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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未婚夫射杀之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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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如此一个阴毒之人,她几乎要窒息,他可知道?
  
  *
  
  天色暮时,一队人卷风裹雪,纵马入城。
  
  冯炎神色焦灼,带着兵闯入之前太子下榻的客店,却仿佛人去楼空,仅剩下那几个羌人仍在走动。
  
  冯炎焦急地一把捉住羌人侍者的一只肩膀,“太子妃可在?”
  
  前几日,冯炎带着人仓促离开陇西,直奔草原而去。中途,冯炎意外地觉着不对,唯恐中了调虎离山的阴谋,便带着人就地驻扎,另派人去问消息。
  
  主公的眼线遍布中原,四处都有线人,冯炎着人一问,果然便知道,那消息传出有误,主公从深入草原之后,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冯炎大惊失色,抬手重重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分毫不敢耽搁,立即率众而返。
  
  没有想到这一问,果然便问出了不寻常。
  
  羌人侍者目光左右躲闪,几乎不敢说,冯炎暴喝:“直说无妨!”
  
  羌人这才左右为难,解释道:“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雪,甚至起了妖风,我们服侍殿下休息之后,便不敢耽搁,各自下榻熟睡了去,跟着便跟大梦三生似的,雷打不醒,一觉睡到了晌午……”
  
  侍者怕冯炎不信,怪罪到自己头上,忙将证据搜罗出来,冯炎定睛一看,竟是江湖九流惯用的下三滥的迷魂香!冯炎虎吼一声,懊悔不已!
  
  这群羌人世代居于西陲,不堪教化,哪知道中原人的伎俩!
  
  他仍是不肯甘心,疾步朝太子妃的寝房走去,重重地敲了好几记,无人回话,于是冯炎抽剑出鞘,劈开了房门,大步入里。里头空荡荡的,冯炎的心重重地沉入了谷底,他仍然强自冷静地走到床榻旁,探手一摸,棉褥自然早已冷透,看起来没有厮打的痕迹,那人想必极其轻易地便拐走了太子妃。
  
  并且,榻上的被褥遗落了。说不定是被那贼人一道卷走的。
  
  此时冯炎的下属均已冲了进来,望着头儿面露痛苦懊悔、青筋暴露的神色,均怔怔不敢说话。
  
  “头儿,这……”
  
  “分兵去找,要快!”
  
  冯炎暴喝,又朝他们当中一人道:“老六,你仍旧照我原路,潜入草原,速去禀报主公!便说太子妃失踪一事,是有人有预谋地行事的!一旦、一旦找回太子妃,臣冯炎便以死谢罪!”
  
  老六不忍,但知晓头儿这次犯了大过,主公恐怕不能饶恕,动容道:“头儿,如能敢在通知主公之前,救回太子妃,咱们便不必一死谢罪。”说罢他急匆地奔出了客店,牵马离开。
  
  冯炎领着剩下的人,焦头烂额地出城寻找。
  
  *
  
  不知不觉,初生的旭日斜斜地越过长河,几乎迎面挂在飞驰行进的马车之上。
  
  卫绾恍然意识到,他们这竟是在朝着东南行进,一天两夜过去,早已与殿下他们越来越远了!
  
  卫绾的心中涌出一股绝望来,她瑟瑟地咬紧了牙关,忍着愠怒盯着侧身望向窗外旭日的沈秋屏。
  
  这一天两夜里,所用的水与食物,都是沈秋屏拿来的,卫绾起先不肯用,沈秋屏也不逼迫她,直至卫绾嘴唇干裂,腹中饥肠辘辘,实在是捱不过了,心道即便逃命也需要体力,何况她眼下已成了阶下囚了,沈秋屏不至于害她,才用了些。
  
  食物与水没有毒,但这也并不能让卫绾松懈。
  
  相处下来,沈秋屏对着卫绾这样的小女子的心思也了解了一些,一路上始终温言软语,笑意阴森待她,一边安抚,一边恐吓,致使卫绾像只胆小的鹌鹑般不敢动弹。
  
  卫绾两辈子没遇上这么可怕之人,咬紧了唇齿,肌肤战栗,只要这人稍稍靠近一点,她便浑身冒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此时出了陇西,到了何地,日上花梢之际,忽逢人拦住了去路。
  
  马车骤然顿住,沈秋屏原本隐隐含笑的眼,也倏忽之间凛然,他按紧了腰间精致的剑鞘,如临大敌般戒备。
  
  跟着下属来拉开了门,“公子,有人来了。”
  
  沈秋屏与卫绾同时急迫地朝马车之外望去。
  
  尺深的积雪,并不因初生高照的暖日所融化,山前晴光之中,数十名便服装扮的骑兵,马蹄深深没入雪地之中,他们屏息而待命,当先一人,雪白暖袍服,拥着浅灰狐裘,容色如玉,袖袍之中的探出的手指修长而莹白,握缰越众而出。


第 41 章
  夏殊则一行人便服潜入草原之后; 正逢伊冒大肆摆宴庆功。
  
  他们奉宝前来,为伊冒庆贺方与石首结盟; 夏殊则朝两面临风的王帐望去; 伊冒正居于高座; 右手抱着瘦削的女人; 那女人正是石首所见; 首领的孙女。
  
  她一早已羌人暗中往来; 达成盟约; 当时夏殊则虎口脱险之后; 已命人暗中对老首领通过信,言此女与伊冒的勾当,或将摧毁汉羌之盟。夏殊则自知不是菩萨心肠,之所以留下这女人性命,也不过是当时不能与石首首领伤了和气罢了。想来老首领疼孙女; 故而对她不加处罚。
  
  如今老首领亡故; 这女子故技重施; 卖身与伊冒求得苟存。
  
  一眼过后,夏殊则便垂目; 敛去神情; 泯然于献宝之人当中。
  
  伊冒大喜过望,也没仔细瞧俯首系颈的下民,酒过三巡; 兴致勃勃,大喝一声; 命人推来一只铁笼。
  
  笼中锁着一头花斑猛虎,已一整日没有投食,席上酒肉香浓,那老虎攀着铁笼,发出一阵一阵的呼啸之音。席上宾客无不骇然大惊,面如土色,仓皇欲逃,只是唯恐惹恼羌人之主,虽双腿发软也不敢离席半步。
  
  伊冒最喜见懦夫脸色,当下哈哈大笑,一手将石首女子推了出去,那女人跌倒在地,丝毫不怒,神色平静地又爬了起来,慢慢地屈膝跪在一旁,冷静地等待伊冒的再度垂怜。
  
  伊冒的笑意逐渐地凝固,变得冷漠可怖,他的手忽然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斜向下砍去!
  
  羌人侍者拉开了铁笼,宾客两股站站,忙朝身后仰倒而去。
  
  那花斑虎饥饿已久,随着铁笼被拉开,登时仰长脖子虎吼,跳将出来,冲到一旁筵席上,宾客的脸惨白如纸,忙不迭互相扯着裤子衣角后退,腿已发软的,被人拎着衣领直往后拽。
  
  那老虎跳到案几上,将大盘之中的鹿肉大口咬下,便狼吞虎咽。
  
  众人愤怒地望向伊冒,这是何意?大王为何还不制止!
  
  但伊冒只擦拭着腰间宝刀,只顾着欣赏那猛虎扑食之姿。
  
  花斑虎大口咬完鹿肉之后,犹觉未饱腹,虎目一扫,登时朝其中一名宾客跳将过去,那人惊骇后退,挡不住猛虎之威,顿时被扑倒在地。
  
  虎爪重重一剪,便将来不及惊呼失禁的宾客的脖子刨断,血溅三尺,众宾客面如土色,吓得仓皇逃窜。
  
  但席外便有伊冒早已埋伏的人手,将人纷纷又逼退了回来。
  
  于是他们愈发愤怒。
  
  伊冒欣赏着他们的愤怒,待那猛虎生啖人肉,将那具瞠目而死的尸体的胸肌已咬得不剩多少之时,伊冒忽然发出了一阵唿哨。
  
  那猛虎闻声,骤然回头,滴着猩红的血的大口,朝伊冒撑大,发出愤怒的咆哮。
  
  跟着,花斑虎再度一跃而起,朝伊冒扑了过去!
  
  跪侍在伊冒身畔的石首女子,恍如未闻般镇定,伊冒邪笑一声,早已出鞘的弯刀,在猛虎直扑上来之际,忽然扬手扯开,冷光如寒芒飞溅而下,伊冒左手按住了虎头,右手扬刀落下。利爪撕裂了伊冒厚重的皮裘,但这一刀,也足以斩断了猛虎的脖颈,血液乱溅出去。
  
  一头猛虎,顷刻之间偃旗息鼓,跪伏于伊冒身下,哀弱无力地喘息。
  
  这一切惊变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人还没做好准备,这么一头猛虎,便在伊冒的神威之下毙命。尽管他们明白过来,伊冒今日只为杀虎立威,但也不得不被这样的武艺与蛮力所震慑,不敢多言。
  
  伊冒走上前,一手压着虎头,又手起刀落,连下几刀,终致猛虎断气毙命。
  
  借献宝之名前来的羌人,此时也惊惧着,几乎不敢动弹。如此神威,难怪当初屠祉王子与之交手不过十招,便力气不胜,不能再战。屠祉王子已是他们之中难得的好手,可是这伊冒的武艺实在强大,令人匪夷所思。
  
  伊冒抬脚,踩在那已死透的猛虎的背上,环视诸人,朗声说道:“余下之众,对拥戴本王为西人之主,可还有疑义?”
  
  这西陲的十八部落,原本也曾受过匈奴欺凌,挑衅过大魏,如今自封为“西人”,在伊冒的撺动之下企图结盟共抗“外辱”,事实上除了伊冒,其余部落只求韬光养晦,仰人鼻息,并不图联合强大,对有世仇的羌人俯首。可因为前不久,他们借兵给羌人屠祉王子,屠祉大败,他们的人也不少被抓,如今名为上宾,实则等同阶下之囚地被缚于此处罢了。
  
  昔日平静的西北草原,如今早已是伊冒一手遮天的天下。
  
  伊冒虎目凛然,见诸人瑟瑟,敢怒不敢言,大笑不止。
  
  “好,好,众人归心,我——”
  
  “单于。”
  
  伊冒的长笑声被一道清沉的声音截断,他忍着怒容,朝那群献宝之人望去,杂在其中的一个青年,风姿卓然,面如冠玉,神色稍显冷漠,那双漆深如渊的眸子,似曾相识,令人有种古怪的熟悉感,伊冒对上那双熟悉的黑眸顿觉毛骨悚然。
  
  他镇定地皱眉,喝道:“何人?不服?”
  
  “不服。”
  
  青年缓步而出,目光浑然不退,“单于以毒饲虎,又当众斩杀,是为假立威耳。”
  
  众人怔住面面相觑,这虎事先已经中毒?可尽管如此,方才那虎威丝毫不逊,而伊冒出手之快,手段之残暴,仍然让人不寒而栗。
  
  伊冒冷笑道:“原来果真有心有不服的人,倒是个勇士,本王且问你,你是哪个部族的?”
  
  “魏人。”
  
  夏殊则二字脱口,身旁,默契的高胪已抽剑飞出,他反掌左手执剑,一步跃上。
  
  伊冒大惊,随着那“魏人”二字入耳,再见眼前作少民装束的青年,顿时认出来人。
  
  这是大魏的太子殿下。
  
  他当年搅弄风云之际,大魏太子不过才十四岁,不知为何,自己在交手之际竟会屡失战机,屡战而屡败。后来,羌人族一蹶不振,矢口否认对大魏的不臣之心,这位太子殿下存有妇人之仁放他一马,其后便罕有战事发生,伊冒几乎都快忘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此人的手下败将。
  
  羌人暴动起来,筵席上一片混乱。彩陶杯盘被踩碎,兵器胡乱抽鞘。
  
  那些被抓捕来的西人,见高胪等人早已撕毁面具与羌人交手,便也趁火打劫,躁动起来。
  
  局势乱作一团,高胪唯恐主公近战吃亏,便也抽剑要跟上,伊冒冷笑三声,举步后退,他身边的亲兵手持戈矛架住了高胪的长剑。
  
  短暂的不过瞬息的功夫,主公又连攻了三剑,伊冒的刀几乎要握不住,被震得虎口发麻,心中暗暗想到,对付此人决不可以蛮力硬拼,但论招式的精妙、稳准,伊冒也远非其敌。尽管不断地有亲兵冲上来,也阻挡不住大魏太子的剑势。
  
  他的耳中已经听到帮助太子杀过来的呐喊声了,伊冒的心中愈发焦躁,出其不意,被掣住了右臂手肘,他惊愕地睁大了瞳孔,颈前一凉,冰冷的剑锋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伊冒落网之后,羌人与魏人均不再恋战。
  
  高胪命人将不可一世的单于捆住,掼之于地,伊冒不堪受辱,双目瞪大。
  
  “太子殿下,小王、小王再也不敢了……”
  
  正如多年前,他惜败于魏人之手,俯首求饶的姿态,一丝不改。
  
  夏殊则面容冷漠,“扣下,孤要审问。”
  
  其余西人震惊之后心悦诚服地跪倒、叩首,山呼“太子殿下”。夏殊则命人将人押了下去,暂时收监,羌人如敢不服、继续寻衅大魏者,原地射杀,不余活口。
  
  夜深之后,草原上风声大作。
  
  高胪疾步冲入了主公大帐,十万火急,“主公,事有不妙,太子妃被贼人掳走了。”
  
  夏殊则的笔倏然掉落在案,他长身而起,“何时传来的消息?”
  
  “冯炎命老六来递的消息。”高胪心知这绝无可能有假,咬牙切齿说道,“当时客店之中的羌人都被迷晕了,看手法是魏人下的手。”
  
  夏殊则打翻了浓墨,朝外奔去,身影快得犹如一道劲风。
  
  高胪也快步跟上,见主公已去马厩之中牵马,忙道:“主公,伊冒等人才刚刚落网,这里需要人主持大局,主公一旦离开,恐无人能震慑西人,生出异动来。”
  
  “主公!”
  
  夏殊则已翻身上马,薄唇紧抿。
  
  黑夜之中,太子自马背上俯瞰而下,神色冷漠。
  
  见拦不住他去势,高胪说道:“敌我不明,末将愿意同往。”
  
  “不必,你留下主持大局,草原上的魏人此时无法抽身,孤方才命人寄信陇西郡守,他必定极快赶来。”
  
  夏殊则的镇定终于出现了一丝崩裂,声音沉哑了下来,“如孤数日不归,你奉郡守之名,不得妄动。”
  
  “可……”
  
  “人是冲孤而来,有孤出面,他们会放了阿绾。”
  
  说罢太子已疾驰而去。
  
  高胪静静地望着那几乎等不及听他说完话便已离去的主公,如月夜之下的一抹流星,心中暗暗想到,上辈子,在抵达十万大山之前,傍晚时分在水边饮马之时,高胪问他追到了出逃的王徵与卫绾后的打算。
  
  那时主公他说,只要卫绾还在,他能接受一切的结果。前提是,她必须要在。
  
  所以当时高胪明知卫绾在主公这里被视同性命,岂敢在夕照谷命人乱箭将其射杀。
  高胪怕主公不惜生命,重来一世,他仍然将全部的身家赌注都押在了太子身上,早已是不能回头了。他飞快地回头,钦点了几人,“速去跟上主公,贼人必定拿太子妃相要挟!”


作者有话要说:
车骑将军:主公,不好啦,太子妃被贼人抓走啦!
夏夏吐血追妻2333


第 42 章
  卫绾的双臂仍旧提不起力气; 软绵绵地困在王徵怀中。马蹄疾驰,载着她往西北而去。
  
  身后沈秋屏的人马紧跟不舍。
  
  王徵领着的骑兵拼死厮杀; 才撕出一条口子; 损兵折将到如今已经不剩几个; 带她脱离险境之后; 王徵说要送卫绾返回洛阳; 但卫绾不肯舍近求远; 坚持要回陇西。
  
  大雪封山; 几乎没有去路; 王徵也渐渐迷失了方向,七八人左右闯荡,还没有办法摸清楚,到底哪一条是前往陇西郡的路。
  
  卫绾许久不用水米,又被沈秋屏来回点穴地折磨; 身上早已不剩一点力气; 王徵只得护着她; 伸臂将她圈入怀中。
  
  卫绾提不起劲来,询问表兄怎么会在此处。
  
  数月前洛阳城竹水亭一会; 此后两人便没再碰过面。后来从高胪口中得知; 表兄似乎不愿来她的婚礼,独身前往了云中。
  
  她思来想去,也算不到表兄何以会出现在此处。
  
  尽管她已心里清楚; 王徵已很大可能地想起了前世……
  
  “大人,没有路了!”
  
  王徵四处环顾; 确实已走投无路,大雪满山,连飞鸟的踪迹都无。
  
  下人中心护主,“大人不妨下马避祸,带着太子妃先行躲藏,我们去引开追兵。”
  
  王徵从谏如流,朝着那下人将头一点,跟着他们便分道扬镳。
  
  王徵抱着卫绾下马,在马臀上重重劈了一记手刀,马儿受惊,扬长往前而去。
  
  跟着王徵便将卫绾打横抱了起来,钻入了山路,藏入半封闭的洞口之中,卫绾被颠簸得胸闷气滞,眼前不住地发黑,待王徵将她放下来,卫绾已浑身脱力,软软地靠在了山壁之上。
  
  她望着王徵,平复了许久之后,才提起力气,“表兄不是在云中么?”
  
  幽暗的洞口,露出一线光明来,将王徵原本柔和的面部五官如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晕。他的目光平静,忽然问道:“阿绾,我有一事要问你,这些时日在云中,我心中百转千回,始终莫能名状,后来思及,觉得愈发惶恐,不能不问了。”
  
  卫绾点点头,“表兄但问无妨。”
  
  眼下王徵是她的救命恩人,或许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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