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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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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过是连累东宫声名受损,康王如今摆出这阵仗,却好似一定能把太子拉下马,也不知是谁给他壮的胆。
  “呵呵,穆家恐怕把控不住康王了,您还不知道吧,咱们这位殿下最近往苏府跑得可是极为勤快……”
  “……唉,何苦呢,咱们这些老人也是跟着圣上一路风雨走过来的,老夫实在不想看着惟中(苏袛铭字)走上那条不归路。”
  康王的资质摆在那里,上位的希望极其渺茫。乾封帝已有意点顾椿为讲师,入宫教导嫡皇孙,这件事内阁里其他人还不知道,唐阁老震惊过后也未曾多言,圣上有意维系正统,这是好事,只是看着康王党愈发壮大,他老人家总会为那些朝堂后进惋惜。都是朝廷将来的肱骨,放出去造福一方百姓多好,偏偏圣上就是任由诸位殿下折腾,前有诚王党,今有康王党,日后说不定还有许许多多的党派,把大朔的精锐都败光了,这朝局指望谁来收拾。
  虽然邵文熙也觉得太子的赢面比较大,但他可不像唐阁老那么乐观,苏家父子不是好对付的,前头户部都闹成那样了,最后不也不了了之嘛。太子储君之位再稳,也无法掩盖目前康王势力强于东宫的事实,真要是出了哗天之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东宫书阁,太子揣着一肚子气破门而入,詹事府众人急急退散,留下夏家三子战战兢兢。
  “混账!混账!混账!!!”一连三脚,将三个表弟接连踹翻在地,太子才收拾起自己扭曲的脸色。
  夏渭、夏渝、夏浥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夏家此刻已在生死关头,唯一的生机就系在太子身上,挨几顿打没什么,关键能求得太子出手搭救。
  “殿下,此事真不是夏家的主意,都是底下人糊涂办差,听错了意思,人都已经放回去了,您就看在姑母的份上,帮忙遮掩一回吧。”
  “遮掩?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你们竟然还妄想着遮掩,你到宫外去听听,夏家的名声都快烂大街了!”太子真想撬开这几个蠢货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到现在都看不清局面,夏家是保不住了,或者说这个包袱东宫已经不愿意背了。
  太子已经让黎太傅拟好了奏疏,十五复朝之后便呈递乾清宫,他要大义灭亲,主动把夏家这个累赘撇开。
  “表哥,我们真的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北城都是贱民,他们连饭都吃不上,我们也是一片好意,想救人来着。”
  “你也知道那是贱籍,没户部勘合,死不挪尸,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那些人。”
  “简直就是授人以柄,自寻死路!”
  “我们都是为了您啊……”
  这句话刺到了太子心窝处,让他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再次爆发,“为了孤?你们心里若对孤存有一丝挂念,当初就不该干那档子买卖!东宫的声誉已经被你们败坏光了,孤没有让夏家谢罪,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太子殿下当真如此绝情,您就不念及皇后娘娘吗?若非想给您筹措二十万两军需,我夏家何必如此自甘下贱!”
  夏家再不济也是二等世家,脸皮虽然厚了些,但却也从来没有干过牙客这种缺德买卖,要不是东宫逼的急,日日催那二十万两,父亲怎会被人蛊惑,脑子一热干起了这荒唐事,现在事情败露了,太子却推的一干二净,这怎么能不让人寒心。
  “你在质问孤!”夏家自己干出了丢人的事,还想把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太子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神里第一次涌出了杀意。
  夏渝年少气盛,刚才说出那番带有胁迫意味的话语之后本人都吓呆了,这会儿对着太子阴沉的脸色,整个人犹如坠入无底冰渊,瘫抖在地。
  “臣,臣不敢……”
  “夏铖之事与东宫毫无瓜葛,尔等善自珍重。”太子信不过夏家,却终究不愿做的太绝,他深呼一口气,给出了另一条路。
  “看在母后面上,只要夏铖自己陈情,孤可以施压刑部从轻发落,至多就是远黜出京,孤不会亏待他的。”
  孟薛涛虽然投效东宫,但河北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太子不得而知,借机按插些自己人是很有必要的。再说他那位大舅,太能折腾,想起一出是一出,不把他赶得远远的,恐怕日后再生事端。
  太子心里对坤宁宫还是在意的,刚才的气头一过,就不可抑制的犹豫了。照黎太傅几人的办法,未免太不近人情,亲手摁死母家,他做不来。
  东宫眼看是说不动了,现在答应还能保住最后一丝颜面,真再闹下去,说不定眼前这点保障都没了。
  夏家三兄弟抽抽搭搭的出了东宫,一路垂头丧气的,任谁都知道在太子殿下那遭了冷遇。
  “明诚要是没病倒就好了,有他在,总有人能给孤出出主意,哪像现在,烦的孤头都要炸了……”
  荣宝轻轻按摩着太子头上的穴位,闻言频频点头,他以前还不觉得,直到昨天看到詹事府为这一点小事吵做一团,才发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大,往常公子在的时候,哪用殿下为这些琐事操心,肯定一早办得妥妥当当。


第183章 大梦初醒
  “愿赌服输,将来外甥落地; 可得送回邵家启蒙。”
  邵柏博素来好茶; 可惜永安侯府这等勋贵暴殄天物; 得了好东西也不会炮制; 白白让他心疼。勉强抿上一口,呔,这火候真是差了老远。
  短短几日,赵秉安脸颊便瘦削了不少,侧面一看,多了几分冷峻。
  “我自问剖肝沥胆,待他忠心耿耿; 为何; 他要如此试我?”
  茶烟袅袅; 遮住了邵柏博一瞬间的停顿,听着赵家这小子话语中的不甘愤怒,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是你自视甚高,枉自多情。”
  “你当真以为没了你在背后捣鼓的那些小动作; 东宫就坐不稳储君之位了?愚蠢!诚王得势十几年; 太子不也在朝上立的好好的。哼!诸位皇子里头,唯有太子最得圣上衣钵,帝王心术深不可测,你白白拿真心去撞,这不是寻死吗!”
  永安侯府是什么下场,邵柏博不在乎; 但他只媛馨一个妹妹,绝不能跟着这姓赵的小子妄自葬送。
  四叔祖教出来的好弟子,就跟他本人一样,永远缺个心眼。湖湘书院半数弟子陷入江南官场泥沼,白白成了沈炳文与赵怀珏翁婿的掌中利刃。眼前这小子,傻不愣登的为人披荆斩棘,却没想着都快把自己折腾成一块抹布了。此次若非及时抽身,以太子那薄情寡义的秉性,将来岂能容下身边有这么个知道所有丑事的属臣。
  “是我想差了,君臣有别,日后必当时时谨记!”
  “留住了分寸,你就是臣子;踩过了界,便只能作棋子。今儿我把这话给你撂在这儿,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起身之后,邵柏博望着书桌后头那半明半暗的身影,沉吟了稍许,压抑着声音,极细声的吐出一句,“离孟家远些,那谭浑水不是你能碰的。”
  赵秉安猛的抬头,两人目光冲撞,一方震惊,一方严肃中隐藏着悲悯。
  “你为何会知道?我明明年前就断了与孟家的联系。”
  “你手里那点根基,连一个二等世家的底蕴都不如,只要想查,总能寻到些蛛丝马迹。记着,不要去和孟夏两家搅合,他们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言尽于此,邵柏博转身出了书房,再不搭理这“病中”的妹婿。
  京城此刻还在细雪连绵,邵府的心腹掀开轿帘,却见一向胸有成竹的主子,眉目凝重的盯着这永安侯府的鎏金牌匾。
  “姑爷已经避过一劫,主子缘何还是不喜?”
  “我只怕他已经身陷局中却尚不自知啊……”那个人似乎对赵秉安格外感兴趣,打从三年前就派人密切关注,若非自己此次回京,接掌了一部分眼线,都不会知道永安侯府居然安插了那么多钉子。
  赵明诚也是个胆大包天的,孟府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乾封帝的暗哨,若非那个人帮忙遮掩,赵家这麒麟子恐怕早就将阖族带沟里了。
  “不回府了,转道翰林院,祭典的恩表还等着本官去拟呢。”
  这繁华上京,就没有一日是消停的,三月春闱,四月大祭,都是好戏码,就是不知届时哪位要谢幕了。
  回文院外,沈林小心地站在赵佑一侧,时不时抬头打量着书房里的动静,大冷的天他却急出了一身汗。
  书房的门吱拉一声缓缓打开,肖明从里面探出个头,朝俩人递了个眼神。
  屋里的气氛很不好,赵秉安的脸色自打邵家少爷过府就没好过。沈林攥着刚从户部二少爷那收到的消息,心情也是止不住的往下坠,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天要变了。
  “乾清宫亲自出的书条,让户部年初开库之后往东宫拨款十万两,日后循例。”
  “夏家长房几位少爷现在还在奔走,夏铖尚未露面,躲在府中惶惶不可终日。但据暗卫深入探查到的消息,夏家二爷、三爷一早就开始打点行装,预计是要同夏铖一道出京,同赴河北。”
  “据宫中传言,这是太子殿下念及皇后娘娘,特意去乾清宫求的恩典,说是让几位国舅戴罪立功,思报皇恩。”
  赵佑等沈林一口气说完夏家的动静之后,静默了片刻,担忧的望了少主几眼,还是将自己查到的线索都讲了出来。
  “去年末福建水师押送贡物入京,随后因圣旨赐恩,便一直停留在东郊渡口,待开春破冰之后再行抛锚。当日夏家的船只刚刚启航便被拦了下来,我们的人赶去之时,人已经被福建水师尽皆带走了。
  渡口至今还在水师的控制下,属下的人马根本无法靠近,但暗卫借着市舶司的便利调查了东郊的物资流动,年初至今都未发现异常。不过,去年腊月二十七日,水师便散出兵马乔装打扮购进药粮,他们的人虽然极力模仿京城口音,但脚上穿的都是军方规制的皂靴,有眼力的茶铺老倌一眼便瞧个分明。”
  “福建水师,由何人带队进京?”
  “回主子,是福建都督府麾下经历司从五品经历卫润。”
  “……五军都督府的卫良平与他有何干系?”
  “卫润是卫大人的庶出四子,自成年之后便远派出京。”
  卫家是原东宫党的中坚力量,卫良平的结发夫人出身太原叶氏,是东宫大皇孙的母家。卫家三子卫源是原詹事府正五品右庶子,向来以太子臂膀自居,上介詹事府被乾封帝借故遣散之后,下落不明。
  赵秉安只觉得自己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冰茬,扎得他心疼心凉。太子根本就没跟他说过一句实话,原东宫党一直都在,只不过都隐没在朝廷各处,他们固守不出,却看着他一人在台上演独角戏。
  事涉存亡,太子当时来不及反应,情急之下采用了他假造祥瑞的策略,这虽然让东宫躲过一劫,却也把太子架在了火炉上。
  太子妃这一孕怀的时机太妙了,天降祥瑞,祖荫登仙,得是什么样的命格才能拖生在这样的好时候,若是个女儿倒也罢了,要是个男胎,乾封帝都不见得会让他平安生出来。
  这种时候,太子往自己头上泼盆脏水,可谓一箭四雕。
  一来,借着满朝文武的嘴把成天裹乱的母家踢出京城,解了东宫的累赘。
  二来,降低乾封帝心里的提防。自打魏王突然退出,朝局上的平衡便被一夕打破,诸多人马在太子与康王之间待价而沽,两位殿下的声望是一日胜过一日,尤其太子,竟被底下人炒出了“舍我其谁”的架势,简直就是往乾封帝的眼窝子里扎刀片,活腻歪了。
  三来,便是把东宫宿卫的规制问题摆到明面上来解决,没有得到正式的番号,这五千人就只能窝在东宫里看家护院。夏家这丑闻的缘由为何大家心知肚明,乾封帝若不想在天下人面前落下苛待太子的名声,便只能在这五千兵马的问题上松口,现在已经拨了款项,正紧番号还会远吗。
  四来,太子还是不信赵秉安的,最起码没有像他说得那般信任,河北之事当时由赵秉安一手操办,孟薛涛说是投效,可这几个月什么功名状都没见着。太子心心念念的河北粮道,也只能在孟薛涛的来信中窥见一二。凌何几家代表的陇西势力被太子实打实的攥在手里以后,他自然想派一个自己人到河北去坐镇大局,这个人不需要有经天纬地之才,只要能时时给孟薛涛提个醒就足够了。
  捋清了这些思绪,赵秉安的脸色愈加苍白了三分,猛的一看,倒真像大病初愈的模样。
  是他大意了,先入为主的认为东宫在按照他的计划走,差点被人家绕进圈里去。永安侯府与孟、夏两家交往过密,这恐怕一早就看在了东宫的眼里,此番,赵秉安也确实中了计,孟家的消息一传过来就乱了分寸,若非舅兄及时阻拦,永安侯府的人手就要撒出去了,若真的是这样,恐怕赵秉安在太子那里便再无前途可言。
  “少主!”赵佑瞧着小主子晕晕晃晃的模样,很是担忧,赶紧上前接住了人。
  “无碍,只是大梦初醒,有些惊着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赵家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打着东宫的烙印,太子继位了,永安侯府不见得能再进一步,但若太子失势了,侯府里满门老少则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赵秉安就算心里再怎么厌恶反感,他也绝不能放弃扶植太子,顶多就是抛下以前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日后本本分分做个纯臣。
  至少在他羽翼未丰之前,他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深受帝宠的“纯臣”。
  大年初八,京中一万兵马启程,浩浩荡荡的前往沉都喜迎祥瑞。同日,大病初愈的赵秉安奉诏入宫,与太子手谈。


第184章 饵
  “明诚这脸色还是不佳,太医院可确诊痊愈了?”太子脸上的担忧那么真切; 一瞬间赵秉安恍惚着以为什么都没戳破; 可棋子落盘; 清脆的声音将他活生生的拉回现实。
  “劳殿下挂念; 已无大碍。”瘦削脸盘衍生的锐气被眉间的一缕清愁冲散了不少,抬手间款款而坐,倒更像个人畜无害的病弱书生。
  “是明诚无能,区区风寒都抵挡不住,以致延误了替殿下解忧的时机。”
  “唉,此事与你有何干系,究其缘由; 还是夏家不检点。”
  太子对他那个母家是极看不上眼的; 早些年在他与诚王艰难对弈的时候; 就拖过不少后腿。此次夏铖回京不足一年,更是在四九城里闹尽了笑话。不过,好在外祖他老人家睿智,借着这次的事端不仅将几位不省心的舅舅通通送了出去; 也让东宫暗度陈仓; 神不知鬼不觉的往河北安插了许多人手。
  至于对永安侯府的试探,那不过是捎带着的一点末节,再说,明诚终究没让他失望不是吗。庞孟联姻,受益的还是东宫,明诚与孟家之间若是真有纠缠; 恐怕父皇一早就把人抓进内侍监了,哪还能如此重用永安侯府。外祖与卫源估计是潜伏的久了,看人总带有那么几分偏见。
  卫家作为一早隐没的东宫党,在军中势力可谓大幅缩减,卫源因此,曾多次劝说太子加快行动,剩余几个东宫铁杆心腹,自赵秉安冒出来之后也颇多微词,东宫前段时间在朝中声势突然大燥,其中少不得他们的手笔。
  太子因为这一点很不满意,越俎代庖的臣子向来不受待见,而赵秉安一向以来的鞠躬尽瘁不计得失,更是生生将过往那些“兄弟”衬出了三分心机。
  想到这,太子对面前的青年更多了几分看重,破天荒亲自动手给赵秉安斟了一杯茶水。
  “殿下万万不可……”既然人家有意上演“君臣相得”,那赵秉安自然也得识时务,再说这不也是他一直所求吗。
  “你我之间情同手足,区区一杯茶水,难道明诚就受不得?”太子唬着脸,状似极不高兴。
  “……殿下知遇之恩,明诚敢不效死!”
  赵秉安匍匐在华美的殿堂之内,恭行跪拜之礼,他嘴上念着尽忠献诚之辞,心湖里却不起一丝波澜。
  盛阆缵,自此之后,你为君我为臣,荣华富贵,权宰天下,这些我会从你手中一点一滴的谋夺。
  卫家、夏家还有那许许多多藏在权力更迭背后自鸣得意的小人,赵秉安发誓,绝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太子身边已经很久未曾有人这么直白的表露自己的心意,一时间他都未来得及反应,便眼睁睁看着心腹爱将跪拜下去了。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来,坐!”搀起赵秉安,太子觉得纳贤若此,何愁大业不成。
  稍许煽情有益增添赵秉安在太子心里的分量,但要是过了头,恐怕会适得其反。
  赵秉安未再继续推辞,落落大方的接着行棋,直至末尾以一子之差败落。
  黑子斩大龙,太子身上的戾气与锐气并存,赵秉安不用思量都知道其中缘故。
  自打夏铖之案落定,康王便在朝上屡屡发难,对东宫几番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折子接连不断的呈进乾清宫,当今虽然不发一言,但那脸色也是日渐难看。
  嫡皇孙已经移出坤宁宫,迁入乾清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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