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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慎讶然问：“为什么？”
　　崔眉正经地道：“因为清洁组现任组长是个好人，我很尊敬他，不想抢他的位置。”
　　“是你说你的目标是十年内做到行部主管的位置，”徐慎对她也是无可奈何，“做主管心肠太软可不行啊。”
　　崔眉忽然笑了笑，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徐慎和颜悦色地微笑，他不喜反惊，连狐狸尾巴都“biu”一声缩了回去。
　　说来也怪，徐慎本人和他的尾巴总是试图对崔眉表现出亲近，还像个受虐狂似得越挫越勇，可一旦崔眉偶有回应，他们又跑得比谁都快。
　　就好像、好像他羡慕她和吴骏孙的感情羡慕得想要捣蛋，却害怕自己的捣蛋真的破坏这份美好。
　　她隐隐约约捕捉到徐慎的心理，欣赏了一会儿他精彩的脸色，回头看向吴骏孙，语气不自觉变得柔软甜蜜，仿佛要缓慢流淌进他的梦里。
　　“心肠太软确实做不好主管，但如果我心肠太硬，我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爱的谁之过和亲爱的sad…tango给我的雷！
话说没人发现天生科技这个梗吗？明天可以带安期出场了！

　　☆、第四十章　浪漫邂逅

　　三人在下飞机以后准备分开；　吴骏孙和徐慎要回一趟公司；　崔眉则省略这个步骤，北京总公司的员工早已在会场附近订好酒店；　她可以自己先到酒店歇息。
　　北京总公司这边负责接待的是位二十出头的爽利妹子，姓袁，似乎对徐慎很有好感；　由机场回市区的路上一直撩他说话；　徐慎苦不堪言，狐狸尾巴都老老实实地缩在身后不敢出来现眼，崔眉顿觉大仇得报。
　　他们都只带了简单的行李；　因为过于简单，也没放进尾厢，每人一个小包随随便便地搁在脚边。崔眉时不时低头看自己的旅行袋，总能看到一条黄黑相间的尾巴懒洋洋地盘踞在上头。
　　她又转眸瞧吴骏孙；　深觉他今天有点不对劲，从飞机上睡到北京，离开机场仍然处于半梦半醒的困倦状态；　浓密微鬈的长睫半遮住那双下方有淡淡青痕的眼睛，倒像是画了上下两条精致的眼线。
　　北京总公司显然有专门的接待用车；　是一辆奔驰GLS300，内厢还算敞亮；　司机和袁小姐坐了前座，后座三个人也足够宽裕。但徐慎为了躲袁小姐闭上眼睛假寐，吴骏孙也仰靠在椅背上熟睡；　两个男人睡得摊手摊脚，崔眉依然是坐在两人中间，无形中便被他们挤占了她的空间。
　　尤其是吴骏孙，他的尾巴不来缠她而去缠她的旅行袋，因为他的胳膊现在占了尾巴平时的位置，松松散散地揽在她腰后。更有甚者，他连睡着了也要侧转身面向她，当途中车遇到红灯暂停，他还会睁开一线眼睛，看到她以后才放心地重新闭上。
　　崔眉担心吴骏孙是不是病了，她想帮他检查，先抬头瞥了眼前座，怕自己和吴骏孙的亲密动作被袁小姐他们看到。转念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于是挪动身体贴近吴骏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顺着摸下来捂在他颈侧。
　　没发热呀，她暗自忖道，未能及时移开手掌，吴骏孙在睡梦中低下头，自发地把脸窝进她手心里蹭了蹭。
　　前座的袁小姐刚要回首说什么，见到这一幕飞快扭头，与司机交换个眼色，后半程再也不敢出声打扰。
　　崔眉不知道她变相地救了徐慎，她被吴骏孙无意识表现出来的依恋取悦了，着迷于他的脸部皮肤与她掌心的触感。他似乎长出胡茬子了，肉眼看还不明显，掌心细嫩的皮肤却能感觉到些微的刺拉和麻痒，像摸到了鲜嫩的新冒出头的草芽。
　　是了，崔眉记起来，吴骏孙在宿舍的卫生间里放了一瓶须后水，闻起来也是生嫩的青草气息。
　　她想起那瓶须后水，连带想起她曾在宿舍里度过的夜晚，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微笑，慢慢地低下头，凑到近处，两人几乎鼻尖相触。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用鼻尖或者嘴唇再为吴骏孙试温时，徐慎不冷不热地开口了。
　　“如果你担心他生病，他没事，就是有轻微的飞行恐惧症，怕在你面前丢脸，所以多吃了几颗安眠药……当然，如果你只想占他便宜，当我没说，你继续。”
　　崔眉：“……”
　　前座的袁小姐&司机：“……”
　　就在三人无言的尴尬中，酒店到了。
　　…………
　　……
　　崔眉舍不得叫醒吴骏孙，不过她下车的时候吴骏孙还是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大眼，越是睁不开越是努力睁到最大，一会儿圆溜溜一会儿眼角耷拉下来的样子煞是有趣。
　　或许是没有完全清醒，他也不记得要在员工面前摆出吴老板的冷峻脸，也忘了害羞，面部表情丰富，扯住她的袖尾絮絮叨叨。
　　“……你中午没怎么吃，现在肯定很饿了，到酒店以后再去吃点……下午没事的话就睡一觉，晚上我带你回家看看，你还没见过我的其他儿子和女儿呢……北京你以前来过吗？没来过吧？让他们带你出去逛逛也行，不，还是算了，我很快就回来了，要是我来了找不到你怎么办……”
　　袁小姐和司机都听傻了，连忙把脑袋转到另一边假装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四只耳朵却恨不得像雷达那样竖起来旋转。
　　崔眉还有耐心一一答应吴骏孙的无理要求，说自己哪儿也不去就在酒店里等他，徐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狐狸尾巴“啪”一声打飞了勾住崔眉手腕不放的长尾巴。
　　“行了，”他朝前座使个眼色，“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先办正事。”
　　吴骏孙被他喝斥得稍为清醒几分，长尾巴终于放开崔眉，委委屈屈地缩回来。
　　袁小姐他们早就和酒店方打好了招呼，行李员殷勤地迎上来，接过崔眉轻飘飘的行李，她被带进旋转门，回头看时，吴骏孙却还趴在车窗上，像只被迫和饲主分离的幼崽，生怕看一眼就少一眼，巴巴地瞅着她不放。
　　崔眉既觉得好笑，又颇为感动，原来吴骏孙真的是这么依恋她。在她寻找他、观察他的两年间，她对他的感情悄悄滋长，那时她以为她的喜欢一定比他多，因为她不单将他视作一个男人，而是把他当成漂泊人生的锚点，希望他能帮她找到未来数十年活下去的意义。那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对她的感情会一日千里，也想不到，他会是这样一个真实而坦率的人。
　　是的，即使他有各种面具，即使他经常傲娇，崔眉仍然认为吴骏孙是个少见的“真”人，他的真心是她这一生最幸运得到的瑰宝。
　　“妈妈，”她不禁喃喃自语，“是你在保佑我吗？”
　　她隔着门摆了摆手，等吴骏孙乘坐的车远去，抬头望向西天，北京的天空雾蒙蒙的，既看不清太阳，也看不见她想象中的霞光。
　　崔眉想起她曾经对着晚霞许愿，第一个愿望是希望妈妈恢复健康，第二希望妈妈永远陪着她，第三个，她希望有个男朋友，可以把他带到妈妈的病床前。
　　她第一次在吴骏孙那里过夜时也曾说起这三个愿望，那天夜里她回忆了他们的　“浪漫邂逅”，吴骏孙全程安静地聆听，她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她这小小的心愿。
　　再等等吧，崔眉吁出口气，等他们把潜在敌人揪出来，等吴骏孙腾出时间，她会和他一起回乡扫墓，让妈妈看看他……这就像是某种必须要经历的仪式，只有通过这一步，她才能彻底地向他敞开心扉，她才能不仅仅是喜欢，而是学着去爱他。
　　崔眉来到酒店前台，那里先有一位客人正在办入住手续，是位和她年岁相若的年轻女性，两人留着同样从肩后接近腰间的长发，个子也差不多，都是苗条纤细的身形，穿同款白衬衣和蓝色仔裤，乍看去倒像一对故意做相似打扮的闺蜜。
　　那女孩子办好手续回转身，崔眉多看了她一眼，无意间瞥到她手里捏着人工智能技术大会的纸制邀请函，闪闪发亮的大字，上面写的却应该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另一个比吴骏孙更煊赫，在互联网科技圈堪称如雷贯耳的大名——
　　王天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爱的到爸爸这来给我的雷！
当崔眉遇到曹安期~

　　☆、第四十一章　无

　　王天生的出名并不因为他比吴骏孙更了不起的；　原因非常简单；　他比吴骏孙更年轻，起/点更低。
　　吴骏孙的履历拿出来人人都会夸一声天才；　所以他的成功是一种学院式的成功，中产阶级逐级递升似的成功，是理所当然的；　虽带给人惊喜但不足以称之为传奇。
　　王天生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传奇。
　　他今年只有二十三岁；　出身大山深处的乡村，就是那种时至今日仍然没有手机信号的荒山僻野，教育资源可想而知。但就是这样的；　他仍然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名校，大四那年更是白手起家创立天生科技。
　　天生科技从零开始，在两年后飞快扩张至今天的市值数十亿，震惊了科技圈与金融圈；　王天生的名字因此等同于奇迹。再加上他如此年轻，人们总是乐意看到年轻人取得成功，那似乎使他们也分享到了勃勃向上的生命力；　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因此，王天生的成功被反复宣扬；　超越了包括吴骏孙在内的众多“前辈”，成为新一代的科技新贵兼最炙手可热的校园偶像。
　　而天生科技和王天生之所以和人生智能技术大会扯上关系；　其实是由于他创立天生科技时推出的一款游戏，那款游戏的卖点正是人工智能NPC，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业内震惊地发现这些NPC远远高于现阶段的技术水平，使得该款游戏迅速风靡世界，为天生科技后来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崔眉因为吴骏孙关注科技圈，连带听说了王天生的光辉事迹，不禁有点好奇，眼前这位妹子究竟和他是何种关系。
　　她和那年轻女子打了个照面，觉得对方挺漂亮，和她自己的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崔眉知道有人在背后骂她“小白花”，她这款大约只有在长辈或者异性那里才会受欢迎。而这女孩子长得娇嫩软糯，白生生得像米团子捏成的可食用人，想来不管是同性或异性都不容易对她生出恶感。
　　她在打量那女孩子，对方也看了看她，两人对视的时间从一秒到两秒、三秒……崔眉忽然震惊地发现，这女孩子没有尾巴！
　　更古怪的是，那女孩子看她的眼神里也浮现同样的震惊，崔眉在她黑亮的孩子般圆满的眼珠子上看到自己的倒影，相信对方也能在她眼里看到自己，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惊异得忘了呼吸。
　　为什么她没有尾巴？崔眉在脑子里急速思索，她十八岁那年突然发现自己能看到别人的尾巴，除了她和妈妈，从未见过第三个没有尾巴的人！
　　还有她为什么吃惊？自己吃惊是因为发觉她没有尾巴，她呢？
　　崔眉现在对这女孩子本身的兴趣盖过了一切，已经不记得最初关注她是为了什么，也不想探究她和王生关系。只想知道，她和其他长了尾巴的人区别在哪里，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
　　……
　　“你好，”那女孩子却比崔眉先开口，“我叫曹安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曹安期？崔眉想，安享佳期，听起来就是充满祝福意味的名字，她的父母一定很爱她。
　　“我叫崔眉。”她假装不知道曹安期先前表情失态，两人心知肚明对方有异，却都不肯直接说出来，而是像一见钟情那样过分热情地搭讪，“你好，我刚才不小心看到你的邀请函，你也是来参加人工智能技术大会的？”
　　“对，”曹安期稍为踌躇了一下，腼腆地道：“其实我不懂的，这邀请函是我朋友发的，他跟我开玩笑，据说这次都是电子邀请函，他只给我发了一张纸制的……”
　　难怪，崔眉想，连吴骏孙也没有收到纸制邀请函。可专程为某人发一张邀请函什么的，看来可不仅是玩笑啊，她对曹安期和王天生的关系又重新产生了兴趣。
　　“我也不懂，”崔眉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其实就是我们老板的女朋友，跟他来凑热闹的，到时候我们坐一起怎么样？”
　　曹安期连连点头，可以想见她对这个提议有多赞成，但她想了想，又犹犹豫豫地道：“可是，邀请函上有座位编号，好像不能随便坐的……”
　　不过是客套话，她还真信啊？崔眉忍不住笑起来，曹安期真是单纯得有趣，好久没见过这么干净得一泓清水的女孩子，看她年纪跟黄子怡差不多，品性根本没法比。
　　她也不再为了目的刻意结交，而是用上了几分真心，认真地答道：“没关系，大会要开三天呢，中间总要休息吧，我们可以约出去玩啊。我第一次来北京，很多地方都没去过。”
　　“好呀，”曹安期又像个小仓鼠样乖巧地点头，“我听说故宫里拆了很多违章建筑，还开放了以前没开放的区域，我也想去看。”
　　“你对古建筑感兴趣吗？”崔眉投其所好，“我听说恭王府保存得挺好。”
　　曹安期不好意思地道：“我有个朋友是学古建的，听她说了很多，我想亲眼看看。”
　　“那你呢？”崔眉看她周身学生气十足，笑问：“你是学什么的？”
　　“哲学。”曹安期老实道，“在读研究生。”
　　她看了崔眉两眼，用眼神询问，于是崔眉也坦承道：“我已经工作了，在SAG公司。”
　　两人聊到这里出现片刻冷场，崔眉趁机办完入住手续，回头发现曹安期还等着那里，高兴地道：“好巧，你就住我隔壁。”
　　是挺巧的，崔眉点点头，这是老天爷都在成全她们俩。
　　两人继续闲聊，有一句没一句地上楼进房间，放下行李，又结伴到顶层的旋转餐厅用餐。
　　曹安期对崔眉的好奇不比崔眉对她的少，她套话的水平却不如崔眉，没一会儿便把自己交代得一清二楚。
　　两人点了两份简餐，崔眉游目四顾，发现周围的每个人都有尾巴，证明她这个不明来由的“异能”并没有突然消失，世界还是以往的样子，除了眼前这个人。
　　她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却没急着过去，而是站在餐厅不起眼的角落望向曹安期，观察她一个人的时候和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答案是没有不同，曹安期始终低眉垂眸地进餐，礼仪周全，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教养良好的妹子。服务生送来一杯水，她抬头道谢，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至少表面上看，她确然是透明心肝的玻璃人。
　　所以这才是真相吗？崔眉狐疑地想，因为曹安期太好了，就像吴骏孙的父亲所认为的那样，天性中的人性彻底压倒了兽性，所以才看不到她的尾巴？
　　那么她自己呢？因为她自己没有办法评价自己，所以她也看不到自己的尾巴？
　　崔眉思潮起伏，正要发足走过去，餐厅门口又进来一位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存在感极其强烈，不管餐厅内的人们正要做什么，全部都停顿下来看向他，连崔眉都不由自主地边走边瞥他一眼。
　　那年轻人大约二十岁出头，长得不错，崔眉中肯地评价，不如吴骏孙。但他的气势比吴骏孙摆出吴老板模式时还要强，如有实质，看他一眼都会心头一凛。像他这样年纪的青年却有这样强劲的气势，无疑非常不科学。
　　崔眉不知道那是杀过人的凶手才会有的煞气，如同狼在羊群中行走，所有羊羔都会出于本能地五脏紧缩、浑身战栗。
　　他笔直地走向曹安期，崔眉怕他对曹安期不利，差点担心地呼喊出声，但曹安期的反应让她这半声呼喊掐灭在了嗓子眼里。
　　曹安期猛抬头，像是在头顶看到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还伸手去摸了摸，随即露出一个既欣悦又无奈的笑容。
　　同样的笑容崔眉也曾在自己脸上看到过，当她在吴骏孙的卫生间里吹头发，故意把湿漉漉的水珠甩到他身上，她在镜子里就是这样微笑。
　　崔眉收回了迈出的脚步，看到曹安期站起身，转过头，与那个年轻人对视了许时。
　　他们轻轻地拥抱到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爱的何甘子给我的雷！
今天有事忙了一天，本来码了一千五打算更新，想想不行，太短了，凑到两千多才敢更……

　　☆、第四十二章　别人家的狗粮

　　这个人不是王天生！
　　崔眉在网络上见过王天生极少数几张公布出来的照片；　依稀记得他是个长相清矍的年轻男子；　没有眼前这位青年长得好，较苍白些；　也瘦弱些。更重要的是，王天生眼神中只有聪明人特有的对世界带批判性质的冷淡，而这青年却不仅是冷淡而已；　他锐利得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倒像什么杀伤性武器。
　　所以，他是谁？和曹安期是什么关系？和王天生又是什么关系？
　　崔眉带着疑问缓步走向曹安期，那两个人拥抱过后已经分开；　青年背对她坐下来，直到这时她才分出心神去留意他的尾巴。
　　他长了一条漆黑的长尾巴，皮毛油光水亮，崔眉平生见过的尾巴里只有徐慎的尾巴健康程度比得上。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