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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月困倦至极，闭眼沉沉昏睡，恍惚中它好像又回到了那棵月亮下的大树上，看着舒桃瘦弱的身影背对着它，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望月是白哒~

☆、第五十四章

　　。
　　望月还活着吗？
　　若黛借着月光一路逃命一路哭，她知道自己很没用，每次遇到这种事都只能靠人家保护。或许她应该留下来和他一起面对，可是她实在是很怕死，就算要死，至少也再让她见玄池一面。
　　玄池现在在哪里呢？他知道她有危险吗？如果她这次真的死了，他会不会很伤心？
　　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根本没注意自己已经将禁制区域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男一女拦住了去路，若黛停下来，心生绝望。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无愔和萧清夜。
　　“好了，她出来了，现在可以动手了吧？”萧清夜已经等得不耐烦。
　　为免夜长梦多，他们要杀人时一般得到机会就直接杀掉，绝少拖延。她觉得无愔很多事，要是刚才在庙里他抓到方若黛就立刻杀了她，不要那么多废话，哪里还需要再来这里？　
　　“嗯，动手吧。”　
　　萧清夜这张脸在若黛的认知里还是当日献舞和刺杀皇上的沈诗诗，邪气的无愔面对她竟然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不过她现在没工夫关心他们的关系。那个女子已经拔出腰刀向她走过来了。
　　“我和你们素无冤仇，对你们的事也从未向外宣扬过，为什么你们一定要置我于死地？”若黛认命了，但既然逃不掉，总要死个明白。
　　萧清夜不予回答，直到一刀捅进她心房，才冷然道：“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当时会那么不长眼地走到那里去。”
　　。
　　暗夜之中整个世界寂然无声，甚至虫鸣、乌啼，在他耳中亦不可闻。
　　只有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提醒着他，这是真的，自己不是在做噩梦。
　　他视若生命的人儿静悄悄地躺在那里，已经停止了呼吸，鲜血从她身下不断漫延开，宛如盛开的红玫瑰。玄池心如死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若黛身边去的。
　　“阿黛……我来了。”他跪在若黛身旁，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她双眸微阖，身体尚是温热的，脸色却迅速灰败下去，像一朵正在凋谢的白花。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怪我没有早点找到你，所以不愿意看看我？阿黛？”玄池贴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亲吻她的眉心，“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阿黛，我的阿黛……你听见了吗？别和我开玩笑了。”
　　他抱着一线希望，期盼她只是贪玩在捉弄他，等他最难过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给他一个惊喜的亲吻。可是不会了，她再也不会甜甜地对他笑，不会叫他的名字，不会对他撒娇耍横，不会逼着他吃难吃的食物，再也不会……
　　眼睛干涩得发痛，原来伤到至深处，他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上天何其残忍，在他们最快乐的时候，又一次夺走了她。每当他以为自己身在天堂了，老天爷就将他打回地狱，让他看清自己，一个可笑的天煞孤星，不配得到幸福。
　　他曾以为再次失去若黛时，他会和父亲失去母亲一样疯掉，那样对他来说或许更好，至少不会有撕心裂肺的痛感。但没有，他现在冷静得可怕，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确认她不再有生命迹象的一瞬间，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所有决定。
　　玄池仍记得前世为让她重生所研习的那些禁术，但他没有精力再折腾彼此，重生只会无限陷入死循环。这一次他会尽他的职责，解决掉师风噩和无愔，然后老老实实地陪她一起死。
　　他可以为任何人死，可是只想为她而活着，她死了，他便再也没有求生的欲念。
　　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
　　上清宫等回了一个生无可恋的长老，从小弟子到他的师兄师姐，见者无一不大惊失色。
　　“玄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玄溟年事已高，饶是经历过诸多风雨，见到玄池的一刻，也不由身体晃了晃，身边玄山扶了他一把才站稳。
　　玄池抱回没有生气的若黛，脸上无悲无喜，却让人看他一眼便难过得想自杀。而他原本漆黑如墨的一把头发，不知何时，竟掺杂进缕缕银丝，十分显眼。
　　他向他们交待了一应经过，包括挖心命案的元凶是无愔的事。木屋里重伤的望月，还有两个徒弟，他一并托付给了玄山照拂。
　　若黛的死让所有人惋惜不已，大家知道他二人之间情深不渝，更为他担心。
　　“师兄，即日起我会闭关一段时间，寻找克制师风噩的办法，其他事，就有劳师兄师姐们多担待了。”玄池郑重地向他们稽首而拜。
　　即便他不多说什么，他们也看出了他的决绝之意。方若黛一死，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消散了一般，随她一起成为了行尸走肉。
　　“师弟，方施主的事……是否通知其家人？总该让她入土为安吧？”玄溟斟酌着语气同他商量。
　　人家毕竟还是个侯府千金，金枝玉叶的，灵柩停放在上清宫终不妥当。
　　“不必了。我不想再让她离开我。”玄池怔怔看着怀中人，他很自私，就算是她的父母，他也不想把她还给他们。
　　玄远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劝劝他看开些，反倒是一向与若黛不和的玄静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作声。
　　“若是擒住了无愔，或者发现他的行踪，请诸位务必设法告诉我。”玄池补充了一句。
　　“无愔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作下这种血孽，等抓到他，定要处以极刑才能告慰那么多无辜枉死的人！”玄静含恨道，她看看毫无生气的若黛，突然间鼻子一酸，转身为她掉下几滴泪。
　　玄池本人却比她平静。
　　若黛不在了，他报仇的心思并不是那么强烈，因为此时无论做什么对他来说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不过要是能亲手杀死他，或许自己还活着的这段日子会觉得好受一点。
　　玄池带着若黛到了上清宫的禁地菩提古窟，传说中祖师成奚子在此闭关十二年，最后悟得大道飞升。其实这里也不算禁地，不过有成奚子千年前设下的禁制，修为达不到的人根本无法进入，和禁地没什么两样。
　　前世玄池和若黛分开后潜心修行，修为突飞猛进，也是到了若黛生命最后那一阵子才突破瓶颈，够资格进去一窥究竟。恰好当时他在里面发现了前人藏下的禁术秘录，便有了当日震惊整个帝都的万鬼转生阵。
　　本身就天资超群，又有前世那么多年修行经验，他现在的修为今非昔比，进菩提古窟早就不是难事。
　　那本厚达半尺的秘录里有很多内容他还没来得及细看，说不定其中就有掣肘师风噩的法阵或者咒术。只是既为禁术，十之八。九殊为阴毒残忍，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前因为有若黛，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现在她既然不在了，他便再也无所顾忌。
　　菩提古窟深处有一张石床，天然散发着寒气，冷硬如冰，能保她身躯不腐坏。玄池怕石床太硬会硌得她难受，用软垫铺了好几层，才将若黛安置在上面。
　　这石床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十分奇异，若黛人在上面躺了几天，居然恢复到生前的模样，除了没有呼吸和心跳，只如睡着了一般。
　　玄池独自在此闭关，每天睡觉以外就是参悟那些深奥晦涩的上古禁术。累了便在她身边坐一坐，或者躺一躺，对她说说话，有时候就什么也不做，一直一直看着她。
　　以前总是承诺不离不弃，想不到等她死了，他们才真的实现了片刻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是HE，祈祷明天早上醒来千万不要掉收，泪奔~

☆、第五十五章

　　。
　　“黛黛……黛黛……”心底那个声音又来了，叫魂一样，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这是顾峻的肉身唯一不受他主观控制的地方，就是不分时间地点场合，无限制地思念着那个女子，师风噩被那执念扰的不得安宁。
　　他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兴头上老是被这莫名其妙跳出来的深情搅局。
　　妈的，烦死了。
　　既然你喜欢，我就把她弄到身边来，给你日夜看着行了吧？
　　于是乎在别人的视角中，已经走出情网的昌平公又开始发疯了一样的寻找方若黛的下落。
　　现在的昌平公早已不是原先的昌平公，这阵子他联合二皇子和大将军，雷厉风行，手段要多阴毒有多阴毒，已经将许多二皇子的政敌拖下马。
　　如今顾峻手握军政大权，连二皇子也对他唯唯诺诺，以前的重臣诸如方准等皆需避其锋芒，谁还敢嘲笑他？
　　他甚至直接派人到成安侯府要人，把个方准气得当时就要去昌平公府找他拼命，多亏夫人和公子死命拦住了才没去成。
　　可是能派出去找人的人也是些普通人，谁知道她会在国师身边？
　　这些精英刺客和暗探在大妖王嘴里统统被喷成了一无是处的酒囊饭袋。
　　无愔身上有他的部分妖力，他从伏龙岭出来后两个人辗转又在帝都碰上了。他那会儿才适应了顾峻的身体，只剩半个妖丹的无愔在他看来相当于一个残疾人，师风噩有点歧视的意思。
　　不过不占用他的身体，拿他当手下使唤使唤还是可以的。
　　师风噩教给了无愔修补妖丹的方法，至阴至邪的妖术，需要用到大量活人新鲜心血。结果那家伙一去就不回，眼下也不知道在哪里，不然让他去找人效率就要高得多。
　　最后他得知方若黛的下落是从永安公主楚曦那里。
　　这小妮子也是个痴情种子，对顾峻一往情深的，身份高贵，长得也不比方若黛差。他要是不那么执着于方若黛，与这公主真称得上金童玉女了。人类的恋情就是这样，作死作活，全属庸人自扰。
　　永安公主回到帝都，连自己父皇母亲还没来得及拜见，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我有心请你去岫云观作客，看点你感兴趣的东西，你个大忙人走到半道上居然说也不说一声就回京了。害得我好等。”她一见他，张口就是抱怨。
　　楚曦很纳闷顾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到他的时候就又开始故作高冷，不愿在他面前失了颜面。
　　师风噩见这小姑娘心里明明高兴的很，却拿一副冰山美人的形容对他，脸上半点笑容没有，不由感到好笑。师风噩反应与正牌的顾峻差不多，他一直清楚楚曦的心意，既然她扮矜持，他也乐得不挑明，免得两人连朋友也没得做。
　　“忙着帮你二哥争天下呀，将来他做了皇帝，你可就是天下最尊贵的长公主。”师风噩学着顾峻油腔滑调的语气同她说话。
　　楚曦不屑地轻哼一声：“就算做皇帝的不是二哥，我也是天下最尊贵的长公主。”
　　师风噩笑了笑，继续逗她：“那可不一定，谁说皇位一定是你们姓楚的坐？以前这天下不还是我们顾家的么？”
　　楚曦变了脸色，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你不要命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要是被父皇的密探听到……你有几个脑袋掉的？”
　　果然女儿胳膊肘往外拐，他在她这个公主面前说出这种叛逆的话，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为情郎担心。
　　真是有够傻的，她的父皇现在怎么奈何得了他？披着顾峻皮的师风噩笑着摇摇头，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楚曦顺了顺气，顾峻能将眼光放在权势争夺而非儿女情长上，她已经感到很欣慰了。
　　“那么，你现在还对那个方若黛势在必得吗？”她试探着问他，“你还想不想知道她的消息？”
　　她记得以前有一次跟他说过，他要想得到方若黛，便要让自己有得到她的资本。只怕他现在努力经营运筹，依然是为了那个人。
　　师风噩看着她微妙的小表情，眯起了眼：“你知道？”
　　楚曦心一沉，果然还是这样。
　　。
　　从永安公主那得知方若黛身在上清宫，而且与玄池关系匪浅，师风噩快气死了。上清宫那小子是成奚子转世来克他的么，怎么事事都要与他作对？他现在没把握与整个上清宫硬杠，可顾峻残留的执念又让他抓心挠肝的难受。
　　离他炼化出完美的肉身还早，为免自己精神受折磨，想来想去，还是把她从上清宫偷出来容易点。
　　恰好这时他的神识感应到了自己分给无愔的妖力，他终于回帝都了。
　　萧清夜圆满完成任务，一身轻松的去找楚昀复命，无愔则受师风噩召唤来到昌平公府中。
　　“看你春风满面的样子，事情进行得似乎很顺利？”
　　上次见无愔，他一身丧气，这回来就像换了一个人。
　　“多亏了妖尊指点，在下的妖丹已经修补得差不多了。”无愔微微而笑，向他拱手一揖，“无愔绝不会忘了妖尊大恩，今后任凭妖尊差遣，但有吩咐，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在龙首峰下大肆屠杀那些受上清宫保护的平民，九十九颗人心只为换得自身完整，竟没有分毫不安，果然是冷心冷血至极。而选在那里作案，根本就是故意想要膈应上清宫中人。
　　自小将他养大的师门他也可以说叛就叛，如此自私自利之人，师风噩哪里相信他会对自己那么忠诚。不过无愔是一把利刃，他敢用，就不会怕割手。
　　“既然如此，本座现在就有件事想让你去做。只是有一点点棘手，需要你冒一下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师风噩轻描淡写地道。
　　师风噩对他的事多少知道一点，现在的无愔可是全上清宫重点缉拿的对象，重点程度不在他之下，这事对他来说不是一点点的棘手。
　　妖丹恢复如初，既报复了上清宫，又令玄池痛不欲生，萧清夜对他态度也大为好转。无愔现在诸事皆顺，心情甚好，连师风噩要自己去做什么也不问一句便一口答应下来。　　　　
　　“你出自上清宫，一定对那里特别熟悉。那个玄池，他身边现在有个叫方若黛的女子，本座很想见一见她，你想办法把她带回来，应该不成问题吧？”
　　无愔一脸错愕，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了？”师风噩见他脸色怪异，挑了挑眉，“你是害怕接近上清宫还是玄池？”
　　“怎么可能？”无愔扶额，他要是怕，就不会挑那些个地方杀人了，更不会帮萧清夜杀了方若黛，从此与玄池结下不共戴天的仇。
　　他苦笑一下，顺手擦擦额头的汗，说，“您怎么不早告诉我呢，那个方若黛她……她已经死了。”
　　师风噩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他转身背对着无愔，一手按住胸口，那里不由他控制的一阵剧痛。
　　“就算人死了，也要把尸体弄出来。”他大口喘气，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幸好师风噩没追问方若黛怎么死的，不然无愔不敢说是被他和萧清夜所杀，又要编个死因，而一个谎话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他答应了师风噩，只好暂别萧清夜，又回了龙首峰，想办法查探玄池将方若黛葬在了哪里。
　　无愔操控普通人装作香客进入上清宫打探，结果令他惊讶，他们居然并未将她下葬。堂堂一个侯府小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上清宫，这帮人竟敢隐瞒不报，连人家父母都不通知一声，私自将尸身扣留，未免太过分了。
　　他愤愤不平，似乎已经忘记，这位侯府小姐就是被他的女人给杀死的。
　　眼下方若黛尸身被玄池带进菩提古窟，无愔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算他能把玄池引出来，可自己也进不去。不过，论修为的话，师风噩自己进去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无愔当即掉头回帝都，找师风噩商量。
　　他提议将方若黛身死的事透露给成安侯夫妇，让他们去向上清宫讨回女儿，然后再从他们手上将尸身偷过来，那就要容易得多。师风噩想了想，采纳了这个建议。
　　很快方准夫妻接到一封不明人物的书信，上面说他们的宝贝女儿已经死在了上清宫，却被那帮道士隐瞒不报。虽然不知真假，可也将夫妻两人吓了个半死。家里这个儿子已经因为宛罗郡主的出嫁而自我折磨得形销骨立，万一女儿真的去了，简直不敢想象。
　　他们怀着满心忐忑不安，立刻亲自赶赴上清宫一问究竟。
　　到了上清宫向玄溟说明来意，玄溟让人请出方小姐与父母相见。
　　眼前的若黛好好的，她一直在这里清修，大概经念多了，比以前有点木木的，对爹娘也生疏了很多。不过见她没事他们就安心了，转而怀疑有人故意引他们来这里，是因为有什么阴谋，又担心起帝都那边出什么乱子。
　　念及顾峻还在不死心地打听若黛行踪，夫妇二人决定还是让她继续留在这里，远离权利中心，就算清苦些，至少安全。
　　他们只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返回了帝都。送走成安侯夫妇，玄溟与玄山对视一眼，无奈地长叹，一挥手，将灵驱变的若黛收入袖中。
　　师风噩和无愔早就预备好了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