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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妻-秦琦-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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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华妻
作者:秦琦

文案

   华槿一生可算是个笑话,
    愚昧无知地和嫡姐争了一辈子,到头来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重活一世,她只想弥补前世遗憾,使华家免遭牢狱之灾。
    至于令她受辱的姐夫和陷害她的庶妹,那就等着引火自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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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万安十一年,隆冬。
  紫菱跪在冰冷地青石砖地板上,棕绿色比甲上落满了雪,地面的冰寒渗入膝盖冻得她生疼,紫菱却仍不放弃地再一次把头磕到地上。
  “二夫人,小姐好歹也是您血浓于水的嫡亲妹妹,如今她病得重了,眼看就要熬不过去了,您再多的怨恨不满也该消了,您就大发慈悲过去看看她,了了她的心愿,让她去得心安些吧……”
  华杋坐在铺着绒毯的罗汉床上,牡丹纹紫檀矮桌旁立着枚镶金绣屏,她正仔仔细细一针一针地绣着,闻言,停了手,嘴角轻翘,“心安?她倒是可以无牵无挂、心安理得地去了,可我还要活着。就算……就算我失了二爷的心,我也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谦哥儿还等着我教养,二房的中馈还得靠我主持,他抬姨娘纳妾室还得要我给他张罗……”
  说到这,她语气骤冷,“我活得这么痛苦,凭什么要让她去得心安!她做过那么多腌臜事,你觉得她还能心安得起来?她会有这个下场,全是她咎由自取!我不把她沉塘就已经很顾念姐妹之情了,现在……就连她的凄惨样我也不想去看了!”
  紫菱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苍白而绝望的脸整个儿都在颤抖,“二夫人,您要相信小姐,小姐真的是人被陷害的,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可能做出那等不知羞耻、罔顾三纲礼常的事来。自老爷过世后,小姐就一直在吃斋念佛,平日连门少出,怎有那闲隙去勾/引二爷并嫁祸给您呢。”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镶金绣屏就被华杋推倒在地,她冷冷地睃着紫菱,“你是她贴身的婢女,她就算做了天大的坏事你也会替她瞒着兜着!”
  旁边丫鬟香莲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给她顺气,“夫人别动气,莫要伤了身子。”
  香芹也连忙递了杯热茶给她,华杋看也不看就扫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到她脚下跪着的紫菱脸上,紫菱苍白的脸颊顿时红了半边,她却只咬了咬唇,仍满脸期盼地看着华杋。
  华杋逼近紫菱,紧扣住她的下巴,眼神说不出的讥诮,“她善良?她善良就不会明知我喜欢他还费尽心机地跟我争!更不会仗着父亲的宠爱,不把我当嫡姐,处处与我作对!就连我嫁到靳家,她还要阴魂不散地跟来,不就为了能跟他朝夕相处吗?”
  紫菱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嘴里不断地说:“不是的,不是的,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华杋无动于衷,她放开紫菱,神情漠然,“如今她使了腌臜手段,得偿所愿被抬了姨娘,日日与他耳鬓厮磨,如胶似漆,反倒是我这个正室落了个被他厌恶的下场……”
  她自嘲地一笑,“现在她要死了,我不拍掌叫好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让我去见她?”
  骂过之后,她也冷静下来了,又坐回了罗汉床上,神色说不出疲惫,“你走吧,我不想见她,你帮我给她带句话,”她看着花房新送上来的盆景,一字一句地对紫菱说:“就说,我没她这个妹妹。”
  ※※
  华槿光脚站在银装素裹的院子里,神情木然地看着院里两株开得正艳的红梅,她以前最爱的就是红梅了,凌霜傲雪,冰心玉骨,娇艳欲滴,可惜以后她怕是没什么机会再看到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对不起华杋,是她不知廉耻地爬上了自己姐夫靳东棹的床,让他不得已纳自己为妾,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苦。
  她曾经爱慕靳东棹不假,为了嫁他更是费了不少心思,可自从父亲怒火冲冠地叱责她不知廉耻,痴心妄想,并不顾她的感受把华杋嫁给靳东棹以后,她就已经绝了自己的心思,对靳东棹再无非分之想。
  别说是见他,就连听到他一丁点儿的消息她都觉得厌烦,又怎可能自取其辱地追入靳府,惹人闲话呢。
  那是爹爹临终前把她托付给靳大人,靳大人亲自把她带回府的,她纵使有百般不情,万般不愿,也不能违抗爹爹的遗愿啊。至于后来,靳大人把她安排到与华杋相邻的院子,全是顾念着华杋是她的姐姐,想让华杋多帮衬自己,却没想到会让华杋误会,是她央着靳大人要搬来梧桐苑,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更没想到的是,苍天竟然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靳东棹她的好姐夫竟然对他存有非分之想!她爱慕他时不见他有半点回应,如今她死心了,他却跑来告诉她,他其实是喜欢她的。
  那一夜……其实是靳东棹自己喝醉酒,闯进了她的房间,强要了她,她拼了命的反抗,哭着喊着求他放过自己,却都没有半点用……紫菱为了救她,还差点被他掐死。
  见他一眼她都觉得是折磨,又何来耳鬓厮磨、逍遥快活一说。可笑的是靳大人偏偏把人关在梧桐苑的佛堂里给她忏悔,对外却称染了时疫,任何人不得探视,让她不得不日日与他相对。
  他在佛堂一月,她却如同在地狱中走了三年。食不能安,夜不能寐,只要一闭眼就是他狰狞地朝自己走来的身影,想到他还离自己这么近,她就觉得恶心异常。
  即使有紫菱不眠不休日夜守着,门外还有一堆丫鬟婆子伺候着,她还是觉得心悸,这种身心的折磨,让她身子渐渐消瘦下去,等他出去时,她已经病得不轻了。
  至于后来靳东棹为何会误会华杋,就连她也不知道缘由……
  没她这个妹妹。
  果真是恨她入骨了呢,连血浓于水的亲情都可以割断,连她最后一面也不愿见,她其实只是想在临终前给她一个解释,了了她的心结……
  紫菱拿了件枣红色的织锦镶毛斗篷出来披到她身上,又往她手里塞了暖炉,红着眼眶在一旁哭求:“小姐,求求您别再看了,外头风大雪大,天寒地冻的,您就跟奴婢回房去吧,您身子本就不好了,再受了寒那可就……”那可就真没几日活头了。
  华槿转过头看着紫菱,原本明艳动人的她,此刻却眼窝深陷,脸颊枯黄而又憔悴,白皙的脖颈上还留了三条疤痕,那是为逃脱靳东棹的魔爪而留下的……
  过了这么多年,一切都变了,紫菱却仍那么忠心,如果当年她带走的不是紫菱,此刻就算她死了,也没人会在乎吧?
  祖母去世了,父亲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郁郁而终,大哥和二哥也被外放了,母亲向来不喜欢她……她才二十二岁,就已经重病缠身,没几日活头了。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与其苟延残喘行尸走肉地活着,倒不如去奈何桥找孟婆讨一碗孟婆汤,忘却所有……
  一阵风过,满树的红梅簌簌而落,像一阵飘零的红雨……
  耳畔仿佛响起钗头凤里的一句诗——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

☆、第001章 恍惚

  华槿躺在红漆螺钿架子床上,头顶是玉色撒花蛟绡纱幔帐,头下是藕荷色折枝纹织金引枕,床中银链系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玉镂空雕花熏球,浓郁的必栗香自熏球中流溢而出,相较于室内的恬静素雅,显得格格不入。
  紫菱端着铜盆走了进来,看到帐幔微微动了一下,忙将铜盆放到盆架上,走过来屈了一下身,低声道:“小姐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边说着边把帐幔卷起挂在床头的银钩上。
  华槿轻轻地摇头,掀开锦被下了床,“什么时辰了?”
  紫菱拿了件水貂披风给她披上,“刚过辰正。外头下着雪,老夫人特地遣翠微姑娘过来说,小姐身子没好,今晨就不必过去给她请安了。”
  华槿嗯了一声,抬眼打量自己屋内的陈设,面前是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上面摆着雕刻麒麟鸟兽的妆镜,妆镜旁是金丝楠木制的妆奁。
  四扇槅窗对面是红漆雕松竹罗汉床,床上置有榻几,几上放着三足瑞兽香炉,却未燃香,地下铺着沉香色缠枝纹的绒毯,放着两个花梨海棠绣墩,临窗还有一张金丝楠木小书案,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一侧还摆着景泰蓝折枝莲梅瓶,里面插着几枝半开的梅花。
  她只觉得困惑不已,这是她在华府的闺房……
  原先她醉心靳东棹,千方百计地推了祖母给她订下的婚事;到及笄还不愿议亲……父亲对她宠爱有加,凡事都顺着她的性子,也只当她想在家多陪他几年,浑然不知她心思帮着她说服祖母,留她在府中尽孝。
  直到十六岁那年,庶妹无意间把她与华杋争靳东棹的事说了出来,父亲大发雷霆打了她,关了她半年的禁闭,甚至不惜代价退了未婚夫尚在守制的华杋婚事,低下身段求到都御使靳大人面前,让华杋带着华府大半家产嫁给靳东棹当正妻,彻底绝了她的心思。
  再到后来,祖母过世,父亲入狱,她被送入靳府……便再没回过这里。
  她分明记得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怎么一转眼又回到了闺阁……
  白玉镂空雕花熏球里还弥漫着刺鼻的必栗香,华槿坐在妆镜前,茫然地看着镜中恬静舒雅、容貌动人的少女,只觉得恍惚不已。
  华槿不喜欢香,那床头雕花熏球里燃着的必栗香是她十三岁那年生病,父亲为给她驱邪避恶亲手点的,她病愈后嫌必栗香太过刺鼻,便让人取下了,自那以后,她房里再没燃过香,房里的香炉也成了摆设……
  想起病倒的缘由,她至今都觉得有些委屈。那年隆冬,刚下过一场雪,她不知从何处听到外祖母喜爱青梅酒,为讨好她,她亲自爬上假山去摘青梅,不料下来时一脚踏空,摔到假山下寒冷刺骨的池水之中,足足昏迷了三日。
  醒后母亲不问缘由地把她大骂了一通,说她仗着父亲的宠爱刻意与她为难,竟使苦肉计让父亲指责她教养不尽心,让她难堪。当时她精神不济,性子又倔,索性由着母亲误会她,也不解释半句。
  母亲本就不待见她,又闹出这样的误会,两人之间的隔阂更深了,以至于后来,母亲对她的事几乎不过问了。
  如果当时她性子没那么倔,不被母亲无心的指责冲昏头脑,耐心跟母亲解释一番,后来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吧……
  紫蓝捧着束梅花枝桠进来,朝她躬了一身,“东跨院的红梅今日开了,奴婢特地剪了几枝过来……替您插在莲梅瓶里吧?”
  紫蓝是她房里的大丫鬟,自幼跟在她身边伺候,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会冒着雪去东跨院剪红梅也全是因为她爱梅。
  华槿仅往那红梅枝桠上瞧了一眼就摆手道:“不必了。替我把屋里的梅瓶都撤了吧,往后也不要在屋里摆梅了。”
  看见梅花她就会想起荒唐的上一世来……既然老天怜悯她让她回来了,她就不会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紫蓝有些疑惑,小姐素来爱梅,年年冬天都会让她们剪许多梅花枝桠摆满屋子……想归想,她还是应喏把插有梅花的景泰蓝莲梅瓶抱了出去。
  紫蓝刚挑起帘子就与迎面走来的许嬷嬷遇上,她恭敬地喊了一声许嬷嬷。
  许嬷嬷是小姐的乳母,又是沅芷院的管事婆子,与小姐关系十分亲厚,在院里的地位非一般人可比。
  许嬷嬷微微颔首,目光撇向她怀里抱着的莲梅瓶,漫不经心地问她:“小姐可起了?”
  紫蓝点头:“起了,紫菱在里头伺候着梳洗。”
  许嬷嬷嗯了一声,指了指她手里的莲梅瓶,“小姐屋里的景泰蓝莲梅瓶不多,你可仔细别摔了……东跨院大,扫雪的婆子一时半会也清扫不完,你不如晚些时候再过去,免得不小心在剪梅时滑倒,摔了莲梅瓶不说,还耽误了沅芷院的正事!”
  紫蓝动了动嘴唇,终是半句话也没说,许嬷嬷却觉得她有些不以为然,立刻就严厉地说她:“别仗着小姐待你有几分不同就不好好做事,你若有错处,我照样禀了老夫人。”
  她何时做事不尽心了,许嬷嬷还真是会借机说事……许嬷嬷仗着小姐喜欢她,素来在沅芷院就趾高气扬的,紫蓝觉得没必要跟她多解释什么,索性听小姐吩咐就对了。
  一旁的许嬷嬷见紫蓝杵着不动,却又指挥道:“先去厨房瞧瞧小姐的早膳好了没有。”
  紫蓝抿了抿唇,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是,却抱着莲梅瓶往小库房的方向去了。
  许嬷嬷跺了跺脚,正想骂她两句,房里的华槿却听到动静,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许嬷嬷忙敛了情绪,恭敬地回道,“是奴婢在嘱咐婆子们一些事。”,见里头小姐没说什么,她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对着紫蓝的背影碎了一句,整了整衣裳发饰,这才挑了帘子进屋。
  紫菱正替华槿梳着头,见许嬷嬷进来,微微躬身朝她行了一礼。
  许嬷嬷颔首,朝华槿屈了一下身,“小姐可觉得好些了?可要再请刘大夫过来给您瞧瞧?”
  华槿转过头来看她,她穿得是深青色对襟长衫松花色比甲,头上插得是银镀金穿珠点翠花簪,耳上是赤金缠珍珠坠子,手腕上带着金镶玉手镯,看上去雍容而又华贵,半点儿也不像伺候人的婆子,倒更像是出身显赫的妇人。
  华杋以前总说她铺张浪费,大手大脚,她总觉得是华杋无中生有污蔑她,如今看来也不全是如此,若不是她默许和纵容,许嬷嬷一个婆子又怎可能打扮得如此明艳张扬,都快赶上二房的郭姨娘了……
  也难怪她一入靳府,许嬷嬷就急着投奔了华杋,锦衣玉食惯了的人,又怎能忍受跟着她的苦日子,这般见利忘义之人,对自己的忠心也可见一斑。
  华槿想到刚刚她在门口训斥紫蓝,便淡淡看她一眼,就转头跟紫菱说:“我想去给母亲请个安。”
  紫菱低头应了声:“是。”很快就替她把乌发绾好,给她换了身淡蓝色折枝纹的袄裙。
  感觉到华槿对她的冷淡,许嬷嬷脸色微微僵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转身从架上拿了蜜合色的斗篷要给华槿披上,一边说:“外面还下着雪,小姐身子未愈,若再染了风寒就不好了……老爷上衙前特地嘱咐奴婢,要好好照顾小姐,索性夫人早免了您的请安礼,您今日就别去了吧?”
  华槿皱了皱眉,带着些冷意道:“给母亲请安是为人子女的本分,我怎么能因为一点小病就不守本分。”
  前世她性子恬静,耳根子软,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母亲对她不喜,从未要她请过安,她便也两天打渔三天晒网,极少往母亲院子里去。祖母和父亲对她宠爱有加,也不在这事上责怪她,她与母亲的关系也因此渐渐疏远了。
  如今重活一世,她不能再重蹈覆辙,即便母亲不喜欢她,那也还是她的母亲,血缘关系是永远也斩不断的。
  许嬷嬷神色有些不安,以前可没见小姐对给夫人请安的事上心过,对自己也是和颜悦色,言听计从的,哪曾有过今日这般又是冷眼又是斥责的情形,拿着斗篷的手忽然就握紧了。
  紫菱见许嬷嬷杵着不动,连忙将她手里的斗篷给华槿披上,这才往碧霄院那里去。

☆、第002章 请安

  走到碧霄院的抄手游廊,紫菱收了油纸伞,廊下当值的两个丫鬟正玩着翻绳,见到华槿,连忙过来给她行礼,“四小姐过来了,夫人正在房里跟三小姐说话呢。”
  这是母亲房里的小丫鬟,长得较清丽的叫彩珠,较沉稳的叫彩娟,彩珠先进去通禀,华槿便问彩娟:“母亲的病怎么样,父亲来过了吗?”
  她记得当时父亲为她落水之事指责母亲,搬到临水榭去了,大半个月没进母亲的房,他们夫妻多年,伉俪情深,父亲宁愿违背祖母意愿,也不肯纳妾,如今却因为她的事冷落母亲,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也难怪素来沉稳的母亲会失控地跑来骂她,想来是没法子了吧。
  彩娟轻轻地摇头,“老爷忙着处理大理寺的政事,又气着夫人,一直在临水榭那边住着,不曾回来……夫人咳嗽病犯了,这几日一直不大舒坦,又下着雪,老夫人那儿得了信也免了夫人的请安……夫人便一直在房里养着,极少走动。”
  也就是说母亲也没去找过父亲。
  华槿微微叹了口气,两人若这般冷战僵持下去,再好的感情也会难免会有罅隙。
  母亲还病着,病中多忧思,难免会多想……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她待会得去跟父亲好好说说,万不能让他再误会母亲了。
  不一会儿,藕荷色绣着金玉满堂的门帘从里面被掀开,一个穿着柳黄色团花比甲,头带金镶宝顶牡丹花簪;眉目慈祥的嬷嬷走了出来,“风大雪大,四小姐您怎么过来了,夫人这儿有我们照看,您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正理。您这样冒雪过来,要是再冻到了可怎么好……”
  她是母亲院子里的管事嬷嬷,来自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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