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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滔天大罪-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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笏迦山是一片天,被逍遥魔宫所庇护,而逍遥魔宫之上还有一片天,被沈言之以及“灵,策,武,铸”四门门主所庇护。所有的问题都会率先降临在他们的头上,还不能有顶不住的时候,否则逍遥魔宫便有倾覆之灾。
但现在,统“武”白锦楠,造“铸”阮长恨,一者亡,一者早已脱离魔宫,偏又逢风雨连绵之世,沈言之也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没想通,当年怎么就暗算慕云深,当上这个冤大头呢。
“许大哥,你去将策天师请过来,就说我有事相商……他若推拒,你也不用勉强,直接告诉他段赋来了。”
沈言之说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眼神淡淡的扫过阮长恨。
倘若不是这个人强行自立门户,在山下当个普普通通的铸铁匠,现在的情况也该征询他的意见。
但沈言之向来不是个强人所难的混蛋,阮长恨既然要当个置身事外的清闲人,他便至始至终只看了这一眼,然后嘱咐道,“再遣两个手脚勤快的丫头将卯厅打扫干净——策师,你同我来,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阮长恨嗫嚅了一下,踌躇不前。
当年逍遥魔宫内乱,而他却因寻找慕云深的下落,远离笏迦山,未及伸出援手,导致整个逍遥魔宫差一点分崩离析。以阮长恨的性子,自责愤怒兼而有之,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想帮忙却名不正言不顺。
柳白瓮虽然是个瞎子,但这孩子是他一手拉扯大的,有些时候比明眼人看的更加清楚,他手里的细长竹竿往前一递,抽在阮长恨的小腿上,“你不跟上去?”
“柳叔……我……”阮长恨一个趔趄,似有些为难。
“当年你爹娘惨死,将你们两兄妹二人托付给我后,我是怎么教导的?”柳白瓮在这帮妖魔鬼怪里,有些像是指路的明灯,只是这盏明灯的脾气有些暴躁,动不动就惹火烧身。
“柳叔说——世道畸零,乱象横生,人,要在这样的红尘里活着,辜负才是常态……”阮长恨在柳白瓮的面前低着头,被炉火和铁屑覆盖的侠气忽然有了宣泄口,竟然磨砺的越发锋利,“但无论走哪条路,哪怕是去做段赋的狗……只要自己选了便要对得起自己。”
前半句说的的确发人深省,后半句却像在骂街,斯文人可真是难懂。
阮长恨甫一说完,便拔腿追了上去,轻飘飘几个凫落,与沈言之并肩。
倒像几年前的时光倒退了一样,只是人不同,心境不同,想必最后的结果也不同。
逍遥魔宫的卯厅是唯一一个可以干正事的地方,可是现下也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这么个湿冷的山头,居然还能积一层灰。
杏儿带着几个小丫头正在打扫,手脚勤快的很,转眼工夫焕然一新——卯厅中的桌椅茶具很少用到,这么多年还保留着以前的痕迹。
杏儿的手指戳了戳桌角被剑削去的三角,掩嘴笑了笑,“还是老样子,真好。”
她笑完了,回顾一圈,对成果很是满意,这才招手道,“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让宫主他们讨论正事——哎呀,策师,宫主……还有……”
杏儿一抬头,正撞在沈言之的身上,忙往后退了两步,颇有点不好意思的搅了搅手指。
“这丫头,还是莽莽撞撞的。”沈言之伸手将她扶稳,熟稔地弹了弹杏儿的眉心,又叮嘱,“将门关好,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知道啦,”杏儿不满的噘着嘴,一只手捂着额头,“要请叔叔伯伯们过来看门吗?”
沈言之略一犹豫,“不用了,你让许大哥去安排,要是真有人来闯……挡也挡不住。”他似乎轻声叹了口气,继续道,“杏儿啊,山上的物资不久前刚采买过,也还够用,这些天你们就尽量不要出门了。”
“是。”杏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眉眼一低,恭恭敬敬的应声退了下去。
她不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武功在这个年纪虽然不算稀松平常,但也不够出类拔萃,倘若真要逞强出头,除非因缘际会,还不够所谓的高手用来喂招,杏儿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自扫门前雪”做的非常好。
但倘若谁往她家门口倒雪,杏儿也能拿出几分气魄来,挣个是非曲直。
阮长恨有三年没有再回逍遥魔宫了。
三年的时间足够物是人非,更何况笏迦山上不太平,现下连“物”都不是了,魔宫的墙倒了好几次,重新修建后一改慕云深的朴素冷淡,而显的有些浮夸。
树也倒了两轮又移上了两轮,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巨大树种,看上去虽没什么变化,但少了很多年月里留下的刀剑疮疤……
阮长恨自以为不会怀念的这些东西,当真有一点不对的时候,他又在心里斤斤计较着,说“不如原来了”。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卯厅中三个人面面相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还有点相看两厌的味道。
腐朽的气息因为寒冷,并不显的难闻,带着点木制与雪的冷冽,充斥着整个卯厅,屋中没有准备炭盆,连热水都没烧,温暖得不到寄居,便只剩下冷。手指尖轻轻扣在木桌上,两者没多少差别,都是又冰又僵。
“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不守规矩,非要迟到。”谢远客的眼睛盯着大门,这么长时间了,连姿势都没换一下,几乎要将门板盯穿了,还能穿出个人形来。
“让掌管赏罚厅的策师说出这种话来,可是大大不妙啊。”门外的声音掺杂着中年人特有的沉闷,但每至重音节处,总是习惯性的上扬,有种说不出的轻浮。
两相掺揉之下,沉闷的不够“闷”,轻浮的不够“轻”,竟是让人全身不舒服的诡异违和。
卯厅门上的木榫重新上过油,推开的时候不厚重,也不会发出尖锐刺耳的噪声,司马霈穿着一身笔直挺板的黑衣服,只在袖口和边角处纹着素净的小花。
他的手拢在胸前,却一点也没有放松下垂的意思,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限制住了,显的无比规整——乍一看跟穿着棺材板的僵尸差不多。
司马霈□□在空气中的皮肤苍白……他的苍白与慕云深还不一样,透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眼睛前侧平整锋利,尾巴梢却陡然往下一弯,看谁都带着点莫名的怨气。
“宫主也没有约定时辰,我早来晚来有什么区别吗?”司马霈想必在逍遥魔宫活的非常痛苦,连坐下来的时候都要抹平衣服褶子的人,怎么受得了这七拐八弯的别扭建筑。
他全身僵硬的挪到椅子前,又直上直下的坐了下去,整个人跟座古钟一样,看的阮长恨很想求张符来给他贴脑门。
“这位是?”阮长恨决定不耻下问。
他虽然已经猜出此人必为逍遥魔宫新任策天师,但这副鬼模鬼样,天,真的会给面子吗?更何况之前江湖上并未听说过这一号人物,说他是湘西那边赶尸的,阮长恨还比较容易相信。
“在下司马霈,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司马霈一边说着“不足挂齿”,一边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阮长恨的反应,似乎很期望对方给他来一个很有面子的大吃一惊。
谁知……
“先生出生在湘西吗?”阮长恨问。
“……”根本不能好好聊天。
阮长恨虽是没有听过“司马霈”这个名字,但“司马”却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姓,与皇家沾亲带故,名声也是臭的可以。
但是一个姓“司马”的人,居然窝在笏迦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神神叨叨的策天师,阮长恨觉得要不是这人脑壳子也坏了,就是另有盘算。
“……阮兄可曾听过二十七年前,那一场皇位之争?”
阮长恨的情绪,总是显而易见的放在脸上,导致沈言之一眼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微微笑了笑,又道,“还有五十年前先帝的登基?”
阮长恨还没接话,倒是一旁端坐的司马霈先道,“六十多年前,藩王割据,赵,司马,还有已经灭族的王氏,三方合作,将天下统而治之……但这样的共治,只持续了短短五年。三姓之中以王氏势力最大,赵便与司马联合,一夕变天,将整个王氏皇族屠杀殆尽一个不留……虽传说中总有余孽,但我想,以先皇不齐不杀的手段,传说怕不可尽信。”
司马霈说道激动处,连唇上的血色都褪尽,透出一种病态的青色,他缓了缓又道,“而司马在促就而今的形势之后,退而求其次,封王封地,闲散度日……直到二十七年前……”
“二十七年前的事,我也听过一些,”阮长恨接着道,“司马氏为大族,上下无数旁枝,但有封号的只有两个,‘安乐王’‘安晋王’,当年皇位之争,安晋王便卷入其中,好像是……”
“牵连九族,一家老小中只有我侥幸存活……而另一支司马氏虽仍完好,但其封地接受军管,画地为牢,与傀儡没有区别。”司马霈跟僵尸一样木然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杀气,“我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阮长恨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这个解释……但同时他也明白司马霈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个活死人。
当今圣上的皇位是夺下来的,暗中勾结的对象必不可少,其中便有专门的杀手。阮长恨曾听说过,这帮杀手里有善用蛊者,司马霈呈现出来的这种症状,便是“黄泉”蛊的特征。
所谓黄泉,蚀骨腐肉……恐怕赵明梁也没想到,此蛊之下,还有幸存。
“说起来,也是司马氏咎由自取……”阮长恨根本不卖面子,“割肉饲虎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你!”司马霈猛然暴起,他就像个诈尸的死人,全身上下笔挺的撞过来。
猛然看起来毫无技巧,甚至带着点束手束脚的狼狈,但到眼前时,才知道这一撞有多高深的技巧——不仅避无可避,而且整个人笼罩在一层薄薄毒雾之中。
经年历久,黄泉蛊早已死亡,但蛊中所含的毒素,却彻彻底底与司马霈的骨血相融——将他打磨成了巨大的黄泉蛊。而这些围绕着他的毒雾,稍不小心沾到一点,怕就没司马霈这么好的运气了。
“都住手!”沈言之忽然插足,他那宽袍大袖仙风道骨的衣服,原先看起来像是拖累,这时候稍微一舞,竟将毒雾全数挥散,逼得司马霈与阮长恨不得不各退一步。
“段赋就在山下,五万大军压境,逍遥魔宫的存亡几乎在一夕之间,阮兄……倘若你不是来帮忙的,还请下山去,继续做你的闲游散人。”
沈言之很少有愤怒的感情表现出来,阮长恨与他相识数载,这样的重话屈指可数,却不知真心还是假意。
“好了……都先坐下吧,倘若这一劫能渡,以后多的是时间折腾。”沈言之话锋一转又道,“方才人多我不好明说,段赋确实开出了条件……他要我们交出萧老将军的独子。”
萧爻从平云镇出来,好歹也算混了几个月江湖了,却仍是名不见经传。尤鬼的死,他没大肆宣扬,倒有许多后生招呼着将责任往身上揽,各执一词,都说是为民除害,还真有几个稍有实力的出了名。
太谷城外的山上,钱老,崔青青等,要么是被炸死,要么也是土匪的功劳,萧爻不过偶然路过,更沾不上边——所以现而今说起他来,仍是一句“萧老将军”独子。
真是许多武林老前辈想都不敢想的“片叶不沾身”,让他一个少年人误打误撞挨个便。
“朝堂上能跟段赋抗衡的势力越来越少了……”沈言之叹了口气,“萧将军一家陷在狱中,倘若此时将萧爻交出,怕等不到来年秋后便遭处决。萧将军的手上军权在握,就算当朝收回兵符,但只要萧家一脉尚存,怕人心所向,仍背离圣意。”
这也是为什么段赋急于铲除萧故生的原因之一。
沈言之与段赋虽有一层不为人知的血缘关系,但观他所为,这父子之情似乎并不深刻,相反,建立在利益交换的危险之上,倒像是藕里粘的那几缕薄丝,岌岌可危的很。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神色之间似乎多有疑虑,正当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骚动,门先是有礼貌的晃了晃,随后被人一脚踹成两半开,“砰”一声倒在掸不干净的尘埃里。沈言之他们还没发泄不满,踹门的人倒是捂着鼻子,一连两三个喷嚏,道:“哇,你们逍遥魔宫的暗器果然不同凡响。”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灰尘落尽,果然现出一个少年人的模样,他一手拉着慕云深,背后老神在在还有两尊大神——欧阳情这个天塌下来也不出门的宅,今天居然一改常态,不仅踏出了槛,还破天荒的走了十几尺的“长路”。
明年说书人细数江湖奇事,这算一桩了。
几个小一辈的弟子,被萧爻打的溃不成军,这时候还颤颤巍巍的搀扶着,要挡住他的去路,颇有点磕碜的感觉。
萧爻也没料到自己体会了一把“一日千里”的感觉——身体中的内力汹涌澎湃,像是蓄着一头凶兽,稍不留意就要出来伤人,连他自己都有点摸不清深浅。
“沈大哥……”
他的话一出口,先引来了两道视线,一道不怀好意,另一道则提醒他不要太过无理——
谢远客是逍遥魔宫里头的法典,不管是客人还是长辈,只要在魔宫一天,便要尊称沈言之宫主,否则皆是兄弟相称,就更没规矩了。
而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则来自司马霈,他上下扭动脖颈,借此来挪动僵直的视线,将萧爻以及他背后的人打量清楚,口中道“这位便是萧兄弟吧?”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司马霈的笑容十分渗人。
他的唇色恢复了红润,在青灰色的脸上活像是动手画上去的,笑起来的时候,所有的肉都移到颧骨上,导致两边腮帮子瘦骨嶙峋。更奇怪的是,这人还有半边酒窝,深邃的凹陷下去,乍一看,像没了半边脸。
矮子里头拔高个儿,这么一看,欧阳情顶多算是有些病态,实在好看多了。
“段赋来的时候,我们正在偏厅,想必沈……宫主也没打算瞒着我们,既然是要我卖身的交易,我不在场总归不好吧?”
萧爻话说的没什么底气,这要是个名门正派,当然能讲道理,可逍遥魔宫中——怕是管你愿不愿意,绑了直接煮生米。
“更何况,你们对朝廷虽然了解,但萧公子在场,更容易分析局势……倘若哪里岔了,也好重新考虑。”慕云深待他说完,补充道。
以他唯我独尊的性子,什么时候给人接过话,躲在他身后的阮玉啧啧称奇。这小姑娘虽然盼着慕云深好,却不怎么看得上萧爻,丁点儿年纪操起了当娘的心,在他们家这复杂的操心链中,硬生生算上了慕云深。
这四个人以组合的方式出现,就像王八,乌龟,天鹅与鹤忽然宣布它们是同一物种——差不多的令人震惊。
更何况,在此之前,沈言之并不知道萧爻身手这么好,纵使看的出一些端倪,但这少年顶多也就偷鸡摸狗的本事——难不成白锦楠给他的内功有如此精妙,能把任督二脉连同天赋一并教了?
而萧爻之前出于种种目的,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会武,但现在事态突变,还有个出人意表的白锦楠,拒绝都不让的强行塞给他一肚子高深内功,他再装傻充愣,就有点不识时务了。
沈言之的眼睛总是有个微笑的弧度,不管是怀疑人还是愤怒,都有些不经意地撩人,“萧兄弟好俊的身手。”说着还伸手拉了一下萧爻身上褴褛的袍子,“就是不怎么体面。”
萧爻在他的话音中一惊一乍,刚以为沈言之起了疑心,后一刻这人又云淡风轻地谈论起衣着,跟要嫁女儿似的,用手丈量萧爻的腰身,“他日与我一起去见段赋,总不好太寒碜。”
他好像已经拿准了,萧爻一定会随他走这一趟,至于是去送死还是谈判,才是这间屋子里要商量的事。
“好端端的门……”谢远客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时候感叹了件不痛不痒的东西,他的目光毫不收敛的盯着阮玉,像是平地造出间牢房来,小姑娘原本不怵他,这时候反倒一缩脑袋,想起了偏厅那扇有疾而终的门。
“这也算打坏的东西,你们虽是客人,却也不能坏了规矩。”
“……”萧爻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见识一下阮长恨,柳白瓮和谢远客这三单独相处的场景——想必一言不合便要冷场。
但与欧阳情的偏厅不同,这儿的人手足够。萧爻出手并不重,这会儿几个鼻青脸肿的年轻弟子已经将门“捡”了起来,勉强安在墙上。
也就是个不中用的摆设,谁要是手欠推一下,这门直挺挺的根本撑不住。
萧爻刚到笏迦山的时候,鉴于此地“妖魔”作乱,又对局势拿捏不住,便故作笨拙,隐瞒了身手。但现在,一来形势所逼,二来白锦楠的内功霸道强悍,不由分说,他再装糊涂,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随口解释一句道,“早年跟着我爹学过一些。”并特意不说明萧故生那点拳脚,三掌能让王拾雪掀翻。
但这句谎,偏偏还就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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