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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6章　我不会抛下你的

　　城内惊慌杂乱的声音取悦了庞煌，他戏谑看着底下的萧绪，就算隔得远远的，他也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
　　他唯恐天下不乱地道，“萧绪，你可知道，从那日败在你手下后，我有多么想看看你露出惊慌的样子，让你也尝尝这种被人戏耍的滋味！终于被我给等到了。”
　　“所以，庆晁城失守，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方留听到庞煌的话，神情愤怒地站出来。
　　“不错，为的就是取你们的性命！”庞煌大大方方地承认。
　　方留低咒了一句，“可恶！”
　　楚倾颜目露惊恐的目光看向庞煌，以着一名大将的性命，毁掉一座城池，以及三万的士兵的代价，布下这个局，该说这个人太过于运筹帷幄，还是该说这人太过于冷血，不把人命当命看？
　　因为大军足足有五万多人，加上南苍降军，整个城镇很难容纳得下这么多人，于是萧绪吩咐大多数的士兵留在城外，所以这城门一落下，便将两边隔离了，就算外头发现不对劲，此时也砸不开城门。
　　萧绪一面四下寻找着破绽，一面稳下庞煌，“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
　　庞煌轻笑一声，“萧绪，我要你的命！”
　　“可以。”萧绪毫不犹豫地应下，“只要你放他们出去。”
　　楚倾颜心一紧，立即上前站在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无声表示自己不会走！
　　萧绪皱眉看向她，让她听话不要任性。
　　然而楚倾颜却不看他一眼，唯有手指紧紧握着他。
　　庞煌闻言一笑，“萧绪，我没有那么傻，不会不知道这是你的缓兵之计，反正这火要是下去了，你也活不了，不如让这些人下去给你陪葬，这样你在九泉之下，也能享受前呼后拥，我是不是为你想得很周到？”
　　萧绪脸若寒冰。
　　这时候，庞煌将目光转向了楚倾颜，目露笑意，诱哄道，“楚言，你身边那人活不长久了，我还是之前那句话，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保你一世荣华，现在，你还愿意和他一起赴死吗？”
　　没想到这时候，他还能想到自己，楚倾颜目露鄙夷看向他，“庞煌，我还是之前那句话，想让我跟着你，没门！我宁死，也不愿和你这种卑鄙小人在一起！”
　　楚倾颜这句话让庞煌心中窝火，真是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但不知为何，他最后还是不甘心，确认一遍道，“这么说，你还是选择萧绪？”
　　楚倾颜轻哼一句，“我誓死追随我们的西轩英雄！”
　　话音一落，她感觉到握着她的手指忽然一紧，她低头轻轻弯起唇。
　　管它生死，只要身边的人是他，上刀山下油锅，她也奉陪到底！
　　庞煌感受到她的冷嘲和坚定，再看到两人衣袖紧紧交缠，心中怒火一起，手臂一抬，手中就多了一把弓箭，而且箭上还带着火。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萧绪身上，嗜杀之意顿显。
　　“萧绪，本来想再和你多聊一会，看看你蒙在骨子里被本太子戏耍的样子，可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发觉了，感觉游戏玩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和你道一声别了，”
　　“我庞煌平生没有遇上什么对手，你是一个，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能亲手送你一程，也不枉这一段相识。”
　　楚倾颜愣愣地看着那一支箭离弦飞向不远处城墙上的一堆木堆，瞬间木堆被点燃，然后顺风滚落而下。
　　这一幕，像是被点了放慢键，清清楚楚在她眼前摊开。
　　所以在身边人扑来的时候，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扑倒在地，只听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
　　尘土飞扬，火光四溅，瞬间迷蒙了双眼。
　　四下都是哀嚎痛苦之声。
　　然而爆炸声没有停止，一声声从城墙处开始蔓延而来。
　　“砰砰——”
　　这里都是火药粉，只要是碰到一点火星，就会起连环炸。
　　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程烟萝扶住一边的马匹，站都站不稳，而这时候马匹也受了惊，挣脱了缰绳，四下乱踢，眼见就要踢到她了，一道白色身影忽然出现了她面前，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带离了马儿面前，才避免了危险。
　　待程烟萝站稳后，才看清眼前的人，她怔愣了下，“怎么是你？”
　　空灵此时正在四处观察着局势，顾不上和她说什么，“走，走这边！”
　　程烟萝被他带着跑，有些踉跄，还未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
　　而就在这时候，抛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躲闪不及以为就就撞在了他的背上，却不想他骤然转身伸手抱住她，往地上倒。
　　不明所以的她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听到他声音急迫地道，“听话，别动！”
　　这话，温柔关切，担忧害怕，瞬间唤起了她记忆深处很多画面。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一声巨响，在她耳边炸开，火光灼热，热得浑身有些难受。
　　一个眨眼间，她已经往地面摔去，但是底下，已经有人护住了她，她摔在了他的身上，耳边听到了他的闷哼声。
　　整个城内都在爆炸，烟尘乱飞，眼睛已经看不清了。
　　那一声闷哼让她心一紧，她怕压到他，伸手想要撑在地上站起来，但是手指却摸到了一阵粘稠，热热的。
　　刚才，炸药在前面炸起，是他将她抱住，帮她挡住了冲击和热流，她心一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此时眼前偏偏什么都看不到，她双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着，张口想要叫他，却先呛到了几口烟，不住地咳嗽着。
　　“小、烟，我、我没事，你快跑，去主子和小王妃身边，别待在这里！”
　　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声音在底下响起，带着温柔的规劝，仿佛听到这声音，就可以想象到他此时脸上的淡淡宠溺笑意。
　　程烟萝咳着咳着，眼泪就涌出了眼眶，此时她已经摸到了他的脸，指尖的温热，让她一下子就呜咽了，她沙哑着声音道，语无伦次地道，“慕容，我不走我不走，我带你走！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你怎么样了？还能走吗？别吓我！”


第977章　对不起和我爱你

　　“小烟，别、说傻话，你快走！”空灵躺在地上，衣衫破碎，能看到的肌肤，都已经血肉模糊，只是脸上的笑意，仍旧是如玉温润。
　　一阵大风吹来，散去了眼前的迷雾，程烟萝才看清他已是满脸鲜红的血，她抖着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哀恸道，“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没有了我吗？为什么在方才还要救我？”
　　空灵柔和双目看着她，“傻姑娘，我怎么可能看到你有危险而袖手旁观呢！”
　　“那你之前还对我不闻不问呢？”
　　耳边的爆炸声，耳边的惨痛声，似乎在慢慢远离，除了眼前的人，仿佛什么也容不下去。
　　此时，死生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了，想要知道的答案，紧紧扣着她的心。
　　明明你可以避免的，为何还要转身拥住我？
　　空灵怕她再这么执着下去，会错过救助的时间，他再次道，“小烟，现在什么都别问了，你快走！”
　　“不——”她哑着嗓子道，“如果我离开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问了，慕容，我怕死，可是比起以后再也看不到你，死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她执拗的声音，空灵知道，再这么下去，恐怕还会纠缠下去，他最后狠下心，“小烟，我们之前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你何必再苦苦纠缠呢？我们都放手吧！”
　　到了这个时候，她要是再信了他的鬼话，她就是傻子了。
　　“慕容，你说实话，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当初那一些话都是你发自肺腑的吗？你是真的想和我恩断义绝吗？”
　　空灵正要开口，却被她打断，“你拍着胸脯，依着我的名义发誓，如果你说的不是真话，我将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语噎在空灵的喉咙，他神色怔愣地看着她，不可思议她居然会拿自己让他发誓。
　　“是不是说不出话来了？”程烟萝咬着唇，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慕容，你为什么就不能实诚一点？你为什么总是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你为什么总是要骗我？慕容，说一句实话有那么难吗？非得我用这种办法来逼你，你才不会骗我吗？”
　　声声质问，泪如雨下。
　　我不是伤心你的心里没有我，而是难过你从来不对我说一句实话。
　　说一句在意，真的有那么难吗？
　　“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可是慕容，我只想得到一句肯定，让我这么多年的等待师出有名，我不想再当一个傻子，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慕容，我爱你，从你在山上找到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喜欢上你，这十多年的反复等待，我才现在，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一个女孩子，都这么勇敢了，那你呢？”
　　我喜欢你！
　　十多年的反复等待。
　　我已经爱上你了！
　　瞬时间，所有的硝烟远离，所有的轰鸣声不在，他的眼里，只有她泪眼朦胧狼狈至极的模样，以及那句句泣不成声的话。
　　空灵蠕动着唇，缓缓开口时，喉咙也哑了。
　　“小烟，对不起，我爱你。”
　　程烟萝捂住唇，瞪大眼睛看着他，难以置信会在这时候听到他表明心迹。
　　惊喜突如其来，可是过后是浓浓的悲伤。
　　难不成，心迹表明后，两人就要再次分离吗？
　　“为什么要现在才承认！为什么，为什么？”程烟萝抓着他的手，痛得快说不出话来。
　　当那一句压抑在心里十年的话终于说出口后，空灵感觉到浑身都舒畅了，憋了这么久，终于说给想讲的人听，真的很幸福。
　　他弯起嘴角，轻声道，“因为在战场上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我怕有一日，你会因为我的离别而痛不欲生，如果注定会伤害，那我不如早早地远离你。”
　　程烟萝在他的解释中，又哭又笑，“你这个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
　　“是，我是胆小鬼，我承受不了你一个人孤零零活着，我注定会在刀口上摸爬滚打的人，我没有资格给人幸福，所以，我只能狠心将你推开。”
　　空灵自嘲笑了笑，“我怕步风灵的后尘，让你像水灵受到极大的痛苦，可是你看，我还是没有做好，我没有保护好自己，也没有将你平安送走，最后，还是自作自受，让你看到了这一幕。”
　　“我不认识那个叫什么风灵和水灵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我们不是他们，你也不是我，怎么知道什么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你的那些以爱之名的自以为是的对我好，我只要陪在你身边，无论生还是死，我都不要离开你！”
　　程烟萝摇头，一句一句地反驳着他的话。
　　空灵脸上溢着柔情，他费力抬手覆在她的手上，轻声劝道，“小烟，如果你能平安离开这里，就忘了我吧，你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一定会遇上一个比我好，会照顾你的人，重要的是，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陪你，不会像我，生死难测，没有办法随时陪着你，好不好，小烟？”
　　程烟萝拼命摇头，“不，我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活着，我不要别人！别人再好，跟我也没有关系！”
　　“小烟，乖，听话，离开这里，去找主子和小王妃，他们会带你离开，然后忘了我！”
　　空灵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在慢慢地流失，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虚弱，眼睛已经快要看不清面前的人，他努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想要将她的一颦一笑永远刻在心里。
　　程烟萝扣着他手腕的手指，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日渐微弱的气息，她心里不住涌起阵阵恐慌，她哭着摇头。
　　“慕容，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听话，我听话，我会听你的话，你不让我跟在你身边，我就不跟在你身边，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我只要你活着，好不好？”
　　空灵眼里盈满了心疼，他慢慢抬起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帮她擦拭眼泪，“小烟，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然而，手还未碰到她的脸便垂落下去。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爱而不能言，言而不能伴。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冒出，然后无声无息流下。


第978章　我只愿生死相依

　　眼睁睁看着他的手垂落，程烟萝一瞬间呆住了，双手下意识去托他的手，可惜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扑上去抱住他的身体，哀而绝望，“慕容，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你怎么舍得？”
　　“什么都是你以为，你以为！可是你以为的，就是我要的吗？我不要你以为的对我好，我只要你活着，活得好好的，就算你要随军，你跟我说，我不会不答应的！”
　　声声质问，到最后逐渐软下了语气，慢慢转为哀求。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你主动示好的时候，拗着性子不理会你，我不该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而忽略了你这么多年其实过得很痛苦！”
　　“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睁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不任性了，我不讨你烦了，我听你的话，乖乖的，不吵不闹，你活过来好不好？”
　　所有恩怨，抵不过你还活着。
　　既然你怕我一个人留在世上孤单，那我就去陪你，这一世，你不能好好待我，让我悲伤难过，那我就跟着你下一辈子，如果你敢不好好待我，我就烦着你，烦到你不敢！
　　眼泪再次滚落了下来。
　　程烟萝终于伏在他身上，痛哭出声。
　　为什么相爱这么难，相守也这么地难？
　　此时，在另一边。
　　爆炸声似乎停歇了会，楚倾颜感觉到身上压着一个人，她慢慢起身，背后的人仍旧护着她。
　　“阿颜，你没事吧？”
　　是大冰块。
　　她立即反身看向他，目光在他身上检查者，“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萧绪看她除了脸上沾了点黑灰，没多大问题后，立即将她从地上拉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大冰块，我们该怎么办？”漫天的黑烟，让她不住咳嗽着。
　　“先去城门的地方。”萧绪沉静道。
　　虽然此时危险重重，也许下一秒，就有可能魂归西天，但是在大冰块身边，他沉着冷静的声音，给了她莫大的心安，“好。”
　　这时候，被炸得四处逃窜的士兵都纷纷围拢了过来。
　　“火灵，城门能打开吗？”萧绪当即问道。
　　在此之前，他已经派了火灵去探查出口了。
　　火灵一脸烟灰地走过来，脸色十分的凝重，“城门锁死了，打不开。”
　　庆晁城的城门是利用机关控制的，其中有一个机关是以防敌人强闯，只要打开落下，就再也打不开。如今庞煌的人就是触发了这个机关。
　　萧绪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仍旧带着人往城门口走去，“若是再无退路，我们就挖地道，抓紧时间，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城里的人出不去，城内的人进不来，唯今之计，只能选择这个下下策了。
　　“是！”众人领命。
　　爆炸很可能再次响起，挖地道遇救简直是微乎其微的机会，但是别无选择了。
　　然而，萧绪的话，就是定心的针，让众人一下子去了焦躁，不再吵闹地拿着刀剑开始挖。
　　楚倾颜看着众人同心协力的样子，再回头看那日渐逼近的爆炸，眼底浮起一抹坚毅，毅然决然地抽出自己的剑。
　　而一旁的白玉糖雪花糕糯米团也懂得了此时的危难，不吵不闹，十分配合地贡献出自己的爪子。
　　在刨洞这种小事，你们这些人类，不是我们的对手！
　　就在众人根据萧绪的指令在城门这个比较薄弱的地方开始动手挖洞的时候，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阵熟悉的鹰鸣。
　　楚倾颜微愣了下，有些不可置信，然而鹰鸣声由远及近，而且一声接一声，仿佛有成千上百只在齐鸣。
　　楚倾颜还未回神，身边的糯米团就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往上看。
　　而这时候，就有人惊叫出声，“殿下，您看，鹰群啊！”
　　萧绪和楚倾颜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小海领着一群巨鹰飞快而来。
　　小海？进城的时候它不还跟在她的身边，什么时候去叫救兵了？
　　“大冰块，我们似乎得救了！”楚倾颜湿润了眼睛，欢喜地道。
　　萧绪笑着回视她，“它们来得真快。”
　　这时候，小海率着鹰群避开爆炸，立即逼近地面，还一边“咻咻——”地叫唤着。
　　楚倾颜拔高语调，“大家停止手上的动作，鹰群会带你们离开，动作快一点！”
　　一只只巨鹰扑腾着翅膀落在众人身边，士兵们得了令，立即爬上了它们的背，然后很快就被背离了地面。
　　眼见着众人一个个离开，火灵土灵谨信等人立即围在两人身边，异口同声道，“主子，你们快上去吧！”
　　小海带着几只围在他们身边。
　　“你们先上去！”萧绪冷色对几人道。
　　火灵他们看到小海已经带着另外一只巨鹰候在小王妃和主子身边，他们随即也站到了自己的鹰身边，准备等着他们起飞，再跳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