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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圣帕德斯魔法学院率先表态不会干涉他国政治，紧接着魔法公会和骑士公会也婉拒了教皇亲笔书写的号召信，并谦虚地表示他们只是类似于人口登记的民间机构，并没有参加战斗的号召力。
　　沙曼里尔的态度暧昧，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赞同，就像一个害羞的女郎，含情脉脉地看着光明神会，愣是没有行动。
　　最后的比亚各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但是第一公主在之后没多久前往砍丁帝国的事已经清楚地表达了他们的态度。
　　这对积极备战的光明神会来说，不啻一个大打击。
　　连明争暗斗多年的菲拉和索菲罗都不得不放下成见，联手劝解教皇三思。
　　教皇的发须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发白，至少在菲拉和索菲罗的印象中，它们一直是白的，可是从来没有白的这么没有光彩过。
　　“陛下。”菲拉刚开口，就对上教皇黯淡的眼眸，话一下子就被堵了回去。
　　教皇道：“还是没有克莱斯的消息吗？”
　　作为神圣骑士团团长，尽管克莱斯因为容貌而饱受非议，但是对他的实力和地位，无人能够质疑，就连副团长加布莱德也不能。
　　菲拉羞愧地垂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教皇沉默半晌才道：“你是来劝我不要宣战的吗？”
　　菲拉悄悄瞄了眼索菲罗。
　　尽管来之前他们已经说好要共同表态，但进门之后索菲罗就像哑巴似的，矗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对他的暗示也视而不见。
　　菲拉心头起火，表面上不得不平静地点头道：“是的，我和索菲罗都认为现在并不是出兵的最好时机。”
　　索菲罗从袖口里伸出手，静静地垂在两侧，做出谦卑的姿态。
　　教皇道：“那你们认为什么时候是好时机呢？”
　　菲拉道：“尽可能地争取沙曼里尔的支持。我们可以许给皇帝一些好处。”
　　“比如将沙曼里尔境内的所有光明神殿都撤出来，或者放弃砍丁帝国的国土？”教皇平静地问道。
　　菲拉望着那双把世间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睿智的双眼，再度无语。
　　索菲罗道：“我们可以先争取眼前的利益。”他的言下之意就是等成功之后再另作打算。
　　教皇目光一扫。
　　索菲罗觉得面上一凉，好似被冷风刮过一般，顿时不敢出声。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教皇叹了口气道，“但是沙曼里尔并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菲拉、索菲罗：“……”他们应该为小看了教皇而道歉，还是为小看了沙曼里尔而道歉？
　　教皇道：“如果换做以前我一定会继续等下去，但是现在……”
　　菲拉和索菲罗神色紧张起来。他们预感到教皇最近一系列出人意料的举动都和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关系。
　　教皇没有直接说，而是岔开话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放过海登·那菲斯特吗？”
　　菲拉和索菲罗同时摇头。
　　海登冒出来劫刑场、西罗赶来收场这件事等于站在光明神会的面前重重地扇了一巴掌，光明神会以及桑图贵族们嘴上没什么表示，但心里都暗暗非议着，觉得教皇这件事做得过于窝囊。也正因为有了这个前科，一开始光明神会和桑图对这次宣战倒没什么反对的声音，直到其他势力纷纷表态，菲拉和索菲罗才觉得事情不对头。
　　教皇道：“那你又知道为什么火神肆虐梵瑞尔的时候，我没有出手帮助他们吗？”
　　菲拉和索菲罗面面相觑，又摇摇头。难道教皇打算为自己最近做的所有事情都做了个总结吗？
　　教皇抬手，突然为三个人设下一个结界，确保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没有其他人能够听到后，才缓缓道：“因为在那之前，我就无法感应到女神的荣光了。”
　　菲拉和索菲罗神色大变！
　　他们之前想过无数种糟糕的可能性，可是那些可能性加起来也没有这种糟糕！
　　教皇道：“我容忍砍丁帝国与沙曼里尔联手的压制，容忍海登的挑衅，都是因为不想在女神回归之前与他们产生正面的冲突。我甚至容忍砍丁帝国启用亡灵法师，但是……”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我不能容忍死神染指女神守护下的大陆，绝对不能！”
　　菲拉和索菲罗又对视了一眼。从教皇抒发感慨开始，他们两个就像是被剥夺了话语权，很多话都只能用眼神默默交流。因为这一切都太震撼，太不可思议了！
　　光明神会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依靠女神在背后的支持。尽管她从来亲自出手，但是有她在，光明神会就可以无所畏惧，一旦她消失了，整个光明神会就好像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连教皇都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索菲罗强迫自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低声道：“女神在离开之前，没有任何提示吗？”
　　换做以往，教皇一定会把他的问题视作对自己权威的挑衅，可是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没有。”
　　菲拉道：“光之子呢？他没有任何感觉？”
　　教皇叹气道：“女神消失的时候，就是光之子出现的时候。他不知道任何事。”
　　菲拉面色微缓道：“女神一定是考虑到安全，留下他守护光明神会的。”
　　教皇道：“是的。这也是我之前虽然担心却没有做出任何举措的原因。但是现在不同了。”
　　索菲罗回过味来，“因为噬魂兽？”
　　“噬魂兽是死神的宠物。它攻击光明神会就等于死神向光明神会宣战！”教皇颓然道，“光之子可以对付噬魂兽，但绝对不是死神的对手。”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都不是。”
　　神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
　　即使作为教皇，他已经是人类中力量的巅峰，但是在光明女神面前，他甚至没有任何还击的力量。
　　菲拉疑惑道：“这与您选择向砍丁帝国宣战有什么联系？”
　　教皇道：“噬魂兽只是试探。虽然我和光之子联手打败了它，但它很快就消失了，这说明死神就在附近。死神没有立刻出手一定忌惮女神，所以我们必须要表现出女神就在我们背后支持我们的样子！这样，死神才不敢贸然动手。”
　　菲拉和索菲罗理解了。
　　之前教皇做了太多示弱的举动，也许是这些举动引起死神的注意，以至于派出噬魂兽试探他们的反应，看光明神会内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他们依旧龟缩不动，死神就可能采取下一步行动。
　　现在光明神会向砍丁帝国高调宣战，这样的强势或许会影响死神的判断。
　　索菲罗突然冒出一句，“如果死神依旧进攻呢？”
　　教皇和菲拉脸色同时变了。
　　神殿内，没人说话。
　　直到漫长的空白之后，才响起教皇坚定的声音，“我相信，女神一定会回来的！”
　　而与此同时，砍丁帝国的亡灵法师军团正在秘密组建。



　　112、神的阴影（二）

　　与上次纯物品奖励不同，这次砍丁帝国提出落户赠屋等附属条件，也就是说，只要亡灵法师愿意，他们就能以帝国居民的身份居住在帝国玛耳城。
　　这对西罗来说，实在是个冒险又大胆的决定。玛耳城靠近西瑰漠，离最近的考特城有一段很长的路程，一旦传送魔法阵关闭，玛耳城就成为一座完全孤立的城市，易守难攻。他允许亡灵法师大举迁徙就意味着他将这座城市送给了亡灵法师，让它成为亡灵之城。
　　为此，帝国众大臣，各家族代表纷纷上奏反对。
　　西罗将所有反对者召集进宫，和蔼地问他们，“那么，你们谁愿意接管玛耳城？”
　　书房内鸦雀无声。
　　西罗道：“无论谁，只要站出来，我就将这座城无条件赏赐给他。”
　　多么诱人的条件啊！
　　每个人都在脑袋里转悠着这个念头，如果在招募亡灵法师军团之前提出来就太完美了。现在的玛耳城虽然还没有成为他们忧虑中的亡灵之城，但是获准迁入的亡灵法师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达成这个目标的！一想到自己将要住在一座骷髅尸体遍地的城市里，他们的兴致就完全被打消了。
　　西罗看着一颗颗低下去的脑袋，耐心地问道：“真的没有吗？”
　　“如果陛下不介意的话……”默多克刚开口，霍普金就上前一步道：“我愿意。”
　　尽管他们的视线各自看向西罗，并没有交汇，但是站在他们身后的众人却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交锋。
　　自从法兰克宣布要成为亡灵法师那一刻起，理查家族与丹亚家族的关系就变得相当恶劣。
　　西罗十指交叉，了然地问道：“您要亲自去？”
　　“不。”霍普金无声地叹气道，“如果没有任何条件的话，我希望举荐我的孙子，法兰克·理查。”既然孙子做了这样一个不明智的决定，他就不得不为他的未来考虑。身为亡灵法师继承理查家族已经不可能，那么当一座亡灵之城的城主至少能够保证他依然享有帝国贵族的崇高地位。所以对其他人来说像烫手芋头一样的亡灵之城对法兰克来说再合适不过。
　　西罗望向默多克道：“你似乎有不同的意见？”
　　默多克欠身道：“我完全赞同霍普金的想法。”
　　霍普金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西罗目光在其他人脸上扫了一圈，他们依旧低着头。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脸，但表情西罗大抵能猜到，不外乎嫉妒羡慕或是鄙视不屑。如果不是光明神会的压力使他们不得不接受亡灵法师的援助，相信他们今天的言辞绝对不会这样温和。
　　“本人不反对的话，朕就任命法兰克·理查为玛耳城新任城主。”
　　希望本人会反对。
　　不少人怀着这样恶意的期盼向外走去。
　　默多克和霍普金走在最后。
　　门只有一道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抵达门前。
　　默多克缩回脚，礼貌地摆出请的姿势。
　　霍普金视若无睹地大步迈出。
　　西罗坐在书房里沉思半晌，伸手拿起桌上的铃铛轻轻晃了晃。
　　加仑恭敬地站在门口，“陛下。”
　　“索索呢？”只有提到他的时候，西罗嘴角才会情不自禁地挂起真挚的微笑。
　　加仑道：“正在海登元帅、劳伦斯男爵、蒙德拉大师和基恩的陪同下，在花园享用下午茶。”
　　西罗别有深意地摸着下巴道：“劳伦斯最近来得很勤。”
　　加仑闭上嘴巴。有些问题在问出口之前就已经被确定，所以它们需要的不是回答。
　　西罗来到花园，海登与劳伦斯正在花园另一头聊天。
　　蒙德拉和索索坐在草地上，准确的说，是蒙德拉坐在草地上，索索蹲在旁边围观。他们面前，一个骨头做的房子正在缓慢地搭建着。
　　“吃吗？”索索将基恩送过来的点心盘递到蒙德拉面前。
　　蒙德拉张开嘴。
　　索索毫不犹豫地送了进去，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
　　正好回头的海登和刚刚到来的西罗看到的就是这样和谐又相亲相爱的一幕。
　　“……”
　　“陛下。”海登和劳伦斯同时走过来行礼。
　　西罗冲索索伸出手。索索搭着他的手站起来，回头看蒙德拉，他已经被海登打横抱了起来。
　　“骨头。”蒙德拉道。
　　海登只好蹲下身将它们一根根地放进自己的空间袋里。
　　劳伦斯讶异道：“元帅也开始收集骨头？”难道这种爱骨头的癖好会传染吗？
　　海登笑道：“都一样。”
　　……
　　是说他们俩准备走到哪里都黏在一起吗？劳伦斯默默地闭上嘴巴。早该看穿的，海登就算心变得专一，嘴巴也不可能变得老实。
　　基恩又加了一把椅子，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
　　劳伦斯看着海登的脚有意无意地蹭着蒙德拉，无语地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随即迎来西罗的注视。
　　……
　　似乎在不知不觉间，他和索索之间的距离拉近了……
　　他默默地把椅子往后移。
　　所有人目光都移了过来，先是他的表情，然后缓慢地移到他的……臀部上。
　　劳伦斯见视线越来越诡异，镇定地开口道：“你们误会了。”
　　索索讶异道：“误会什么？”
　　劳伦斯道：“一件您还没有想到的事。”
　　索索满脸疑问。
　　西罗干咳一声，看向海登，“关于亡灵法师军团的团长人选，你考虑好了吗？”
　　劳伦斯看了看海登和蒙德拉，犹豫道：“不是蒙德拉先生吗？”
　　西罗摸着杯子不说话。
　　海登道：“我有更好的人选。”
　　劳伦斯想了想，击掌道：“奥迪斯？”他见西罗和海登都没有反应，恍然道，“法兰克？”
　　西罗道：“罗德。”
　　劳伦斯茫然道：“谁？”
　　西罗道：“他曾经是宫廷魔法师，土系魔法师。”
　　劳伦斯隐约有点印象，“索索曾经的家庭教师？”
　　西罗道：“他曾经在帝国供职多年，熟悉帝国制度，又是资深亡灵法师，相信亡灵法师军团团长这个职位会很适合他的。”
　　劳伦斯沉默半晌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曾经效力萨曼塔皇后。”
　　尽管在帝国大多数臣民面前，萨曼塔皇后依旧是那位高贵善良的萨曼塔皇后，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对劳伦斯他们来说却一点都不陌生。
　　西罗淡然道：“母后已经过世了。”
　　劳伦斯见他表明了态度，不好再说下去。
　　海登适时为罗德美言，“罗德拥有死神的宠物噬魂兽，如果能够在战争中使用，一定会成为奠定胜局的关键。”
　　劳伦斯道：“说到战争，其实有一件事我非常担心。”
　　西罗道：“担心光明女神？”
　　劳伦斯点头道：“是的。虽然说神从来没有正面干预梦大陆的事务，但教皇毕竟是她在梦大陆的代表，如果她降下神迹插手这件事，那么后果……”
　　西罗道：“这件事的主动权并不在我们的手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获得胜利。”
　　海登沉吟良久道：“如果光明女神真的参与战斗，我们还可以利用死神。”
　　劳伦斯道：“你之前不是怕死神干涉梦大陆，成为第二个光明女神才不将他从亡灵界释放出来吗？”
　　海登苦笑道：“人总是自私的。”帝国真的到了那么危机的时刻，也许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而是放手一搏。
　　西罗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索索放在他大腿上的手，淡定道：“胜利总是伴随危机，历史总是需要创造。”


　　113、神的阴影（三）

　　随着驻守在各国的神圣骑士团和祭祀不断回归桑图总部，其他国家终于感受到了大战将至的氛围。
　　尽管桑图国王非常想在这场大战中置身事外，但在教皇和倾光明神会派的贵族不断施压下，终于顶不住压力交出了桑图兵权。这样一来，空有骑士和祭祀的光明神会总算有了像模像样的军队。
　　正当光明神会与桑图联军气势汹汹压境时，帝国内部还处于平静的忙碌状态。
　　西罗以皇帝的名义动员全国备战，各地贵族纷纷响应，其中尤以特洛佐、理查和丹亚三大家族最为积极。特洛佐是西罗母系家族，当然义无反顾地支持，理查和丹亚则是感激西罗对各自已经堕落的和正在堕落的继承人的收容，不遗余力地提供人力物力。再加上黛米夫人临走前所上交的财产，使得帝国纵然经历火神、噬魂兽、亡灵法师等侵害之后，依拥有充足的物资和兵力应战。
　　由于奥迪斯的巫妖制作尚未完成，海登写了一封延战书给教皇，明言需要更多时间的备战，希望光明神会能够暂缓进攻。
　　意料中的，教皇答应了。即使在两军交战的危急时刻，他也不忘宣传光明神会仁爱慈悲正义的高尚形象。
　　于是，海登派迪南作为先遣部队指挥官用传送魔法阵先回边境防守，自己带上罗德、蒙德拉、法兰克和装在雕像里的奥迪斯边向边境行军边沿路纠集各地贵族派出的精锐部队。
　　临行前，西罗和索索亲自率领大臣在皇宫外为他们送行。
　　风喇喇地吹着马车前方的两面旌旗。
　　一面是沐浴在火焰中的金色鹰头，象征砍丁帝国。
　　一面是燃烧的郁金香，象征海登·那菲斯特的郁金香军团。
　　海登里面穿着紧身骑士装，外面披着轻便的战甲，头戴银盔，昂然立于石阶下，笑容依旧。
　　看着他，每颗惊慌失措的心都会平静下来。
　　这是海登·那菲斯特，帝国的元帅，帝国的战神。
　　他还在，帝国就一定还在！
　　因为光明神会的宣战而惴惴不安的大臣们突然有了自信，虽然这种自信并没有强大到让他们盲目地肯定这场战争的胜利，却让他们从心底焕发出期盼和希望。
　　西罗拉着索索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阶，然后在还剩下两格阶梯时停住。
　　“打算几时凯旋？”
　　海登笑容加深，“光明神会不容易对付。”
　　西罗道：“帝国物资有限啊。”
　　海登叹息道：“那我只好全力以赴啦。”
　　西罗伸出拳头。
　　海登抬手握拳。
　　两只拳头在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