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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便抬腿欲离开，在后退到一半时，由远及近的江立仁的声音让他生生止住了脚步。
　　“淮大哥，你走的太快了！那边不要紧吧？”
　　——淮？
　　张曜眯了眯眼睛：一个优秀的任务者，还拥有“淮”这个并不多见的姓氏，还有那种蛊惑的法则……三连撞，说是巧合他都不信。
　　于是就见准备离开的青年生生转了个头，走到淮之恒的身前，与他保持平视。
　　“这位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淮先生……在下姓张。”
　　——这两人以前还见过？
　　众人一脸懵逼：这两人还带认识的？
　　淮之恒原先还觉得对方眼熟，如今张曜点出了姓，脑海中的身影霎时与眼前的男子重叠。
　　“原来是你。”
　　张曜微微上扬了几分唇角：“原来你还能记得我，毕竟时间流速不同，我也不知道在你看来，我们上一次达成双赢的合作已经过去了多久。”
　　众人：双赢的合作？是现实中的事情吗？
　　淮之恒半开玩笑地说：“或许就是如此，我才会被主神盯上，然后被抓到了因果之城。”
　　他在轮回之城呆得好好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就遇到了因果之城的轮回小队，又不知怎么的遇到了时空风暴，结果就是他暂时与自己的主城失联，系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也变成了个几乎免费的苦力。
　　“一切都脱不开一个‘缘’字。”张曜微微颔首，“我们的任务并不冲突，合作，如何？”
　　淮之恒答应地十分果断：“好。”
　　多一个神队友对他们的任务完全是有利的，何乐而不为呢？
　　江立仁左瞧瞧右看看，敏锐地察觉出两人中间古怪的气氛，像是陌生，又像是很熟悉，只是现下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淮大哥，既然卢队长没事，我们得去找孙姐她们了。”
　　淮之恒点点头，示意卢毅霄和玛德琳跟上，然后回到了奈特梅尔镇的中心。
　　人类和非人种族们依然沉浸在欢闹喧嚣之中，纵情声色，然后众人在一个小巷口发现了正在与男子拥吻的孙滢。
　　孙滢的神态痴迷，显然是中了某种魅惑之术。
　　“先生，这位小姐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需要带她离开，正是不好意思。”
　　淮之恒将手搭在了孙滢的肩膀上，同时惹来了吸血鬼的不满，但是对方还刚来得及露出一个愤怒的神情，在众人心生戒备之时，下一刻又变成了一副舔狗的嘴脸。
　　“好的，这位先生，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够知道你的名字？”
　　众人：“……”
　　张曜眉头微微地向上挑了挑，心中闪过一丝怒意。
　　淮之恒微笑道：“先生，这场派对的规矩我们都知道，不可以透露给别人自己的姓名。”
　　“不好意思，是在下失礼了！”
　　淮之恒用诱哄的语气说：“希望明年，我们能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
　　“好……明年见。”吸血鬼痴迷不已地说。
　　紧接着众人又在一座房屋的栏杆旁发现了与魅魔亲密的乔蔓婷，淮之恒如法炮制，将魅魔赶跑的同时又收获了对方的爱慕，撩人兼赶人的手法都极其娴熟，让众人不由侧目而视，只觉得是第一次认识淮之恒。
　　张曜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暗道：这一手空头支票发得倒是不错。
　　而实际上，一晚上遇到这么多掌握法则之力的非人种族还是难得一见的，而美之法则对魅魔这样的种族，效用不大，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给他们一个“明年再来”的口头约定无疑是聪明的做法。
　　孙滢和乔蔓婷之所以被猎艳，源于她们是新面孔，对于新面孔，耽于享乐的非人种族们也存在着强烈的好奇心，能够勾搭的当然要试试，避免她们被其他种族带走。
　　“抱歉，我居然中招了……明明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行，但就是忍不住。”孙滢几乎要将头低到胸口。
　　“我也……一样，抱歉给大家添了多余的麻烦。”乔蔓婷弯腰鞠躬九十度。
　　淮之恒摆了摆手，知道两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精神力强度上的差异让两人连生出反抗之心的余地也没有，众人都表示并不在意。
　　他们的举动落在玛德琳女士眼里，那岂止是不合时宜，而是相当怪异。
　　联想到小镇边陲出现的怪物，她本能地觉得和淮之恒等人有关，同时她也大方地问了出来：
　　“我在这个镇上生活了许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们这样的旅客，并非以放纵和玩乐参加派对，而是抱着什么别的目的。”
　　淮之恒礼貌地说：“玛德琳女士，我们并没有恶意，请相信我们是为了保护镇上的居民而来的。”
　　玛德琳定定地看了淮之恒许久，勾了勾唇角：“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但看在你们的确帮了我的忙的份上，我选择相信你们……在这里谈话并不方便，先回我家吧，在那里我们不用遵守规则。”
　　“如果我们违规会怎么样？”卢毅霄问道。
　　“呵呵~非人种族的名字本身就是咒语，若是被其他人知晓了真名，你就成了对方的奴隶。人类违规的话，那就会被吃掉。”
　　玛德琳娇笑着扭着腰走在前头，好心地给众人说了几个人类或者非人种族违规后的故事。
　　直到十几分钟后，一行人回到了她的家中，她的语气才换上了不满。
　　“今天的天空真是奇怪，漆黑得深不见底，让我莫名觉得躁动无比。”
　　——其实现在的天空的确是盘踞着某一个庞然大物，极有可能是邪神，能舒服才是件怪事。
　　淮之恒暗叹一声，视线不经意间又与张曜对上，两人的眸中同时流露了然的情绪。
　　众人纷纷在沙发上落座，作为屋主的玛德琳打开了液晶彩电，然而出现的却是一片无信号的雪花屏。
　　“不应该啊，怎么会没有信号呢？”
　　玛德琳似是不太满意于一众人安静的气氛，关掉电视后打开了古典唱片机，播放出舒缓的音乐。
　　“你们看上去似乎有诸多疑问，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回答你们。”
　　淮之恒斟酌片刻，道：“奈特梅尔镇的历史，我们能否从你的口中得到大致的了解？”
　　“呵呵~这个镇啊，从十五世纪起，就是人类和非人类混居的小镇，人类不知道我们的真身，因此我们得以安居乐业，享受地上生活。至于肆意捣乱的，早就被打入地狱了。不过从十八世纪那会儿有一些邪教徒过来搞事，被人类烧死了，我们倒是看了个好热闹。”
　　玛德琳说到这里，笑容猛然一沉：“但是这是不全面的，停留于表面的历史。真实的历史是，当年那群邪教徒搞来了一些难对付的怪物，死了不少人，连我们都有所伤亡。事后他们用于召唤的笔记就不知被藏在了何处，而教堂因为与遥远的邪恶产生了扭曲的联系，无法破坏，进入者的精神都会受到污染，我们也奈何不得它。”
　　卢毅霄迫不及待地问：“你知道兰登的动向吗？”
　　“那个可爱的小青年啊~我怎么会知道？我对他可不会感兴趣。”玛德琳红唇轻启，腿往卢毅霄的方向挪了挪，举止充满了暗示。
　　眼见无法从对方的口中问出什么，张曜坐起身，同时还拉上了淮之恒，往走廊的方向走去，那轻车熟路的牵手举动，惊呆了一众人。
　　江立仁低声问林溪：“林哥，你之前认识张先生吗？”
　　林溪茫然地摇了摇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状似亲密地和淮总牵着手走……虽然现在的淮总变了许多。
　　“看他们俩并非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江立仁心中忐忑地继续打探。
　　林溪如实道：“这个的话，我也不清楚。我虽然是淮总的助理，但由于时间差异，我对淮总的了解出现了一段空白。”
　　“嗯。”江立仁失望地点了点头。
　　走廊中，张曜将淮之恒的面具摘下，看着面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淡淡地说：
　　“你和我上一次见你的时候，模样差了许多。相反，我的变化应该不是太大。”
　　如此说着，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精致兼具英气的面容，与曾经那位皮肤白皙、金发蓝眸的王子相比，多了沧桑和冷硬之感。
　　五官的确没太多变化，但是气质差异太大，以至于乍然一见，淮之恒并没有认出人来。
　　张曜勾起淮之恒的下巴，将脸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以我对因果之城和主神的了解，你需要多少积分才能回去？”
　　“一千万。”淮之恒面不改色地回答。
　　“嗤~一千万，的确算得上是狮子大开口，不过我倒是可以资助你一些。”张曜笑容中带上了一丝促狭之意。
　　淮之恒了然说：“那我需要为这一场公平的交易付出什么？”
　　“你知道奈亚拉托提普么？”张曜眼中闪过冰冷的寒意，“他是邪神中特殊的理性者，同时也是我们小队的仇人，我需要的是，如果你遇到了他，务必要让他付出代价。”
　　淮之恒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道：“在上一个任务世界中，我面对的是名叫克苏鲁的邪神的幻影。毫无疑问，它们邪神也是主神级别，而我们只是高等的任务者。因此，我们没有反抗它们的能力，但是主神有。因果之城的主神正在对抗它们，我的到来足以说明这点。”
　　张曜：“你是说连主神也在帮我，所以让我不要做这笔亏本的买卖？”
　　“没错。”
　　“噗嗤~”一向冷着脸的张曜难得被逗笑，“不过我就是想要帮你，因果之城的主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千万的积分……我转给你四百万，就当做是那一晚你让我品尝到乐趣的回礼，还有我现在探究你的报酬。”
　　他话音刚落，便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吻上了淮之恒的嘴唇。
　　但这个吻，并没有深入下去，只是浅尝辄止而已。
　　淮之恒的眼角爬上笑意：“换一个角度，我也可以理解为你选择了支付积分来购买我们小队能够取得的道具……你需要的是什么？”
　　“一本名叫《尸食教典仪》的魔法书，这个盘踞在天空上的邪神是通过它召唤出来的，我们只能动用那本书来送走它，而不是与它为敌。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法则印记也被禁锢了力量吧？光是它的存在便能如此，若说它真要做什么，我们又能如何。”
　　两人就此达成了一个“交易”，淮之恒的账户上瞬间多了四百万积分。
　　一段几分钟的交流后，他们坦然地回到客厅，然后迎上一众人小心翼翼的探究眼神。
　　正当气氛短暂地尴尬之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沸腾的喧哗声，如同炸开的热油锅，打破了现场的平静。
　　在这声音中，有人类的惊叫，也有各色妖怪的嘶吼，混乱不堪。
　　“啊啊啊——”
　　“不要！不要！不要吃我——”
　　“吼——嘎嘎，好吃，好吃……人类的身体里原来是长着红色果实的吗，原来是这么好吃的吗？为什么我要忍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嘎嘎嘎……”
　　玛德琳惊愕地就要向外冲去：“刚才那个说人类好吃的是佐德的声音，可他是复活节兔子啊！他是素食主义者，任何肉类肉不会碰的！”
　　就好比魅魔需要的是精气，那就没必要去食用肉类，因为他们并无需求，究竟是什么样的异变，让食素的兔子竟然会认为内脏是果实？
　　淮之恒将她挡住，立刻下达了安排：
　　“卢队长，外面现在应该相当混乱，你们和玛德琳女士一起守在此处，不要随意走动，我们会外出查探……记住，千万不要走动！”
　　“等等，我有事跟你说！”卢毅霄看了眼手心，拉着淮之恒小声说：“因果扭转任务发布了，当因果扭转率达到5％时才算任务完成，并且让我们送离邪神莎布·尼古拉丝。”
　　有召唤也就有送离，面对过于强大的邪神，因果之城的主神倒是还算厚道，没有给他们提出过分的要求。
　　当淮之恒和张曜出门后，便猛然见到狂欢派对已经成了一场人类、非人种族的厮杀。
　　如若说非人种族啃食人肉或许尚在正常范围之内，但是当一群人类趴在一个南瓜人身上撕咬，有如一群失去理智完全被食欲支配的丧尸，这场面可就相当震撼。
　　原本欢声笑语的场景成了人间炼狱，着实看得人心生不适。
　　张曜厉声一喝：“不要看向天空！邪神本尊的存在，就算是我们也不能够用肉眼去细细观察，不然理智会连同灵魂一起崩溃。”
　　他的话不仅是对淮之恒说的，还是对房屋内不知情的众人说的。在看到屋子的窗帘被“唰”地一下拉上，张曜暗暗点头：就算帮不上忙，不要拖后腿就好。
　　淮之恒在两人的头顶凝聚了一顶巧妙的白色冰面，并在冰面内侧附着了一层光，这样他们的视野就无法看到天空，但依然能够保持自由移动。
　　一道水流无声地在空气中聚集，然后将疯狂的人类与非人种族捆缚在原地。
　　淮之恒走到一个青年男子的面前，美之法则的光辉直刺人心，然而青年不为所动，反而朝着淮之恒龇牙咧嘴，口吐人类无法理解的音节。
　　“将你看到的一切都忘掉吧，你只是在家中睡眠。”
　　青年双目圆瞪，吐出舌头，声带仿佛被一股力量拉扯：“sha——shab！”
　　这时，淮之恒注意到青年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在游荡，他凝眸一看，却只觉得灵魂传来一股刺痛，心中杀意横生，只想要给予一切毁灭。
　　——那是无法被直视真面目之物，即邪神真正的倒影，饶是淮之恒这般的任务者都受到了强烈的负面影响。
　　“不要看，不要对上。”
　　张曜抬起了淮之恒的脸，让他正视着自己，沉声一喝：“醒过来！”
　　“……”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淮之恒总算去除了那阵精神污染，呼出一口气：“我没事了。”
　　“你救不了他们，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想要让他们解脱，只有彻底抹杀他们。”张曜眸中飞快地闪过不忍，但紧随着他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如果你有所迟疑，就由我来吧，总归只是一点小事。”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接连几道骨骼被折断的“喀啦”声响起，周围几个疯狂的人类的头颅软软地低下，表情还维持在扭曲的癫狂上。
　　淮之恒微微一笑：“既然你也不喜欢，那还是我自己动手吧。”
　　张曜愣了愣，心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催促着他发出了疑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没准我享受杀戮的快乐。”
　　“还是可能因为你明明不喜欢吃糖果，却咬着牙逼自己吃下去的表情吧。”淮之恒轻笑一声。
　　张曜眉头一挑：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
　　接下来，他们便是人挡杀人，魔挡杀魔，如果能救到一些神智保持正常的，那就去救。
　　就比如之前企图勾搭淮之恒被婉拒的魅魔，在被两人发现时，正与一个蒙着眼睛的人类青年在林子里噼噼啪啪，无比投入，将外界的一切声响都置若罔闻，直接被蒙着眼睛打包扔到一间房子里。
　　但是像魅魔这样的幸运儿终究还是极少数，而且呆在屋子里也并非是安全的，如果通过窗户或阳台看到邪神的影子，依然会陷入疯狂。
　　“嗖”
　　一道斧子发出了撕裂空气的声音，重重地劈砍在两人头顶的冰壁上。
　　“嘎嘎——哈哈哈哈！南瓜灯！你们是上好的南瓜灯！”
　　只见前方站着一个老人，老人的手上却提着一个被剜去五官的人头灯。
　　这个老人当然不是人类，而是万圣节的南瓜老先生，是专门惩罚那些在万圣节前夜踢翻南瓜灯行为的精怪。
　　张曜抿了抿唇，想到之前老者善意提醒自己莫要盯着南瓜灯看的举动，而下一刻，他们就站在了对立面。
　　但是他当然不会因为对方正常状态下结下的善行，便会在面对异常者时产生丝毫犹豫，只见一道有阴气形成的刀刃直接斩断了对方的头颅。
　　无头尸体缓缓地倒下，并没有一丝血液流出，南瓜老先生的头颅落在旁边缓缓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南瓜灯，伴随着他的死亡，南瓜灯中燃烧的青色火焰迅速黯淡。
　　两人寻觅了许久，都未能见得兰登的身影，这个少年仿佛是人间蒸发一般，然而被他们击杀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高。更糟糕的是，黑山羊幼崽开始从小镇的边陲开始往镇中心走，很可能是被尸体所吸引而来的。
　　除了战斗，他们能做的，似乎也就只剩下战斗了。
　　法则之力的消耗虽不多，积分也在飞速增长着，但是他们两个杀得快，异生物却越来越多，增长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击杀的速度。
　　“若非腐蚀法则不能给它们造成伤害，否则它们早就已经风化成为灰尘了。”
　　张曜暗啐一声，心中久违地产生一丝焦急：天亮了吗？天当然早就应该亮了！他们两个不知疲倦地战斗了将近两天！
　　虽然他们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但时间不等人，任务给他们三天的时限所剩无多。
　　淮之恒也是这么想的，而他却更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