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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未婚夫射杀之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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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整瓶催情的桃花散,她神智都不清了,我碰巧遇上,出手解决了几个那些贼人,便……趁人之危了……”
夏殊则道:“你也知,你不趁人之危,卫皎会死。”
这么多年,他倒是被小五灌输过不少这些方面的知识,虽然不甚精通,但也勉强记得一两样最为下三滥的春毒,那桃花散便是其中之一,况是一整瓶。但夏殊则无心听人隐私,岔了话:“恐怕是卫家的对头买通的人,要辱及卫家女儿。”否则不至于做到这么绝。
“我当时自知厚颜无耻,见有人前来,便羞愧难当,匆匆离去,只取走了她身上的一只香囊,其后发生了何事,我一概不知。”
“我在洛阳又多盘桓了几日,本想上门对卫大司马说明其中原委,但又实在无法鼓足勇气,便自私地做了懦夫,当我好容易下定决心,斗胆欲向卫司马求娶女儿时,却又得知,卫家竟早已与幽州崔家定下了婚盟,幽州崔氏素为郡望,崔九公子岂是我一介匹夫所能相比。那时起我便彻底死心,不再妄图高攀了。”
李翦说着说着,自嘲地笑了起来。
“我投军亦是因我心中狭隘,以为在军中混迹三年,得个官职,日后能娶一个如卫皎一般美丽而高贵的女子。只是后来我却又发现,我其实早已忘不得她了,我已没法说服自己迎娶别人,即便孤独终老,也好过再辜负旁人。”
夏殊则手中的舆图已不能再绘制下去了,他盯着李翦看了许久,说道:“孤亦不过是一个懦夫。”
李翦倏地抬起头,夏殊则顿了片刻,又道:“若实在是心中不安,孤可准你暂回洛阳修整,战场上不需要沉不住气的将军。”
“不,下臣今日来只是为发个牢骚罢了,大魏江山,于下臣心中重于一切,臣愿为之抛却头颅,披肝沥胆,死而后已,绝不做半路溃逃的逃兵。殿下容谅,臣再也不说此话。”
夏殊则声音平平:“你能如此想,自是最好。身为男儿,有自己该谋之事,若无大志,为情爱所累祸及一生,甚是可惜。若还是不知该怎么办,便从她心意,去留如何,凭她决断,你只要尽自己全力而为。”
李翦怔忪片刻,掷地有声道:“诺!”
他仔细将殿下的话想了又想,便告了退。出帐之后,迎面走来高胪,他与高胪问候一声,高胪抱着剑,朝他露出笑脸:“主公连自己都还没活明白,那些话听着也就是一听,不必多想。”他在李翦肩膀上拍了拍,道,“李将军最近的筋骨又壮实了,看来关外历练真是能磨人的,也不知女人受不受得住你这身板和力气。”
李翦怔住,忽然想到大婚那晚,皎皎于他身下承欢,百般呼痛,他暗恼地将自己的头颅骨捶了几下,只是捶过之后复又想到,这辈子也不知还能否与她……
见高胪忍着笑看着自己,李翦方知上当,哼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回自己帐篷,才发觉卫皎已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心跳如雷,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卫皎冰肌雪肤,吹弹可破,奶白色的肌肤上挂着两团闷出来的红晕。李翦看着看着,再也忍不住,撑着手臂在她的面颊上亲吻了一口,卫皎发出一道哼声,李翦便飞快地转身走了,回了自己的毯子上,拉上棉被盖过了头。
黑夜里亮着一盏橘红的灯,卫皎幽幽地睁开眼睛,借着灯火望向背对她而躺的李翦,两行泪珠从眼眶之中滚落……
*
行军路上,卫皎再也没有端着,偶尔也会与李翦说话。
远远地望见北方巍峨峙立的山脉,天高云阔,大雁北归,第一次出远门的卫皎感到有些惊喜,李翦少年时走过南闯过北,博闻强识,远远一瞥几乎便能立即说出那雁群的名字。
便是连夏殊则,也不禁微微侧目听着。
高胪失笑道:“怎么李大将军,在夫人面前便忍不住卖弄花尾巴了?”
这话说得卫皎脸色发红,又恰逢颠簸处,李翦的手掌按在了卫绾的腰上,将她固住。
李翦正色道:“高将军,知我大魏地大物博,解我河山慷慨之馈赠,利我行军,伐敌人之谋,不是么?”
“越来越不得了了,”高胪赞叹,朝身旁的冯炎与柳子敬取笑道,“昨夜里跑来主公帐篷里痛哭流涕的仿佛不是你李大将军。”
“你……”李翦恼羞成怒。
卫皎的脸颊更红了。
这时冯炎与柳子敬皆瞪大了眼睛,柳子敬更是催促道:“哎?竟有此事?将军不是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随便流泪是懦夫么?”
高胪大笑,“那你是不知,李将军当着主公的面儿说了多少遍自己是懦夫!”
“住口!”李翦叱道。
于是几人一道哈哈大笑。
夏殊则手执缰绳,偏过头朝这群人扫了眼,一行人齐刷刷地闭口。
卫皎瞅了一眼太子殿下冷如铁卷的侧脸,想道,这个妹夫好威严啊,她妹妹阿绾是跳脱性子,从小不喜束缚,也不知道是怎么忍得下来的,会不会受了许多委屈?
第 62 章
卫绾从噩梦之中惊醒; 薄薄的一层衣衫被香汗浸透了,黏腻地贴于胸口; 勾勒出姣好柔美的胸线; 月娘候在寝殿门口; 回头望来时; 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光景; 太子妃茫然地在寝宫内环顾着; 身上香汗淋漓; 湿漉漉的鬓发贴在额角; 双颊潮红。
她的嘴唇儿还在不断翕动着,看着竟似在发抖。
月娘便朝她走了过来,“姑娘做噩梦了?”
卫绾支起了头,终于安定下来,“不太好的梦。”
梦到殿下浑身是血地回来; 递给了她一纸和离书; 固执地要与她和离; 无论她怎么哭求都没用。
月娘将她发颤的肩膀轻轻摁住,柔声安抚道:“梦都是相反的; 姑娘莫慌。”
卫绾只能信以为真; 强迫自己镇定地点了点头。
“陛下这几日好些了么?”
韫玉等人送膳食前来,将粥膳安置在桌案上,对卫绾说道:“回娘娘话; 陛下已醒来了,只是龙体虚弱; 好像难以下榻,这些天便宣称罢朝,于龙床上安养着,所幸也无大事发生。”
军报几乎能传到宫中任一宫婢的耳中,卫绾也不会不能得知,殿下他们动身没几日,匈奴人大肆难侵,连着几座城池失守,匈奴人从这几座边城之中掠夺了大量的粮食丝绸,劫走了无数的汉人美女,并州不少男子已自发投军,或组成义军云集应敌。在这样同仇敌忾的声势之下,只有战则必胜的道理,本来卫绾是不应该担忧的。
她怕自己越是想,反而情势越是不妙,不敢再细思下去。
“我身为陛下的儿媳,也该去探病才是。”
怀珠将鞋履替卫绾捧来,替她将双足套入镶着玉珠的菖蒲纹尖头鞋中,卫绾梳洗之后亲自下了厨房,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才严妆朝广明宫去。
韫玉与怀珠傍着她,沿途韫玉便道:“娘娘其实早已应该来探病的,陛下病了这些时日,因您不来,宫人对东宫颇有微词,便是陛下也会多想,疑心东宫不将他放在眼底。不论殿下如何,娘娘这些功夫是要做的。”
卫绾颔首认同,手中还捧着一叠瓦罐煨鸡,下了些微淡的药材,正是滋补元气的灵药,感到有一丝惙惙,直至走入宫殿之中,薛夫人正巧不在,皇帝侧卧于龙床畔,支起了眼皮。
她掌中不知托着何物,竟鲜香扑鼻,皇帝从身体不支倒下之后,这几日一直食欲不振,薛夫人百般想法儿哄他开口,他也仍是觉着实难下咽,直至嗅到卫绾带来的午膳香味,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卫绾敛眸低语:“是臣媳下厨做的鸡汤。”
说到此处,皇帝突然哼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太子从来不叫朕父皇,你嫁来之后同他一样不敬,如今他人不在,立时便改了口,可真是八面玲珑的贴心儿媳。”
卫绾畏惧皇帝,但偷觑他神色,却知他眼下并没有真的恼火,稍稍心安,大胆地唤道:“父皇。”
皇帝竟意外地不感到生气,反而那两道浓如重墨的粗眉一挑,朝卫绾摆了摆手,“将汤水呈上来。”
“诺。”
卫绾敛眸,温驯地呈上,皇帝身边的侍者崔明德接过瓦罐,已调羹舀出小半碗来。
天家人用膳也有别处不同,皇帝用膳自有规矩,饭不过二碗,以免伤身,菜肴不可多用,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崔明德只舀了小半碗,跪侍皇帝病榻前,以白瓷梅纹的汤匙舀出一些,皇帝低头尝了口,汤汁鲜美,极快地便滑入了喉咙,带着股浓郁而野性的香气,绝不是宫中大厨所能烹制出的。
皇帝双目明亮,仿佛这数日的厌食症瞬时便好全了,几乎迫不及待,便夺过了崔明德掌中的瓷碗,喝了一大口。
不止崔明德,也卫绾也是惊讶失色,她颇有古怪地冥想了片刻,心道原来贵为皇帝也是贪嘴的。
这一小半碗让皇帝一下喝得见了底,他便又开怀地催促道:“再盛。”
崔明德岂敢不应,就算违了规矩,但陛下病了这几日水米难进,好容易有他能入口的,崔明德忙哈腰点头,替皇帝又盛了一大碗来。
皇帝方才喝汤过急,半白的一把胡须上还坠着几粒姜黄的汤汁,卫绾见了实在没有忍住,回身命身后的韫玉取帕子来,便递给了皇帝身边的宫女。
皇帝食欲大开,将一碗鸡汤又喝得见了底,以箸子夹起一块鸡肉,也是入口即化,浓淡得宜,皇帝双目晶亮地朝卫绾看去,不用说话,面孔便已泄露了赞叹之意。
“好厨艺,确是好厨艺,没想到太子口福不凡。”他这才接了帕子擦干净了胡须和手指,不住地颔首赞道。
在东宫卫绾没少为殿下掌厨,但殿下的口味好像与她天然不对付,对夸赞她厨艺的话非常吝啬,几乎没有一语,她曾一度对自己本引以为傲的厨艺怀疑过,但如今得到了陛下的赞不绝口,昔日的骄傲总算找回来了。
皇帝又望着她,道:“日后,你常来广明宫为朕送膳。”
不待卫绾反应,崔明德已是先变了脸色。
皇帝道:“有些于礼不合,但朕尚在病中,贪些口腹之欲,也是不妨事的,你便时常来广明宫,带着人光明正大地来。”
卫绾垂眸叩首,“臣媳遵命。”
皇帝盯着眼前温婉而恭敬的儿媳,一瞬间想到了别事,感到有一丝诧异:“太子夸赞过你的厨艺没有?”他那个嫡子,让他至始至终看不破,别说是心事,连他平日里惯爱何种口味,皇帝都无从得知,一时之间感到有些懊恼和烦躁,心中顿起念头,非要从这个温柔恭顺的儿媳嘴里挖出些话来不可。
但卫绾却摇了摇头,“殿下鲜少说,他似忌讳庖厨。”
皇帝“噢”一声,露出失望之色来。这个儿子不知从哪染来的一股士大夫习气,高傲冷慢得很,目下无尘,连他这个父亲都从不放在眼底。
相比之下,这个手艺不凡又孝敬的儿媳妇,看着便顺眼多了。
皇帝目光浑浊,发出了一些感慨的喟叹之声,卫绾审时度势,趁热打铁地道:“其实殿下只是习惯了戒急用忍,往往会迁就臣媳,正如他明明不喜油腻荤腥,却因为臣媳一声不响地咽下去一般,即便有时觉着心中受了些委屈,但倘若面对的是他所珍视的,他便是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也不肯让最重视的那个人露出一丝失望。”
这话让皇帝若有所思,只是他极快地便反应过来,面上带了一丝不悦,说道:“朕见他便烦心,莫在朕跟前说他好话了,朕岂能看不出你个小女儿的心思。”
卫绾被识破好事,暗中面露讪讪。
但皇帝却又跟着不由自主地想到,其实他这个嫡子幼时对他不是如此冷漠的,他蹒跚学步时,走几步便跌倒,嘤嘤喊着让父皇抱,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哭得铁石心肠的人也要为之动容。但,老二比太子长几岁,他倒是小小年纪便学会了争宠,因为对薛夫人的偏爱,他对老二也确实用了更多的心思,但给太子请的太傅少师,却都是朝野上下最负名望的大儒。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太子也不再黏着他,始终对他敬而远之,他的政事处理得越来越妥善,几乎再挑不出错处,而父子之间的隔阂却也越来越深,如今谁也不肯再往前多迈出一步。
彼此心中都明白,谁先跨出了那一步,那根悬于二人之间的危绳便会立时崩断,先迈出脚的人要被对方讥笑讽刺到死。
“策儿他……”皇帝无意识地喃喃出口,却意识到自己唤了什么,忙以袖掩去神色,轻咳嗽了一声,不再往下说。
卫绾凝神听着,觉得陛下才数日不见,似乎苍老了几岁。明明前不久,他还在算计殿下,逼迫殿下纳了常幼容,如今似乎已老态龙钟,开始回首前尘,对往事有了诸多后悔之意。
*
薛夫人离开了广明宫不过小半个时辰,她连着伺候了那老皇帝两天一夜了,这时候肯如她守在他病榻旁的妃嫔能有几人,那老皇帝却丝毫不感念她的恩德,反倒给脸不要脸,愈发刁钻老辣起来,油盐不进,不论她挖空心思做甚么美味,也入不了他的口。
如今跪得太久了,她双膝发软,回宫便歇憩了些时辰,在腿上贴了膏药,仰头闭目恍如睡去。
睡了会儿,又担忧睡得太久了,让皇帝久等,他如今刁钻得很,一有不如意,便摔物件使气。楚王还是戴罪之身,薛夫人不得不按捺下所有的脾性,在皇帝病榻前尽心竭力地侍奉,盼着他又再念起他们母子的好处来。
只是她最拿手的本事都在床上,如今皇帝老不中用的腰杆挺不动了,她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在衣食上设法讨他欢心,可她将平日里皇帝爱吃的珍馐美味都上了个遍,甚至亲自洗手做羹汤,也没有得到老皇帝丝毫青睐。
休息够了,薛夫人忍着不耐烦从胡床上起身,将准备已久的羹汤命侍女捧着,朝广明宫去。
只是还没入门,便见崔明德捧着一只瓦罐走出,薛夫人蹙了眉,唤住了崔明德,待走近,瓦罐之中只剩寥寥几块鸡骨,残渣汤水而已,薛夫人惊怔道:“陛下肯用膳了?”
崔明德点头,随即又忍了忍,说道:“不但如此,用得还不少,直催促老奴再盛、再盛,这一锅几乎都要见了底儿了,奴从未见过陛下如此食欲大开过。”
薛夫人愈发疑惑,道:“何人掌厨?”她说罢又温和如春风般笑出声,“该赏了。”
崔明德战战兢兢,畏畏缩缩道:“是……是太子妃娘娘。”
话音落地,薛夫人面色陡变。而此时辉煌而森严的光明宫中,却传来一道道笑谈之音,皇帝似乎笑得很是开怀。
作者有话要说:
绾绾:你在外面打仗,我在家里哄你爹。
夏夏:他不需要哄,糟老头子坏得很。
渣龙:不肖子回来挨打!
第 63 章
那道笑语随着薛夫人的走近而格外清晰; 薛夫人在广明宫主殿前的玉阶上,立定良久; 急促地起伏着的胸口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她朝着身后的婢女道:“既然陛下已用过了午膳; 那么东西端走了罢; 不必再呈上去了。”
说罢她又露出了最为温和; 犹如春风般的笑容; “没有想到; 阿绾的手艺; 竟很得陛下喜欢。”
崔明德察言观色,这会儿勾着腰走来,“谁说不是呢,陛下还道,这段病中时日; 要让太子妃娘娘日日送膳来。只有她下厨做的美味; 陛下才能吃上几口; 旁的一概入不得眼。”
“是么?”薛夫人喃喃自语,这时听闻宫殿之中不断传来的笑语; 交谈正欢的两人仿佛还没意识到宫门外立着一人; 薛夫人沉了脸色走去。
愈近,便愈将卫绾嗓音听得明晰:“臣媳最擅长的拿手好菜不是庖厨里能烹制出来的,得要到野外去; 用原生的火和野味,大火炙烤; 烧出浓烈的香味来,那才是一绝。不是臣媳同父皇说大话,当初,您让我跟着殿下去河西,路上他们大家伙儿打猎回来,多是我烤的肉,连西北草原上那群吃惯牛羊的汉子,也要从我这儿抢食分吃。”
皇帝笑道:“哦?竟是这样?”
说罢,他又道:“朕想起来,宫里的山珍海味,每日里连放的盐都要称一称,唯恐多出毫厘,吃了几十年了也觉索然,倒是年轻时跟着人到草原上打猎,那时尝过的野味,却至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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