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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雨大，您别在这里站着。”
　　“儿子在这里跪着，你觉得母后能安心在殿里歇息吗？”梁皇后怒不可抑地说道。
　　“母后，儿臣不孝，让您忧心了。”萧绪目光微微垂下，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落在地面，漾起了点点涟漪。
　　“若是真的不让本宫忧心，你去跟你父皇解释，洗脱自己的嫌疑！”梁皇后怒声道。
　　撑着伞的罗云连忙拍着梁皇后的后背，帮她顺着气。
　　“母后莫动怒。”萧绪抿唇道，“父皇正在气头上，儿臣说什么也没有用，等到四皇弟伤势稳定下来再说。”
　　“萧绪，你是要让母后气死你才甘愿是吗？以你的能力，会查不到凶手是谁？母后不信！”梁皇后咬牙切齿地道。
　　“儿臣还不知情况到底如何，所以更不可能知道凶手是谁。”萧绪目光微微一闪，最后仍是低下头。
　　“好，好，好——”梁皇后连说了三个好字，便摔袖离去。
　　萧绪目送着母后离去的身影，心里有些苦涩，他的心里是有怀疑的对象，但是他却——
　　有心无力。
　　面对执意认定你是凶手的父皇，你说再多的话，也是等于掩饰。
　　他仰头，明辰殿这三个字，在月光的微弱照耀下，闪着点点亮光。
　　明辰，这两个字是父皇替四皇弟取的，代表着最明亮的星辰。
　　也许在父皇的心里，四皇弟才是他心中最明亮的星辰。
　　十五的月亮很圆，照在地面上，月光浸在了水上，却令人感到凄冷。


第137章　陛下的心长歪了

　　大雨磅礴的世间，仿佛是迷蒙着一团团迷雾，看不清远处的风景。
　　暗夜下的京都，更是笼罩在一片灰暗中。
　　中秋月圆之夜，陛下心爱皇子遇刺，英王殿下被连夜召进皇宫。
　　参加宫宴回来的大臣世家们，都人心惶惶。
　　一个是战绩累累的嫡皇子，一个是备受宠爱的心爱皇子。
　　不论是哪一个出事，都将引起西轩皇朝的大乱。
　　这个夜，注定不平静。
　　没有人，能够安枕而眠。
　　没有人，敢纵情而高歌。
　　没有人，有心思再庆祝。
　　因为有可能一夜之间，皇城之中，天翻地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森严戒备的皇宫，所有人的心思都落在了那紧闭的宫门上。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那个宫门打开，好的，亦或者是坏的消息，就会传出来，将会预示着走势。
　　立储君之事，这两日正在讨论得热火朝天，但是很有可能就此熄火。
　　这个夜，注定难眠。
　　希宁换了好几个茶杯，但是自家主子双手交握搁在桌子上，双目无神，一点歇息或者喝茶的想法都没有。
　　主子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自己怎么劝她都不愿意去歇息，她只能放弃，安静侍立在一旁，陪着自家主子守候着。
　　“府门没落栓吧？”楚倾颜忽然问道。
　　希宁连忙回道，“没有，白管家听从主子的吩咐，派人守在门内，若是有人叫门，便会立即打开，不会错过王爷归来。”
　　楚倾颜才稍微放了心，又道，“厨房里的姜汤要记得温热着，若是殿下回来，能够趁热喝着，这雨这么大，该小心着凉。”
　　希宁闻言有些心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但还是立即回道，“黄依姐姐照看着，说一定会让姜汤保温直到王爷归来。”
　　从回来之后，主子就一直念叨着这些事，她都有些替主子心疼，真希望王爷早点回来，让主子歇了担忧的心。
　　虽然她知道宫门一旦落锁，很难再打开，虽然她已经让土灵火灵做着两手准备，可是大冰块答应她会回来的，所以她会抱着最乐观的心等待着他回来。
　　转眸看向愈来愈大的暴风雨，那疯打在窗户上的雨滴，有着噼里啪啦哗哗响，她的心跟着一上一下，忽然有些细细密密地疼，好像是有人拿着针在扎自己的心一般，她忍不住捂住胸口皱眉，好像那种不太好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了。
　　“小王妃！”火灵的声音忽然穿透雨声，传到她耳里。
　　楚倾颜立即站了起来，目光落在门口，恰好火灵的身子快速奔走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惊慌？”一向是嬉皮笑脸的火灵，此时的脸色竟然有些急迫，让她有着浓烈的不安。
　　“方才从皇宫传来消息，主子被陛下罚跪！”火灵隐忍着怒气，咬牙道。
　　“什么？”楚倾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难以相信地看着火灵，“这消息准确吗？”
　　火灵艰难地点头，“这是从朝阳宫传出来的，没有误。”
　　“跪在哪里？”她的声音很低。
　　“明辰殿，四皇子居住的宫殿门口。”火灵握住拳头，愤愤地道。
　　楚倾颜闻言转头看着外头疯狂的大雨，眼底一热，那么大的雨，那么冷得风，也不知道大冰块受不受得了。
　　“为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火灵咬着牙道，“四皇子遇刺，陛下迁怒于主子，不容分说便让他罚跪，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惊讶。
　　“不错，很多年前，一次四皇子刚出生的时候，主子那时候也很年幼，不小心把四皇子惹哭了，陛下便让他罚跪，一次是主子第一次带上面具，四皇子来殿里串门，看到主子脸上的面具，吓哭了，陛下发怒，也让主子罚跪，还有……”说到这里，火灵已经说不下去了，只余下一声冷叹。
　　他本来是不想告诉小王妃，可是转念一想，主子如此在意她，理当让她多了解主子，多关心主子，因为主子一个人孤单太久了。
　　楚倾颜抿着唇，怒气在眼底盘旋，心里有些痛，四皇子刚出生的时候，大冰块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而戴上面具那时，大冰块才刚从火海里逃脱出生，身心受损西轩帝当真是下得了手！
　　西轩帝真的是太过分了，枉为人父。
　　这些事情明显都不是有意的，可是在他眼里，四皇子才是他的心头宝，无论任何人磕着碰着，他都不可饶恕。
　　其实，西轩帝的心，是长歪的吧！
　　大冰块也不是从小就这么冰冷，应该是在童年的时候，一次又一次被伤害，那寒冰才会不断的累积，塑成此时寒冰的冻人。
　　所谓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便是如此吧！
　　可是她不想那么多，她只想大冰块早点回来，这么冷的夜，这么冰的雨水，他跪在没有一点人情味的皇宫里，自己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心疼。
　　那个高大的，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将他打败的一代战神。
　　那个成日冷冰冰，心里却比别人来得柔软的英王殿下。
　　那个虽然总是凶她，却每次在她撒娇的眼神下软下语气的大冰块。
　　她不舍得，留他一人在那么冰冷的天地。
　　她后悔了，如果那时候她执意跟过去，那么他也不会一个人面临团圆夜的孤寂。
　　如果她再坚持一下，撒撒娇也好，兴许他就会心软。
　　可是这上天不让人后悔，也没有如果。
　　夜慢慢过去。
　　雨慢慢小了。
　　天慢慢亮了。
　　枯坐在榻上的楚倾颜，仰头看着那散去的乌云，朝阳慢慢透过阴霾露出光亮。
　　一天又开始了。
　　平日里，她都是带着美好的心情迎接新的一天的开始，但是此刻，她却无比地希望，天晚一点亮，新的一天晚点到来。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土灵一脸凝重走了进来。
　　“方才宫里传来消息，主子被关押进大牢里了。”
　　手中的杯子一滑，落在了地上，传来一声脆响。
　　楚倾颜看着湿了的一地，零散的茶叶，以及希宁惊呼赶来收拾的碎片，发着愣。


第138章　我该如何拯救你

　　看着失魂落魄的小王妃，火灵和希宁都面带担忧地看着她。
　　楚倾颜发了一会愣，随即强逼自己振作起来，她看向火灵，眼里闪着些许泪光，“昨晚在宫里跪了一夜，今早又被关押进牢房，殿下的身子不知道受不受得了，你们能想办法探听到殿下消息吗？”
　　“水灵已经在想办法传递信息给主子，小王妃您放心。”火灵立即回道。
　　其实谁也放心不下，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也太危急。
　　“那四皇子伤势如何？”楚倾颜想起了萧然，不由问道。
　　“四皇子伤势严重，据说是一剑刺在了胸口，但庆幸避过了要害，直到今日清晨，才脱离了危险，只是现在昏迷不醒。”火灵将最新收到的消息禀报。
　　楚倾颜点头，萧然那小子没事就好，不然大冰块就不是简单被下狱这么简单，以着东临帝宠爱萧然的程度来看，大冰块估计生命都有危险。
　　她微微有点对不起萧然，他当她是朋友，可是她却是一心记挂着大冰块的安危，算了，等以后大冰块没事之后，她再好好弥补他。
　　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大冰块。
　　“一般这种案件，都是怎么受理的？”被天子直接关进了天牢，她担心就这么被判罪了，那样就连一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由大理寺卿查案，然后择日审理，像主子这种身份，应该是三堂会审，陛下也许会亲自坐镇。”火灵一手抓住椅把，心里的怒火难以排遣。
　　楚倾颜点头，“那就是说还有几日的时间去查案？”
　　火灵苦笑地摇了摇头，“那些大臣向来都是见风使舵的，如今陛下龙颜大怒，显然已经认定了主子是幕后主使，那些大臣怎么可能还会费心去查案？”
　　楚倾颜一怔，一朝得意万人捧，一次失意万人踩，说的便是这个吧！
　　“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土灵，你将你们几人召集起来，看下有什么法子能够救出殿下。而且殿下手底下不是还有一些门客吗，你们看下能不能集思广益。”楚倾颜语气有些着急。
　　火灵闻言觉得这个算是目前最可行的法子，他应下转身要走，却又停了下来，抬眼看向小王妃，“土灵现在已经倾尽全力在探查真正幕后真凶，而水灵如今也在探听主子的消息，所以请您放心，千万保重住自己的身体。”
　　楚倾颜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就又是一回事。
　　希宁看着主子又恢复了双目无神，心里怜惜无比。
　　出了门的火灵遇上了土灵和空灵。
　　“幕后真凶查得如何？”火灵立即问道。
　　土灵摇头，“这个刺客很狡猾，在刺杀四皇子的时候被发现后，被御林军追赶时，在皇宫里如入无人之境，对皇宫的地形极其熟悉，所以御林军便追丢了，如今下落不明，不过能够肯定的一点是，这人还在京都之内。”出事后，京都四大门就被封闭了，进出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所以那个刺客此时应该是躲在京都某一个地方。
　　而一旁沉默的空灵开口，“我私底下问几个交好的御医，说四皇子的伤口齐整，一剑利落，显然那个刺客不是普通的杀手，而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说不定是暗卫。”
　　火灵闻言对着身侧的墙壁用力打了过去，却难以发泄心中的怒火，“这真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以着主子的名义将四皇子引出来，而主子那时候正好不在。真是让人百口莫辩！”
　　土灵嘲讽地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主子不在场的证据有，但是陛下不信，而且刺杀这种事情又不用自己动手，再说，如今正值立储君的多事之秋，陛下心里认定了主子为了除去对手而不甘冒险，所以到时候，无论有多少证据，陛下还是不会信的。”
　　“可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蒙受委屈却什么都做不了！”火灵恨自己无能。
　　空灵脸上带着同样的自责，“当初回京都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不会在京都里停留太久，所以当王爷没有将眼线部署时，我也就没有提醒，如今看来，那时候我就应该建议主子给自己留后路，如果现在我们的人渗透到各个地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束手无策了！”
　　土灵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切也不能怪你，谁能猜得到陛下会收走了主子手中所有的兵权。”说到这里，土灵忽然抬起头，对上那站在窗台前的小王妃，眸里深沉到看不见亮光。
　　“小王妃，这就是现在的局势，如果你害怕了，属下可以将您送走。”土灵语气平静得有些冷漠。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土灵和空灵出现在她窗台下时，她就隐隐觉得他们这些话是在说给自己听。
　　“没有什么意思，而是主子曾经交代过，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如果您想走，属下们可以保护您的周全，直到您离开。”土灵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出什么。
　　“他什么时候说的？”楚倾颜双手掰在窗沿上，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小王妃中毒那一次。”
　　这次如果陛下执意认定是主子所为，那么小王妃难逃牵连。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楚倾颜身上，那垂下的眼帘隐隐颤抖着，却忽然镇定了下来。
　　“还没到最后一刻，你们说什么丧气话？”她缓缓抬起头，双眸里满是坚定的光亮，让人不敢直视。
　　“如果殿下知道你们自乱阵脚，到时候出来铁定饶不了你们，打起精神来，都给我做事去！”楚倾颜冷声道，这是她第一次对土灵等人如此严厉的说话。
　　她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舞台还在搭建中，却忽然下起了暴雨，所有人告诉她，取消吧！可是各大高校的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校领导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大雨模糊了她的眼睛，可是她却不服输地站在舞台上，对着下面的干事大声道，“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雨棚搭起，速度！撑杆准备好！都给我去做！”
　　她不能放弃，那是所有人为之奋斗了一年的心血。
　　情形重现，她不能放弃，因为那不是一场汇演，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她为之欢喜的人。
　　土灵火灵空灵三人，看着那扇紧闭的窗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她了，自信，睿智，大胆的女子，仿佛一夜之间蜕变了。
　　“土灵，我忽然觉得，也许我知道为何她为何能得王爷的心了。”空灵淡淡地道。
　　“不，其实我们都不懂，而最开始懂的人，是王爷。”土灵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然后一同离去。
　　小王妃说得对，他们不能轻易泄气，主子还等着他们去营救。
　　听着他们离去的脚步，楚倾颜背靠着窗台慢慢滑了下去，最后她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无助哭泣。
　　大冰块，你一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对不对？
　　所以就提前为我准备了后路对不对？
　　你怎么能让我这么心疼？
　　我该怎么去救你？
　　大冰块……


第139章　月圆之夜人未圆

　　四皇子遇刺，大皇子被关，一夜之间，皇朝人心惶惶。
　　早朝上。
　　以着右相傅见容为首的四皇子党派，一派悲痛欲绝，大骂英王惨无人性，居然残害手足。
　　而站在英王一派的大臣反驳，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陷害，不能口说无凭。
　　在一场口水大战即将打起时，西轩帝出言让大理寺卿彻查此事。
　　而左相梁成宇，梁皇后之父，萧绪外公，上奏替萧绪说情，西轩帝大怒，驳回了他的诉请。
　　支持萧绪的大臣们人人紧闭嘴唇，不敢再言说一句。
　　早朝之后，四皇子一派对英王一派冷哼，然后扬长而去。
　　梁相一脸怒容，而他身侧的一位大臣，低声询问着，“左相爷，如今这事咱们该如何？”
　　梁相沉着脸道，“陛下一直寻着机会想要打压英王殿下，只是苦于寻不到机会，这次殿下本是要再回边境，可是陛下不愿放虎归山留后患，所以才执意将他留下，如今出了这事，就算陛下明知道幕后主使不是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要将殿下——”
　　未言明的话语，那大臣也不是在官场上行走一两日的，所以他有些震惊地点头，看陛下这态度，想来英王殿下是难逃责难的。
　　“可是咱们也不能任由英王殿下去背这个黑锅！”大臣低声道。
　　梁相点头，“我去寻皇后娘娘，看下皇后娘娘怎么说。”
　　“左相爷快去，微臣等候您的消息，无论发生什么，微臣都与殿下共进退。”大臣郑重地道。
　　梁相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是跟了他几十年的副将，从当年的小兵，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到现在的勇武将军，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白发苍苍，笔直的身板，却仍难掩当初的英姿。
　　梁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声“好。”
　　君子之约，不用言说，就已经达成。
　　朝阳宫内。
　　梁皇后侧靠着坐榻，神色疲惫，闻言父亲求见，立即命人召进来。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梁相俯首行礼。
　　梁皇后连忙令人将他扶起，快要迈进六十岁门槛的父亲，虽然身体健硕，但是已经难掩一日有一日的苍老，儿子关押在大牢，心里十分不好受，看到父亲在眼前，忍不住委屈。
　　“父亲——”梁皇后唤了一声后，有些哽咽。
　　梁相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