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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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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步伐起先凝滞而缓慢,渐渐转疾,越行越快,终于消失在了去往渡口的栈道尽头。
  ……
  洛神无意从一打杂侍女口中得知消息,胡乱裹衣从屋里跑出,狂奔到了渡口前。
  扁舟已去,渡口寂寂,只剩暗波涌动,江雾淼淼。
  她在江畔,猝然停下了脚步。
  阿菊气喘吁吁地追上,往她肩上加衣,担心她又伤心落泪,慌忙搂住她,哄着回来之时,意外见她并未落泪,竟猛地转身。
  肩上衣裳,随了她的动作,滑落在地。
  等阿菊反应过来,她人已疾走出去了十来步远。
  洛神双手紧紧握拳,一口气来到母亲屋前,连门也未叩,在门外几个仆妇吃惊的注目之下,抬手便推,一脚跨了进去。
  父母都在。
  萧永嘉正坐于灯下,一手扶额,眉头紧蹙,宛若陷入心事。
  高峤在旁,双目落于她侧影之上,渐渐亦是神思恍惚,忽听门口传来“咣当”一声,转头,见竟是女儿闯入了,面庞潮红,双目圆睁,怒气冲天的模样,不禁一惊,唤了声“阿弥”。
  “阿耶!阿娘!李穆今夜来过?他来,必是寻我!你们为何不让他见我?”
  高峤一怔,看着眼角通红的女儿,下意识地还想隐瞒,慌忙道:“阿弥,你莫听人胡言乱语……”
  “阿耶!你还骗我!你当我还是三岁孩童?”
  洛神大怒,再次忍不住了。
  “当初是你将我嫁入李家!如今你不由分说,将我带回!带回也就罢了,李穆今夜来此看我,为何不让我见?他是我夫君!”
  她的目光扫过面前的父母。
  “我自己有脚!我这就回去!”
  她掉头,转身就跑。
  高峤慌忙追。
  “阿弥!”
  萧永嘉在她身后,忽然唤了一声。
  “你站住。阿娘告诉你不叫他再见你的缘由!”
  洛神停住脚步。
  “阿令!”高峤转头想要阻止。
  “阿弥大了,不可能瞒她一世。叫她知道也好。”
  她走到洛神身畔,伸手握住女儿的手,带着她转身,双眸落于她的面上,凝望了片刻。
  “阿弥,李穆是为英雄魁首,却亦野心勃勃,心怀异志。”
  “于你阿耶,怎能容他?”
  “于阿娘,他若不肯以你为重,阿娘又怎能叫你伴虎同行,踏往绝路?”
  ……
  洛神彻底惊呆了,整个人陷入了吃惊、伤心,愤怒,又难以置信的境地里。
  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堵得几乎将她心口爆裂。
  她一时无法呼吸,僵硬地立着,一动不动,双眸通红,却流不出半滴的眼泪。
  “阿弥!你莫这样!你若难过,哭出来便是!”
  母亲抱住了她,抚揉着她的后背,焦急的声音,不断地在她耳畔响起。
  良久,洛神胸口的一口气,才终于透了出来。
  她双眸圆睁,目光却失了焦点,茫然地从面前向着自己投来担忧惊惧目光的父母的面上掠过。
  “阿耶,阿娘,我想一个人处一下,你们莫来烦我……”
  她喃喃地道了一句,慢慢地转过身,朝外而去。
  ……
  洛神没有想到。
  之前的相处,也没有机会能叫她知道。
  李穆温柔强勇的一面背后,原竟也隐了如此睚眦的骁悍野心。
  倘若那夜,他和阿耶的那一番应对是真,则阿耶说他心怀异志,乃至乱臣贼子,也是丝毫没有过分。
  哪怕他的初衷,是为北伐。
  于朝廷而言,乱臣便是乱臣,没有丝毫可以开脱的余地。
  母亲是大虞的长公主。
  父亲是朝廷的砥柱。
  如此门庭之下的女儿,怎能妻与乱臣?
  这个道理,无需谁来告诉,洛神也一清二楚。
  而来自母亲的那一番转述,尽管,她已将话说得尽量委婉了,洛神依然心碎难当。
  面对母亲叫他做的选择,李穆竟弃了她,便如此离开了。
  在屋中,在床上,洛神用帐子密密实实地藏住了自己,整整三日,没有下地。
  她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看到自己。
  以泪洗面,哭了睡着,醒来又哭,直到倦了眼泪,就只想就这样睡下去。
  醒来,若能回到出嫁前的那一日,该有多好。
  倘知道会是如此结果,当日,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听从安排,就那样嫁了过去。
  她开始怨恨那个名叫李穆的人。
  对于阿耶和阿娘,也并非没有迁怒。
  但是数日之后,当她终于下了床,看到阿耶阿娘的样子之时,忍不住又红了眼圈。
  阿娘眼眸红肿,泪痕犹见。
  阿耶双目凹陷,神色憔悴,两鬓仿佛骤然又多出了几丝华发。
  洛神想再任性一回,继续去怨恨他们,但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又告诉她。
  无论是阿耶,还是阿娘,他们做的事,哪怕叫她伤心难过气愤,但他们,确实有他们的无奈之处。
  他们是爱她的。
  倘若她有了生命危险,阿耶阿娘一定会是第一个站出来愿意用自己性命去换她平安的。
  这无可置疑。
  她当体谅他们。
  始作俑者,为当初强行娶了自己,乱了她心,今又弃她而去的男人。
  幸而,如今她脱身,也不算晚。
  他走便走了,当梦一场。
  最后,洛神这般劝慰自己。
  ……
  日子一天一天,过了下去。
  转眼,从李穆离开算起,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时令也入了暮春三月。
  兴平十六年的三月三日,南朝太平无事。草长莺飞,春风骀荡,正当游目逞怀,及时行乐。
  一年一度的曲水流觞之会,在乐游苑里举行。
  这一日,高许陆朱,建康这些最为显赫的门阀和依附着他们次等士族、门生以及弟子,齐聚在了台城北的乐游苑。
  名为曲水流觞,春日雅乐,实则是建康门阀贵族圈的一次关于门庭和实力的暗中显摆较量。
  今年的格局,和去年相比,并无很大的变化,依然是高、许、陆三家为大,但和去年相比,显然又有些不同了。
  高氏依旧为大。去年虽因联姻寒门蒙了羞耻,但根基深厚,加上李穆巴郡一战,天下扬名,高氏真正的实力,不可能因这场联姻受到多大的实际影响。但与陆家,确实几乎连表面和气,也是难以维系了。
  相比之下,许氏倒意气风发。尤其最近,随着关于兴平帝身体不妥、高峤也有意退隐的传言在暗中流传,作为太子舅父的许泌,在许多人的眼里,便成了下一个可能取代高峤的人,身价水涨船高,今日众星捧月,笑声不绝,也是在所难免。
  这样的场合,高峤需要露面,高氏子弟自也同去。
  一体山墙为隔,乐游苑的西苑,桃花流水,那里,便是女子们祓禊游玩的地方。
  陆脩容早几日,给洛神送来了一信,约她当日同去,道许久未曾见面,有些念想。
  昔日闺中密友,如今日渐疏远。
  洛神每每想起,本就惆怅,她既主动邀约,自己便是再无心绪,也不会拒绝。
  这一个月来,萧永嘉更是担忧女儿抑郁不乐,原本就想叫她出去散心,借此机会,这一日,亲自护送女儿过去。
  洛神坐于牛车之中,抵达了乐游苑。
  苑外,那条足能容四五辆牛车并排通行的车道之上,此刻已是香车玉舆,奴仆如云。
  长公主的车,在无数道艳羡目光的注视之下,直接从大门入内,停在了去往西苑的步道之前。
  萧永嘉亲手替女儿戴上幕离。
  洛神随母亲下车,改坐肩舆,在仆从的簇拥之下,入了西苑,到了一名为“飞羽”的馆舍。
  此处属于萧永嘉所有的私业,故不见闲杂外人。虽可听到隔墙不远之外的阵阵嬉笑之声,但周围却花木环蔽,十分清净。
  洛神便约了陆脩容在此见面。
  陆脩容比她来得要早,已在等着了。
  和好友有些时日没见面了,骤然重聚,洛神低落了多日的心情,这才振奋了些,脸上露出笑容。
  叙了几句,陆脩容又笑着拜见萧永嘉。
  萧永嘉见女儿终于露笑,也是松了口气,知她两人应有私话,自己不便在旁,叮嘱人好生服侍着,自己便出去了。
  洛神和陆脩容坐在窗畔。
  洛神隐隐听说,陆脩容的丈夫有些才名,却生性风流,故见面后,不敢问她婚姻。
  或许是心照不宣,陆脩容也没有提及半句关于洛神的婚姻之事。
  她只叹气,说洛神瘦了,又回忆早几年,两人一道来此时的欢乐情景。
  说了些话,她便拉了洛神的手,两人出去,来到了那条桃花溪畔,取了罗帕垫在溪边石上,一起坐下,望着面前飘着片片粉红桃花的清溪流水,缓缓穿过山墙,流向了对面的东苑。
  一时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阿弥,我至今还记得,当年便是在此处,你在溪头,大兄在溪尾,隔着山墙,一箫一琴,共联东风引的情景……”
  “一晃眼,竟就这么些年过去了……”
  忽然,陆脩容叹息了一声,幽幽地道。
  洛神抱膝不动,视线落在水面的几片桃花叶上,出神了片刻,微笑:“许久没有陆大兄的消息了。他去年去了交州,如今如何?”
  陆脩容沉默。
  洛神转脸看向她。
  陆脩容慢慢地转头,望着洛神说道:“阿弥,实不相瞒,我今日约你出来,便是想你帮忙。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洛神一怔,点头。
  陆脩容迟疑了下,说道:“大兄当日在重阳赛会上落败,我父亲十分气恼,当时对他大加训斥,道他令陆家蒙羞,大兄自跪宗祠。过后,为避流言,父亲又安排大兄去往交州做太守,原本是想过些时日,就让他回来。”
  “去年起,父亲为大兄安排婚事,只是大兄一概不应。父亲大发雷霆,数次派人传信,痛斥大兄不孝,说他若是不应,便一辈子待在那里,永不许回来……”
  她望着洛神。
  “阿弥,我知大兄为何不愿接纳婚事。他是心中还放不下你。他对父亲,原本极是孝顺,如此忤逆,是我生平前所未见。我极是担心。”
  “原本若是这般,我也不会来寻你。但大兄去了交州之后,又染了热瘴,病一直不好。我私下问过母亲派去看他回来的家人,道他在那里,如今很是消沉,病得几乎形销骨立……”
  她的眼睛红了。
  “我知我不该来烦扰你的。但我又想不出,如今除了你,我还能向谁求助……”
  她紧紧地抓住了洛神的手。
  “求你,看在往昔交情,能不能写一封信给我大兄,劝他早些放下旧事,勿如此忤逆家父,更要保重好自己身体。我真的担心!我不想大兄因过去之事,这一辈子,真就死在那种地方。”
  “如今应也只有你的劝,大兄才会听了。”
  洛神一时心乱如麻。
  她没有想到,自己从前和陆柬之的事,到了今日,在陆家竟还余波不断。
  她更没有想到,陆柬之如今竟会是如此情状。
  “阿弥,求你了,你帮帮我!”
  她潸然泪下。
  洛神迟疑了下,慢慢地点头。
  她本就记挂着陆柬之。
  不管他到底是出于何故,如今消沉至此。
  便是出于过去的知音交情,她也不忍置之不理。
  她沉吟了下,说道:“阿容,我作一琴谱,烦你代我转给大兄。他见谱,当知我心声。”
  洛神通音律,陆柬之亦知雅乐。从前她每每新作曲谱,第一个便会叫人送去给他鉴赏,陆柬之从没有误过曲意,有时还会替她润色一二。
  如今各自踏上了不同道路。
  这一辈子,从陆柬之当日输给了李穆的那一场重阳日比试开始,两人便缘分尽了。
  洛神清楚这一点。
  她依然会牵挂他,心底里盼他一切都好,但真若化入笔端,反倒叫她茫然,不知应当从何落笔。
  不如以曲代言。
  知音若他,必能懂她的心声。
  但愿往后,他能振作精神,做回他陆家世子该当有的样子。
  陆脩容起先一怔,随即便明白了过来,露出感激之色,含泪道:“阿弥,多谢你了!”
  洛神伸手帮她拭去面上泪痕,笑道:“莫哭了。我作了琴谱,便叫人送去给你。”
  陆脩容再三道谢,因怕被陆家人瞧见自己在此,再坐片刻,便带了人匆匆告辞。
  洛神知她难处,也不强留,亲自起身,送她出了馆舍,目送她背影离去,自己慢慢转身,沿甬道回来,想着方才所言之事,心事重重,回到溪边,出神了片刻,闭目冥想,正在构思琴谱,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睁眼转头,见琼树过来,面带怪异之色,到了近前,欲言又止的样子。
  “何事?”
  洛神问她。
  琼树迟疑了下,说:“小娘子,京口沈家来人了,方才竟寻了过来,说想要拜谢小娘子。”
  洛神一愣,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再一想,才恍然,终于记了起来。
  去年她初嫁京口,遇到了蒋彛奚蚴系哪锛抑拢笔币皇逼还鐾钒锷蚴辖萄盗怂哪锛倚值埽詈笪蚴铣ち常中砼到衲甑那黪幔峤懈呒腋蚣曳⒁谎
  当时事后不久,洛神便写信给大兄,提了这事。
  高胤对妹妹的叮嘱,向来有求必应。所以到了这会儿,洛神早忘光了自己去年随口一提的那事儿,却没有想到,沈家人真的因了自己的一句话,来了此处。
  更没有想到,对方竟还寻了过来,要拜谢自己。
  琼树说,来人是沈氏的长嫂何氏,这会儿人就在外头等着。
  洛神如今又何来的心情,再去见什么京口来的何氏,一口就给拒了:“你说我不便,叫人带她四处逛逛,再送走便是。”
  琼树应了,转身离去。
  洛神望着她的背影,出神了片刻,忽却又将她叫住。
  “带她进来吧!”
  终究还是抵不住内心深处某种翻腾着的不可言明的情绪,她犹豫再三,开口说道。


第62章 
  何氏穿衣打扮,一身鲜亮,看起来与建康高门大户出来的气派夫人无二,只是举手投足缩手缩脚,再加上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几分喜滋滋的讨好神色,难免小家子气。
  被领到了洛神的面前,更是毕恭毕敬,恨不得膜拜才能表达自己此刻对她的感激仰慕之情似的,开口便替丈夫说了一大通奉承感激的话,又道大开眼界不虚此行云云。
  洛神耐着性子听她讲完,请她入座——方才她便请何氏入座了,她却执意不肯。这回又请,何氏终于应请,感激地坐下。
  洛神叫人给她上茶,问沈氏的近况。
  何氏忙道:“小姑都好。只一样,她男人这回随李将军走了,家里只剩她带着俩孩子。这回出门前,我想着她不容易,还特意亲自去了趟京口,给她送了米面钱物,还有两匹布。天气热了,正好给家里俩孩子做身新衣裳。”
  她带着笑脸:“我知夫人和我小姑好。蒙夫人的记挂,放心就是。本就是一家人,她男人如今又帮李将军一道替皇上办大事去了,家里少了个顶梁柱,我这个做长嫂的,岂有不照看的道理?”
  她觑了眼洛神,脸上笑意更浓:“何止是小姑,我上回也特意去探了李老夫人。老夫人实是和气,人又好,还叫我往后多走动。”
  听她终于提及卢氏了,洛神心微微一跳。便顺着何氏之言,信口般地问了一句:“我阿家她们,可都好?”
  “老夫人好着呢!”何氏点头,“就是有一样,前些时日,不小心跌磕了一跤,伤了一边腿脚。好在也无大碍,上回我去瞧她时,说再休养些日,应便能好了。”
  洛神一惊,追问详情。
  原来李穆升卫将军后,便有不少人带家带田地前来投奔,以期得到荫蔽,免交田粮,也免各种徭役摊丁。
  李穆一概拒了,只留了一对赵姓远亲夫妇。这趟离家之前,叫赵氏夫妇来家中帮阿停做事。
  那赵氏手脚勤快,人也忠厚老实,就是有一日,一时忘记叮嘱,将用过的一根晒衣竹竿顺手横在门边忘了收起,人走后,竹竿被风吹倒在地,卢氏经过之时,未多加留意,踩在了上头,没站稳,摔倒在地,不慎伤了条腿。
  何氏见洛神似有些焦急,急忙安慰,再三地说无事,道:“老夫人也就只是下地不便,我瞧她精神头还好着呢……”
  她说着,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哎呦”一声,自己拍了下嘴巴。
  见洛神瞧了过来,忙陪着笑脸道:“瞧我这嘴巴!老夫人当时听我说要来建康,还特意叮嘱过的,说若是见了你,叫不要提这个,免得你空记挂。”
  “夫人安心便是,老夫人无事!”
  洛神沉默了下去。
  那何氏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人。
  此次能随丈夫来一趟健康,入这乐游苑,见识了一番建康高门豪族贵妇们的风范,已是得了极大的脸面。回去之后,足够她炫耀上大半年了。此刻又厚着面皮来这里拜谢高氏女郎,见她说了些话,便似乎乏了,也不敢再继续贴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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