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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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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留在指上的被她舌尖舔舐过后留下的那种柔软湿滑之感,令他后背的脊尾末端,陡然起了一阵强烈的酥麻之感。
他整个人,竟打了个哆嗦。
身体里已折磨了他一个晚上的那种炙燥之感,突然间,全部爆发出来。
再受不了了。
攫吻住她,解起她的衣衫。
女孩儿的娇躯被裹在男衣里,腰间有带,结打得很牢。像是忠诚守卫着她的卫士。
他一时解不开,急躁一扯。
伴着一道清脆的裂帛之声。衫便被撕裂了。
洛神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
连许久之前那个晚上,她第一次和他做这男女之事时,他似乎也没此刻这般急躁。
他像一头野狼,要立刻将她拆吞入腹了似的。
洛神也不知自己为何刚才就会做出那个动作。
只是有点想讨好他,觉得他会喜欢。
想着,鬼使神差般地,就舔了。
她没有想到,会惹他如此的反应。
她又紧张,又害羞,又是兴奋。
心底里,隐隐还有点得意的感觉。
有点痛。她吃痛,咿呀了一声,贝齿狠狠一口,咬住了他的肩上。又慢慢地松开,娇喘着,在他耳畔撒娇:“你还骂不骂我了?方才那么凶……”
男人没有停下,亦未出声。
反而愈发凶狠。
滚烫的汗水,一滴滴地滴在她洁白如玉的胸脯之上。
洛神被他欺得神魂颠倒,又恍恍惚惚,或许是这一刻太过好了,渐渐地,这些日里暗暗萦绕着她的忧愁反又攫住了她,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两条玉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抽离自己而去。
她咬着他的耳,含含糊糊地问:“郎君……你喜欢我……是不是……”
男人依旧沉默着,并未停下,却含住了她的嘴,温柔地用自己的唇舌亲吻她,以此回答她。
她仿佛一条快要断了气的鱼儿,等他松开了她的嘴,喘回来了一口气儿,又闭着眼睛,在他耳畔絮絮地哀求。
“郎君……我不想走……我想留下陪你……可我又不忍让阿耶阿娘伤心……”
“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好不好……如今你能不能先听我阿耶的话,向他服个软,好让他放心……”
“我能帮你做事的……我也会对你很好的……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听你的话……”
含含糊糊的娇声软语,带着近乎卑微的哀求和祈怜。
任是铁石心肠,也要是被打动的。
洛神却感到压住自己的那具男子身躯,慢慢地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眸,对上了他的双眸。
他凝视着她,眸底还带着晦暗而炽烈的情欲的颜色。
但是那颜色,却仿佛在缓缓地淡去。
忽然,仿佛清醒了过来,洛神在他身下,瑟缩了一下。
李穆凝视着她那张带着泪痕的绯红面庞,抬手,轻轻擦去眼角沾着的泪,随即从她身上慢慢地坐了起来,背对着她,坐在了床边。
洛神立刻跟着爬了起来,张臂,从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满是热汗的后背之上,哀求:“郎君,方才我只是胡说八道。我也不知怎的就说出那话了。你莫当真。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
她爬到他的身前,紧紧地缠住了他。
李穆却将她身子抱了起来,取衣替她擦拭身上汗渍,放她躺了下去,用被子盖住了她。
“阿弥,前日我去看了高桓。他已能下地。想必过些天,伤势也就好了。等他伤好了,你还是先回建康为好。这里确实不适合你留。”
他顿了一下。
“阿弥,我还是先前的意思。你若愿意跟我,我盼你,再等我一年。”
洛神望着他,面颊上的红潮,渐渐褪去,泛出了苍白的颜色。
“一年之后,就算你拿下了西京,又能如何?我阿耶会因此让我跟你?”
“我只是想现在就留下,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吃苦。”
“可是你好狠的心。”
她喃喃地道。
“等阿弟伤好,我听你的,回就是了。”
她闭上了眼睛。
第75章
这一夜对于洛神来说,是如从云端跌落到了泥地里的一夜。
因为帮到了李穆的忙而获得的所有自信和喜悦,荡然无存了。
她并不是有意要在那种时刻扫他的兴的。
在她开口恳求他之前,她甚至几乎已经忘记了临行前,阿耶曾留给她的谆谆交待。
只不过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存在。
每每欢乐和放纵的时刻,那声音就会适时地冒头,提醒她,它存在着。
而就在她为自己的自取其辱而暗自伤心羞愧之时,李穆甚至没在身边伴着她。
——自然了,这也是不能怪他半分的。
因为当夜,甘氏和侯坚就发动了叛乱。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里,是连夜突袭,包围侯府和驿馆,杀死侯定父子以及李穆。
但没有想到,对手早有防备。
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结盟的夜晚。
也是一个充满了血腥的杀戮的夜晚。
耳畔,外头的厮杀声响了半夜,直到天亮,才终于彻底安静了下去。
甘祈和侯坚当夜就伏诛。随众党羽,随之也纷纷遭到清洗。
过了两天,李穆协助侯定处理完善后事宜,带着洛神离开。
洛神走出驿馆的时候,看到街上人来人往。
这里恢复了原本的宁静和祥和。那晚上,喧嚣了半个夜晚的厮杀之声,仿佛只是一个梦。
但驿馆门前台阶上留下的尚未被雨水冲洗干净的一片片发黑的血渍,却又实实在在地提醒着人。
那夜就在这扇大门之外,曾发生过怎样惨烈的你死我活的争斗。
回程走了两天,义成的城垣,渐渐出现在了视线里。
入城之时,一个城尉迎了上来,和李穆说了句什么。
李穆仿佛一怔,回头,下意识地看了眼洛神。
洛神很快就知道了一个消息。
她的大兄高胤来了,此刻,他人就在刺史府里。
……
高胤是受高峤的派遣,在洛神一行人出发后不久,跟了上来的。
高峤之所以做如此的后续安排,一是不放心路上的安全,二来,应该也是为了确保女儿在见了李穆之后,能尽快回到建康。
他担心李穆不放女儿回来,亦担心女儿不愿回来。
所以高胤此行的目的,很是明确。
高胤的突然到来,显然令李穆有点猝不及防。
但在回到刺史府,见到高胤的面后,他以礼相待,非常客气。
洛神也平静地接受了父亲这样的安排。
唯一想要反抗一番的,便是高桓。
高桓臀部的伤正在恢复,早能下地走路了。
高胤的突然而至,令他闻到了梦想终结的味道。
在几次碰壁之后,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伯父不点头的前提下,不管他如何求李穆,李穆都是不可能违背伯父意愿留下他的。
唯一的希望,就在阿姊身上。
倘若阿姊愿意留下,那么他也能顺理成章能够跟着留下。
根据他前些时日的观察,他觉得阿姊来这里后,如鱼得水,瞧她很是快活。
几次试探她的口风,也没听她说等他伤一好,立刻就要回。
所以原本,他对于能继续留在这里,很是乐观。
没有想到,高胤的突然而至,叫一切希望都破灭了。
更叫他迷惑的是,他寻了个空子去找阿姊,想撺掇她继续留下。
她的态度竟也和先前迥然不同了。
丝毫没有表露出打算反抗伯父这个安排的意思。
高桓大失所望。
更叫他郁闷的是,他屁股上的伤,在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过后,现在也开始和他作对了。
昨天,高胤带着军医来看他。在他为保尊严,极力反抗了一番过后,终于还是敌不过这个大了他十几岁的大兄的威严,脱下了裤子。
军医说,伤势已经大愈,不骑马,改坐车,上路完全没问题了。
就这样,归期也顺理成章地定了下来。
就在明日。
……
傍晚,夕阳再一次地笼罩住荒野,将大地染成了金黄的颜色。
天气好的时候,远在十来里外,也能看到义成那座高耸城墙的轮廓影子。
或许便是这片坚固城垣给人带来的安全之感,最近每天都有人扶老携幼,陆续从四面八方抵达这里,请求收留入城。
人数少则几十,多则数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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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入城后,很自然地,聚居在了刺史府的周围。铲除荒草、修理房屋。落脚之后,便忙着开荒种地。
虽然已经入夏,但只要尽快开垦出田地,播下种子,倘若老天爷肯赏口饭,到秋末,还是能有一茬收成的。
李穆从城外校场归来,入了城门。
天气越来越热了。
干燥的泥尘,随了汗流浃背的赤膊士兵的奋勇操练和声声呐喊,扬满空气。
他经过城门口,那里正有一群刚刚结队赶到,列队接受盘问,焦急等待着入城的流民。
他们衣衫褴褛,满面风尘,脸上刻满了艰难求生所留下的困苦痕迹。
一副挑子,就是全部的家当。
但此刻,排队等待入城的间隙,翘首眺望城内之时,一双双原本已经麻木无神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久违了的对于安定新生活的期盼神采。
看见城门口的士兵向一个骑马而来的军官模样的人行礼,唤他“刺史”,便知这人乃是城主李穆,纷纷向他下跪,请求收容。
李穆叫人起来,命士兵尽快登造完毕,天黑前放人进城。
吩咐完毕,穿过城门,正要继续往刺史府去,忽听一声呼唤:“姐夫!”
他转头,见高桓从城门旁的一块墩石后冒了出来,便停了脚步。
高桓前些天,刚能下地走路,就捂着屁股偷偷跑去校场看操练。李穆早就留意到他了,也未赶他走。
“姐夫,我虽然武功比旁人可能差了那么一点点,但只要给我机会,我能吃苦呀!我还会说鲜卑语!你看我能加入厉武战队吗?”
他讨好地问。
李穆的麾下,除了必备的辎重兵、斥候、弓弩手和步兵外,最近正在组建一支兵中之兵的精锐战队。
这将是支百里挑一、最为锋利的战队,号为厉武。
这些天,校场里正在比武,人人都以能够加入其中为荣。
高桓更是做梦都想成为其中一员。
见李穆看向自己,他顿时又泄气了。
“算了算了……”他改口。
“姐夫!明日阿姊就要走了。你真同意了?”
李穆不言。
“阿姊这回回去,往后说不定,再也不会回来了!姐夫你也知道的,我伯父对你,可是极为不满。这次若不是我阿姊据理力争,伯父也不可能会放她来的……”
高桓觑着李穆。见他视线越过自己头顶,落在自己身后城门的方向,似乎在看着什么,并未如何在听自己说话。
心里一急,凑过去些。
“……姐夫,仰慕我阿姊的建康世家子弟,简直数不胜数!别人我就不提了。听闻陆大兄,至今还是对我阿姊念念不忘,不肯另娶……”
他叹了一口气。
“姐夫,我是真的为你担心。其实我大兄虽来了,但你大可不必怕他。大兄这个人,虽然伯父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从没自己的想头,但面冷心热……”
“六郎!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厉喝。
高桓扭头,这才看见高胤从城门口大步走来,目光盯着自己,甚是严厉。
显然,应已听到了自己方才的一些话。
高桓吓了一跳,闭上了嘴。
高胤走了过来,命高桓回去。
高桓讪讪地低头,扶着屁股,怏怏不乐地去了。
高胤目送弟弟身影渐渐离去,环顾了一圈城门,视线从近旁那些扶携着正朝城里行去的流民身上收回。
“李穆,实话说,来此几日,义成所见,令我颇有感触。你确实是个能人。不但战场所向披靡,于治军治民,亦很有手腕。更听闻你已联盟仇池,安定后方。我虽年纪比你虚长了几岁,但自问,若换成是我来此,短期之间,怕也做不到如此成效……”
他迟疑了下。
“正是因此,我才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话,我伯父想必都和你说过,我便不赘叙了。我亦恨朝廷之无力,然,若人人都似你这般,天下岂非乱上加乱?”
“明日我虽带阿妹回去了,但伯父对你依旧还是寄予厚望。望你三思,勿令他失望。”
他说完,迈步而去。
……
李穆入了刺史府。
和外头的杂芜燥热相比,刺史府的后院幽静而清凉,宛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甬道上刚洒过水,干净的鹅卵石路面湿漉漉的。
淋漓的水光,叫这初夏傍晚的庭院,凭添了几分清凉水气。
她已经收拾好东西了,门口地上,整齐地摆了几口箱子。
她赤足,坐在窗边一张新搬来还没几天的竹榻上,倚着身后的一只隐囊,就着窗外夕阳最后一点余晖,读着手里的书卷。
晚风穿竹入窗,轻轻掠着她洗了还没干透的披在肩后的长发。看见他进来了,她转头,说道:“去洗洗,吃饭吧。”
案几上摆着晚饭。只有一副碗筷。
见他迟疑了下,她又说:“我已经吃了。”
李穆用一旁准备好的一盆清水,洗了把自己沾满尘汗的脸和手,沉默地坐到了案后。
很快吃完饭,放下了碗筷。
她亦放下书卷,从竹榻上爬了下来,趿了双高齿木屐,走到床边,抱起一叠折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放在屋角他的那口衣箱上,说:“天气热了。这是这几日,阿菊她们给你赶做出来的几件夏衫。”
“这件青布的,”她指了指最上头的一件,“是做给蒋二兄的。他身量没你高,你莫弄错了。”
李穆的视线,从那叠衣衫上,慢慢地落到她的面上。
洛神和他对望了一眼,神色平静。
“屋子西北角的漏雨处,前日大雨,没再见漏,已是修好。”
“但那边,”她指着对面屋角,“那日白天大雨,风也大,你不在,我在屋里,听到有枯枝被风刮断砸上去的声音,咣当一声,瓦片想必砸坏了一片,当时便漏了,好在雨很快就停了。毕竟你是要长住的,有空还是叫人再来修修为好。”
李穆依旧沉默着。
“前些日整理后院时,发现有一口井。”
洛神继续说,“上头埋满了野草,起先才没发现。我叫人清了井底,井眼也重开了。今日水已涨满,很是清冽,原是一口好井。往后取水不必再去外头。你有空叫人砌个井台,往后冲凉洗澡,也是方便。”
“自己要记得吃饭。大业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第一。人若垮了,什么也没了。还有阿鱼,没了阿母,她阿耶和阿兄都做你的兵。今日我刚去看她回来。以后你打仗时,希望记得,不要让他父子同时上阵。”
“我回去后,往后未必再会去京口看你阿母和阿停了。但无论如何,她们从前对我的好,我是不会忘的。我会叫人照顾她们的。你安心在此,不必牵挂。”
她顿了一下。
“日后你要做大事了,想必不用我提醒,你自己也是清楚的。提前将她们接走为好。”
她说完,也沉默了。
屋里安静极了。
耳畔只有晚风入窗,轻轻翻动竹榻上她读了一半的的书页时发出的轻微的沙沙之声。
这是这些天,她对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阿弥——”
李穆眸底,暗波翻涌。他低低地唤了声她的名,声音艰涩,又朝前迈了一步,似要向她走去。
洛神却转身,爬回到了那张竹榻上,又靠坐回去,拿起了书。
李穆望着她的侧影,脚步定住了。
……
洛神睡到下半夜醒来,床上只剩她一人了。
门半开着。
隔帐看了一会儿,她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的清早,稀薄的淡淡晨雾萦绕在城外的荒野地里。路边野草的叶尖之上,凝着一颗颗的露珠。
太阳还没升起,一行人便动身要离开了。
刺史府门前不远的那片空场上,随着流民的不断回迁,刺史府周围的人烟渐渐旺盛起来。最近,孩童也越来越多。
有时白天午后,人在后院,都能听到前头孩童奔跑追赶之时发出的嬉笑之声。
但此刻,因太早了,空场上还空无一人。
洛神坐在马车里,随了前头领队的高胤和樊成,在几百武士的护卫之下,穿过空场,来到了城门之前。
两扇沉重的城门,被士兵推着,一左一右,慢慢地开启。
一行人马,穿过城洞,再次踏上了南归之路。
这一回,是下定决心,真正要走了。
洛神最后看向车窗外,那片疯狂蔓延着野草的无边无际的荒野,抑下想要再回望一眼的冲动,闭了望窗。
李穆送她。
高胤极是客气。
才出城门,就亲自下马,站在道旁,三揖拜谢,请他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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