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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奎点了下头。
　　从手中掏出一封信，猎鹰递给了铁奎：“这是王妃让我转交给你的。”至于信里写的什么他并不知道，玉熙的信件只要不是给他的，他从没拆开过。
　　猎鹰将朝廷最近的局势跟铁奎说了下，说完后道：“等你掌了兵权燕无双肯定会盯得更紧，以后我不会再来铁府，有什么事我会派人送信给你。”燕无双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若是来铁府太频繁肯定会被察觉到的。安全起见，以后他不再来了。
　　“这样也好。”只要云擎带兵打进京城，他就可以过着舒心自在的日子了。他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意外。
　　说完事，猎鹰就出去了。
　　钟善同在外听见里面没动静了，又等了一会才进屋。
　　见到铁奎一脸兴奋的样子，钟善同压低声音问道：“老爷，猎鹰说了什么事让你这般高兴？”因为心里压的事太多，铁奎很少情绪外露。
　　铁奎兴奋地说道：“阿同，刚才猎鹰说王爷准备明年出兵攻打京城。”盼了十多年终于盼到了，铁奎如何能不兴奋。
　　钟善同听到这话有些不大相信：“真的？”见铁奎点头，钟善同喜极而泣：“老爷，我们终于等到了。”十多年真的不容易。
　　铁奎心里素质还是很强的，听到这话立即说道：“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沉住气。”黎明之前的黑暗，是最危险的。
　　钟善同稳了下神，擦了眼泪后点头道：“老爷放心，我知道的。”可不能到最后时刻功亏一篑。等明王打入京城，他们就彻底地解脱了。
　　想到这里，钟善同有些担心，说道：“老爷，到时候燕无双会让我们留在京城吗？”万一让他们退到辽东，那可就白高兴了。
　　铁奎想也不想说道：“等明王打过来，相信没谁愿意留守京城的。”云擎常胜将军的名头可不是唬人的，若他跟云擎是对手，他也不愿对上云擎。所以留在京城就等于是要当炮灰，没谁愿意当这个炮灰。
　　钟善同这会也想得比较多：“若到时老爷主动请缨，燕无双肯定会怀疑你的。”燕无双的疑心，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铁奎笑了下说道：“肯定不能主动请缨了。”留守京城就意味着会没命，这种情况下主动请缨可不让人怀疑，他才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不过想着燕无双这些年让他做的这些事，他觉得若是他能带兵，燕无双十有八九会让他留守京城。因为就他这些年杀的人，燕无双定认为明王容不下他。不过这事，也还得慢慢筹谋。
　　两人说了一会话，铁奎道：“天色也晚了，我该休息了。”从现在起他得配合张太医，定要在明年开春前养好身体。
　　这日，铁奎睡了一个特别安稳的觉。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
　　用过早膳，铁奎就去看望了肖氏。肖氏其实并没有大碍，就是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夫妻这么多年，虽然铁奎没有笑，但肖氏还是看出他心情很好：“老爷，可是有什么喜事？”
　　铁奎挥手，让屋子里其他人都退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这是阿湛写的，你看看。”至于玉熙写给他的信件他已经烧掉了，宁湛的信等肖氏看过也要烧掉。
　　肖氏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阿湛写给我的信？”间铁奎笑着点头，肖氏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封信仿若千斤重，肖氏握着手直发抖。好不容易打开信，看着开头写的阿爹阿娘，肖氏的眼泪哗哗地落，怎么都止不住。
　　铁奎握着她的手说道：“别难过，我们阿湛现在过得很好。”说完，指着信道：“你看他的字写得多好，干净整齐。”
　　肖氏泪眼涟涟地点了头：“是啊，写的真好。”其实她压根就没仔细看那字。
　　哭了好半天，肖氏才平复了心情。看完信以后，肖氏的眼泪又来了：“老爷，你告诉我，阿湛现在到底在哪里？”
　　铁奎面有犹豫。
　　肖氏擦了眼泪道：“老爷，阿湛是我儿子，难道我还会害他吗？”就是死，她也不会做对儿子不利的事。
　　铁奎想着肖氏这些年所受的苦，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阿湛现在在明王府，他是以韩家私生子身份，去明王府给四少爷做伴读。”对于玉熙的这个做法铁奎是很感激的。他开始以为玉熙让宁湛进府当小厮。这小厮跟伴读，待遇可不一样。哪怕他知道就算做小厮，玉熙不会亏待了儿子
　　肖氏知道铁奎是玉熙外祖家宁家的子嗣，所以对于铁奎会跟玉熙有联系一点都不意外。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铁奎竟然将儿子送去了西北。肖氏问道：“阿湛是什么时候到的西北？”之前可没说送去了西北，只说安置在稳妥的地方。
　　铁奎笑着说道：“今年年初才进的明王府，不过阿湛在王府适应得很好。”
　　肖氏对此表示怀疑：“阿湛都是以私生子的身份进的明王府，他在王府能好吗？”私生子走到哪都事被歧视的存在。
　　“四少爷很护着我们家阿湛，所以在王府没人敢讥讽阿湛的。加上阿湛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并没受影响。”只看阿湛给他写的信，就知道这孩子没受一点影响了。
　　肖氏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铁奎笑着道：“我骗你做什么？再者你看阿湛的信就知道这孩子过得很好了。”阿湛在信里会说他的学习情况以及习武的进度，偶尔还会说一些佑哥儿的事。这次在信里特意提了佑哥儿从江南给他带了不少礼物。不过信里没说名字，只说小少爷。
　　肖氏沉默了下，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让阿湛以韩家私生子的身份进王府？”什么身份，都好过私生子呀！
　　铁奎苦笑一声道：“阿湛长得跟王妃有些像。以韩家私生子的身份进王府，是最不惹人怀疑的。”
　　肖氏明白过来，王妃这也是为了保护丈夫。肖氏心疼道：“老爷，这些年你辛苦了。”藏着这么一件事又不能跟人说，心里不知道多苦。想着之前她还怨恨过铁奎，肖氏忍不住有些愧疚了。
　　铁奎摇摇头道：“只要能恢复身份，再苦都值得。”说完，铁奎叹了一声道：“也是造化弄人，若不是王妃，在进京后我就恢复了真实的身份。”可因为玉熙，为了不引来燕无双的猜忌他只能继续隐瞒身份。
　　肖氏也不是个傻的，铁奎这次跟她交底肯定是有原因的：“老爷，有什么要我做的？”之前是因为她心有怨恨，所以不愿花心思在铁奎身上。现在却不一样，哪怕为了儿子她也要护住丈夫。
　　铁奎说道：“王爷准备明年出兵攻打京城。若是一旦开战，燕无双肯定会将家眷先送往辽东的。”
　　肖氏哪愿意去辽东，当即问道：“老爷，你要我怎么做？”听到铁奎说让她装病，肖氏点头答应了，不过很快有担心地问道：“老爷，那你怎么办？”
　　“我？肯定要尽快痊愈，然后重新带兵。这样，才能助王爷一臂之力。”只能立了军功，以后在新朝才有他的一席之地。
　　肖氏担心不已：“老爷，若你帮了明王占了京城，燕无双肯定会绕不过你的。”燕无双杀人不眨眼，而且心胸狭窄，要不然丈夫这些年也不会过的这般小心翼翼。
　　铁奎还真没想这么远：“这事我会好好想的。”为了妻儿家小，他可不能有事。而且眼见明王跟明王妃就要得了这天下，他也能跟着享福了，这个时候没命太不值得了。
　　过了几日，玉熙就收到了猎鹰的回信。看完回信后，玉熙陷入了沉默。
　　云擎此时正巧在书房，见状问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般忧心？”
　　玉熙放下信，说道：“舅舅说他担心等我们拿下京城，燕无双会报复他。”说完玉熙一叹，说道：“舅舅这些年不容易，我不希望在事成之后他被燕无双害了。”只要铁奎能镇得住，在云擎攻入京城之前他肯定不会出事。不过等事成之后，却未必了。
　　这事还真有些难办。
　　云擎想了下说道：“若舅舅只是迫于形势投降，燕无双也许不会对他下手。可若是让燕无双知道舅舅的真实身份，以这人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舅舅的。”
　　云擎听出了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在辽东没收复之前，舅舅的身份不能公布？”
　　云擎点头道：“燕无双那人最是记仇，若是知道舅舅是猎豹，怕不仅舅舅，舅母跟几个孩子也会没命的。”到那时，宁家可能真的就绝后了。
　　玉熙搓了搓手，过了半响后说道：“暂时只能如此了。”燕无双那人最会耍阴的，还是小心为上。


第1308章　江以俊（1）


　　金秋十月，碧空如洗，凉爽舒适。路边的野花随风摇摆，树上的叶子则随着风儿扑哧扑哧地往下落。
　　穿着石青色衣裳的小厮石炳掀开车帘，看了外面好一会，然后转过头朝着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道：“大少爷，都说西北荒凉，这话不尽然，你看外面有花有草的，虽比不上我们那边，可景色也不差。”在江南人，很多人都认为西北是荒凉之地，西北人也是粗鲁野蛮之辈。
　　“咳、咳……”还没开口，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半响后，面色苍白的青年江以俊才止了咳。取了一块白色的帕子擦了嘴，江以俊说道：“西北虽然雨水少，但却不是众人所说的不毛之地。”若这里是不毛之地，明王跟明王妃也不会定都在镐城了。
　　石炳将水壶递给江以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众人都这么说，我就信以为真了。”
　　江以俊接了水，喝了两口后又将水壶递回给了石炳：“镐城是都成，岂会是不毛之地。等明年三月，镐城热闹不输于金陵了。”明年三月是会试，到时候应考的士子抵达镐城定然是人潮涌动了。
　　听到这话，石炳压低声音说道：“大少爷，这次到镐城你能见到明王妃吗？”江以俊见过云擎的。
　　江以俊笑着道：“肯定能见到的。”他爹跟明王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分比别人不一样。
　　想着这些年与他们江家交好的那些人家不是抄家灭族就是发配荒凉之地，江以俊就一阵庆幸。江家虽然也遭了一次难，但幸运的是大部分都活了下来。虽伤筋动骨伤了元气，但人在家族定能再兴旺的。不过江以俊心里也清楚，江家能幸存下来，都是靠的他爹跟明王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石炳想了下说道：“大少爷，你说王妃会不会如传闻那般吓人？”天下第一妒妇不算什么，杀人如麻心狠手辣这个才让人害怕。
　　江以俊笑了下道：“那不过是以讹传讹。”至于明王妃到底是什么人，见了就知道。
　　说了这么多话，江以俊也有些累了。歪在抱枕上，闭上眼睛休息。
　　半个时辰以后，一行人抵达了镐城。掀开车帘，江以俊看着高大巍峨的城墙，笑着道：“终于到了。”江鸿福的意思是让闵氏跟江以俊一起来镐城的，只是闵氏当时正生着病，所以就没来镐城。当然，主要也是闵氏不愿来西北。
　　进了镐城，看着人来人往热闹不凡的街道，石炳非常惊讶：“这里可比我们那还热闹呢！”传闻不靠谱，但还是有不少的人相信，石炳就是其中之一。
　　江以俊失笑道：“镐城是都城，自然热闹了。”既然是都城，将来只会越来越繁华。
　　到江府的时候，江鸿福并不在府里。大管家江小放说道：“王妃召了众位大臣去议事，老爷可能要到下午才能回来。”玉熙召见众位大臣那肯定是大事，至少得要半天。
　　江以俊刚想开口，却忍不住咳了起来。
　　见状，江管家忙说道：“大少爷，既然你身体不适就赶紧去休息。等老爷回来，我会派人过来告知你的。”
　　江以俊知道自己的身体，当下也不逞强：“好，那我先去休息了。”
　　江管家亲自领了江以俊去了院子。进了屋子，江管家说道：“大少爷若是哪里不好跟我说，我让人换了。”
　　屋子布置得很简单，除了必要的家具并没其他的摆设。江以俊笑着道：“挺好的，正合我的心意。”他在江南的屋子，除了几幅名贵字画，也没其他贵重摆件。
　　江以俊吃了点东西又去泡了澡，见江鸿福还没回来就去睡了。
　　一觉睡到傍晚，此时江鸿福还没有回来。江以俊问了江管家：“爹今天会回来吗？”这个时候都没回来怕是有什么紧急事情了。虽然江以俊没入仕，不过他知道以他爹的官职若忙起来，可能三五天都会不着家的。
　　江管家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之前老爷没在王府留宿过。”在王府留宿最多的是谭拓，这也能理解。谭拓作为宰辅，有什么事云擎跟玉熙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说了两句话，婆子送了晚餐过来。看着不是鱼就是肉就是没有蔬菜，江以俊皱起了眉头看着江小放。
　　江小放脸色非常难看，朝着送菜过来的婆子：“我不是说了大少爷吃得清淡，怎么还送了这些来？”江以俊身体不好，所以吃食上非常注意。平日都是以平淡为主，像这种大鱼大肉的，他基本不碰的。
　　婆子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道：“是李娘子让我将食盒提过来的，里面是什么奴婢也不知道。”
　　江以俊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婆子，挥挥手说道：“你下去吧！”
　　婆子不敢下去，而是望着江小放。
　　江小放气得不行，婆子的行为岂不是表明他比大少爷还有脸面。忍着心中的怒火，江小放说道：“大少爷让你下去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婆子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江小放一脸自责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没监督到位。”
　　江以俊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我想着应该是厨子忘记了吧！”
　　江小放走出门后，脸色阴沉的不行。虽然大少爷没有怪罪，但这次的事分明是有人在打他的脸。
　　石炳黑着脸道：“大少爷，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这次的事分明是有人搞鬼，说不准幕后的人是想给他主子一个下马威。
　　江以俊笑了下说道：“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她计较失了身份。”不用问，他也知道弄出这事的是管着庶务的柔姨娘了。既然是他爹的妾室，自然应由他爹来处置了。
　　“少爷你就是太好性了。”竟然敢如此怠慢他家主子，若是在老宅，怕是要直接发卖出去了。不过江以俊不追究，他也就不再多说了。
　　江以俊都知道的事，江小放又如何不知道。不过这事也不能光凭几句话，而是要有证据，这样才好在老爷面前说。
　　戌时初江鸿福回来了，听到儿子到了忙问了江小放：“以俊可还好？”虽然江以俊这么多年没在他身边，但他还是很惦念的。说起来江鸿福也很郁闷，嫡长子聪慧过人书也念得好，原本是他江家之幸，可惜身体不好。两个庶子身体好得很，却不是念书的料。每次想起这事，江鸿福心情就不好。
　　“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少爷也是累着了，我让他先去休息，等明日再见老爷。”江以俊早就睡下了，不可能现在去叫醒他。
　　江鸿福听到这话放心了：“以俊身体重要，不用讲那些虚礼，你做得很对。”
　　江小放没半点犹豫，就将傍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江鸿福：“老爷，我已经查了，这事是柔姨娘做的。”早知道柔姨娘不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会蠢成这样。大少爷可是嫡长子，就算不在老爷身边那也不是他们能怠慢得了的。
　　江鸿福听到这话脸阴沉得不行，不过柔姨娘到底是他的妾室，也不好对着江小放说什么。不过等他去了后院，见到柔姨娘就怒斥了她一顿，然后被勒令不准出她的院子，至于管家权也被剥夺了。
　　江小放最先得到消息，当即冷笑了一声。
　　她媳妇罗氏说道：“柔姨娘到底跟了老爷十多年，又为老爷生了两个儿子，我们这般得罪她真的好吗？”当然，最重要的是大少爷身体不好，以后是否能继承家业谁也不敢保证。若大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可就是二少爷当家了。得罪柔姨娘，怕是以后他们一家子都不得好。
　　江小放根本没将柔姨娘放在眼里：“大少爷身体只是有些虚，再活个一二十年应该没问题。”顿了下，江小放又道：“别看大少爷年岁小，可在江南名气不小。二少爷跟三少爷，连大少爷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江南人才辈出，可大少爷却能以羸弱之区得了当年乡试的解元，由此可见大少爷多厉害了。反观二少爷跟三少爷，到现在连举人都不是。两相比较下孰好孰坏，不言而喻。
　　罗氏还是心有不安，不过见江小放的样子她也不好泼冷水。
　　江小放说道：“就算大少爷真有个什么，也轮不到二少爷当家的。”至于什么原因，江小放没有说。
　　罗氏嗯了一声，只希望丈夫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家以后不会由二少爷当。
　　第二天清早，江以俊起来后就去给江鸿福请安：“爹。”虽然父子分开十来年，但闵氏一直在江以俊面前说江鸿福的各种好，所以江以俊对江鸿福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