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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暴君当药引-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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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时,宫中自然要举行宫宴。即使如今宫中形势复杂,早就在准备的宫宴也未曾被取消。
  宫人一次次就宫宴之事请示卫瞻,可卫瞻懒得管,宫人多问一句,他便让人去找皇后。皇后却也将事情都推了,把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推给了娴妃。
  娴妃又要照顾陛下,又要管着宫宴的事儿,又要时不时挂心一下小公主,竟成了宫中最忙的人。
  “娘娘,太子殿下可会到场?”下面的人请示。
  “这是必然的。就算他什么事儿都不管了,这宫宴也是必然要参加的。”
  宫人皱着眉:“那个女人也会出席?这座位该如何设置?若那个女人在宫宴上发病……”
  娴妃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东宫没传消息过来,估计以太子殿下这段时日对那个女人的重视,大抵是会带去的。她现在这样子,若是安排和其他女眷坐在一起,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太子殿下也未必准她离了眼。座位不必格外设置,太子殿下应当会带在身边的。”
  娴妃所料不错,她刚吩咐完没多久,东宫过来人传来卫瞻的消息——他果真要带着霍澜音,且让她坐在他身侧,无需格外设座。
  莺时蹲在霍澜音面前,给她整理着裙子。她忧心忡忡,面带愁容。她并不赞成卫瞻带霍澜音去宫宴。毕竟霍澜音如今这个样子若是闹出什么笑话,引得旁人嘲笑……
  自从霍澜音病了,莺时就没有再笑过。纵使莺时也知道霍澜音更亲近山河不喜欢她正是因为她总是苦着脸,而山河会逗着她和她一起笑。
  可莺时实在笑不出来。
  眼看着就要出发,莺时咬咬牙,鼓起勇气去找卫瞻。
  “嗯?”卫瞻听完莺时硬着头皮说完的顾虑,他轻笑了一声,随意地说:“她是孤的妃子,光明正大,不必藏着掖着。谁若笑她欺她,杀了便是。”
  莺时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卫瞻,心中一片复杂。有感动,也有怀疑。她不由想起了昨日吴吉玉离开时的样子。深宫复杂,她本来就觉得自己很笨,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如今霍澜音也不能教她做事了,她更时常觉得茫然。只不过她觉得若太子爷当真要立霍澜音为太子妃,应当不会那么容易吧?
  卫瞻带着霍澜音赶去宫宴时,宴厅早已坐满了人。
  卫瞻牵着霍澜音的手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刹那,满厅的喧嚣在瞬间停下来,每个人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将或惊讶或好奇的各种目光望向霍澜音,继而才起身行礼。
  “免礼。”卫瞻脚步不曾停歇,牵着霍澜音继续往前走,穿过朝臣及家眷。
  霍澜音今天很开心,因为她很喜欢卫瞻给她准备的这件新衣服。走路的时候,她低着头好奇地瞧着自己的裙角,厚重的正红宫装很沉,随着她每走一边,脚边仿佛绽开一朵鲜红的花儿。
  霍澜音觉得好漂亮,走路的时候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这样脚步绽出的花儿就会一朵大一朵小。
  一双双眼睛望向霍澜音,看着她走路跳脱不似闺秀,听着她悦耳的咯咯笑声。
  “好看!”她仰起头来望着卫瞻。她看见了好看的东西,要邀卫瞻一起来看。
  “对,好看。”卫瞻回望她的那一眼,温柔地令大殿内的人瞠目结舌。
  人人都知道自从太子殿下修习邪功,性情大变,暴戾阴翳。整个京城,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那个风光霁月的谪仙人太子殿下了……
  然而,那个暴戾阴翳的太子殿下原来也还存着温柔一面,而他将所有的温柔都只留给了身边的……傻姑娘。
  卫瞻牵着霍澜音走到帝后下面的位置坐下。
  “掉了!”霍澜音指着落在地上的一个小球球。
  那是她今日出门时,随手拿在手里玩的一个小玩具。
  卫瞻弯腰,将毛茸茸的小球球捡起来,塞到她手里。霍澜音握着软软的小球球,往卫瞻的脸上压,看着圆圆的小球球被压扁,开心地笑了。
  卫瞻耐心十足,没有任何的不悦,甚至看向霍澜音的目光是由始至终的温柔。
  ——看得旁人不由噤声,怀疑自己看错了,一个个匆忙低下头,不敢多看,唏嘘不已。
  有人小声抱怨:“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到底是个傻子。一个傻子而已,可惜了太子殿下……”
  旁边的人不赞同地摇头,低声说:“你却忘了那个女人是如何傻掉的。”
  先前瞧不上霍澜音的那个姑娘咬咬唇,不说话了。
  望着卫瞻和霍澜音两个人的一双双眼睛逐渐变了,从好奇、诧异,逐渐变成了羡慕。
  “其实也挺感人的不是吗?听说那个姑娘是为了救太子殿下才成了这样,太子殿下也是个重情的。没有因为那个霍姑娘变成这样而嫌弃她、抛弃她……”
  当然了,也有人持有一种很怀疑的态度。
  有人小声对身边的丫鬟阴阳怪气地说:“男人嘛,是很看重恩情这个东西的,可是恩情和感情还是很有距离的。再说了,太子殿下就算一时感动,日子久了,怎么会对一个傻子死心塌地呢?就算是寻常男子都做不到的事儿,他身为太子爷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要我说……那个霍姑娘现在瞧着是挺让人羡慕的。可是谁知道人前人后是不是一样的呢?就算人前人后一样,谁知道日后又会如何呢?我总觉得她将来的下场不太好……”
  “你们听说吴家姑娘在东宫换衣服被太子爷撞见的事儿了吗?其实说起来,吴家姑娘不管是家世还是才学还是相貌样样都是顶好的。在咱们京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都说纪家出皇后,可明显宫里对纪雅云不太满意。如此看来,吴吉玉倒也不是没可能……”
  “若说以前不太可能,如今却是未必了。这是连清白都毁了。就算是顾虑吴家,太子殿下恐怕也会娶了吴吉玉吧?”
  “要我说,即使不是正妃,也当是侧妃。”
  “那么那个傻姑娘呢……”
  “就算太子爷喜欢那个傻姑娘,把她捧在手心里也不可能立她为妃啊。你想什么呢……”
  周围一阵窃笑。
  毕竟是宫宴这样的场合,议论自然是有的,却谁都不敢说的太多,关于霍澜音和卫瞻的议论暂且停了下来。
  吴吉玉今日自然也来了,她必然是要顶着压力和各种看戏的目光过来。她已经为了未来赌上了名声,今日当然要搏上一搏。
  赢了,从此成为天下女子钦羡的女子。
  若是赌输了……
  不,她是不会输的。
  ——她有这个信心。
  “哼!”纪雅云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她出发的动静实在不小,惹得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
  吴吉玉心下一沉,看了纪雅云一眼,又默默收回目光。她有些后悔,昨日就不该承认下来,纪雅云这个脑子,昨日她继续哄骗纪雅云说不定她就信了,也不知道会省下多少麻烦,说不定还可以继续利用她。
  不过吴吉玉转念一想,也没什么,纪雅云这个脑子,连成为阻碍都算不上。利用她一次也就算了,以后怕是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纪雅云若作祟捣乱,吴吉玉还看不上眼呢。


第162章 
  今日不仅宫中举行宫宴热闹非凡,民间何尝不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贺新岁。处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就连牢狱之地,也贴了几张福字。狱卒大半归家,留下执勤的聚在一起,不顾往日的森严规矩,吃酒打牌。
  不过这是狱卒的热闹,再往深处走,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到了天牢深处,仍旧是一片阴森死气,偶尔能听见痛苦的呻吟声。一个个不见天日的牢房里,犯人没有哪个有过年的心思。
  天牢这样的地方,能活命出去的极少,就算有,也要脱了一层皮,谁还管什么年不年。
  纤细的影子映在走廊灰色的墙上,脚步声轻轻,不似狱卒。或卧或坐的犯人好奇地通过重铁牢门往外看,盯着那道穿过走廊的倩影。
  有人从草垛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口伸出手去想要抓,被领路狱卒手中的鞭子一鞭子抽了过去。
  “看什么看,都给我老实呆着!”领路狱卒大声吆喝。
  “姑娘……”
  跟在后面的四个丫鬟低着头,双肩缩着,有些害怕。
  李青曼拉了拉宽大的兜帽,尽可能地低着头遮面,脚步也越发快了些。
  “李姑娘,到了。前面那间牢房就是了。不能太久,我也不好回避,要不然不好交代,您可多担待。”领路狱卒弯着腰,语气卑微,哪里还有半分刚刚吆喝犯人时的架势。
  “有劳。”
  身后的丫鬟赶忙从袖中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狱卒,说:“新岁还要当差,这位大哥不容易,拿去买酒和大家一起吃。”
  “多谢李姑娘,多谢李姑娘!”狱卒眉开眼笑,拿了银子退到稍远些的地方。这个距离,牢房中发生的事情几乎不会逃了他的眼,而若声音小些他却是听不见的。
  周自仪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了狱卒,给他带进来一支笔。李青曼来的时候,他正用毛笔蘸了水,在狱中的墙壁洋洋洒洒地写诗作文。
  李青曼指尖儿捏着兜帽的沿儿,望向周自仪挺拔的背影。
  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周自仪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影。李青曼飞快松了手,让宽大的兜帽垂下来遮了脸。牢中昏暗,她遮得严实,周自仪只看得出来来者是个女子,却看不清她的容貌。至于跟在后面的丫鬟,也面生得很。
  李青曼稳了稳心神,迈过刚被狱卒打开的牢门,走向门口不远处的一张脏兮兮的破旧小方桌,然后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件一件摆出来。
  桌子那样小,她带来的饭菜那么多样,摆了一层,插空交叠摆上第二层。
  “阿音?”周自仪询问。
  李青曼摆放碗碟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将丫鬟递过来的最后两道菜也默默摆好。
  周自仪逐渐走近,看清她摆放碗碟的手,认出这人不是霍澜音。
  李青曼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将蹭到食指上的一点汤汁擦去,然后朝着周自仪福了福,默默转身往外走。
  “李姑娘?”
  李青曼的脚步停下来,没有转过身,背对着周自仪,温声开口:“霍姑娘如今病着,所以托我送些吃的过来。”
  周自仪略一思索,就知道李青曼这话漏洞太大,根本不可能。他也不揭穿,朝着李青曼的背影作了一揖,道:“多谢李姑娘。”
  李青曼咬咬唇,微微蹙着眉,短暂的挣扎之后,才开口:“周大人莫要忧虑,不会有事的。”
  周自仪早就想明白了,所谓的陷害不过是有人希望他不再牵扯在三二七案中,他自来了天牢,倒也从未担心过自己,却是时常担忧外面的形势。
  “李姑娘可方便对在下说些外面的事?”周自仪问。
  李青曼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如今周自仪身在牢狱中,外面的很多事情不必告诉他,免得他担忧。可真的见了他,当他这样问她,她倒是不想隐瞒。
  “如今二王爷和父亲一起辅佐二皇子代理朝政。”
  “什么!”周自仪惊了,下意识地上前两步拉住李青曼的手腕,想要将她拉转过身。
  接触的那一刹那,李青曼身子僵了一下,迅速收回自己的手,仓皇向后退了一步。
  周自仪几乎是在同一刻向后退了一步,诚然道:“是在下唐突了。”
  李青曼将被周自仪拉过的手背到了身后,缓缓摇头,说道:“因为……”
  李青曼忽然又犹豫了。
  周自仪微微侧首,垂目沉思,继而惊问:“阿音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李青曼脱口而出,然后才惊觉自己失言。
  “果然。”周自仪轻舒一口气,“我自进来,再无她的消息。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她不是那样被动的人,必然会想方设法带我出去,即使不能也定然会来相见。果然……敢问李姑娘,家妹出了什么事?”
  李青曼瞧着周自仪神情泰然,似乎早就有所料。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霍澜音最近的事情都讲给周自仪,包括她知道的如今朝堂上的事情。
  听了她的话,周自仪眉头紧锁,久久不言。
  狱卒走过来,十分歉意地催促:“李姑娘,时候差不多了……小的也是为难……”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李青曼飞快地看了周自仪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她垂着眼睛,低声说:“周大人慢用。我这便走了。”
  周自仪沉默,再次躬身深深作了一揖。
  李青曼刚刚迈过门口,又转过头。她掀开兜帽一点,望向周自仪,问:“周大人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家人吗?”
  周自仪这才看见李青曼的脸。天青色的斗篷,在灰暗的牢房中很不显眼,光线昏暗,阴冷寒气,衬得她的眼睛浸着无尽的柔情之水。
  可她似乎瘦了些。
  “冬日天寒,李姑娘当多食些荤肉。”周自仪道。
  李青曼怔怔。
  “倒也没有什么话需要烦劳李姑娘相带。”
  她来见他已是不妥,哪能再烦劳她带话,凭白惹旁人闲话。
  李青曼胡乱点头,放下兜帽,转过身匆匆往外走。狭长的走廊两侧墙壁悬着微弱的灯光,将她纤细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周自仪在小方桌旁边坐下,拿起筷子。破旧的小方桌上摆着世上最好的珍馐,不仅是菜肴花了心思,就连盛着菜肴的碗碟也精致无比。周自仪夹起一块海棠酥饼,酥饼上有着“福、寿、顺”等等过年时的吉祥话。
  笔触温柔,线条隽永。
  周自仪尝了一口,好似可以想象到一双妙手洗去丹蔻华脂入厨雕字的画面。周自仪的目光缓慢地游走过每一碟菜肴。
  她做这些应当用了很久吧?
  周自仪这顿一个人在牢狱中的年夜饭,没有酒,只有茶。他抿了一口茶。天气严寒,茶水早就凉了。
  周自仪将茶盏放下,指腹探入茶盏中沾了一点茶,然后慢条斯理地在桌面写了个“曼”字。
  最后一笔拖到最后,他收了手。茶渍逐渐浸透桌面,他十分有耐心地看着桌面上的那个“曼”字逐渐消失,直到看不见。然后拿起筷子,吃饭。
  李青曼离开天牢,匆匆上了李家的马车,吩咐车夫回家。
  “姑娘,咱们今日真的不去参加宫宴了?”
  “年年都去,也没什么意思。”李青曼抱着丫鬟递过来的暖手炉,她弯下腰,将脸也贴在暖手炉上,驱驱寒。
  她穿着这么多,手里还抱着暖手炉已经觉得这样冷。也不知道他在牢中是不是更难以抵抗严寒。
  马车辘辘声中,李青曼回忆里刚刚见到周自仪的一幕幕。尤其是刚见到他时,他背对着她,握笔提诗的挺拔背影。
  其实相见的时间那么短,哪有那么多的回忆可供一遍遍琢磨。
  几个小丫鬟互相使眼色,其中一个笑着开口:“姑娘,奴婢瞧着周大人在牢中的生活条件也太差了些。要不要劝劝老爷帮忙从中周旋,将周大人放出来呀?”
  另外一个小丫鬟也笑着接话:“也免得咱们姑娘心疼呀!”
  李青曼轻叹了一声,缓缓摇头:“他不会愿意这样的。因为他是周自仪。”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懂李青曼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倒也没敢再多问了。
  而此时的宫宴,因为帝后未到,宴席迟迟不能开。
  皇后从皇帝那儿出来,肃着容,拖着繁复宫装,独自去宫宴。这还是她自打入宫,第一次不是和陛下一起赶赴宫宴。
  “娘娘,二王爷有重要军事求见。”太监进来禀告。
  皇后问了宫女现在的生辰,召二王爷在偏殿相见。
  皇后坐在上首,慢悠悠地开口:“王爷有何军事相禀?本宫怎不知王爷竟连军中事也知晓。”
  二王爷看了一眼殿内的宫人,道:“娘娘,此事事关重大。”
  皇后轻轻挥手,红风带着殿内的宫人退下去。
  翠风立在皇后不远处,没有走。
  皇后一手托腮,道:“王爷最好长话短说,不要误了宫宴。”
  二王爷哈哈笑了两声,朝皇后走过去。离得近了,她的美貌便看得更清楚了些。世间男子无不爱美人,只是有的美人高高在上不可觊觎,连多看一眼都是罪。
  二王爷曾经也不敢,可如今就不一样了。皇帝活不久了,皇后甚至委身过老三。那么他为什么就不行?
  他立在皇后面前,俯下身来,低声道:“本王兴许可以替娘娘解忧。”
  “本宫何忧?”皇后神色淡淡。
  “当然是能让娘娘垂帘听政的权利……”二王爷说着,伸手抚过皇后的鬓边。
  “放肆!”皇后忽得变了脸色,凤目生怒。
  二王爷手一抖,讪讪收了回来,继而后退了一步。他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有些丢脸,遂冷哼一声,道:“娘娘,老三可以帮你的事情,本王一样可以。”
  “王爷若没什么重要的军情,便退下罢。”。
  二王爷阴切切地笑了起来,他望着皇后向后退,最终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停下来,他用一种轻蔑的目光望着皇后,讥笑开口:“娘娘又何必装得如此冰清玉洁。不知为了权势委身三弟时可曾也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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