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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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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别不乐意,能入秉安眼界的都不是凡人,匹配咱家那几个孙女绰绰有余了。趁着我还活着,蒋家的门第没赘,赶紧都打发出去吧,在婆家受点委屈总好过将来无依无靠,明明是低嫁还要遭人白眼。”
  “敏姐儿的婚事确实是我看走了眼,原以为韩铆人品忠厚,又有亲戚的情分在,总不会听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可谁能想着他身后还赖着一家子吸血虫,现在,老二夫妇不在京城,敏姐儿真是受了委屈都没处说。”
  “你少拿这些当借口,明白说,把老二赶出京城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很多年了,不是你一再阻挠,我早把那个逆子扫地出门。
  蒋家就这么点东西,大头拔给了外孙,剩下的这点仅够老大安身,思效胆子小,谨慎,在官场上听命行事惹不了大祸,但思成不行,他心思太野手段太浅,留他在京城蹦跶会给整个蒋家招来风雨。
  我不管你以前怎么贴补老二那一房,从现在起都给我停了!敏姐那是她自己做的孽,三品大员家的嫡小姐但凡有点手段都不会被一个乡下老婆子拿捏。以前没有好好教,现在受苦受难也是应该的,让她苦几年,就知道日后该怎么活了。”
  “到底都是我生的,那就要如此呢……”
  “想想亲家是怎么照顾秉宰的,你若不想将来我也如此安排老二就趁早消停。”
  韩氏想起那幽闭深山的大外孙,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心里对老头子这番警告算是彻底听进去了。


第279章 杀鸡?
  太和大殿上吵作一团,顾椿瘸着一条腿; 冷眼瞧着刑部群鸭沸腾。
  章怀郡王未过总角之龄; 又逢丧兄之痛; 入朝短短几日就瘦脱了形; 此时躲在一身宽大的墨青衮王袍里被人逼得瑟瑟发抖。
  沈栗的案子名义上说是移交司礼监,可掌印大太监赵喜却没有其父刘谙的气魄,等他出手,怕是只能看到一笔糊涂账。
  可依着董臻等人的意思,由寒门主理此案,那沈家长房满门孤寡怕就……
  大殿之内各部首脑端坐椅上,对下面人的争议不置一词。如今顾椿伤病; 京城以张焘地位最高; 可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心里对赵秉安的手段胆怵着呢。
  顾彦郴侧立父亲身旁,对对面的青年亦是十分忌惮,这才多久未见,他便掀翻了沈炳文; 就算没有一棒子打死; 可沈家想翻身也是不太可能了。吏部如今乱作一团,吴肇汉、瞿国栋面和心不合,他们两个与父亲三足鼎立,态势对顾家来说可谓不容乐观。
  太常圈地案证据确凿,顾家纵是低声下气的相求,地方衙门也无人敢徇私; 想必是赵怀珏私底下吩咐过了。顾彦郴原本还想赌一把赵家小辈沉不住气,可如今永安侯府那边倒是风平浪静,但自家这头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大理寺于今晨上门锁拿顾家几房少爷,长房两位侄儿被传诏,老家宗房那些糊涂鬼竟扛不住刑讯把与京城顾宅的银钱往来交代了出来,一旦刑部追查到确凿的赃款,那父亲毕生清誉定将毁于一旦!
  “赵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案子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拖下去吧。”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这御驾尚未回转,司礼监高堂未升,咱们总不能罔顾圣上与娘娘的意思,着急忙慌就把案子定了吧,毕竟这里面牵涉甚广啊。”
  鼓对鼓锣对锣,对付这些旮旯里蹦出的虾兵蟹将,哪用得着党首费舌,朴士淼从刑部行列中站出来将话风不硬不软的挡了回去。
  “哼,刑部查一个圈地案几个时辰就把案卷证据备齐了,如今沈栗的案子就差一个定论,尔等却屡屡推诿,一再阻挠,以下官看,怕不是太傅大人自忖功高想包庇某些人吧!”
  赵怀珏为了他那位夫人一夜奔驰数十里回京打点,走了各种人脉最后还以亲侄儿的名义把沈梁提出司礼监,这种荒唐行径已沦为朝野笑柄。赵秉安愚孝,被逼着徇私沈梁也说得过去。
  “够了,赵大人深得圣上信重,哪里会做出这等罔负圣恩之事,依本官看,还是内廷怠慢!赵喜此人才短德薄,以善媚得幸于上,哪堪当如此重任!”
  话外有音,董臻此言细一推敲倒有股指桑骂槐的酸恨。
  顾椿一直阖目养神,突然听到董臻出言,嘴角忍不住的往上勾。这世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董臻现如今是无畏无惧,逮谁都想咬一口,赵秉安要是铁了心想      保下沈家那几个小子,这两人免不了要交恶。
  “啪”
  茶杯被扣在槐木花穗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让刑部上下熟悉之人下意识的抖了一下,随即把身子伏低三分。
  赵秉安扬臂散开敞长的袿袖,抄手叉在左腰上,威严的扫过底下蹦跶的那些小角色,直到再无一人敢与其对视,才低沉的从嘴里吐出六个字。
  “此案再议,散朝!”
  “散朝?啊,散朝了,那本王,本王就回府——”
  “近来宗室丧仪频繁,王爷虽顾念情谊想妥善安抚各王府遗孀,但终究年幼,时时奔波也有累安康,不若暂居宝华寺,为宗室祈福。恰好方周法师正在三清观开蘸,王爷也可在观中清修学法,静省己身。”
  孟希来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把章怀郡王骇得脸色苍白,整个人仰后栽倒在玉阶旁的王座上,瑟瑟发抖。
  百官嘀嘀咕咕,却无人出面反对这意思,孟希来不当事,可他身后的中宫不容小觑。
  送丧这件事,小郡王怎么做都是错的,尤其在眼下这个节骨眼,谁敢断言天家不会多想呢。
  “送祭奠仪都是宗法礼规所限,王爷只是从旧法走动,万没有其他非分之想,还请文昌伯高抬贵手,放——”
  “甄大人身为殿下的娘舅,平日里不多加劝诫,任其散漫行事,如今倒摆出如此软弱姿态,怎么,是想衬出本伯的仗势欺人来吗?!”
  “下官,不敢。”
  唯一一点声音也被人掐灭了,这殿内殿外所有人无不为孟氏的跋扈而心惊,看来这孟希来还当真是要小人得志了。
  臻艿只是鸿胪寺卿,在异族外交上尚有斡旋的余地,可事关朝政宗室,就没有他插话的地了。
  前头国舅爷话音刚落,大殿侧门就涌出来一列老成宦官,其中打头的就是日前在围场清查沈栗的卫英。
  章怀郡王看着这个老奴才离他越老越近,吓得直接从座椅上滚落下来,他趴在地上一把攥住眼前的袍脚,不管是谁,都奢望能有人来为他说句话。
  三清观是夏榔的居所,那个阴蛰的老家伙会如何磋磨他这颗小白菜,章怀郡王想都不敢想。
  “太傅?”
  “王爷慎言,下官沐浴皇恩,尚不敢以太傅自居。”
  “太,大学士,本王不去三清观!没有皇兄的旨意,本王哪都不去。”
  “你们这些奴才都给本王退下!本王乃先帝遗嗣,当今亲弟,绝不受你们这些腌臜贱奴折辱!本王是有封邑的,就算要拿人,也只能由宗人府来!”
  “父皇,皇兄,你们在天有灵,睁开眼看看!小十二无能,被人欺辱迫害至此,丢尽了我皇室威严,儿还有何颜面苟活……”
  今日赵秉安对这位小透明郡王真是刮目相看,孟希来的打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将一个半大孩子扔去道观,还是夏榔那老狐狸的地盘,那就是送羊入虎口,说不准哪天就暴毙了。可章怀郡王前头不过仓惶了片刻,眼见朝野无人主持公道之后,便立即转换面孔,佯做大义凛然的姿态,实则却是以退为进,拿自己的性命要挟殿中所有大臣。
  近支宗室都快撸秃了,仅剩下章怀这么一块遮羞布,他要是再被“逼”死了,那皇帝的脸上可就真的要好看了。
  “文昌伯此议确欠稳妥,王爷若不愿也就罢了。”
  “赵大人,这可是圣上与娘娘的意思!”
  孟希来声色凌厉,不过配上他那差点跳脚的神态,倒是在这严肃的气氛里显出一丝滑稽来。
  “圣上友悌兄弟之贤名广传四海,怎会在意王爷小小不当之举。但殿下日渐年长,纵使圣上宽宥,行事亦不能再像以往那般不得章法。”
  “郡王府长史伴当凡几,俱没做到教育引导之责,这是臣下之过,理当严惩。”
  “不,不是他们——”
  “既不得用,便通通黜了!着有司重选良才,入府授课,如此,文昌伯可还有异议?”
  这倒是可以,只要把章怀王府得用的人都撵出京城,这区区一介光头王爷还不是任人拿捏。
  “就依赵大人之言吧。”
  长颐亲王薨丧,其麾下凝聚的人脉资源都传承给了胞弟章怀,如今赵秉安这一手将他们兄弟两个数年努力尽数摧毁。
  被司礼监挟于腋下的小郡王眼眸沁血,他死死得掐着自己的掌心,决不允许自己哭出来。
  主角都退场了,这朝议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六部九卿的人马都被遣回衙门各司其职,在皇帝回京之前,这安生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
  苟俪旬窝在高椅上品茗看戏,原本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往这桩谋逆案中搅合的,但为了亲眼瞧见顾椿的窝囊样子,他还是不顾避嫌的过来了。
  “顾阁老这是跌得不轻啊。”
  “呵,不比苟部堂身子骨硬朗,能与小辈并驾齐驱。”
  “啧啧,顾相褚,你这话可刺不着老夫,与老夫并肩的那位如今可攥着顾氏的尾巴呢,听说顾彦郴登门都被拒了,连名帖都没收,啧,这可如何是好啊。”
  顾椿在赵秉安面前无论如何都沉得住气,可眼前的是不共戴天的宿敌,当年被他踩在脚下的败寇,如今不过是与赵氏小贼勾结,竟就敢打到他跟前来耀武扬威,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好歹也是一省总督,封疆大吏,屈膝于一小儿,当真是不要脸了。”
  “比不得你,口蜜腹剑!当年若非拜你所赐,老夫也不会妻离子散,如今一报还一报,顾氏子弟该为你犯下的罪还债了。”
  “你不就是想要刑部尚书之位,老夫应承了!”
  形势比人弱,顾家父子不得不委曲求全。
  “哈哈哈……,顾椿啊顾椿,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视甚高,如今的内阁不过是苟延残喘,瞧瞧你,都沦落到这般境地了还在大言不惭,怎么,你以为你还是那风光无限的顾阁老吗?”
  “醒醒吧,顾家如今就是过河的泥菩萨,你顾好自己的烂摊子就不错了,刑部尚书?不劳你操心!”
  苟俪旬甩袖而去,留下顾椿在大殿中气得发昏。顾彦郴脸色很沉重,现在交易的砝码贬值,事态已经不可控了,若再拿不出让赵秉安感兴趣的东西交换,顾氏很可能成为这位年轻太傅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要知道他最近两日可是被江南众姓咬得不轻。


第280章 老夫助你!
  短短三日,西山便沉寂了一切血腥; 皇帝仍然不接见朝臣; 但据御前伺候的奴才传闻; 御体已无大碍。现在行营中一切事务由皇后署理; 百官家眷都还扣在里面,故而前朝无人敢轻举妄动。
  孟希来针对章怀郡王的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孟家一改往常局外人的姿态,拉拢军方,构陷宗室,这番动作,引起了举朝上下的警惕。
  内阁中开始商量; 是否要把大选一事提上章程; 总不能让孟氏雄踞后宫; 为祸家国。恰好几位大长公主也对孟氏在后宫中一家独大的现况十分忧心,今次皇帝遇刺,对于圣体安康最为关切的就要数这些宗室贵女了,毕竟如今皇帝膝下就两个奶娃娃; 若他有个好歹; 那这些个天家娇女日后可就要看孟氏的脸色过活,那还了得啊。
  赵秉安对这些琐事并不挂念,泰平帝的身体远没有传闻中恢复得那么快,况且龙帐中的太医越来越少,他总得找个理由来搪塞内阁的问责。
  太医院的脉案已被他尽数焚毁,刘霈也被司礼监灭了口; 可皇帝不能无人照料,所以当初马如艮幸免于难,这也是因为皇帝对自己的身体仍抱有一线希望。
  可如今,京中数一数二的圣手都言辞闪烁,泰平帝心里想必也已经有底了。
  “密送夏榔出京,这件事要是被前朝得知,你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拖你之福,他们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对付我。”
  “呵,咱们那位圣上啊,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想仰仗丹砂之力恢复御体,他也不怕重蹈光宗的覆辙。”
  “夏榔修仙问道六十余载,童颜鹤发,本身就是一块活招牌,他当年既能解光宗绝嗣之忧,今日未必不能再展秘技。”
  晨曦未显,邵柏博站在宫墙上,悄悄的睨了一眼身旁之人,这清凉的秋雾藏起了皇城众人的神色,他拿捏不准赵秉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邵柏博没有透露过孟璋与夏榔私下里的协议,可秋狩的第一日赵秉安便戳破了清虚香的用途,他既已知晓夏榔受制于自己,为何如今又要冒出这句话来,难道他不知自己苦心孤诣得把夏榔安插在泰平帝身侧就是为了给凤举将来铺路吗?
  凤举,这是邵柏博与老永安侯给孩子取的小字,只为至亲所唤,在邵八心里,他的外甥自是该鹏程万里、凤唳九天,那什么狗屁元辅,哪配得上赵邵两家的血脉!
  “皇帝一旦穷途末路,心里对天下苍生的责任便会嗤之以鼻,光宗晚年不过两三载便败光了前朝数代英主的积累,你觉得以如今的朝廷民生还经得起几番折腾?”
  “锦绣河山惹人图羡,可若是一片烽火离乱,这社稷扔到谁手里都是一块烫手山芋,大兄苦心孤谋的将宗室铲平,不也是想以最小的代价整顿山河吗。”
  邵柏博呵出一口热气,神色缓和不少,赵秉安说的话没错,最近是他太过急功近利,只想着毕其功于一役,反倒忘了困兽难驯。
  “伤在脏腑,他的身子已经开始衰败,若是好生将养,说不定能捱到不惑之年,可若是偏信痴迷那些旁门左道,怕这寿元还要折损一半。”
  “如此算来,也就是七八年的功夫,以如今你创下的基业,七年,足够你称霸朝野了吧。”
  邵柏博无意在前朝争锋,功名利禄于他而言已不那么重要,就算为了妹妹与外甥,他也要维持住自己端庄君子的表皮。而且,陇西如今不过是一盘散沙,关凌门户凋零,何家把持在赵秉安手上,仅剩岑家一个大士族还与他不是一条心,他要忙的事情可多呢,哪有闲心与内阁那帮老不死的扯皮。
  “未必,朝中卧虎藏龙,那滞留京城的十三大总督就皆非易与之辈,不让他们彻底臣服,这四海就无法靖平。”
  “这是皇帝的摊子,他可未必愿意让你越俎代庖,还是说,这次你们是真的翻脸了?”
  邵柏博玩味的试探,原以为会立刻遭到妹婿的反驳,却没想到旁边迟迟没有言语。
  “明知迟早有这么一天,我该做的准备也无一欠缺,可不知为何,胸口仍像挨了一拳,闷疼得很。”
  “你这人,就是喜欢枉作多情,该你管的不该你管的,都要揽到身上去,这样迟早是要把自己压垮的。”
  赵秉安知道妻兄言辞犀利,却还是被刺了一下,他抿唇苦笑,无法辩解。
  “唐耀山快要不行了,你若不想交出沈梁,那就要在董臻上位一事上有所准备。”
  “该退的赖着不走,不该退的却都潦草收场,这世道,真是造化弄人。”
  “唉,令叔自绝前程,也是不愿襄助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吧。”
  提及五叔,赵秉安眼眸中闪过伤痛,宫墙上严肃的气氛更添一丝沉重。
  邵柏博也后悔自己方才一时嘴快,神色有些讪然。
  “我爹仍然位居工部左侍郎的位置,虽然他老人家移交了手头所有大权,但名分还在,压制董臻一时三刻不难。”
  “可叔父不是决意袖手朝堂了吗,你要劳他老人家到几时?”
  “待我与董臻做完交易即可。”
  “——他要的可是沈家所有人的命!”
  “哼,除了沈炳文,沈家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再者,你觉得与虎谋皮难道还要言而有信吗。”
  邵柏博怔愣了一下,望着赵秉安的眼神几经变化,最后归于平静。
  “我有时候恨你太过手软,有时候却又觉得你杀伐爽快,明诚,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被世事裹挟,朝局左右,没有谁会一成不变,大哥你不也是如此吗。”
  “那你对媛馨呢,能否做到矢志不渝?明诚,我妹妹不傻,她不过是把你看得太重而委屈自己迁就,别伤了她的心,有些人一旦错过了,会抱憾终身的。”
  邵柏博说这番话是劝诫也是警告,他不是瞎子,看不见赵秉安对妹妹的日渐疏离,尤其是在凤举降生之后,这人似是把全副精力投进朝堂倾轧,对西山的妻与子反倒是不闻不问。
  “我明白,她是我的夫人,与邵氏无关,不管邵阁老如何,我都不会迁怒到她身上,赵氏族人也没有谁可以起其他心思。”
  邵文熙两面三刀出尔反尔,私下撕毁两人之间的协议对亲侄女下手,如今眼看内阁失势又想重修旧好,他以为赵秉安还是几年前召之即来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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