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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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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季侧过头不经意间略过一眼,隐约看见开头一个姓氏,立即敛了形容,往后退了一步,他倒没想到太傅如此看重寒门,竟舍得以堂兄弟相托,看来这董某人以后是定要回京得了。
第287章 一群戏精
金鸡报晓,朝会上却吵得沸反盈天; 孟皇后躲在大殿御屏之后; 被外面那阵仗骇得脸色惨白。
黎明时分大弟亲自入宫; 说要带太子临朝; 出面料理汪孝平一事,她本不允,但文昌伯又复说这是前朝六部的意思,隐约给她讲了些河南那边的乱子,孟氏虽为中宫,但天下承平年久,她何时面临过地方重镇作乱; 戴其鄞此刻也在朝上; 孟氏只担心这贼子看穿太傅的布局; 最后来个狗急跳墙,毁了她儿子的江山。
今日大朝会,原本计划是要商议朝廷要为修建西山行宫拨调的款项,前几日泰平帝的内驽已“告急”; 六部九卿可不得尽些臣子的“本分”。
不过; 昨夜那一场大火烧的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堂堂一省总督,栽在了京畿重地精兵庶卫的驿站,这简直是哗天之稽,再联想日前汪孝平对内阁诏询的推诿,举朝上下都明白; 这是又一场风雨不期而至……
火灾之后,汪孝平已成废人,除了心怀鬼胎的戴其鄞,朝中官员都已默契的将他看作出局。眼下之所以吵成这样,不过是围观寒门新任党魁对其麾下异己的斩尽杀绝。
董臻出尔反尔,投效赵太傅之后又与邵阁老眉来眼去,惹得赵太傅震怒,今日借着汪孝平送来的这场东风,竟打算把董臻一系全部踢出京城。
不过破船尚有三斤钉,董臻在工部蛰伏多年,根基深厚,想让他束手就擒那是天方夜谭。两人彻底撕破脸之后,在朝堂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攻讦,赵太傅似是对这根肉中刺已介怀许久,几乎是把董臻翻了个底掉,句句踩在董侍郎的尾巴上。
这时候,十三省总督与总兵们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戴其鄞想找赵怀珏套两句话,结果发现山东总兵朱大年已抢先了一步,明面上看他们俩的境况倒是十分相似,不管在任期间总督是死是升,反正他们的搭档肯定是要换人了。
而触怒了中枢、被贬出去的罪臣肯定比不上一直打交道的布政使来得好啊,如今以他们这些外人的眼光看来,赵秉安势大,没看他都要把太和大殿拆了,内阁还是连个屁都没敢放吗,董臻,败是败定了,但若他最后能扳回一程,那山东还是河南可就真的说不好了……
赵秉安也不是金刚不坏的圣人,赵氏一族中不安分的人也有,旁支不提,就赵怀琰次子赵秉容,就是个行为不检、不遵礼法的混不吝。起先董臻一口咬定赵三贪墨,后来又扯出他进出青楼楚肆一事,零零散散扣了好几盆脏水,气得大理寺卿手指捏的嘎嘎响。
树大分叉,像赵氏这样繁茂的家族免不了出几个纨绔子弟,也就是赵四爷致仕了,不然头几年这参劾还落不到赵秉容头上呢。
朝野皆知太傅护短,这堂兄虽然不争气但据传与太傅的关系十分亲密,现下董臻捏着这个把柄,肆无忌惮的与太傅叫板,可是气煞了赵氏朋党里的许多人,哪怕在寒门中,也不乏眉头紧皱之人。
苏次辅看这戏唱到了火候,便把另两位角儿请到了台上来。靳啸隶头一次上朝,惦记的就是五军都督府的兵额安排,他为此在新居内苦学了一旬,才背下了幕僚们提点的数十条陈,就是为了对付内阁今日的质询,可上朝之后,十三省总兵只当没看见这个人,甭说见礼,连问声好儿都没有,这让靳大元帅十分下不来台。
此刻,苏次辅插话岔开了董臻与赵太傅的对峙,把五军都督府重建这件事提上日程,靳啸隶不可谓不喜。
他的安排都是揣摸着皇帝的意思制定的,抽调地方精锐,再组一新编制,为皇帝近军。
十三省总兵在下面越听脸色越差,这姓靳的脸忒大,什么好处都不给就想要人要军备,他以为自己得了新帝的看重就能为所欲为了,啊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贱奴军户之后,竟真敢奢望统率天下兵马,谁给他的胆子!
戴其鄞的脸色尤为不好,因地理所限,越靠近京师的辖区抽调的兵马越多,靳啸隶一开口就要他割让六千精兵,五位大将,几乎是剜去了自己三分之一的势力,若非浙江与山东抽丁的人数更多,他都要怀疑朝廷是否发觉了什么。
损人利己,这四个字在朝堂上屡见不鲜,但像靳啸隶这般厚颜无耻的绝不仅有。十三省总兵默不作声,对这所谓安排无不嗤之以鼻。
尴尬的气氛重新在朝堂上弥漫,内阁里几位阁老交首低语,百官们一时也都拿不准主意。
户部两位侍郎捏着指头在那算了老半天,越算眉头越紧,最后只能面色难看的向内阁呈报,如果按照靳元帅的奏疏所言,京城内驻扎的兵马将接近二十余万,国库在京畿驻军的支出上要翻上两倍多,可是眼下国库除了献给宫中的贡银已经没有多余的银钱了。
戴其鄞与其他十二位总兵在听到这番话后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这姓靳的以为自己傍上了大腿,孰知那位自己都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桂西军团在娘子关外可以称王称霸,可一入了京,那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靳啸隶投诚了泰平帝又开罪了师芎、郭涔,如今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他还能怎么做……
故而不管朝上众大臣如何窃窃私语,靳啸隶都以唾面自干的精神坚持着,只是他捏着笏板的手已经攒满了汗,他不敢回头,怕身后那十三头豺狼将自己撕碎,可往上看,除了内阁里那些老狐狸便是年幼无知的太子与其身旁的,赵太傅!
好半天功夫,靳啸隶才发现这个唯一能在前朝给自己说话的人,想当初他们可是关系亲密的盟友啊,纵使如今,太傅转变了立场,但好歹也会记得当初上门拉拢时的一番情分吧。
靳啸隶目光灼灼,大家又不是瞎子,脑子里过两个来回便琢磨清楚了,这是想跟太傅求援呢,可赵太傅会搭理他吗?
且不说赵秉安何等表情,单是内阁,被靳啸隶当着面与“冤家”眉来眼去,那脸色能好看也就奇了。
苏次辅脸色转淡,只说五军都督府一事要再思虑,其实也就是扣住了的意思,顾阁老更是直接,胡子翘老高,指着靳啸隶指桑骂槐,那话锋句句指向赵太傅。
赵秉安当然“不甘示弱”,撸着袖子就下场开掐,三人就军方这事又吵上了。
说着说着,不知谁先提起调地方总兵入职都督府,协同靳啸隶同掌天下驻军。这下十三省总兵全都坐不住了。
想想看,若是五军都督府名副其实,由五位都督分别坐镇,那岂不是另一座内阁,况且方才靳啸隶可是说圣意诏许地方势力进京的,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把多年打拼的基业一同迁来,不愁成了空架子任人鱼肉。
武勋的眼神前无仅有的火热,不管这话出自哪位之口,都不能让他出尔反尔!
顾椿若非腿瘸了,他现在就跳过去踹死赵秉安,小兔崽子,忒是阴毒!
靳啸隶也傻了眼,他是想扩充实力而不是分权呐!
赵秉安右手露出袖口隐隐往下压,示意他稍安勿躁。太傅这边刚把内阁里诸位老大人气得半死,突然一转脸跟河南总兵戴其鄞聊起了河南总督的继任人选,太傅的眼角一句话往董侍郎那边扫三回,其中意指怕是朝臣们都明白。
董臻适时变了脸色,望着此二人,恨得咬牙切齿。
其余总兵无不艳羡,这戴其鄞真是人在家中坐,富贵从天降,以内阁对军方的提防,五军都督府应该是他们最后、仅有的一次机会,现在戴其鄞只要点点头就能毫不费力的拿下一个名额,这是何等的运气啊。
戴其鄞也激动,可他想想自家崽子在河南捅下的篓子又不敢答应,那件事哪怕是走漏了丁点风声都够抄家灭族得了!
可转头再想想,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河南那边不还是风平浪静好得很吗,淳化都淹了,剩余那些流民也被关在淮扬行营里,能修完河渠至少还要两三年,到时候活着的还能剩下几个。
再说,银子的事河南三十道州郡几乎都经了手,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这桩丑事捅出来,就算最后有漏网之鱼,只怕那些人会先戴家收拾了……
一品大都督,与八大国公十二柱国侯平起平坐,这诱惑,谁堪能抵挡。
戴其鄞也不例外!
泰平元年冬,天下十三省封疆大吏启程返地,山东总督与总兵皆留京供职,孔仲华由湖南总督改任山东总督,其原职由湖南布政使管鑫接手,而悬于火山口的河南总督一位将由朝争落败的董臻赴任,新任牛首卫都督戴其鄞负责护送。
值得一提的是,董臻就是快被撵出京城了也还抓着赵家三少爷的把柄喋喋不休,以致于大理寺卿痛杖孽子,将赵家三少爷逐出了京城。太傅心疼堂兄,将人托付给了新贵戴都督,把人带去河南过逍遥日子去了。
而泰平元年尾,赵太傅膝下嫡长子百日将至,京中大大小小各衙门都在筹备喜礼想搏太傅欢心,而永安侯府已在月前就大张旗鼓的筹备,名帖撒了满京城,不拘官位名气,都得去给大公子贺喜添彩。
第288章 江山几分(上)
整整三个多月,京城百姓已经习惯了新任皇帝躲在西山里修园子; 朝廷上下也乐得那位主不回来; 所以都默契地对圣驾回宫一事闭口不提。
自入夏至冬; 京中波澜丛生; 好久没遇到一件普天同庆的喜事,如今赵太傅要为爱子大办百日宴,那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不都得赶过来凑凑热闹。
尤其年终吏部考评将至,京畿突然涌入各郡外放官员,这些人派系杂乱,没有一场盛事做名目,他们还真不敢堂而皇之的在京中走动。
如今朝中赵太傅这座新码头已经筑成; 并且威势直凛诸阁老之上; 若想在京中办事; 少不得要送上拜礼。故而当湖湘一众师兄弟汇集永安侯府之时,便发现府门前人流如潮,根本挤不进去。
马季扯开轿帘,等了片刻; 便见府门内赵康领着一小童快步赶至; 一路上,那些官员无不恭敬谄媚。
“青枝给诸位师伯见礼,老师交代,府外嘈杂,让诸位师伯经忠义伯府入大宅,他在听香水榭恭候大驾。”
“哈哈……; 太傅倒是好闲情,这个时候还躲在水榭里读书。”
周瑞涛进出侯府不是一回两回了,自然知晓他们那位小师弟的一些习性,平日里凡有要事无不在书房密议,而面见亲信则喜在水榭中闲话家常。
马季斜睨了这夯货一眼,对他这耿直的秉性实在是又爱又恨。陶大维等人也拿周师弟这张嘴没办法,也就是太傅念旧讲情义,否则就他这尊卑不分没有界限的言行,早就被摈除刑部中枢了,哪还能接任燕长品的位置。
赵康弯着腰跟在小童身后,丝毫没被方才那些吹捧之语蛊惑,他毕竟只是个奴才,单独出来迎客怕是折辱了刑部这些大人们,好在夫人机敏,让把小卢公子带了来,这师伯侄之间,总不算失了礼数。
“话说上次太傅收徒仓促,好些师兄弟都还未给小师侄赐礼呢,今日见面可得好生补偿。”朴士淼上下打量眼前这灵慧小童,越看越欢喜,忍不住上前虎摸了一把。
卢骥远虽年幼,但自小秉持着世家教养,一进一退自有风范,不过搭配上他那张软糯圆萌的脸,总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想上前逗逗的感觉。
作为赵秉安座下开山大弟子,卢骥远的身份非比寻常,况且他又为刑部带来了太原士族的拥护,这让湖湘党众待其很是亲厚。
你摸一下我摸一下,卢青枝最后从师伯堆里逃出来的时候脸上已变成红通通一片,若非马季训斥着,湖湘这群糙老爷们非把孩子吓哭不可。
忠义伯府面朝正西,与永安侯府毗邻而居,乃是老侯爷亲自选的址,世子花了大力气才让原本的几家爵府搬出去。勋贵中无人不晓老永安侯对其幼孙的爱重,忠义伯虽然另承爵位,但只要老永安侯一日不闭眼,这两赵之间便分不了家。
故而,掂量着赵太傅如今在朝中的分量,冼马巷中的勋贵对换宅一事都很通情达理,倘若能结下赵太傅的善缘,那区区一座宅子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要以为前朝的诡昧只限于内阁六部,其实军方近年也不太平着呢……
永安侯府自入夏以来就开始扩修,如今已占了小半个冼马巷,当初成婚之际,太傅特意在靠近回文院的内宅处建了个杏花园,原是想讨佳人欢心,可惜后来主人疏于打理便日渐荒芜。
不过月前,十夫人又来了兴致,一出了月子就开始拾掇这地方,成批的琉璃玉瓦进府,在原来的地界上又起了一座清幽奢华的香兰居,今日宴客,女眷们便齐聚于此。
邵四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八面玲珑、客不旁落的太傅夫人,一点都不敢相信这是她那憨傻得令人心疼的小闺女。林氏跟在身后伺候,看着婆母这神色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世事磨人,就邵家如今的立场,小妹要是自己不争气,如何能在赵氏立足,好在已经有了凤举,要不然那日子才叫苦呢。
请封诰命的折子赵秉安已经递上去了,泰平帝要不想彻底撕破脸就非准不可,所以别看邵媛馨如今还只是五品的阶品,但到场的百官家眷真没有一个敢在她跟前拿乔。
这世道,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这邵氏就是能让太傅死心塌地,任凭京中贵女恨得牙根都痒痒也没辙!
出身湖湘的诰命们领着一群刚入京的亲故与太傅夫人热谈,这些都是太傅刚从地方上提拔进京的,头次进出京中交际圈,就得了邵媛馨的照顾,心里别提多热乎了。
还有一些听着像是江南来的,但细一套话,倒是各省州郡都有,数散官那一挂的,这些人面生,大概是太傅抬举的新人吧。
邵媛馨的年龄摆在那里,上了年纪的国公夫人与阁老家眷她尚不能独当一面,还得罗氏手把手得教。
今日这百日宴规格高得出奇,张阁老与黎阁老府上两位老夫人都惊动了,携了满满五车妇孺来,看着倒比姚家更像赵氏的通家之好。
原本内宅的气氛十分热闹,直到下人通报,苏宅与顾宅的车马已到府门外,问夫人且迎且不迎。
楼台间,家眷们瞬间扯紧了帕子,今日是赵太傅大喜的日子,这苏顾两府要是挑在此时砸场子,那京都这个年就甭想过安生了。
听闻消息之后,邵媛馨怔愣了片刻,随即展眉一笑藏起了刹那间的心慌,落落大方的带着罗氏的贴身仆人出了内院。
此刻不单是赵府内院,京都整座东城都炸开了锅,因为,小小一个百日宴,内阁里几位大佬竟然都来齐了!
苏府的轿子打头阵,原本侯府门外的官员都以为现身的会是苏家大公子苏燃,结果当身着团福褂袍的苏袛铭走出来之后,冼马巷外四品以下官员噗嗤跪倒一片,就是六部实权也都提着心吊着胆地给次辅老大人弯腰行礼。这赵苏之间的恩怨那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如今苏阁老一身常服跑到赵太傅的地盘来,怎么看怎么诡异……
片刻之前赵府门前还是人声鼎沸,就这一息的功夫,所有人就跟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而此时侯府里面传出的动静便愈发分明,那井然有序的军旅踏步让所有人的心脏都不由自主随之律动,直到“嗵!”的一声,重戟戳地,他们的心也安生着落了。
太傅喜着墨色,时人皆知,今日虽是喜宴,也不过加了一件雪狐大廠,这会儿领着一众大臣从府内赶来,眉眼间倒没有半分仇家上门的厉色。
赵家的铁卫威势十足,一出场就平添了三分肃杀之气,使得整条街的官员愈发紧张。
苏袛铭刚迈出轿横,后面又有一行人马到了,他一侧头,便瞧见了马上的顾彦郴,至于轿子里的人,也就不用费心猜了。
顾椿腿脚不便,赵秉安得亲自去迎,一老一少和蔼恭敬,不明就里的还以为这是哪家学徒侍奉先生呢,可惜,这两位在前朝搅起的腥风血雨却是让整个大朔朝廷心惊胆颤!
两位阁老修炼多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况乎这小小场面,摆摆手,就算是赏了脸面了。
顾椿好像知道苏袛铭会来,但又鄙视他来;而苏次辅显然也不是吃亏的主,眼梢一挑,便回了个彼此彼此的眼神,他顾相褚要是够硬气,今日又何必一瘸一拐的跑来丢人……
“哼!”“嘁!”
相顾两无言,干脆扭头就走。苏袛铭仗着腿脚的便利抢先一步走在顾椿前头,大摇大摆的进了永安侯府。
顾彦郴担忧父亲争这一时之气,令伤势加重,赶着上前搀扶,却被顾椿一拐棍扭开,没办法,赵秉安只能尽主家之谊,亲自扶了一程。
而就在顾椿即将踏过门槛的时候,出乎意料,邵文熙也现身了,而被他带在身边的正是赵秉安的妻兄——邵柏博。
最近可是陇西的多事之秋,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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