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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唐伯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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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子畏收回视线,从里面退了出来。不过却也没有在外面停留,几人直接穿过酒馆离开,到了对街的唐记酒楼。
  唐家的酒楼里此时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唐申发愁地坐在门口一脸的不开心。
  唐子畏这时才把季童放下来,让唐申去取了酒杯来,几人围着桌子落了座。季童乖巧的站在一边,摊开白白嫩嫩的小手掌展示自己的成果。
  “我按公子说的到了灶屋里去,发现还有一扇门通向后院。院子里有很多大酒坛子,我去的时候正有人拿着小瓷瓶往酒坛里倒什么东西,他脚边铺了一片麻布,上面晒着好多这种粉末。当时身后的门突然开了,我吓了一跳,就抓了一把往回跑。”
  季童手里的那一撮粉末细细的,呈灰褐色。唐子畏用手指捏了一点到鼻前嗅,一抹淡得近乎没有的气味与阳光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分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唐子畏犹豫片刻,将手指放进了嘴里。
  朱宸濠和祝枝山两人都在瞧那粉末,一没留神就见唐子畏竟已是尝了起来,顿时都有些紧张。
  “你怎么给吃了,这,万一有毒怎么办?看这成色就不是好招惹的啊。”
  祝枝山把手里那点粉末丢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捏住了自己那撮小胡子,目光不断在唐子畏脸上扫视。片刻后,问道:“怎么样?”
  唐子畏砸了咂嘴,随后面色突变。
  “唔……”他猛然揪住自己前襟,垂首于桌前,
  朱宸濠原本捏着那粉末似是想搭上话说什么,见他这般作态,顿时吓得将手中粉末抛了出去,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两个侍卫也迅速上前,一副警戒的样子。
  祝枝山也没安稳,他坐得近,反应极快一步过去便将唐子畏捞进了怀里,一手抬起他脸就要把指头探入他嘴里实施救援。
  唐子畏赶紧扭过头,呸呸两下将嘴里的粉末吐了出来,制止的眼神瞪过去,消停了。
  祝枝山放开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手扣住桌上的那把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视线斜斜的从眼角飘过去,“唐子畏,好玩吗?”
  唐子畏舔了舔嘴角,舌尖还残余轻微的麻痹感,熟悉又有些许差别的味道在嘴里晕开,心里瞬间有了计较。
  他微微一笑,对一旁还站着的世子拱了拱手:“我开个玩笑,抱歉让世子受惊了。”
  朱宸濠并不想接受他的道歉,世子觉得自己反应这么大丢了面子很不开心。于是他臭着脸坐下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视线却在祝枝山的身上转悠了一会儿,然后停在了唐子畏脸上。
  其实朱宸濠本不觉得自己反应有什么不对,但看了祝枝山后他就莫名觉得不开心了。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跳开而是靠近?朱宸濠转头扫了一眼自己的两个侍卫,他们是为了钱和命,那祝枝山是为什么?
  挚友?
  朱宸濠鼓了鼓嘴巴,但瞬间又收起了那副样子,板起脸来坐着。他有你没有的朋友,你也会有他没有的臣下和侍卫,这很公平。一点都不羡慕……
  这边还在介意着莫名其妙的东西,那边祝枝山已经翻开了下一个篇章。
  他没从那些粉末里看出什么道道,倒是对这酒的味道有着极大的兴趣。他揭开盖子嗅了嗅,和上次一样闻不出什么特别,反倒觉得酒味清淡。
  祝枝山抬眼看到唐申拿着杯子过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接过杯子,唐申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显眼得无法忽视。祝枝山一边倒酒一边问他:“唐小弟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便直说吧。”
  唐申看了他一眼,当真就直说了,“我希望子畏哥不要再参与酒楼的事情了,爹爹遗命里将酒馆的事宜交给我处理,就是不希望大哥因此而挂念分心。大哥只管念诗作乐便是,其他的我来解决。就算是卖了这酒楼我另寻方法挣钱也罢,我会养着大哥的。”
  唐子畏一听他开口便知道他要说什么,等他说完更是直接沉了脸。
  这话若是换他前世听唐老爷子、或他那几个一肚子坏水的兄弟说来,他大概都能乐得清闲。但如今听唐申这么说,却是怎么听怎么觉着烦躁不堪。
  许是嘴里那熟悉的麻痹感让他骨子里那点强硬又冒出了头,唐子畏道:“这话是我最后一次听,你今后不许再提。我既身为兄长,就不能让你一人承担这些。”
  “可是——”
  “若你能做好,我便交予你又如何。但你现在做不好,还想怎样?”唐子畏打断他,说的有些不客气。他知道目前的情况并不能完全怪唐申,但显然这是最好的说服方法。
  唐申瞬间没了言语,站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盯着地面。
  看着他这样,唐子畏也转过了头。但或许是身体的本能记忆作祟,又或许是他难得对于所谓的兄弟情谊有了一丝期待……
  唐子畏抿了抿唇,抬手盖到他头顶,只是片刻,看到唐申瞬间抬头望过来小狗似的眼神,唐子畏的手指便顺着发丝滑下,默默地收回到衣袖里。


第11章 谋报复
  祝枝山已经喝完了一杯酒,此时眯着眼恍恍惚惚地回味了一下,说不上来有什么好喝的,手却已经向酒壶摸去要倒第二杯。
  唐子畏也抿了一口,见此抬手按住了酒壶,“别喝了,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祝枝山微微一愣,“哦?”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酒里应是加了乌香。”朱宸濠没碰那杯子,只是看着那些褐色的粉末说道:“乌香前代罕闻,近年来才有人使用。听说是罂粟花的津液,罂粟结青苞时,午后以大针刺其外面青皮,或三五处。第二日早上以竹刀刮取津液,收入瓷器,阴干便可使用。”
  唐子畏有些出乎意料他会这么说,看了他一眼道:“世子倒是知道的不少。”
  朱宸濠咧了咧嘴,他那老爹向来玩得开,他也跟着知道了不少东西。但说却是不能这么说的,“乌香价格昂贵,爪哇、榜葛赖等地进贡时我见过一些,也知其效用能让人神魂颠倒、如登极乐。这酒里所含分量应该不多,但也足以让人日思夜想了,长期饮用恐怕后患无穷。”
  “至于这些粉末,”朱宸濠重新捏了一点起来,说道:“大抵就是罂粟壳了。我曾在大夫那里见过,虽然寻常药铺少见,但也算是一味伤时常用的药材。”
  唐子畏只是分辨出这是罂粟,却没想到朱宸濠会如此了解。他将粉末拢到手心里,眯了眯眼。罂粟与成品乌香价值不同,但也绝非什么普通物品,这杨家也是费了心思的。
  “那杨氏酒家岂不是赚着害人的钱?!”唐申听到久饮后患无穷便觉愤怒,当下便要去找他们对峙。
  祝枝山这时倒是明白了,眼珠一转便抓住了重点:“唐小弟莫慌,你这样去,恐怕没什么用。百姓对此知之甚少,你若无法一次将他打落谷底,恐怕徒惹人厌,说不得还要被杨家倒打一耙,后患无穷啊。”
  “那怎么办,总不能任他们这样下去……”唐申停住脚,下意识望向唐子畏。
  唐子畏对上他的视线,说道:“不打草惊蛇,直接抓他个现行便是!至于百姓……过后再说吧。”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差别?唐申一愣,茫然的看着他,还没把问题问出口,便听祝枝山啪地一抖折扇,“好!好主意!”
  唐子畏与他两人相视一笑,蔫坏蔫坏的样子如出一辙。
  ***
  杨家的别院里,杨元彬一脸不耐的坐在桌台前。一侧的窗户大开着,窗棂上一只黝黑的鸟儿正歪着头与他对视。
  “咚咚咚!”杨德在外面敲门,“少爷,是我。”
  “进。”
  杨元彬转了个身看着他,脸色丝毫没有舒缓的样子,只问道:“事情都进展的怎么样了?”
  杨德躬身答道:“回少爷,锦泛街的酒馆已经在修整中,不出三日便可开张,杨氏酒家也一切顺利。只是……”
  他略一犹豫,还是继续说道:“今日那唐寅和祝枝山还有一陈姓公子带着一个小孩来了酒馆,手下人一时不察让那小孩儿进了后院,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出什么告诉唐家人。”
  “什么?”听到唐寅的名字杨元彬就不好了,还没等他发作,又听杨德道:“除此之外,唐申还遣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要交给少爷。”
  杨元彬狐疑地看他一眼,接过信拆开来。
  只见那里面是一张纸质粗糙的边角纸张,蝇头小字密密麻麻排了好几列,详尽的将每一个需要赔偿的物件都列于纸上。
  上书“数日过去,未见杨公子如约赔偿。念及公子或许忙而疏忽,特列此清单。”末了还附带一个笑脸,看起来着实可恶。
  “简直放肆!”杨元彬气得猛一拍桌子,不待他破口大骂,就见窗边的乌鸦被惊得忽而飞起,发出一声粗哑的大叫!接着扑闪着翅膀便冲了过来,尖尖的短喙落在杨元彬额上,钻心的疼。
  杨元彬恨不得把那乌鸦扼死在手心,却碍于自家大哥而生生忍住。
  乌鸦是杨元兼闲来无事驯化的,聪明的紧,一旦杨元彬动作大点,便飞来啄他脑袋。这乌鸦前一天带着他大哥的亲笔书信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就是为了管住他不让他随性而为。信中杨元兼嘱咐,让他不要急躁,循序渐进慢慢发展。
  可杨元彬若是能忍,那他便不是杨二少了。
  他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半晌,眼里闪过一丝凶光。“杨德,这附近的山贼流寇,你可识得几个?”
  “少爷,您是要……?”杨德小心翼翼地询问。
  杨元彬点点头,“我得跟这臭鸟周旋,这事儿你去办,让他们把唐寅手废了,至于那个小掌柜,你看着办,把酒楼弄过来就行了。”
  是。”杨德揣着手退下,有些焦虑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步出了门。他是正经的生意人,还是第一次做这事儿,心中还有点小紧张……
  而另一边,唐记酒楼后院里围起的临时马厩旁。
  唐子畏一手搭在简陋的横木栏上,一手握着罂粟壳的粉末凑到有些蔫蔫的大马的嘴前。
  这马也是饿得很了,大大的眼睛半睁着,脑袋歪着靠在木栏上,舌头一卷便将他整只手都舔了个干净。
  唐子畏有些兴味地看着它嚼了嚼,其实根本也没嚼到什么东西。该饿还是饿着,那马见他没诚意喂食,不想理他,踏着小步挪开了一点。
  然而不过片刻,就见它猛地打了个激灵,马首忽的一下对上了唐子畏的脸,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瞪得老大,吐着舌头,发出奇怪的嘶鸣。“嘶——!!”
  它怒视着唐子畏,不知这家伙给自己吃了什么,口舌麻痹发痒。它猛烈地扯动拴着的缰绳,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只见到面前的人类哈哈大笑。
  唐子畏喜欢马,尽管他并不会骑马,但这也不影响他喜欢马。就如现在,他笑眼弯弯地看面前深棕色的骏马挣扎到无力,抬手顺着它的脖子摸了摸。
  “别乱动了,你知道吗,你那主人不要你了,现在你是我的马。”
  那棕马仰天长鸣,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似的,一双透亮的眼睛里竟有水光闪动,浸透了卷翘的睫毛根。
  唐子畏俯身在外面捡了一把马草过来,逗弄着它,“给你起个名字如何?”
  那马何曾有过名字,它不理会唐子畏的话,只扯过他手上的草吞吃入腹。
  “马缰穿鼻任风牵。叫你风牵,你可跑得像风一样快吗?”唐子畏一手喂着它,一手便又伸出去抚摸它的鬃毛。
  风牵不舍得嘴里的草,扭着身子躲开唐子畏的手。唐子畏却是执著,探手非要揪到它不可,几次之后,那马也懒得躲开他了,就站在原地雷打不动的吃着草。唐子畏抚着它光亮的皮毛,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
  一把草喂完,唐子畏想走进去试试。还未靠近多少,风牵便挣扎着往马厩深处退去。
  “你怕我做什么?”唐子畏停住脚步,脸上笑意淡了下来。
  正在这时,唐申从前面走过来,叫了他一声,“大哥,我们回去吧。这里我让人来照看着。”
  唐子畏点了点头,看唐申过来抓了些草丢进去。那马儿还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两人走远。


第12章 梦往事
  ……
  “走,快走!躲到那边树林里去!”
  谁在说话?唐子畏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象有些眼熟却又回忆不起来。茫然间被人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跟着一个穿着土黄军服的黑人往树林里跑。唐老爷子五十多了,揣着把手…枪紧跟在后面。
  “砰砰!轰——!”
  天色黑了,树林间火光却是不断。身后追兵有踩到地雷的,爆起的土地草木掀起一阵热风,碎土和石块从背后哗啦一下全砸到身上。唐子畏被老爷子按着头不停往前跑,身边不断有人用听不懂的语言吼着什么,爆炸声连绵不绝。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有把枪,眼角余光扫过侧面火光一闪,下意识抬手便开了枪。
  “砰!”
  “砰!”
  一枪,正中胸膛。唐子畏只觉身体被什么猛地一撞,力还未牵动全身便已经直接破开了胸膛。
  对面的人有没有发出惨叫他已经没精力理会了,疼痛袭来,却总有些不真切的感觉。唐子畏眯起眼睛,视线摇晃着模糊起来。他感受到有人按住了自己胸前的伤口,耳边传来唐老爷子的叫声。
  “老三挺住,老三!”
  不知过了多久,唐子畏被放到了地上,战火在很远的地方喧嚣着。细小的草梗扎着脖子,周围像是一片田地。唐子畏脸上被人拍打了几下,视野上方一个干瘦的人朝他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接着脏兮兮的手将一把青棕色的壳塞进了他嘴里。唐子畏几乎要呕出来。
  那人用同样的东西抹在他胸前的伤口处,然后从腰间拔出匕首便划了过来。
  初时刀刃和指头在伤口里抠挖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但渐渐的,疼痛逐渐转化为一阵阵的麻痒感,胸口,嘴里,连同半边脸和大脑,都渐渐失去了知觉……
  ……
  “呼……”唐子畏仰面躺在床上,睁开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他扯开身上单衣的衣襟,露出汗津津的胸膛。手指抚上心口的位置,缓缓地摩挲。这文人的身体,别说伤疤,就连粗糙一点的皮肤都不曾有过。透过温热白皙的皮肤,仿佛可以直接摸到下面的肋骨。
  “怎么梦到这个了。”唐子畏闭上眼,那段记忆还仿佛昨日般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老爷子第一次带他去金三角,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生命的脆弱和战争的残酷。他以前不懂为什么老爷子岁数这么大了,每年接货却还要亲自去跑一趟。那次之后他就懂了,若不是唐老爷子亲自去,一般人恐怕还真镇不住那群亡命之徒。
  当时发生的偷袭战争是个意外,许是混这一行的都没个善终吧。唐家老二撤离的时候走散送了命,老三中了一枪生命垂危,唐老爷子也在撤离的时候因为一直用手护着唐子畏的后脑,整个左手手背都被流弹和爆炸的碎片弄得血肉模糊。
  因为这个,老爷子发了好大一通火,那一年金三角赔了不少好东西,走的时候唐老爷子脸还是黑沉沉的。也是那之后,唐子畏再没掺和进唐家的“生意”里去过。
  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活着有多可贵。
  唐子畏一翻身从床上下了地,趁着时间尚早,就在房间里拉伸了一下筋骨,练了练身子。直至听见外面院子里有了声响,这才拿毛巾擦了擦身,换上干净的衣服。
  夜棠敲门的时候,唐子畏里衣刚穿了一半,不料那丫头竟就这么推门进来了。
  “少爷,让夜棠帮你更衣吧。”
  夜棠一张娇俏的脸粉扑扑的,十指纤柔,说着便要到近前来提他的衣袖。
  唐子畏双手一抖,将单衣在身前拢好,侧身对她道:“老夫人走后,你倒是愈发胆大了。”
  夜棠动作一顿,脸上的羞红霎时褪了下去,“夜棠不敢,夜棠只是想帮上少爷的忙。”
  唐子畏未置可否地轻笑一声,站在原地摊开了双臂,“来,帮我更衣。”
  “是。”夜棠这次规矩了,上前老老实实地给唐子畏套上一件雪白的儒衫,系好腰带,又给他束了发才退下。
  唐子畏到院里洗漱一番,用过早饭后与唐申一同出了门。
  太阳半悬于空中,阳光破开晨雾,吴县的街道上已是人来人往一片繁盛的景象。唐申提了两袋米面,穿过街巷,来到唐记酒楼的门口将锁给打开。
  灶房里的伙计开始上工,窗户里一阵阵的往外冒蒸汽。唐子畏到后院喂了风牵几把马草,接着回到酒楼的大堂里往那门边斜斜一靠,静待着好戏上演。
  对街的杨氏酒家依旧生意兴隆,甚至比前一日犹有过之。不过唐记这边却也不是全然的冷清,从早上开了张以来,陆陆续续便有些衣着脏污的人或站或蹲,开始慢慢聚集在门口。时不时有人抬起感受的面颊往酒楼里望上一两眼,对上门边唐子畏的视线,又有些局促不安地冲他讨好地笑。
  临近日中,酒楼里伙计搬了两张桌子出来往门口一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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