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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滔天大罪-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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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是萧爻的没错,看模样除了有些狼狈,头发丝散乱着,五颜六色的,有汗有血也有泥土,但还算齐整,没缺胳膊少腿,更没当胸有个窟窿。
  他的话音一路,慕云深尚不知作何反应,别处倒先三三两两走出了几个人。除了常玉和邵清,其他人也早已按耐不住,又没个主心骨,刚刚那一声巨响之后,便决定先出来看看。
  常玉现在也没心情教训他们,摆了摆手,示意帮忙。
  众人拾柴,萧爻也不是个甩手掌柜,将重物搬开后,他自己一用力,从下陷的地基中爬了出来,擦伤自然是免不了,但真的命大。
  他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但后背却沾满了大片的血迹,成喷射状,应该是后来溅上去的。
  以这个出血量来看,崔青青的伤口比较符合。
  慕云深这时方才回过了神,他没有靠近废墟添麻烦,双手仍是狠狠抓着门栏,半边身子挨在上面,从颓势中慢慢恢复点精神,又想些其他的事,将注意力从萧爻的身上引开。
  接连两次的打击,让慕云深发现自己已经陷得太深了,如此脱离掌控的感情泛滥成灾,但他的冷静仍在,像是湖中小岛,岌岌可危但风雨不催,就算是萧爻的生死也无法完全动摇。
  慕云深看着萧爻背后的血,倘若是崔青青的,那她就该倒在更近的地方,方向也不凑巧,除非竹片插过来的时候,她仍在萧爻的身后,重伤之下才想要夺门而出,却被埋在了下面。
  当时慕云深自己也在屋子里,形势看的清清楚楚,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崔青青早有警觉,而他随后被萧爻推出了屋子。那么短的时间里,崔青青不可能想不开,还去为萧爻承担大部分的伤害。
  那就只剩下一个人——顾怀武。
  他当时离爆炸点最近,逃也逃不开,以此残命护住萧爻也是顾怀武会做的选择。这个人不聪明,也不懂趋利避害,在慕云深看来甚至有些蠢钝,但他顶天立地……撼动不了朝野,专属于一个无名小卒的顶天立地。
  破碎的瓦砾和竹木屑仍然在慢慢扫尽,血越来越多,甚至有些衣物和残肢,连劫后余生的萧爻也逐渐安静下来,沉默是一阵阴霾,在最不幸的地方停留。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邵清的手指已经磨出了血,她咬着牙,一言不发,妥帖的鬓发已经散了,严酷的秋风中却渗出一层薄汗,她全身发寒,常玉在她旁边,能明显感觉到邵清一阵一阵的颤栗。
  “二当家的……”那不听命令的贼匪当中,有个年少的,看上去就毛毛躁躁,像是挖到了什么,直冲过来,偷瞄了邵清一眼,又立马压低声音道,“二当家,好像是大当家的手……”
  他说的“手”就真的只是一只“手”而已,面目全非的散落在泥坑上,还缺了两根指头,没埋在废墟中,而是单独散落于另一边,是被炸飞的。
  这只手的手掌很大,一看就不属于五短身材的矮冬瓜,常玉心里猛突了一下,立马去看邵清。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个过程就算在十年里完成,也是种慢性折磨,倘若把这份悲痛压缩在一个时辰里……常玉压根不敢去想。
  她当年也是一朝家破人亡,刚满月的女儿现在还葬在山后,常玉幻想过无数次,倘若女儿还活着——倘若还活着,让她沉溺于欢喜和团聚,然后把梦打破,常玉知道自己会疯。
  邵清听见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嘴里呢喃着,“只是手,只是手而已,他还有我……没事的,没事的。”
  就像为求心安,她每句话都在重复,继续在废墟中寻觅,萧爻也跪了下来,帮她搬开阻碍物。
  如果说第一次得知顾怀武死讯时,邵清还保留理智,将山寨安危至于首要,隐忍不发的话,那她现在就处于崩溃的边缘,受不得一点刺激。
  “我一直很怪他……”也不管有没有人听,邵清仍是在轻声呢喃,像是种无意识的举动,“我怪他轻许承诺,也怪他谎言欺骗,杀不了段赋报不了仇,还要执意娶我……”
  “我不是不爱他……他不知道是不是……他不知道我爱他。”
  邵清忽然回过了头,直直看着常玉问,却也没等到答案,她又低下了眼睛,“他一定不知道,我没给过回应……”
  “我从小到大,欺负他欺负惯了,他那么好……他那么好……”
  邵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喑哑的忍在喉咙里,却如此的声嘶力竭,像是甲胄一样蜷缩着,将最柔软的地方藏在里面,常玉想安慰她,却被猛地推开了,邵清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摇着头,不让任何人接近。
  她的心里有衔石填海的精卫,日夜往返,不死不休,所以她永远不会被残酷的现实打倒,就像洪水掀翻了城墙,下一次就会筑起堡垒,顾怀武在时,邵清是山寨的主心骨,现在依然是。
  三天之前若有人告诉常玉,“你会是最了解邵清的人。”她不仅能笑的背过气去,还顺便嘲讽一下对方的祖上。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她现在不仅不觉得邵清碍眼,甚至有些感同身受。
  “人找到了。”那小弟子不像方才大惊小怪的,一瞬间仿佛沉稳了很多,规规矩矩的站着,眼睛没什么光,手还哆嗦着。
  不祥的预感都成了真,邵清却渐渐的缓了过来,她眼角鼻尖还通红着,泪水顺着下巴流到脖子里,沙哑着嗓子道,“带我去看看。”
  “夫人……寨主他……”
  “带我去看看。”邵清说的很坚定,她抹了一把脸,藏不住的脆弱随着眼泪一起抹去了。
  一寨之中,多的就是乌合之众,顾怀武是唯一的凝聚力,没了他,沙随时会散,要是邵清和常玉撑不住,一切都完了。所以不管今天死的是谁,邵清都知道,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她不得不撑下去。
  “二当家的,寨主死了,顺位您是当家,我看夫人这个意思,该不会是要……她一个弱女子,野心……”
  “闭嘴。”常玉回过头来瞪了嚼舌头的小弟子一眼。
  山寨中抱持这种想法的人定不在少数。歃血盟誓时,情义是道理,但当初盟誓的人死后,却要为自己考虑,怕的就是人心向背,也不怪这小弟子胡思乱想。
  “你过来些,”常玉叹了口气,压下心头乱窜的火,“这些话你说给我听,我就要计较——这是我的位置,在大当家之下,所以寨中小事,流言蜚语,很多时候我不想管却也管了,这叫各司其职。”
  她说着,指了指邵清的背影,“你看那副肩膀……那副肩膀担着山寨数十人的兴衰存亡,没人求她担,也没人逼她——你再看看这片废墟和前头坍塌的山,这副担子重不重?这不是太平的时节,都以为大当家的受人尊崇,你腆着脸要吃喝,她就得搞到粮食,别人来犯,她要首当其冲,我傻吗?你傻吗?”
  小弟子从没听常玉讲过大道理,整个人懵懂的摇了摇头。
  “所以你认为我本事比你大,就想依赖我,继续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你要是真心认为大当家的位子好,毛遂自荐,我绝不拦着,”常玉说道,“若是没这个勇气,就好好看着……别看我,看她,看你眼里的弱女子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
  这番话说的萧爻都有些扪心自问了,那小弟子的脸早就涨的通红,局促不安的拉着袖子,他在此之前从没觉得自己是为了安稳,现在捅破了那层纸,重新一想,暗骂自己真是卑鄙,无话辩解,也算是个奇人,没有恼羞成怒。
  萧爻没有跟去看顾怀武的尸体。
  当时屋中情况混乱,谁也没想到矮冬瓜被逼急了,竟然会在狭小的空间中引爆,同归于尽。萧爻只来得及将慕云深扔了出去,随后一阵灼热的风,势不可挡的从背后推过来,他身不由己,飞出去老远。
  纵使如此,萧爻知道,他能不缺胳膊少腿的活着,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为他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力。
  他没受过人这么大的恩情,真真正正的“无以为报”。
  慕云深终于肯多走两步,站到了萧爻的身边,后者仍然蹲在地上,低着头,眼睛直视着淋漓鲜血。
  “我是不是很缺德?”萧爻忽然开口问。
  他这一路的遭遇,非但缺德,简直丧尽天良,就像是个移动自走的兵器库,不分敌我,一律害死再说,慕云深到而今还能活蹦乱跳的,纯属同样的天煞孤星,互相克不死,却有连篇的灾难。
  “是。”慕云深道,怕说的不够诚恳,还点了点头。
  “……”萧爻纠结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该窝在平云镇……安家落户,娶妻生子,让牵连的九族老死在天牢里,”慕云深说完,似乎对这个答案还不满意,又道,“或许这样,朝廷依然会兴牢狱,你自投罗网,顺势而行,死在午门外有什么不好?还是说你比较喜欢自己动手?”
  “……”萧爻第二次无言以为,慕大少爷以前有这么聒噪吗?
  “可追兵是我引来的,我知道段赋是什么人,就该挑荒芜的地方走,兴许……”
  “兴许我便累死了,又兴许遇到赶路的行人,砍柴的樵夫……他们也会死,因不是救你而死,这些命便轻贱了?”慕云深冷笑道,“你何德何能?”
  “……哈……慕大少爷,你真不会安慰人。”萧爻苦笑,这说来让人生气的话居然满是道理,他萧爻算是什么,值得这么多人抵命。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慢慢站起身来,“去看看顾大哥吧,我应该送他一程。”
  顾怀武的尸体已经搬了出来,放在一侧平地上,连块白布都找不到,是用几个人的外衣盖上的。
  萧爻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残碎的模样了,但堂堂一个九尺大汉,竟然被两件外衣堪堪盖住,只会让人更难过。
  邵清站在一旁,神色怔仲,什么话也不说,常玉想扶她,却被她让开了,她就这么摇摇晃晃的站着,看上去风一吹就倒,但来得不是龙卷风,她就站得住!
  渐渐的,人多了起来。
  常玉让那口不择言的小弟子回去传了信,所有人陆续都出来了。有些围在顾怀武的尸首旁,有些则主动清扫瓦砾,短时间里又拖出另一具尸体,毁坏的更加严重,头都开了花。
  “你们走吧,”这是邵清半个时辰里的第一句话,她转过身来看着萧爻,又问,“你知道我相公是怎么死得吗?”
  萧爻点了点头。
  “这个恩你一定要还上,”邵清道,“他为你而死,你要为他报仇。”
  萧爻又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应承,不管用多少年,他一定会带着段赋的头颅来祭拜顾怀武,到时候欠的债还上,他兴许还会讨一杯酒,就在荒山孤坟前喝。
  “那你走吧,快走,我也会带着剩下的人离开这儿。”说完,邵清半跪在顾怀武的身旁,轻声又道,“相公,我带不走你……你也别急,等我安顿了你的兄弟,你的山寨就来陪你。”她说着,苍白的脸上微微笑起来,“那时候我要是老了,可就配不上你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邵清的驱逐又狠又不讲道理,话刚说出去没多久,萧爻他们连同马车,就被人扔到了栈道上。
  山头里未起哀乐,一半人收拾细软,另一半人则在乱葬岗中找寻位子,也没闲工夫重新挖坟,基本都是与亲人合葬的。
  一个棺材里躺两个人,早先埋下去的已经腐化了,也不拥挤。
  只有顾怀武委屈了点,归了邵清的祖坟,和那几颗骷髅骨合葬一处。
  萧爻赶着马车,下山的路比上山的更陡,连小红的腿肚子都在打颤,四只小蹄子慢慢踱……狭小的空间中施展不开,像要被自己绊倒了。
  “慕大公子啊……”萧爻的眼皮耷拉着,他竭力想再睁开些,眉梢扬起,将上面的一层褶皱都拉平了,饶是如此,眼睛依然比平常要小,眯成了一条缝。
  他一开口,中途先插进了一声哈欠。
  萧爻的精神一向很好,放哨时能接连几晚不睡,然而疲惫是突然降临的,像是发芽的豆苗,看上去弱不禁风,实则顶开了表面的逞强,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手里的马鞭逐渐搁置在膝盖上,小红跨过了地上的碎石,马车的轱辘却只能颠簸过去,萧爻猛的上下起伏,牙磕到了舌头,立马尝到了血腥味。
  车里的慕云深等了他半天的下文,谁知这人哼哼唧唧的,先睡了过去,颠醒了也一片茫然,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疼疼疼……”萧爻捂着嘴,眼睛总算睁圆了,噙着泪花。
  太谷城外其实是一片山脉,只有两座稍微高一点,其它的更像是土丘,绵延不绝。因为顾怀武在此占地为王,之前不成气候的小股路匪要么投靠,要么被赶出了地界,所以虽然此处山穷水恶但路上还算太平。
  磕磕绊绊的下了山,依旧没有人烟,官道没有修到此处,只有一条小径,毛茸茸长着些生命力旺盛的杂草,勉强能看见不同于四周的黄土——应当是来往的商队或行人踩出来的。
  旷野上的风毫不含蓄,一鼓作气的往颈口里钻,幸好此前楚婷给他们整理了些远行的衣物,才不至于稀里糊涂的冻死在路边。
  “……爹经常要回京述职,偶尔将我带上,所以我也在京城住过,零零碎碎加起来有一年吧,御赐的宅子又大又宽敞,不过没什么人气,冷的很。”
  萧爻裹紧了身上的袍子,像是已经感觉到了深宅大院里的飕飕凉气,又道,“你呢?没听你说过笏迦山上的事。”
  马车平步向前,萧爻已经打过了一个完整的盹,没被颠醒,也没咬到自己的舌尖,现在稍微有了点精神。
  他跟慕云深说着安于平淡的好人们都在做什么,说着说着扯到了自己头上,继而委婉至极的抛出一个问题。
  “笏迦山上竟出些恶人,没什么好说的。”慕云深一句话,就把萧爻这七拐八弯的问法顶了回去。
  “恶人也各有各的恶法,像你这样的,阮姑娘这样的。”萧爻拍了拍马屁股,让小红自己信步向前慢慢的跑——积水路滑,跑快了容易出事。而他自己一回头,也钻进了马车里。
  空旷的马车因容纳了两个大男人而有些拥挤,萧爻从不离身的酒葫芦现在屯放在慕云深手边,车里头还有些其他杂物,慕云深正抵着头假寐,听见了动静仍是不睁眼。
  “跟你说话真是十分累,总是要逼到翻脸的地步……”萧爻长吁短叹,“慕大公子,你不出事,我不出事,是不是就不能好好说话了?”
  他捞过酒葫芦,也不耽搁又掀帘出去了。
  萧爻的心情不好总是痊愈的很快,他的心肝脾肺肾大概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一个浪荡的躯壳,空晃晃的,不知道伤心一说。
  而车里的慕云深这才睁开了眼睛,神色似有些复杂。方才萧爻捞酒葫芦的时候,要越过他,所以半边身子压了上来,少年身上特有的暖意透过布料,像一团小太阳,纵使体寒也撩出了一身的燥热。
  才过一天时间,段赋那边大概还没反应过来,又或者拿不清情况,天南海北的无处去寻,倒像刚从平云镇出来的那会儿,心安下了,萧爻一样的话多,慕云深一样的爱搭不理。
  深秋的天暗的很快,加之最近阴雨绵延,阳光只有早上能见到一会儿,过午就收敛了。
  四处阴森森的酝酿着雾气,小红原地转着圈圈。再晚一点,荒郊野外到处是皮包骨的豺狼虎豹,它这两个主人又看着精瘦,吃了也填不饱肚子,常年作为储备粮的小红难免有些害怕。
  “前面有个破庙,先住一晚,把火生起来,”萧爻前半段话是说给慕云深听的,还有些人性,后半段就禽兽不如了,“小红啊,马肉柴的很,肯定放在最后吃,你也别太担心了。”
  小红呜咽了一声,似听懂了他的话。
  威远镖局的风水怕是当年没算好,养出来的马见天的要成精,人死了还能诈尸,要是炼丹修仙,恐怕隔三差五的白日飞升,却偏偏不适合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走镖糊口。
  萧爻漫无边际的想着,将马车赶到破落的庙宇门口。
  大抵所有的人间帝王一旦痴迷上享乐,继而便是长生不老,所以道观和寺庙修的到处都是,但凡能和人杰地灵沾个边的,都要封个“神”,新科的状元故里有“状元神”,一座土丘一滩水也有个“山神水神”。
  真不怕天上挤得慌。
  像这荒郊野外的寺庙,显然是为了讨天子欢心,草率盖起来的。日子渐苦,庙里的和尚都跑光了,所以不仅破落,还有股馊臭味。
  庙里受贡的佛像也奇怪,倒不是说模样,而是装束,束巾戴冠的不像和尚像道士。
  不过而今泥塑的身已经损毁了,积着灰,蒙着蜘蛛网,面目更是含糊不清,也没人关心拜这尊佛能求来什么。
  萧爻将小红栓在门柱子上,荒郊野外的什么都缺,就不缺茅草和树枝,能喂饱小红,还能生火取暖。
  他埋头任劳任怨的时候,慕云深则袖手旁观,他既有闲情还有雅致,指腹抹过佛龛,灰多的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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