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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轩帝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然儿，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只需好好按照父皇交代的那些课程去学习，等将来你足够强大了，便会派上用场。”
　　曹止侍立在殿内，听到西轩帝这话，头低得更低，如果稍微懂得局势的人，便会听得出西轩帝话语里的暗示。
　　整个西轩，陛下早晚是要交给四皇子的。
　　萧然郑重地点头，他知道父皇对他寄予了厚望，连母妃也一直在鞭策他好好读书习武。
　　“父皇放心，儿臣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孩子！”西轩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招手对他道，“过来让父皇看看，你现在有多高了？”
　　萧然闻言立即大步上前，笑眯眯地道，“母妃说儿臣长高了不少呢！”
　　西轩帝摸了摸他的头，欣慰地点头，“不错不错，又拔高了不少，估计到明年今日，你就能够和父皇一样高了。”
　　明年萧然就十三，到时候，整个西轩整顿得也差不多了，他就可以参政了。
　　曹止看着面前这一对其乐融融的父子两，仿佛与民间普通父子也没有差别。
　　这就是陛下和四皇子平日里的相处。
　　陛下没有一点帝王的架子，与平日的威严完全是沾不上边。
　　足以看出，陛下对四皇子的宠爱。
　　他忽然想起了，七年前，当英王殿下打了胜仗归来到了御书房下，那时候陛下在接见他国使者，他似乎听到过英王殿下在殿外自言自语道，“不知父皇看到我还能否认得出来？毕竟我已经长这么大了！”
　　一个时常不在眼前，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却从未得到应有的对待。
　　一个不用费尽心思去讨好，就能够轻易得到别人享受不到的圣宠。
　　这便是差别。
　　曹止想起了一个被关在冷宫里多年的妃子，这么说过。
　　当我们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无论这人有多少缺点不足，眼里只有他的好。
　　但是当我们压根不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无论这人有多好，有多努力，眼里都没有他的存在。
　　这就是在意与不在意的区别。
　　而她，就是不被在意的那一个。
　　曹止移开双目，在心里轻叹一口气。
　　每当看到陛下与四皇子亲近温馨时，他的脑子里都会不由自主浮现那眼底隐藏期待的落寞孩子。
　　如今那孩子，也许再也不会心存期待了吧！


第244章　沦陷从此时开始

　　“然儿，朕考考你最近的功课。”西轩帝摸了摸下巴，突然道。
　　萧然闻言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接下去是什么？”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萧然不假思索地默背了出来，声音朗朗，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西轩帝一边听一边满意地点头，最后他道，“这句话的意思可懂？”
　　“知道，意思是，想要将美德彰显于天喜人，要先治理好自己的国家，想要治理好自己的国家，必须向治理好自己的家，想要治理好自己的家，必须先完善自己。想要完善自己，就必须端正自己的心态，等心态端正，就能够完善自己，完善自己了，家就有秩序了，家有秩序了国家就安定繁荣了，国家安定繁荣了，那么天下就太平了。”
　　“父皇，儿臣说得可对？”萧然调皮地朝西轩帝眨了眨眼。
　　西轩帝忍不住伸手拍了怕他的头，“说得好，然儿，现在，你就是要先学会端正自己的心态，将来做一个明智聪慧的人。”
　　“然儿知晓。”萧然认真地应道。
　　“然儿，父皇想要你明白一件事，那便是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而自己只有掌握了至高的权利，才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
　　萧然点头，“儿臣谨记。”
　　“好，你先下去，父皇还要处理国事。”西轩帝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
　　萧然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父皇，您应该先歇息，否则这么操劳下去，再强健的身体也受不了这样的劳碌。”
　　“国事繁忙，而且如今是多事之秋，没有及时处理，恐出大患，你放心，有时间父皇自己会休息的。”西轩帝不以为然。
　　“嗯。”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萧然转头跟曹公公道，“曹公公，好生照顾好我父皇，多提醒提醒他休息，如果我知道你没有尽职尽责，本皇子定不会轻饶你。”
　　曹公公听到萧然的话，诚惶诚恐地道，“老奴一定谨记四皇子的交代。”
　　西轩帝轻笑，“好了，你威胁曹止也没用，他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是什么脾气他最清楚，你还是好生操心你的课业！”
　　萧然不由叹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父皇，您说您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总是那么让人担心？”
　　西轩帝被这话一噎，最后却也被逗乐了，“好小子！”
　　待萧然离开御书房，西轩帝脸上仍旧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曹止，有没有发现从半年前开始，然儿的性子似乎活泼了不少，说话也尽是稀奇古怪又讨喜，但是这个变化，朕很是欢喜。”
　　曹止想了想，半年前，不正好是四皇子跑英王府最殷勤的时候？
　　似乎隐隐约约有传出四皇子与小英王妃交情不浅。
　　但是曹止觉得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于是他附和着道，“是啊，老奴四皇子越来越懂事了。”
　　西轩帝有些自豪地道，“月妃给朕生了个好儿子！体贴孝顺上进聪慧。恐怕这些孩子中，也只有然儿真正关心朕把。”
　　曹止点了点头，脑子里却浮现了另一个风华绝代的人。
　　十年前的英王殿下，也符合这四个词，只可惜，那一场大火之后，便沉默寡言自我放逐。
　　萧然出了御书房，月殿的宫女玉兔已经等在门口，一见他出来，便迎了上去。
　　“殿下，月妃娘娘让您到月殿一趟。”
　　“恩。”萧然便跟着她朝月殿而去。
　　萧然入了月殿，月妃一见到他，便立即吩咐宫女将精心熬好的汤盅端出来。
　　“母妃，莫要每次儿臣来，您都让人喝这些，儿臣都快喝腻了。”萧然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将汤喝下。
　　月妃嗔了他一眼，“现在你正在长身体，多补补是好的。”
　　萧然笑而不语。
　　“今日去御书房找你父皇了？”殿里点着火炉，驱散了冬日的严寒，月妃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似无心一问。
　　萧然点头，然后将在御书房里的事与她交代了一番，只是隐去了他要去寻大皇兄一事。
　　月妃微微挺直了身子，一脸的得意，“你要好好的学习，莫要辜负了你父皇的一片期望。”
　　“儿臣知晓。”萧然点头。
　　说到这里，月妃对他招了招手，萧然顺从地走了过去，“母妃，什么事？”
　　月妃看着他的眼睛，平素柔情似水的眸子此时仿佛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他的容貌，却深沉不见里面情绪。
　　萧然有些不自然，“母妃，您是不是有什么想要对儿臣说？”
　　“然儿，这大半年过去了，你是不是还对楚家那丫头念念不忘？”月妃眯着眼，看着他。
　　萧绪矢口否认，“母妃，您想太多了。”
　　可是那了然的目光却看得他无所遁形，萧然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
　　月妃眼眸闪过一抹冷凝，只是脸上仍旧是婉丽的笑容，“知子莫若母，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心里想什么，母妃会不知道？”
　　萧然脸上浮起一抹涩意，“母妃，儿臣确实还是放不下倾颜。”
　　得到证实，月妃的脸色有些差，可是低着头的萧绪没有发现，不过此时的月妃心念一转，觉得其实这也是个机会，脸上顿时浮现一抹莫测的笑意。
　　“然儿，你已经长大了，母妃也不管束你太多，但是有一个道理，你要明白，想要得到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必须有足够的能力，就必须站得比别人高，掌握的比别人多，那唯有成为别人畏惧的掌权者，才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萧绪似懂非懂，“必须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权力地位？”
　　“没错，所以你现在要朝着那个目标努力。”
　　萧然郑重点头，好，为了倾颜，那他就努力去争取。
　　月妃见此，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强权的心，没关系，没有的话，那就由她来灌输。
　　她不信，日积月累，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她一生的愿望，就是培养出一代君王。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在月妃不知不觉地灌输下，萧然从一个忠厚明朗的少年，慢慢长成了偏执重权的人，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第245章　如何让人不心疼

　　这一个月，对楚倾颜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如同过了一个世纪，但是回过头去看的话，却又觉得时间匆匆，所经历的事情历历在目。
　　她们一行人从洋下县出来，便进入了枳县，恰好遇上了枳县知县儿子在街道上欺男霸女，大冰块擒了人，众人便去了县衙坐了课，顺道将枳县近几年的政绩翻出来看了看，查出了不少为官不仁的事件出来，当日枳县知县便被停职查办。
　　他们在枳县停留了两日，从平阳城赶来的京都钦差便连夜过来接手枳县知县被查一事。
　　出了枳县，便是知泽县。
　　知泽县知县，听闻是个勤政爱民两袖清风的官员，只不过县里有个出了名的恶霸，传言这个恶霸在京都有人，平日里横行霸道，连知泽县的知县对他也是毫无办法。因为每次传达给上级官员，都会被以着各种理由压下来，久而久之，这知县对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一到知泽县，萧绪直接对知泽县知县表明身份，将那个恶霸所犯的案件全部整理出来，然后写了一封书信传给了京都钦差。
　　没过两日，那个恶霸便被抓捕归案，连带着那个他自称京都有人的那个官员，也被顺藤摸瓜，揪出了一起陈年错案，再一次牵连了三四名朝廷命官。
　　一行人出知泽再入柳香城，那是一个盛产花卉的城镇，人还在城外，就已经闻到了清香。此地还是宫中香料供应的主要产地。但楚倾颜发现本应该因为香料供应而富饶的城镇，贫富差距却极其明显。
　　而柳香城有一香料世家柳家，他们主要是向后宫提供各种名贵香料，但这些香料的来源都是他们向周边的香农以着廉价的价格购入香料，然后再进行加工送入宫中。他们惯用压榨的方式，使穷人更穷，而他们更富有。
　　但是供应宫中香料并不是固定的，需要每一年进行评选，获得第一的人才有供应的资格，毕竟这用香料的人，可都是西轩国身份最为尊贵的人，比如皇后，嫔妃，公主等。
　　所以每一年，宫中负责采购的太监都会下来柳香城负责评选，可是无论比试过程如何，柳家都会夺得头筹，里头有没有猫腻，众人心里都清楚。
　　只不过今年的评选，裁判不止有宫中那个采购太监，还有一位从来未见过的女子。
　　那人是木灵手下最擅长研制香料的下属，但是那采购太监对外则是称她是上头派下来负责采办的女官。
　　最后评选的结果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以研制香料为生的黄家赢得了赛事。
　　那柳家不服，勾结采购太监对黄家进行陷害，但是却被当场抓获，同时牵出了柳家与采购太监多年狼狈为奸，以权谋私等不法勾当，深挖下去，结果却更是惊人。
　　于是一件小小的香料评选，扒出的却是一条完整的以着职权便利为自己牟利的藤蔓，上面挂着的不止有采购香料，还有置办服侍，采办食材的涉案人员。
　　京都钦差尾随而至，将这些事整理成奏折传至京都，西轩帝再次龙颜大怒，一时间后宫里开始大清洗，听说还牵扯出不少几个嫔妃的娘家，顿时宫内人人自危。
　　而那个京都派来的钦差也叫苦连迭，还没处理好一个案件，其他案件就已经纷至沓来，他已经焦头烂额，听说那一头头发已经被他揪得快掉光了。
　　一路北上，一路惩治贪官污吏，一路挖出深埋在民生下面的毒瘤。
　　这一路，走得并不是非常的顺坦。
　　楚倾颜坐在庭院里，看着灯火通明的房间，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忧虑，刚才火灵又带着新的信件进去了，她知道，接下来的城镇，又要有一场明争暗斗了，而今晚，大冰块又要忙到深夜了。
　　这一个月来，她目睹了什么叫做工作起来便不分昼夜的状态，大冰块为了能够对这些宦官一击即中，所付出的艰辛和汗水，连她这个旁人也忍不住替他疲惫。
　　可是她又不能开口劝阻，因为大冰块是在为民办实事，而这些涉事官员当真是太过于胆大，所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有时候都令人发指，当掩藏在华丽外衣下触目惊心的真相被挖掘出来，她都忍不住震惊，恨不得将这些罪人狠狠揍上一顿，为那些枉死的、受尽欺凌的百姓讨回一点公道。
　　大冰块说，若是能再快一点，便能够解救百姓与水深火热之中。
　　因为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快。
　　可是在外人看来，连续两个月，以着雷霆手段，铁血行事，出人意料，挖出了百年根基里深藏的蛀虫，这简直是西轩史上，最大的一次肃清贪官的事件，同时也是最为彻底最为迅速的反贪反腐举动。
　　百官噩梦，举国皆惊，全民欢庆。
　　可是楚倾颜看向那个在百姓口中歌功颂德的英雄，眼里却漫上了一层水光。
　　大冰块，这一段日子以来，越来越消瘦了，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仿佛冬日最冷的深夜，深邃不见底，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这么心无旁骛，日旰忘食的行事，她担心早晚有一日，大冰块会将身体弄垮的。
　　她不明白，为何大冰块要这么着急，这么着急地要将这些事情做完，明明时间还有那么多。
　　她抱紧双臂，忽然感觉这夜，似乎越来越冷了。
　　她正要转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是空灵。
　　空灵手里端着的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他走到楚倾颜面前，语气有着郑重，“小公子，这是主子治疗内伤的药。”
　　楚倾颜有些诧异，“殿下的内伤不是已经不需要吃药，慢慢调理就行吗？”
　　空灵摇头，“原本按照之前的药效，主子这个月就可以痊愈，但是因为主子操劳国事，废寝忘食，导致内伤复发，近几日气息已经不稳了，所以属下才会立即下去熬药。”
　　楚倾颜心里一揪，“那喝了这药，殿下会好吗？”
　　“只要殿下配合，不再这么劳累，休息合理，只需半个月就可以痊愈。”空灵细思后回道。
　　可是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第246章　百试不爽小妙招

　　“空灵，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楚倾颜满目担忧，她怕在这样下去，大冰块就真的病倒了。
　　空灵摇了摇头，“如果有的话，属下便已经去做了。”就不会在这里焦头烂额了。
　　楚倾颜着急得跺脚，转了两圈之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空灵狡黠一笑，“我有办法了，只是需要点东西，但我知道你有。”
　　空灵疑惑不解。
　　很快，楚倾颜就从他手中接过了汤药，朝他比了一个剪刀的手势，然后抬脚走进了大冰块的房间。
　　火灵一见到她进来，以及手上端的汤药，心领神会，然后带着房间内的幕僚出去了。
　　自从出了洋下县后，大冰块身边便出现了几个幕僚，听说这些人是当初和他征战沙场的幕后智囊团队，因着大冰块需要，他们便赶来了。楚倾颜一直对他们报以着钦佩的态度，不过这些人并不是非常待见她。
　　房间内只剩下她和萧绪两人。
　　清瘦的身影正在烛火下皱眉写着什么，楚倾颜端着药走到他身侧，“先歇息下，空灵说你的伤势复发了，给你熬了药，快趁热喝了吧！”
　　“先搁着吧！”萧绪头也没抬便道。
　　楚倾颜心知如果真的搁下，那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喝药，于是她一手抽过他的笔，然后把药碗往他面前一递，坚持到，“你先喝了，事情待会再做，身体最重要。”
　　“倾颜！不要胡闹！”萧绪脸色一板，似有发怒的前兆。
　　大冰块鲜少对她发脾气，这么严厉吼她还是第一次，她的气焰有些弱，但是当看到他近日未曾休息好，眼下已经有着淡淡的青色时，语气顿时拔高，“你才胡闹！以前我生病受伤的时候，你跟我说没有什么能比身体更重要，一定要让我按时吃药，那你现在呢？把自己身体弄垮不说，还不吃药，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吗？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萧绪因着近日心情烦躁而窜起的火气，被她还未梨花带雨的哭声给浇灭了。
　　最后他妥协了，接过她手中的汤碗，一口便将药给喝下了。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