行皇帝,薨。”
  宫殿上方群鸦环伺,泰平帝含笑而亡,就在那一刻,豹房燃起大火,园内所有出路皆被封死,赵秉安看着那震天火光,头也不回,直奔朝阳门而去。


第295章 政和新帝
  悲剧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哪怕你处心积虑抓住了它的一丝马脚,竭力阻拦; 但最后无一例外它都会以比原本惨烈百倍的结果收场。
  荣宝追随了一位疯狂的帝王; 故而纵使他是一个十分惜命的奴才; 但仍然决绝的出现在了朝阳门巍峨高耸的宫墙上。
  数十死士挟持着孟皇后; 一路上畅通无阻,不管禁军还是潜藏的其余几股人马都投鼠忌器,不敢擅动,因为太子此刻就在宫门外的车驾上亲眼盯着,中宫若出了事,谁能负责,谁又敢拿满门九族来负责?
  文昌伯在底下气得跳脚; 他心里恨不得将荣宝这个狗奴才挫骨扬灰; 但脸上却还要挤出和蔼的面容; 对其低声下气的求饶。
  荣宝回望豹房的烈火,耳边仅剩寒风瑟瑟,两行苦涩的泪水自胀痛的眼眶中涌出,他知道; 主子最终还是没有成事……
  “太子; 圣上有旨,让您即刻入宫。”
  “不行!你不过一介内侍,有何资格代传圣意,东宫兹事体大,绝不能身涉险地!”
  都走到了这一步,荣宝也没有继续磨叽下去的必要; 主子的最后一个心愿就是让孟氏遭到报应,他看着怀里瘫软的小主子,笑得悲凉而苦涩。
  “住手,你要干什么?!”
  孟皇后发髻歪斜,身体被人抵在宫墙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幼子被荣宝倒悬在半空中。
  宫外人马一阵骚动,朝臣们瞠目结舌,随后暗暗不屑:荣王乃是皇室妖孽,若非中宫态度强硬,他们早就把人弄死了,如今皇帝来这么一手,恰好是成全了他们的心思。
  只要东宫安稳,这孟氏与荣王可就不值一提……
  内阁里几位阁老不表态便是默许的意思,他们不能放任外戚作大,今夜若能借着昏君的手除去孟皇后,那就剩下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文昌伯,还能对他们产生多大威胁。
  “殿下,这可是您的胞弟、亲母,您就真的狠心若厮?”荣宝晃了晃胳膊,好像随时都会松手,他尖细悠沉的语调在城楼上扩散开来,狠狠揪着中宫的心肠。
  而一旁,死士将孟氏半身推搡出去,好让她清晰地看见层层戍卫中的小太子是何等安逸。
  深冬寒夜,冷风刺骨,服下安神汤的荣王被活活冻醒,开始在半空中挣扎,那细微的呜咽就像密密麻麻的针尖,一波波插在孟氏的心坎上。
  “澈儿,澈儿……”
  刚满三岁的娃娃储君,就算是天纵英姿,他也不会一夕之间通晓万事关窍。况且,如今的局面又有谁会认真听他说话。
  老虎在峥嵘初显之前不过是一只孱弱可欺的猫崽,内阁里环伺着的皆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他们敬着这位幼主,却也不过将其看作掌中玩傀。
  “啊……”太子拽拉着苏袛铭的手,急切的指着宫墙上方比划,可苏次辅叹了一口气,许久之后说了一句话:
  “殿下,大局为重啊!”
  东宫身上干系重大,不论社稷重器,只说这满朝文武,为其押上性命富贵的不知凡几,这些人怎能容忍太子涉险,就连孟希来,都不敢让外甥赌这一把。
  东宫的哭闹不合时宜,内阁诸老不能让荣宝这狗奴才坏了新君的德名,张焘私下里给四郊驻军使了眼色,打算先下手为强。
  “娘娘,看来太子殿下对您的安危是真的不在乎,也是,今夜过后,他就能坐拥这如画江山,想来也不愿御座之后有人垂帘听政,指手画脚。”
  “娘娘啊娘娘,您卧薪尝胆这么多年,想过自己会是如此下场吗……”
  奸猾奴才阴阳怪气的声音无比刺耳,这一刻孟皇后终于支持不住崩溃了,她深爱元澈,但在死亡面前,这份母爱不由自主的揉进了仇恨。
  他已经夺了恪儿的帝位,为什么就不能救救她们母子的性命,哪怕是出面说说话,也不要让她继续心寒下去……
  东宫宿卫的强弩调转方向,瞄准了宫墙上那几个人头。
  荣宝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他侧过头,请出传国玉玺,对着孟氏,对着满朝文武,庄严宣诏:
  “大行皇帝诏,赐死皇次子元恪,着皇弟豫亲王正统!”
  “不!——”
  这一道旨意石破天惊,百官面面相觑,俱都缄口闭耳,眉头紧皱。
  “咻——”
  城下万箭齐发,正要抛掷孩子的荣宝却突然把包裹牢锁在怀中,转身以背作盾,承受了所有强弩劲射。
  “噗……”公公大口大口往外咯血,胸前皆是洞穿的箭头。
  “主子,奴才保住了小主子,他会为您报仇的……”
  荣宝跪倒在石砖上,偏头瞧着涌上来的人马,他恨呐,若非当初自己引荐了那个人,主子也不会穷途末路,可他又很高兴,因为自己终于在临死前算计了那人一遭。
  “恪儿?恪儿!”
  被赵秉安在危急关头扑倒的孟皇后六神无主,她拽着人的衣领,吓得眼神涣散,不知自己在讲什么,只是本能的唤着幼子的名字。
  蒙喆不敢抬头直视,他第一步就是打出太傅旗号,止住宫外的烽火,随后才小心翼翼地请示太傅,要不要搜寻一下荣王的尸首。
  其实就刚才那场混乱,荣王幸存的可能不大。蒙喆正要请皇后节哀的时候,耳勺却敏感的抖了一下。
  蒙喆精于训练斥候,哪怕是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那双耳朵,方才他分明是听到了两声啼哭,虽然极其微弱,但真的有。
  禁军扒开城墙上血肉模糊的尸体,最终掏出了一个辨不清颜色的长条襁褓。
  皇次子竟在这场攻击中捡回了一条命,虽然是以一条腿作为代价,但这也足以让孟氏感激不尽了。
  京都今夜注定不眠,皇宫将将止戈,东城又传出杀声。豫亲王起事,执泰平帝衣带诏调桂西军团万余兵马入京,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
  靳家的兵马骁勇,但赵秉宱与邵柏博早有防备,骁骑营与精锐御林军在冼马巷前街布下埋伏,打了靳啸隶一个措手不及。
  赵佑与姚鼎诚合力,斩其于马下。平川侯见势不妙,率府兵护送豫亲王突围,几百号人在京中流窜,几座大长公主府出兵相助,正好被邵柏博以同党之名破府屠户。
  一时间,京城血流成河,哀嚎遍地。
  次日清晨,一身鲜血的邵柏博入宫,他刚刚从瑞嘉的别苑回来,原本以为了了自己多年的心结,就能卸下身上的重负,可他胸口上那股幽怨却并没有消散,瑞嘉那一剑插在她自己的左胸上,同时也剜去了他心上一块,邵柏博确信自己是恨她的,他只是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心痛到底该如何排解……
  泰平帝薨了,满朝文武对他的死因晦若陌深,更不幸的是,中宫娘娘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她带走了东宫,至今没有召见过赵太傅之外的任何朝臣。
  豫亲王最终没有躲过这一劫,就在护城河的界碑旁被黑云的兵马追上,乱刀砍成了肉泥,除了一个隐约可辨的头颅,连全尸都没剩。
  江夏侯府夺下了这一功,徐家老六亲手把叛逆的首级呈进了内廷,赵秉安算是松了一口气。
  京都虽然大乱,但其实豫亲王等人行事匆忙,计划根本就不周密,靳啸隶深恨自己错信赵氏小儿,以致于桂西军团名存实亡,他对赵氏下手完全只是意气之举,连后路都不曾思虑,赵秉安不肖费事就擒住了元帅府大批亲信,靳家老幼除了老二靳蒲永在逃,其余所有家眷都被下狱。
  皇帝薨,例举国丧,礼部再三入宫恳求东宫出面执掌乾坤,俱被孟氏以储君少不更事推诿,一应朝务都交由赵太傅打理,皇后一心扑在幼子的伤腿上,根本无心太子登基一事。
  大行皇帝的尸身在宝华殿停留数日,郡臣沸议,无奈文昌伯入宫规劝其姐让步,却被孟皇后执杖打出内廷。
  中宫固执己见,赵秉安却不能放任她胡来。那夜之事,本就不是元澈的过错,如今孟氏把火撒在孩子身上,委实没有道理。
  小太子被囚在宫中举目无依,赵秉安忙于朝政之外哪怕抽出所有时间陪他也是不够的,再说豹房一场大火,泰平帝的遗诏真伪再无从辨别,百官心中存了个疙瘩,只怕天下士族会对元澈即位的合法性产生质疑。
  好在宗室绝嗣,仅剩裕王父子现在也是战战兢兢,时刻提心吊胆,唯恐因着祖宗的虚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江南士族倒是蠢蠢欲动,瞿国梁前段日子就与东宁王府过从甚密,尤其热心世子承爵一事。宗室几经血灾,东宁王府如今只剩下了满门孤寡,老太妃本想豁出脸面给庶重孙求一个爵位,可就如今的光景,她巴不得没人记得东宁王府这块招牌。
  东宁王的封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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