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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少爷，这里让我们来收拾就好，您先出去吧。”
　　林清叶看着自己越弄越乱的桌面，羞愧地退出厨房。走到门口，忽然想起自己的饼干还没拿走，连忙又折返回储物格拿饼干，然后他发现——
　　他的小饼干不见了！


第58章　
　　不会这么倒霉吧？
　　林清叶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跑出厨房，蹭蹭蹭地爬上二楼；　来到江奕辰的房间前。
　　褐色的大门紧闭；　一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样。
　　最近几天，江奕辰的脾气很差；　不想和人交谈，从白房子离难得过来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林清叶本不想去打扰；　然而又怕小饼干进了他的屋里。
　　万一要是被江奕辰发现；　上面又是自己的字体；　那不就是……不就是……
　　一想到那个可能，林清叶心如擂鼓。
　　不要慌；　还有机会；　水果点心才端进去没多久，很有可能他没动。
　　林清叶敲了敲门，清清嗓子准备自我介绍，却发现门没关；　绽开了一条缝。
　　林清叶大喜，直接推门而入；　边走边说：“哥；　你在吗？我进来了。”
　　房间宽敞明亮；　灯光将一切照得纤毫毕现，江奕辰穿着一件白衬衣；　背对着大门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林清叶笑着打了声招呼；　“哥。”
　　江奕辰望了他一眼；　点点头，继续转回头打电话。态度相当自然，似乎没把林清叶进来这件事放在心上。
　　林清叶见他没关注自己，大喜，连忙在房间里四下寻找，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果盘。
　　他快速走到茶几边检查果盘，果盘很大，摆放得很整齐，上面放着葡萄、苹果、小金桔之类的水果，旁边的点心盘子里也码着整整齐齐的糕点……
　　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
　　如果自己那个盒子在，一定很醒目，可上面都没有。
　　林清叶心下诧异——难道根本没拿上来？
　　“你在找什么？”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清叶惊了一跳，连忙站直身道：“没……没什么。”
　　江奕辰将一只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你是不是有话给我说？”
　　林清叶看他挽袖子，颇有点想要打人的架势，下意识地怂了，“没有。”
　　“没有？”江奕辰动作一顿，漆黑的眼睛幽幽看过来。
　　被那双眼睛盯着，林清叶压力山大，很识相地改口道：“有。”
　　突然闯进来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都不干，江奕辰怎么可能信呢？快想想该说什么！
　　江奕辰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走到沙发上坐下，咳嗽一声，“行，你说吧。”
　　林清叶还没想出该说什么，急得背心冒汗。
　　“……”
　　江奕辰半天等不到回应，又说：“怎么了？”
　　林清叶这次有了反应，“没……我……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说。”
　　哇快想啊快想啊！快点想个话题啊笨蛋！
　　林清叶紧张得肌肉紧绷，两只脚难安地在地上动来动去。
　　江奕辰的目光扫到他那两只紧张的小JIOJIO，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有话可以慢慢说，不着急，想好了再说。”
　　末了，看到林清叶依旧很紧张，柔声安慰道：“放心吧，不管你说什么，我……”
　　他咳嗽一声，斟酌着说辞。
　　啊有了！
　　林清叶的头顶忽然亮起了灯泡，之前不是考虑过和江奕辰私下谈话安慰他吗？这是好机会啊！
　　“哥！”
　　江奕辰原本想说点什么，被林清叶一叫便将话停下，认真等着林清叶的说辞。
　　林清叶大步走到江奕辰身边，伸手握住江奕辰的手，认真地说：“哥，不要难过！”
　　江奕辰愣了一下。
　　“我知道最近你很伤心，很难过，我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一点用都没有，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是……但是……我还是想说，哥，你别难过，你难过，我也跟着难过。我见不得你难受的样子……”
　　林清叶一口气将之前早就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江奕辰盯着握住自己手掌的手，那双手很白，也很软，比自己的略小，微微发着抖，不是那种看着很可靠的手，然而……却很暖。
　　暖到心底。
　　林清叶有点怕他，顺着江奕辰的视线看到自己居然大胆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连忙松开爪子后退一步，高举爪子表示自己不会再乱动手，“哥，你不开心大家都看到了，但是难受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伤自己的身，你不开心，江董那么聪明肯定能够感受得到，到时候江董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不如高兴些，让老人家也高兴些……”
　　江奕辰陷入沉默，话题转到爸爸身上，他的心思立即跟了过去，脸上原本残存的笑意也消失了。
　　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林清叶见他没生气，松了口气。
　　“你来找我……是想安慰我吗？”江奕辰问。
　　林清叶一怔，随后小鸡啄米地点头。
　　江奕辰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林清叶身边。
　　“谢谢。”他忽然绽开一个笑，伸手在林清叶头上揉了揉。
　　直到走出房间门，林清叶的脑袋依旧晕晕乎乎。
　　江奕辰的表情永远是克制的，如果遇到一件很好笑的事，若大部分的人会笑到一百分，而江奕辰只会笑到六十分。伤心、难过、愤怒，别人能表达出百分之百，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情绪，而江奕辰却只肯表现出百分之六十。
　　一种克制的程度。
　　他不会大笑大哭，这种对情绪的克制，在上位者中普遍存在，林清叶也习惯了他的克制，所以忽然见到他那样灿烂一笑，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然后就晕晕乎乎出来了。
　　站在走廊里，空气安静。
　　砰砰砰的声音响彻耳畔，清晰无比。
　　林清叶缓缓抬手，轻轻按住胸口。
　　无可否认，江奕辰的确是长得最对他胃口的那一款，可是他一直有点怕他，而且那人身上那种不自觉流露出的威严更让他退而却步。
　　醒醒，那种男人你驾驭不了，而且他是你哥！
　　林清叶甩甩头，慢慢恢复理性。
　　别想江奕辰了，快点想想小饼干去了哪里！
　　想到林清叶连忙蹭蹭蹭地下楼找他失踪的小饼干，他以为东西应该还在厨房，然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又困惑又沮丧——
　　到底哪里去了？
　　房间内。
　　江奕辰走到落地窗旁的小桌前，伸手拿起桌上一个蓝色的小盒子，从里面夹出一张卡片。
　　我喜欢你。
　　盯着那四个黑色的粗体大字，江奕辰忍不住笑了笑，目光柔和下来。
　　稍稍打听就知道，林清叶回来后借用了厨房，花了几个小时烤饼干送给自己。
　　这份心意，让他十分意外，又很感动。
　　作为钻石王老五，见过太多献殷勤的伎俩了，那些男男女女使出各种手段，没有一个能令他在意，林清叶的手段比起他们来可以说烂透了，像个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
　　不过……他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啊。
　　江奕辰嘴角忍不住翘起。
　　采用这种办法，笨拙又可爱。
　　也很大胆。
　　但也不那么大胆。
　　江奕辰有点遗憾，刚才大概小朋友太紧张了，什么话都没说，他已经做好了若是他表白，自己就顺势答应了，然后又立个规矩，让他好好学习，谈恋爱过一段时间再说……
　　可惜，他没说出口。
　　这一阵的确情绪很坏，林清叶来了后，那股憋屈、无能为力的愤怒和难受散了很多。
　　“别让小朋友担心吧。”
　　江奕辰吃了一块饼干，将剩下的小心翼翼地包好，连同那张卡片一切被他收了起来。
　　……
　　林清叶没找到饼干，厨房又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他不好意思再借用厨房烤饼干了。
　　窦阳那边还等着礼物呢。
　　林清叶无法，只能想办法再弄个礼物。
　　他在别墅的草地里边走边想，夜色浓重，路灯的光芒一团团地投在草地上。
　　林清叶绕着电线杆转圈。
　　到底该送什么礼物好。什么礼物能不花钱又不会显得敷衍？
　　想了半天未果，只能掏出手机查看，上面有说送男朋友绢花、工艺品的。
　　工艺品？
　　林清叶困难地想，自己会什么工艺品啊？
　　完全就是个手残！
　　他前后两世，除了读书写小说，什么技能都没有！
　　什么技能都没有！
　　林清叶抓狂，他好废材啊啊啊！
　　……等等？
　　除了读书写小说？
　　林清叶忽然有了主意，他知道该送窦阳什么礼物了。
　　林清叶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找出自己想要的工具，很快地动了手。
　　等他弄好，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了，连忙洗漱躺下。
　　第二天补习的时候，呵欠连天，老师性格很好，见他实在困，便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去睡一会儿。”
　　林清叶吃了一惊，“结束了？”
　　李老师推推眼镜，“其实江总完全没必要让我来补课，以你的资质，稍稍努把力就能考上很好的大学。清叶，你很聪明，记忆力和悟性很高，好好学习吧，不要辜负了长辈们的期望。”
　　林清叶第一次得到李老师的大力夸奖，又意外又感动，连忙说：“老师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好。”
　　李老师说：“你真的很棒，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说你学习成绩差，如果你是故意的，我希望你能对自己的未来负责。当然，以你现在的社会地位和财富，不需要努力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所以选择权在你，明白吗？”
　　林清叶意识到李老师认为自己在故意装成绩差，连忙解释自己以前事情太多了，导致成绩的确不好。
　　李老师没说什么，收拾好教材走人。
　　林清叶得了一个小时的空闲，干脆依李老师所言睡了一会儿。
　　到了下午，他精神抖擞地带着礼物拜访窦阳家。
　　窦阳很快来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一进入大厅，林清叶便拿出自己的礼物道：“当当当！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窦阳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连忙接过盒子道：“我的礼物，这么快？”
　　“打开看看？”林清叶忐忑地说。
　　窦阳眼睛几乎笑成了月牙，“不管是什么礼物，只要清叶给的，我都喜欢。”


第59章　
　　窦阳打开包装精美的盒子；　在林清叶紧张的眼神中拿出里面的礼物——一张漂亮的信纸。
　　一张信纸作为礼物。
　　大概出乎窦阳的预料；　他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似乎很意外。
　　林清叶本来心虚，见他惊讶便紧张地说：“你不让我买礼物，我……我实在不知道送你什么，原本想做点东西，可惜我笨手笨脚的不会做，最后……咳咳……就送了这个。”
　　好歹以前是写小说的，肚子里装了点墨水。窦阳又是个搞艺术的文艺青年，送他一封信、一首诗歌，说不定他会喜欢……吧？
　　林清叶不太确定。
　　诗歌现场想的，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几乎把他快要忘掉的文学细胞统统折腾了个遍；　才想出了几句文绉绉的歪诗。动笔才发现写小说和写诗歌完全是两码子事，不过触类旁通；　反正都是文字工作；　弄一弄好歹能整出点艺术性出来。林清叶写了差不多十首，每一首都用尽力气，用自己自由的灵魂和灵感；　用最广阔最发散的思绪写出对窦阳的感情——俗称瞎几把乱写。
　　奋笔疾书了很久；　发现不对劲儿啊；　现代诗貌似不是这么个写法。
　　又去查了现代诗的写作手法、韵律之类的资料；　看了半天后发现现代诗追求的是自由派；　各种韵律啊修辞啊用语啊可以讲究也可以不讲究，也就是说现代诗还真就是瞎几把乱写，反正把情感表达出来完事儿。
　　熬到了凌晨，困得不行了，林清叶在自己写好的十首诗中挑了首自认为写得最好的，修修改改，最终简炼成一首小诗，再手写到精心挑选的信纸上，包装好送给窦阳。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写诗送人呢。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窦阳发笑，他也只能忍着，反正……反正他写得烂嘛……
　　窦阳诧异过后，念出上面的内容：
　　“你是太阳/是月亮/是最亮的星
　　是喜悦/是温柔/是光耀明媚
　　是永恒深渊里的大树
　　长于黑暗之地
　　开出最纯白的花
　　花瓣纷飞/盖住深沉的夜”
　　窦阳合上纸，眼里都是笑，“你这样夸我真让人不好意思，我有那么好吗？”
　　“当然有！”林清叶很肯定地说，“你本来就是这样的，童年的时候那么辛苦，却能够克服困难成为大画家，执着地追求自己的梦想，一边又和病魔战斗，人却很温柔阳光……窦阳，你真的很好很好……”
　　林清叶快速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脸，“我……写作水平不高，从来没写过诗，这个……这个……写得不好不要见怪……”
　　话没说完，面前的人已经走到他身边，轻轻将他拥入怀里。
　　“这么说，清叶生命里第一次写的情诗给了我？”
　　“呃？”第一次写诗不错，但不是情诗啊阳阳，你看清楚，我真的没写“我爱你”几个字……
　　“清叶第一次给我写情诗，我高兴来不及，怎么可能不喜欢呢？”窦阳将头放在林清叶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说。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林清叶的耳朵慢慢红了。
　　他张了张口，原本想解释自己写的不是情诗，然而看到窦阳兴奋的样子，实在不想在这种美好的氛围下泼他冷水。
　　……算了。
　　情诗就情诗吧。
　　反正窦阳说的时间快到了，到时候去看日出，再把一切和盘托出吧。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窦阳将信纸小心折起来放进盒子，像拿着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把盒子藏进卧室的保险柜里。
　　林清叶看到他如此重视，心情十分复杂。
　　“对了，我也要送你一件礼物。”窦阳关好保险柜，兴致勃勃地拉着林清叶的手，将他带到一楼。
　　“你不会送我画吧？”林清叶随口问。
　　窦阳惊讶地转头。
　　林清叶一怔，“我猜对了？”
　　青年点点头，随即笑弯了腰，“清叶好厉害，能猜到我能送什么。”
　　我当然能猜到。
　　林清叶想，毕竟我很了解你。
　　“和清叶在一起很舒服，我感觉，你很了解我，就像我的另一半。”窦阳走进画室，背对着林清叶整理画板。
　　林清叶看不到他的表情。
　　“曾经有人做过实验，想知道两个人找到灵魂伴侣的概率有多少，结果实验结果证明这个几率很小很小，和中彩票一样。在茫茫世界里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已经不容易，若那个人还喜欢自己，就更不容易了，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还能彼此了解对方的想法和行为，成为灵魂伴侣，那几率几乎趋近于零……”窦阳双手拿着一幅画，缓缓转过身，声音很轻很轻，“我何德何能，竟然能遇到一个……”
　　他举着的那副画上，一名青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头发短短的，咧着嘴大笑。
　　看到那副画，林清叶的瞳孔瞬间放大，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那副画上的人，是他，又不是他。
　　准确地说，画上的那个人，更像穿越前的自己。
　　当然林清叶和林好本来就长得很像，若论相像，画上的人和两个都像。然而，林清叶身形纤细，容貌更艳丽精致，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而画面上的青年，身材要壮一些，头发剪得短短的，容貌并没有那么精致，浑身的气质更逼近于“帅气的男人”而不是“精致的美少年”。
　　林清叶确定，画上的男人更像林好。
　　可是……怎么可能呢？
　　明明窦阳从来没见过自己以前的样子，他对着林清叶的模样作画，怎么就画出了林好的模样？
　　林清叶的眼睛不断地在画上来回逡巡，在细节和神韵里仔细寻找，手指微微蜷缩着，呼吸也急促起来。
　　“窦阳……”他感觉嗓子有些发干，“这是我吗？”
　　“是你啊。”窦阳看了一眼画，抬头从林清叶的表情里读出了点什么，解释道，“我是照着你的样子画的，又根据灵感调整了一下，这样感觉更好……如果你不喜欢，我马上改……”
　　“不用！”林清叶立马拒绝，走到他身边主动接过那幅画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说，“我很喜欢，这幅画很好。”
　　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最初的样子。
　　窦阳却把他最初的模样找回来了。
　　真是最好的礼物！
　　他紧紧抱着画，嘴唇动了动，又说了一句“谢谢”。
　　除了谢谢，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当然，怀念以前的模样似乎有些矫情，然而人始终都是念旧的，他已经适应了现在的模样、现在的生活，可以前的那些东西依旧存在脑海，一时半刻不能忘怀。
　　这幅画，真是送到他的心坎儿。
　　房间里寂静无声，窗外的晚霞漫天，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