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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袭浅蓝色薄纱束腰长裙，裙摆长及脚踝，轻灵飘逸。
　　——
　　今天更新完，晚安。


第1531章　冒犯君颜
　　这件裙子她在宫里不常穿，但料子极好，行走时步履摆动间裙摆会流泻出轻盈灵动的光泽，很是漂亮。
　　不过漂亮归漂亮，穿成这样去逛青楼烟花之地的确不太合适。
　　“我有几套衣服都是今年刚做的，还没穿过。”姬凰羽道，“我带你去换。”
　　九娆点头，浑然不在意地开口：“穿过也无所谓，夫妻之间还需要在意这些？”
　　夫妻之间……
　　姬凰羽心头微动，忍不住想着这四个字真是动听，可陵国帝京还有好几个人跟他一样，都是她的夫。
　　他不由又想，自己既然已决定遵从天命，便早已接受了她不可能独宠一人这个事实，现在又有什么好不满的？
　　况且几位皇夫能和平相处，至少也省了以后勾心斗角。
　　至于他心里原有的打算……
　　姬凰羽难免自嘲，既然改变不了什么，又何必去强求一个没意义的形式？
　　她的纵容不是无底线的，如果因为这么一个没意义的要求而让她不高兴，那他又何苦这么做？
　　“九娆。”他低声开口，“我……”
　　“嗯？”九娆偏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三天后选妃宴你进宫，我们只走个形式成么？”姬凰羽低眸看着她，“我不敢强求你做不愿意的事情，成亲之礼可以不必有，但我真的不想选其他女子。”
　　顿了顿，他声音越发低了些，“而且巫家覆灭之后，南疆王城根本没人知道你的身份，就算莫忧和宫里的妃嫔还有人记得你，但他们都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九娆沉默地看着他。
　　姬凰羽抿唇，心头有些紧张：“我知道我不该在你身上打什么不该打的主意，我胆子小，你别生我气。”
　　胆子小？
　　九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片刻，“你胆子小？”
　　姬凰羽点头。
　　“我怎么没看出来？”
　　姬凰羽面露无辜之色。
　　“你可以把莫家姑娘给娶了。”九娆给他出主意，“我可以当做没看到——”
　　“你闭嘴。”姬凰羽冷冷地咬牙怒喝，脾气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因这句话瞬间又怒火冲天，“君九娆，你非得逼我对你用强是不是？”
　　用强？
　　九娆挑眉，“你试试？”
　　姬凰羽恶狠狠地磨牙，蓦地低头堵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四目相对，天安地静。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周遭安静得连轻微的风声都听得很清晰。
　　虽然冲动一时爽，但姬凰羽的胆子当真不太大，虽然这种事情对于男子来说无需多少经验，但需要绝对的勇气。
　　僵硬地堵了片刻，姬凰羽缓缓抬起头，鸵鸟似的抬头望天，“我……做了你的皇夫这么久，偷个吻其实也不算什么。你要是生气，我站这里不动让你打，打到你消气为止。”
　　偷个吻？
　　九娆默然片刻，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这应该算是冒犯君颜吧？”
　　姬凰羽一怔，随即缓缓垂眸看她，似是在分辨她这句话是玩笑还是当真的。
　　然而不待他探究个所以然出来，九娆已经没好气地转身：“换衣服去了，磨蹭。”
　　再磨叽下去，还要不要去逛了？


第1532章　天女苑
　　姬凰羽亲自带九娆去换衣服，一路虽很安静，心头却软软的，她好像没生气……
　　虽然九娆早在九岁那年就立了皇夫，可到目前为止，她跟皇夫之间都是淡如清水的关系，从没有人真的敢冒犯她。
　　与其说是夫妻，还不如说是君臣。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们年纪都太小，九娆年纪更小——但她到了今年七月，九娆也就满十五岁了。
　　十五岁……可以让人侍寝了吧？
　　姬凰羽心头这般想着，忍不住期待又觉得郁闷，心头那种蠢蠢欲动的心思又开始发酵。
　　真的好想把她留下来，哪怕只留两个月，亦或只有一个月……至少，这段时间里她都是他一个人的。
　　他可以尽情地霸占她，享受跟她独自共处的时光，没有人来打扰，只有他们两个人……其实他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他甚至想过以南疆储君身份来迎娶她，在南疆这里，在他的地盘上举办一个隆重华贵，举世无双的成亲大礼。
　　可是……
　　姬凰羽忍不住又自嘲。
　　心中念头只是念头，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感觉自己好像栽在这个小丫头片子手里了，明明一开始……
　　明明一开始只是抱着游戏般的心态，想见证所谓的天命帝女究竟能有多神奇，却没想到会把自己的一颗心搭进去。
　　如今连想做的事情都不敢去坐，生怕真的惹她不快。
　　“你又在盘算什么？”九娆缓步徐行，抬手拂过两旁延伸过来的花枝，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姬凰羽回神，自然而然地扬起一抹笑，“没盘算什么。”
　　九娆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到了他居住的天女苑……嗯？
　　九娆刚要抬脚步上庭前石阶，脚下忽然顿住，甚至还不疾不徐地后退两步，缓缓抬头看着上方牌匾上的三个大字。
　　“天女苑？”她似是在确认，话落转头看向姬凰羽，“这是你的寝居？”
　　姬凰羽点头，面色淡定如常。
　　九娆挑眉：“你是天女？”
　　“你是。”姬凰羽很平静，看不出心底所想，“这座院落是为你准备的。”
　　“但是现在住在这里的人是你。”
　　姬凰羽继续淡定：“我们是夫妻，你的院落我不能住？”
　　九娆听他鬼扯。
　　“进去吧。”姬凰羽笑着，桃花眼底笑意清浅，“就当我是在跟你表达爱意好了。”
　　他堂堂一个男子居住的院落取名叫“天女苑”，还不足以表达他的诚意？
　　抬脚迈上庭前石阶，跨进了门槛，九娆转头开始打量姬凰羽的住处——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王子的寝居自然不会寒酸到哪里去。
　　华贵内敛的家具陈设，桌椅书案皆是清一色的上好花梨木打造而成，书法字画，花瓶古董……屋子里该有的布置都不缺，足以彰显出他的身份。
　　九娆很快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姬凰羽，“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问问我？”
　　“有。”姬凰羽关上房门，转过身看着她，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锁住眼前少女，“我离开的这些日子里，陛下可曾想过我？”


第1533章　以江山为筹码
　　说话间，他举步走到九娆面前，执着她的手把她往床边引去：“时间还早，我们可以说会话再走，多赛河上天黑之后才热闹。”
　　九娆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跟着他一起走到床沿坐下。
　　“九娆。”姬凰羽语气低低，似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不瞒你说，起初我的确是抱着一些心思的……可你几句话就让我打消了念头。”
　　九娆没说话，神色带着点不辨喜怒的幽深。
　　姬凰羽敛眸，也没去看她的表情，径自淡道：“最开始跟你说过的‘江山为聘’让你嫁与我，其实不是玩笑。虽然那时年纪不大，可我从来知道君子一言是什么意思，况且我还是祭司殿大祭司的弟子，曾经侍奉神灵的人，我不会在祭司殿那么神圣的地方撒谎。”
　　“回来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想，你是天命帝女，注定会拥有好多个皇夫，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可我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甘。”
　　姬凰羽靠在床头，语气有些复杂：“回来了几个月，我想你，时间越久越是想，若说以前还能与你玩笑，这几个月里我却是想通了，我对你……是真动了情，可想到楚天舒，我就忍不住嫉妒……再想想自己所拥有的筹码，似乎除了这张长得还算漂亮的脸，也就是只剩下南疆这座江山可与你谈判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是自嘲：“但这张脸在你面前，貌似也不占什么优势。”
　　毕竟九娆从没有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对他有多少偏宠。
　　九娆看了他一眼。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若以江山为筹码让你嫁我一次，你是否愿意？”姬凰羽目光微抬，注视着九娆那张波澜不惊的容颜，“我想过你也许会生气，会对我冷嘲热讽，也或许会冷战不理我，我却从未想过，你对南疆江山竟是完全不在意，甚至还劝我留在南疆好好做这个南疆王……”
　　嘴角轻扯，姬凰羽敛眸掩去眼底情绪，看起来有些落寞，有些无助。
　　九娆沉默片刻，淡淡道：“我只是告诉你一个最正确的决定，当然，最后的选择权还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不是谁掌控选择权的问题。”姬凰羽摇头，嗓音微暗，“只是我自以为是的筹码原本在你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竟没有半分能谈判的分量。这真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我所有希望……”
　　哪怕她只是表现出一点想要南疆江山的样子，他都可以以此来谈条件——强硬的不行，可以用一种委婉的方式。
　　或是哄着她，或是求着她，都可以，她是帝王又是女子，总是需要一个台阶下的。
　　可不等他开口谈判，她一句“你留在南疆吧，好好做你的南疆王”顿时让他所有的盘算胎死腹中。
　　九娆安静地听着，须臾，嘴角轻轻一勾：“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你信吗？”
　　嗯？
　　姬凰羽抬眸：“故意的？”
　　是啊，故意的。


第1534章　孤身一人
　　九娆淡笑：“南疆我也不是不想要，但朕不喜欢被人算计和威逼强迫。”
　　姬凰羽：“……”
　　空气似乎有片刻凝滞。
　　九娆不想再让他多想，语气淡淡道：“猜出你心里的打算，我有些不悦是真的，故意泼你冷水让你清醒清醒，别做出什么触怒朕的事情。”
　　姬凰羽默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情很复杂。
　　“朕累了。”九娆道，“你的待客之道和忠君之心好像都不怎么样，朕进来这么久，你连一杯热茶都没有。”
　　姬凰羽抬眸，撇了撇嘴：“喝什么热茶？换了衣服该走了，出去外面吃好的喝好的。”
　　说着起身走到后面，从柜子里给她拿了自己的衣服。
　　“虽然衣服放了几年，但都是上好的料子，还是新的。”姬凰羽选了一套天青色长衫，转过身来递给九娆，“这件你看行么？”
　　九娆看了看，衣服倒是没什么行不行，她不挑。
　　“穿女装去玩，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她问。
　　姬凰羽微愣，随即摇头：“没什么不好的影响，但你的容貌太过出众，怕去了那种地方让人盯着看。”
　　多赛河本就是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经常踏足的地方，算是有格调有身份之人的消遣之地，客人大多是权贵公子或者饱读诗书的文人，很少有女子去。
　　九娆这样的容貌出现在那种地方，万一引起什么误会，姬凰羽也许会忍不住想杀人。
　　换好了衣服，姬凰羽命人准备了马车。
　　两人一道往府外走去，此时天色以及完全暗了下来，边走边道：“你身边为什么不带几个侍女？连侍卫也没有，孤身一人就敢往南疆王城跑，胆子都够大的。”
　　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真以为自己是天命帝女就没人敢对你如何了。”
　　“孤身一人就不敢来？”九娆淡淡一笑，“南疆这块地界我还没怎么看在眼里，现在若有人要杀我，你猜会有多少人现身救驾？”
　　姬凰羽道：“就算暗中有人保护，可还是应该带几个人身边使唤。”
　　“带了。”九娆道，“都在客栈里歇下了。”
　　姬凰羽踏出府门，偏头看向九娆：“客栈？”
　　“我让他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等我看看情况再说。”九娆解释，“安雪和几个小丫头不会武功，我随身带着她们行事也不太方便。”
　　姬凰羽了然，沉默地掀开车帘让九娆先上。
　　待九娆进了马车，他才跟着跳了上去，进入车厢，淡淡道：“你是不是想着我有可能被困在某个地方？”
　　九娆道：“我来到你王府之前就让人查清了你的情况，没什么危险，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得亲自确认一下才行。不会武功的陌生女子出现在你的府上，很容易引起侧目。”
　　毕竟现在可是敏感时期，姬凰羽的府邸外肯定有人盯着。
　　至于她自己，九娆却是不担心的，就算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也没什么，她能应付，相信姬凰羽也能应付。
　　——
　　今晚更新完，晚安。


第1535章　磨人的妖精
　　多塞河是南疆最有名的一条河，传说中是仙女下凡停留过的地方。
　　这条河几乎贯穿了整个南疆王城，从王城一直延伸到天山脚下，每到晚上就有许多文人公子聚集此地，登上画舫，听美人一展歌喉，或是弹琴奏曲，或是吟诗作画。
　　这里跟寻常的青楼之地不同，即便是同样歌舞出身的美人，也因沾染了几分书卷之气而提升几分地位。
　　并且画舫中的美人都是卖艺不卖身，寻常只喜欢风流快活一夜的老爷们寻常不会来这里，而是去城里的青楼勾栏。
　　多塞河畔跟寻常烟花之地颇有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觉。
　　下了马车，姬凰羽挽着九娆的手沿着河岸漫步徐走，感受着迎面拂来的夜风，以及夜风中夹杂的丝缕清香之气。
　　视线里映入河畔两岸灯火辉煌，河面上泛着点点璀璨金光，一艘艘画舫轻缓地在河面上移动，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还有悠扬回荡在耳畔软侬细语的歌声，教人沉醉。
　　“九娆，这里好看吗？”姬凰羽偏头，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九娆的神色有些看不真切。
　　“不错。”九娆点头，目光落在河面上那些精美的画舫上，有些是封闭式的，有些是四面敞厅式的，能看到穿着绫罗丝衣的舞姬妙曼的舞姿，能看到穿着锦衣长衫正襟危坐的公子哥，“景致很美，气氛也不错。”
　　繁华与喧闹融合，带着几分风雅的奢靡之地。
　　“要不要放河灯？”姬凰羽伸手指了指河面上漂浮的灯笼，“前面有卖的，我去卖两个？”
　　九娆摇头：“我们看看就行。这些都是小孩子玩的，我没什么兴趣。”
　　小孩子玩的？
　　姬凰羽沉默地在心里否认，其实放河灯的大多是权贵家千金小姐，她们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年难得能出来玩几次，对很多事情都感到新鲜。
　　而九娆虽然年纪不大，但她见识得多，又身居高位君临天下，反倒对寻常女儿家热衷的这些爱好没什么兴趣。
　　姬凰羽不由在心里想，撇开身份不谈，单论感情，喜欢上这样一个少女其实已注定会比较辛苦，因为她并像寻常女子那般容易“哄”，容易讨好。
　　喜欢上她，便不能跟寻常男子一样只想着去宠她，或者要求她什么，而是应该顺从她，把自己放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上。
　　以她的准则为准则，以她的底线为底线，绝不能妄想凌驾于她之上，否则……
　　想到这里，姬凰羽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其实特别想借着这个机会强势一回，霸道一回，做个雷利风行的七尺男儿。可他更担心雷厉风行之后，他以后连回去陵国皇宫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般一想，不由越发郁闷。
　　……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两人在河畔走了很长的一段，因刻意远离了人群，倒也没引起多少人侧目，这种喧闹中特有的静谧让姬凰羽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他甚至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可以让他挽着九娆的手一直走，就这么走下去……


第1536章　没来得及看
　　但希望只是希望。
　　正当姬凰羽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时，对面冷不防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四王子？”
　　声音响起之际，九娆和姬凰羽同时停下了脚步，抬眸看去。
　　一袭浅紫裙装的女子盈盈站在前面十步远处的地方，静静看着姬凰羽，娇美的容颜，纤瘦的身段，一双美目似隐藏着万千情意。
　　只是此时，她的视线微垂，却是落在姬凰羽和九娆交握的手上……
　　姬凰羽接触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松了手。
　　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他忽略了一件事——此时的九娆是男装打扮，两个少年手挽手逛河畔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他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可过几天就到了选妃宴，他要光明正大地选九娆当他的妃子，这个时候若是传出什么断袖之癖之类不好听的话，也许会造成不太好的影响。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必太顾忌。
　　姬凰羽忍不住又握住了九娆的手，以九娆的容貌，就算男装打扮也不妨碍她女子的身份，怕什么？
　　再说南疆多少人都知道他喜欢女子，怎么可能随意就传出断袖的说法？
　　他在这里兀自纠结，九娆却显然并不在意，只淡淡看向眼前这个女子。
　　莫家女儿莫忧。
　　六年前曾见过，那时候她们都还小，莫忧当年才十二岁。
　　而此时站在对面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