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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苏云来嘴角露出一抹讥诮地笑：“陛下这是已经给他盖棺定论了，还能容得了殿下想办法脱罪？”
苏霑怔了怔，然后就明白了，如果这事一开始就闹出来，虽说不太光彩，可是李晟还能要求彻查，事情发生在宫里，总是有蛛丝马迹可循，可是皇上秘而不发，看似是在维护李晟，其实就是给这个事情下了结论。
他不查，旁人便会认定李晟确实与宛嫔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么受害人就变成了皇上。
与妃嫔通奸，李晟这次可是没有翻身之地了。
“殿下本人并无可指摘的错处，所以陛下便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了，”苏云来继续说道，“陛下这一手，还真是高明！”
由此可见，乾元帝的手段了，从最开始宣李晟进宫，然后到出事，打得他们是一个措手不及。
也是乾元帝以前伪装的太好，李晟对他毫无防备，所以出事时才会那么慌乱。
苏霑蹙着眉头：“阿晚，如今我们可如何是好，殿下虽然回来了，可是却是闭门思过，如今长孙府外可还有重兵把守呢，现在也不知道少将军是不是得到了消息，我就担心边关的战事，会让顾将军分心。”
这确实是个麻烦，不过提到顾家，苏云来心中一动，“我写一封信，三哥，你帮我给少将军送去，记住，一定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苏霑见她一脸正色，便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亲自安排。”
苏云来很快就写好了信，交给了苏霑，然后又道：“还有这一封是给长孙殿下的，我想了办法，不过还需要他配合才行。另外，三哥你去打听一下，事情发生到现在，那位宛嫔娘娘怎么样了，她是当事人之一，能洗脱长孙殿下的罪名就在她的身上了，如今局势对我们不利，我们也就只有更加小心谨慎了。”
苏霑正色地应了，“我先去送信，你放心，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苏云来急忙道：“三哥，也不急于这一时，你才刚成亲，就忙了这么多天，你先去见见三嫂，她也很担心你。”
苏霑点了点头：“我本来也是要去看看她的。”
苏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就看到窗帘上一位女子的剪影，他心头一暖，如今他有了牵绊，家里有了等待他的人，即使再累再辛苦，也觉得是值得的。
齐夙英正在看医术，一边在用木人练习针灸，看到苏霑回来了，眼睛顿时一亮，上前就……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嗯，内里有些空虚，应该是这些日子太劳累了，我开一副方子，你吃了再去忙吧。”齐夙英认真地说道。
苏霑忍不住失笑，齐夙英是真的在认真的想让他长命百岁呢。
丫鬟端来了药，齐夙英亲自盯着他喝下了，这才心满意足。
“对不起，最近太忙了，都忽略你了。”苏霑歉然地说道。
当年那个骄傲别扭的苏三公子，终于也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学会了道歉。
齐夙英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做很重要的事情，我为你骄傲呢，不会怪你的。”
苏霑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突然觉得自己眼光真好，只觉得全京城都找不到比她还好的娘子。
“三少爷，许公子来了。”门外的丫鬟硬着头皮打断了三少爷和三少奶奶的深情对视。
“我知道了，这就来。”
齐夙英急忙说道：“哎，你多加件衣服。”
旁边便有个小丫鬟，机灵地去拿了一件披风：“奴婢伺候三少爷。”
房间里的气氛一凝，苏霑并无察觉，随手地拿过披风，对着齐夙英道：“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不要等我。”
苏霑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李晟回到长孙府的当天就病了，宣了太医去长孙府，都说李晟病得极重，差点要命人准备后事了。
乾元帝得到消息的时候心中一动，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太医院的人不会误诊，李晟也不可能瞒过太医院所有的人。
太医院的人救了好几天，李晟都没有丝毫起色，舞阳公主从边关赶了回来，一回来就把太医院的人赶了出去，去请了齐夙英来为长孙殿下治病。
不过却遭到了苏老太太的阻拦。
齐夙英拎着药箱跟苏老太太回禀要出门。
苏老太太神色淡漠：“你既然已经嫁进了苏家，便是苏家的少奶奶，理应恪守妇道，相夫教子，为霑儿生儿育女，打理后院，这才是女子的本分，长孙殿下身份尊贵，自有太医院的老爷们为他治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女人出头，回去吧。”
李晟是四皇子最大的对手，苏老太太自然不可能让齐夙英把他给救了。
齐夙英身边的丫鬟是顾家的送去的陪嫁丫鬟，名唤兰草，此时兰草说道：“回老夫人的话，三少奶奶是受了舞阳公主的旨意去给长孙殿下诊病的，若是不去，岂不是对公主殿下不敬？”
原本一直很想八戒舞阳公主的苏老太太并不为所动：“便是公主殿下，也不能逼迫正经人家的媳妇儿去给男子诊病的道理，若是公主殿下问罪起来，老身一人承担！”她说完，便看向了齐夙英，眼神阴鸷而锐利：“你给我回房去，若是让我知道你在外丢了我们苏家的名声，苏家可容不下你！”
齐夙英刚要反唇相讥，兰草却拉了拉她衣袖，她欠了欠身，一脸悻悻地从凌云院离开。
一出凌云院，兰草便道：“三少奶奶随奴婢去偏门，七小姐已经安排好了马车。”
齐夙英：“……阿晚？”
兰草点了点头，齐夙英不禁一笑：“我就知道阿晚一定会有办法的。”
齐夙英离开苏府的消息苏老太太很快就知道了，把陈氏叫了过来痛斥了一顿。
陈氏对苏老太太的态度极好，骂她她就听着，认错的态度良好，就是不怎么走心。
苏老太太心里冷笑，“徐嬷嬷，我们苏家的家法也有好些日子没有拿出来过了，是时候把家法请出来了，免得让他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我们苏家的家法只是个摆设！”
徐嬷嬷恭敬地应了一声。
陈氏有些焦急，苏云来一脸淡然地看着她们，就宛如看着一群跳梁小丑。
李晟终于醒了过来，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备了马车进宫面圣。
许冠一和苏霑二人跪在床前请他保重身体，李晟却一意孤行，最后无奈，许冠一只好让人把他抬上了马车。
长孙府外是有御林军把守的，看到李晟出来，立刻把他拦住了。
李晟有气无力地说道：“本殿下要进宫面圣，诸位若是不放心，可以跟随本殿下一同前往，只是今日这门，本殿下定是要出的，你们若要拦，便只能拦本殿下的尸体！”
御林军们面面相觑，逼死长孙殿下的罪名还是承担不起的，便只好跟在马车身后。
一路上招摇过市，不像是看押，倒像是护卫。
李晟并没有先进宫，而是先去了大理寺击鼓鸣冤，大理寺卿心里苦啊，可是长孙殿下亲自来告状，他一点都不想见他啊。
李晟脸色苍白，他病了许久，身体虚弱，扶着许冠一的手立在大理寺外，大有你不见我，我就不走的样子。
大理寺也担不起逼死长孙殿下的罪名，只好接了他的诉状。
李晟也不纠缠，上了马车就直奔皇宫，这么一折腾，他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最后几乎是侍卫们把他抱下车的。
李晟下了车就跪在了宫门口，表情坚毅：“我，李晟，李家皇族长孙，一生恪守本分，不曾半分逾矩，然今蒙受不白之冤，被冤与圣上妃嫔有染，侄儿万万做不出此等猪狗不如、罔顾人伦之事，侄儿百口莫辩，只有长跪此地，以死明志，以证清白！”
李晟即使身体虚弱，可他挺直了背脊，宛如一棵青竹，宁直不屈，他的声音清脆掷地有声，即使在说自己的冤屈也依旧是不卑不亢。
有些人，他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任何东西都压不倒。
许冠一和苏霑二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有劝解，而是走了上去，跪在了李晟的身后。
宫门外的百姓们，从李晟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驻足，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听到李晟的话，都议论纷纷，只是人却越聚越多了。
乾元帝听到宫外的事情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还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赵公公急忙拍了拍他的后背，他吃了药，脸色还是憋得通红。
“陛下，陛下去请齐姑娘吧！”赵公公眼中含泪劝道：“陛下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乾元帝过了良久，摆了摆手：“无妨。”
等了好一会，他才恢复了平静，闭上眼睛思虑了半响，那张威仪的面容上，也终于透出了一丝英雄迟暮的无奈。
“去，去请他进来吧。”乾元帝倦怠地说道。











　　

第八十二章：他的决定



乾元帝见到李晟的时候，李晟已经奄奄一息了，俊秀的面容被冻得的青紫，他睁着眼睛，倔强地看着他。
“侄儿没有，请皇叔父为侄儿做主。”
乾元帝心中有些复杂，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少年，如今已有了如此破釜沉舟的勇气和手段，来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这就是他的父皇所看重的孩子。
他看着这样的李晟，不由得想起了先皇，先皇是个重视长幼之人，所以太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储君，即使他比太子更优秀更出色也更聪慧，可是先皇从不曾看到他的存在。
后来先太子出了事，先皇非常伤心，不得已才将皇位传给他，他当时高兴极了，只想着要做出一番成就来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只是没想到，先皇居然还摆了他一道，就算他大哥死了，先皇也要把皇位留给大哥的儿子！凭什么！
他们同样都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他就那么偏心？那道先提条件，时刻提醒着乾元帝，先皇有多么不情愿才把皇位传给他，他比不上他大哥，他的儿子也比上大哥的儿子！
这么多年，他战战兢兢，于国事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就是想要证明，当初先皇的选择没有错，他是一个好皇帝，可是不管他做的再好，他的皇位都不能留给自己的儿子。
就像是别人的东西寄存在他这里，这个皇位不是他的，他只是暂时保管，迟早都是要还回去的。
所以他纵容着几位皇子对李晟的打压，可是他看着李晟总是淡然的模样，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他不在意这些陷害，因为他名正言顺，他不需要争，这一切就是他的，别人使再多的手段，就算得到了，也要让人置喙来路不正。
现在乾元帝看着此时狼狈的李晟，突然就有些明白了，这个孩子，是他的父皇从小亲自教导，亲自培养的，被他的父皇当成的真正的接班人，所以不管遇见再大的险阻，他都会去全力以赴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他却已经老了，他是不是还能给自己的儿子铺就一条康庄大道？
乾元帝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好好养病，有什么话等病好了再说。”只是眼神却很冷漠。
乾元帝心里已经暗暗做了决定，这次绝对不能给李晟重新翻身的机会，毕竟即使是风寒，有时候也是会要人命的。
乾元帝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李晟很快便被送回了长孙府，乾元帝不可能在宫里杀了李晟，他还是很重视自的名声的。
李晟做的这一切，很快就在民间传开了，关于李晟和宛嫔娘娘偷情的事情也是闹的沸沸扬扬，一开始李晟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痛斥他罔顾人伦，道貌岸然，声音一波倒的倒向了乾元帝的一边，尤其是在李晟被送回长孙府之后，宛嫔娘娘在自己的寝宫内上吊自尽，留下遗书说自己愧对皇上。
李晟的名声彻底扫地。
苏霑心急如焚，回去找苏云来商量对策。
“这个情况一看就是有人放出的消息，否则不可能传的这么快，皇上这是想抹黑殿下在民间的声望，殿下的苦肉计岂不是白白受罪了？如此下去，下一步怕是就要对殿下痛下杀手了！”苏霑焦急地说道。
苏云来神色有些凝重：“现在殿下的身体怎么样了？”
苦肉计也不是白使的，李晟是真的病了，他原本身子恢复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又折腾一圈儿，身体羸弱，苏云来确实很担心。
“现在冠一守在他身边，片刻不敢离身，入口之物都是详尽检查过的。”苏霑拧着眉头说道：“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以前四皇子要杀夙英，我们还能搬出皇上来压他，现如今是皇上要置殿下于死地，这可如何是好？”
二人正说着话呢，齐夙英身边的大丫鬟兰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三少爷，七小姐，你们快去看看吧，老太太要对三少奶奶用家法！”
苏霑的神色顿时一凛，他转身便向外走。
齐夙英这次会被苏老太太发作，定是她给李晟看病的事情让苏老太太知道了。
苏云来并没有跟着一起去，她相信苏霑能够处理好，他已经成为另外一个女人的丈夫，他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妻子。
苏老太太这次是真的气得狠了，开了祠堂，让人把齐夙英给绑了起来，跪在祠堂外，旁边便是苏家的家法，一根三尺长的，由竹子制成的竹板。
齐夙英有些不安跪在地上，苏老太太坐在上面，表情肃穆威严。
苏老太太看了徐嬷嬷一眼，徐嬷嬷便上前了一步，恭声说道：“三少奶奶齐氏嫁进苏家以来，不敬长辈，无故离家，实乃不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特请出苏家家法，以儆效尤，以示正听！”
“且慢！”苏霑及时赶到，出声制止。
苏老太太眼睛一眯，浑浊老迈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好啊！真不愧是苏家的好子孙！如今你是要为了这个女人，来挑战苏家的家法么？！”
苏霑束手而立，低着头恭敬地说道：“回祖母的话，孙儿不敢，齐氏乃孙儿的结发妻子，这是上了族谱，禀告过列祖列宗的，她若是犯了错，孙儿不敢袒护。”
苏老太太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最好，徐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动手！别让苏家的列祖列宗等久了！”
“是！”
“祖母且慢。”苏霑不缓不慢地说道，“孙儿有一言，请祖母听孙儿言明。”
“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要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求情，如此不听也罢！”苏老太太冷淡地说道。
“孙儿不是为了她求情，而是为了我们苏家的前程荣耀。”苏霑开口便道。
这个帽子太严重了，就算是苏老太太也得慎重，绷着一张脸，算是默许了。
苏霑拱手说道：“齐氏这次救的人是长孙殿下，此事事关重大，陛下也为长孙殿下的病忧心焦急，齐氏这是为陛下分忧解难，祖母对齐氏用家法，孙儿不敢置喙，可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怕是会有人认为我们苏家不愿救治长孙殿下，是对圣上不满，请祖母三思。”
就算是乾元帝杀李晟，那也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算计之后，苏老太太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惩罚救了长孙殿下的孙媳妇儿？这不是明显的在表达对长孙殿下的不满？
苏老太太精明至斯，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脸色不由得扭曲了。
气氛一时间非常的尴尬，尤其是五房的人，李晟获救，五房的损失最大，尤其是苏晨没有娶到齐夙英，已经让四皇子极其不满了，这次齐夙英又救了李晟，更是坏了四皇子的好事，四皇子迁怒到了苏晨身上。
如果当初苏晨能顺利娶到齐夙英，齐夙英成了他们的人，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事？
五太太不甘心地问道：“娘亲，难道，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老三媳妇没有长辈准许，便私自外出，坏了规矩，若是不加以惩罚，日后这家里，还有半点规矩没有？”
苏老太太心中本就有火气，闻言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道：“不然你预备如何？把长孙殿下的救命恩人用了家法？”
非但不能惩罚，反而还要多多奖赏，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只是苏老太太心里实在腻味，没有这个心情。
五太太一噎，苏老太太收回了目光：“天地君亲师，她为皇上分忧，为皇上尽忠，我们又能如何？”她摆了摆手，倦怠地说道：“都散了吧。”
待众人走后，苏霑急忙扶起了齐夙英，焦急地问道：“吓坏了吧？”
齐夙英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嘛。”
苏霑心中一暖，还没等他感动，他媳妇儿就又接着说道：“就算你不行，反正还有七妹妹，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不会真的让我被罚的！”说完，还一脸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极其的信赖。
苏霑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好，不悦地松开手：“她那么厉害，你嫁给她去啊！”
谁知齐夙英居然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她又不是男子！”
合着还真的想过？！苏霑那个气得！
苏霑和齐夙英两个人平安回来，苏云来松了一口气，却看到苏霑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三哥，事情不顺利么？”
苏霑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没事，你还是想想要怎么救殿下吧。”
苏云来沉思了一下：“现在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能救殿下的，就要看云太师怎么表态了，先皇留下的老臣，都是以他马首是瞻，如今云太师闭门不出，也不露面，其他人便只能按兵不动，现在就是要看看殿下能不能请得云太师出面了。”
“他既然是先皇给殿下留下的后招，难不成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殿下被欺负？”苏霑不由得问道。
“三哥，先皇已经死了十几年了。”苏云来沉默了一下提醒道：“人心易变啊。”
“那你看，云太师可是会替长孙殿下出头？”苏霑又问道。
苏云来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