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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下面没有了-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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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却不知道,安平伯其实是在模仿沈怡。
伯爷的想法很简单,他既然信了边静玉的解释,觉得“@”是一个表示祈福的符号,那么既然他在拜帖中得了沈怡的祝福,自然也要在回帖中还一份祝福。在伯爷看来,这“@某某”虽然看上去有些怪异,但应该就和书信末尾的“敬颂”、“百拜顿首”是一样的,是一种礼节,标上以后更显得态度真诚。
不过,伯爷的回帖也没有完全依照沈怡拜帖的格式来。伯爷还是习惯从右往左的竖排写作方式。沈怡自己写信时,下意识写成了从左往右,但现在看着从右往左书写的回帖,他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很快就把这份回帖看完了。关于伯爷说的此中情况复杂,其实伯爷指的是标点符号的事,沈怡却以为伯爷说的是他父亲身陷囹圄的事。他觉得伯爷说得很对,这件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万万不可莽撞。
就这样,沈怡愉快地和安平伯府达成了意见一致。
因见面的日子定在了十天后,沈怡就先把安平伯府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他现在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去监牢里看望父亲和兄长。因为判决已出,虽沈德源和沈思依然不得自由,但牢狱那边却不禁止家人去探望他们了。沈怡得去告诉他们,家里已经安顿好了,让父亲和兄长莫要担心。
苏氏知道沈怡要去牢里一趟,立刻准备了起来。她想让沈怡多给沈德源和沈思带些东西进去,好叫他们在牢里的日子能变得稍微好过一点。光是吃食,苏氏就准备了两大盒。一盒是分量足足的新鲜吃食,能叫沈德源和沈思吃个好。一盒是干粮,能放上十来天,可以叫他们接下去十几天也吃个饱。
除了食物,厚实的衣服也是要带的。牢房里阴冷得很,人在里头待久了,总觉得骨头缝里都进了阴风。枕头和棉被也是要带的,因为牢房里的铺盖简陋得很,只在地上铺了一些受了潮的稻草。苏氏细心,还准备了成药。这成药就是把中药材按照特定的配方做成丸子状,能治一些不要紧的小毛病。
“怡娘,你来帮娘看看,可还有什么落下的。”苏氏明明已经收拾出了好几大包的东西,却总怕自己准备的还不够充分,“要是能给你父亲带些书进去就好了。你父亲……那就是个无书不欢的人啊。”
书当然是不能带的。书上有字,狱卒们怕有内外勾连、交换消息的事发生。
苏氏表情落寞。
想着父亲和兄长都是有才之人,却被迫在监牢中蹉跎,还不知道要被蹉跎到什么时候,沈怡心里也很不好过。他叹了一口气说:“要是有电脑就好了。”有了电脑,就算父亲和兄长被关着,他们也能通过电脑知道天下事了。等等,电脑是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说有电脑就好了?电脑到底是什么啊!
电光石火间,沈怡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他的脑子好像出问题了。
沈怡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苏氏没有注意到儿子的不对劲,她一拍脑袋说:“怡娘说得不错,我这就去准备起来……”
苏氏急匆匆地走了,临走前还拉上了六娘子帮忙,把煎药的事交给了沈怡一个人。沈怡坐在厨房里,一边盯着炉子上给姐姐和嫂子煎的药,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他自己是不是也该抓点药吃一吃了?
虞氏的药先煎得,沈怡把药倒在了碗里,就起身去叫苏氏,想让苏氏把药给虞氏送去。沈怡已有十六了,在嫂子面前需避讳些,基本上不进嫂子的屋门,所以贴身照顾虞氏的事都是苏氏亲自做的。
沈怡走到堂前一看,就见苏氏带着六娘子裁了旧衣服在做针线活。
“娘,您这是……”沈怡问。
苏氏道:“给你父亲和哥哥缝个枕头。家里用的都是瓷枕,那东西平时用着还行,但牢里头太过阴冷,我怕寒气顺着瓷枕进到你父亲和哥哥的脑袋里去,叫他们头疼。所以,得给他们缝个布枕头。”
“还是娘细心。”沈怡说。
苏氏摇了摇头,看向沈怡的目光中带着稍许欣慰,道:“这都是你提醒我的。要不是你前面说了垫脑,我也一时想不到这些。这几天真是忙昏头了。”垫脑,垫脑,不就是垫脑袋的东西吗?没毛病!
沈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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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不知道电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我可以肯定,它绝对不是用来垫脑袋的。
第8章
沈怡带着苏氏精心缝制的垫脑去探监了。
沈德源和沈思被关在了一起,这大概也是沈德源昔日同僚刻意照顾了的结果,好叫他们父子俩能彼此照应。在牢里一关数月,沈德源的精神面貌比起沈思要好一点。这不仅仅是沈德源比沈思更有阅历,因此更沉得住气,也因为沈思心里极为自责。他一直觉得,沈家之所以有此一难,都是因为他。
吏部大大小小的官员有数十位,就是和沈德源平级的吏部侍郎都还有一人,明明沈德源一直是坚定不移跟着皇上步调走的,为什么偏偏是他被推出来给太子背黑锅了?为什么背黑锅的就不是别人?
这原因就落在沈思身上了。
沈思也算是少年英才,十七中举,二十中进士。他虽不像沈德源当年那样高中探花,但在二甲里头名列前茅,已是相当了不起的了。皇上对于沈德源的印象非常好,觉得沈德源是个能办实事又很有分寸的人,为以示恩宠,特意把沈思提到跟前来考校了一番。沈思从容应对,皇上当时还赞了一句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因皇上一直非常看重太子,又觉得沈思是个可塑之才,就把沈思安排进了詹事府。
在前朝,詹事掌统府、坊、局之政事,主要职责是辅导、训导太子。但在本朝,太子的地位渐渐拔高,詹事府名义上是奉了皇上的命去辅导太子,其实干的都是太子幕僚的活。也就是说,詹事府的官员基本上可以同等于是东宫属官了。但不论是前朝,还是本朝,若是太子犯错了,第一个被开罪的就是詹事府。当然,如果太子顺利登基成了皇帝,能在第一时间得到重用的往往也是詹事府的官员。
沈德源在官场中稳稳走了二十多年,虽早年免不了要站队,到了高位后就一直行事谨慎,做出一副只忠于皇上的姿态来。当然,因着太子地位稳固,沈德源顺着皇上的心意,在众位皇子中,也适当地偏向太子。结果,皇上心血来潮一考校,他长子就成东宫属臣了,已经天然地站到了太子阵营里。
圣命不可违。
沈德源一边领着长子谢恩,一边把差点喷出来的那口血咽回去。
“事已至此,你就安心辅佐太子吧。”沈德源关起门来教育沈思,“圣上对太子极为看重,这未必不是你的机会。但你初入官场,难免会遭到小人的算计,一定要谨言慎行、有所保留,不可强出头。”
沈思把父亲的教导记在了心里,在詹事府里始终低调做人,只安心完成上司安排给他的任务。结果他确实是谨言慎行了,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此次太子遭人算计犯下大错,大半的东宫属官都遭了圣上的训斥。沈思更倒霉一点,谁叫他有个当吏部侍郎的父亲呢,沈家就成了最好的背黑锅的人选。
沈思始终觉得,若他没有进詹事府,他们沈家就不会遭此大难,因此他才会无比后悔自责。
沈德源宽慰了长子几句,却也知道,这里头的事情得沈思自己看开。
牢房里没有桌椅,沈德源把稻草理了理垫在身下,就靠墙根坐着。牢房的高处有排气孔,此时是正午,正好有一线阳光从排气孔里探进来,照在了沈德源的眼睛上。他觉得眼睛生疼,却没有避开。
不知家中如何了……
沈德源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只担心家人。
就在这时,牢房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沈德源本没在意,却听到次子叫了一声爹。昔日的吏部侍郎现在的阶下囚差点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他朝声音的来处望去,真的看到了自己最为担心的次子。
“怡娘……”沈德源喃喃出声。
牢中的伙食不好,沈德源和沈思已经好些天没吃过饱饭了,起身时脚步都有些踉跄。但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围到了牢房门口来。在这种境遇下,能够见到日思夜想的家人,是一种多么大的安慰啊!
当着外人狱卒的面,被父亲叫了这样的小名,按说是有些羞耻的。但沈怡却什么都顾不得了,快走一步,跑到父亲的牢房外,握住父亲的手,说:“爹,是我啊!我的病已经好了,家里一切都好,爹您莫要担心我们。”说着,他又看向兄长,说:“嫂子也好,吃了太医院张院判开的药已经没事了。”
狱卒收了银子,也就没怎么为难沈家人,开了牢房门,由着沈怡把带来的东西都搬进了牢房,这才重新上了锁,让沈怡和父兄隔着牢门说话。沈怡知道父兄最关心什么,忙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
得知安平伯携夫人亲自上门探望过,又费尽心思请来了太医,沈德源眼眶略湿。
因沈怡病得诡异也好得奇特,沈怡唯恐父兄不信他已经彻底恢复健康了,还主动解开领口,把装在荷包里的挂在脖子里的护身符拿出来给父兄看。张太医说了,他能转危为安,这护身符功不可没。
这护身符是边静玉求来的。沈怡虽然面上坦荡,心里却有些不好意思,耳尖都红了。
见到沈怡这副扭捏情状,沈德源颇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沈德源始终以为,若没有安平伯当年的仗义相助,他早就病死他乡了,哪里还能有后来的金榜题名、功成名就?因此,当安平伯提出要用两小儿结亲家时,他一口就答应了。再后来,安平伯明白自己有所误会,知道沈家没有真把沈怡当女子来教养后,也提出过要解除婚约。沈德源却知道安平伯的心结,只说他对边静玉极为满意,解除婚约这事不必再提。这倒不是借口,沈德源确实看好边静玉。
作为一名父亲,沈德源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他忍不住想,他答应结亲是为了报答安平伯的恩情,但这似乎有一点对不住次子沈怡,毕竟这让沈怡日后没了安守内院的妻子,也没了嫡子。
也许,等孩子们再大一点,等安平伯府诸事安定了,他们再设法解除这个婚约?
倒不是说沈德源后悔自己的决定了,他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但在此时此刻,那一点点遗憾都烟消云散了。沈怡和边静玉定亲,确实会让他们没有嫡子。但如果他们没有定亲,只怕沈怡这一次都熬不过去!连命都有了,那没见影踪的嫡子还能有什么重要的!
沈德源使劲地拍了拍沈怡的肩膀,带着一种差点失去了珍宝却又把珍宝找回来了的激动。
“你也大了,家里就由你看顾了。”沈德源嘱咐着沈怡,“咱家现在这个境况,只怕你要受些委屈。但你是男儿,即便受些委屈也不打紧。保护好你娘、你嫂子,莫让女人家跟着受委屈。还有你姐姐那边,你也护着些。她快要生了,你去看看她,告诉她莫担心我们,照顾好自己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沈怡本来没打算把沈巧娘在钱家遭遇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即便他说出来,也只是徒惹父兄担心而已,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但是,看到兄长那颓废的样子,沈怡却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这个事情说出来。
他想要激起兄长的斗志。
沈怡自小很崇拜兄长。在他看来,这次的事情真怪不到兄长头上去。兄长考上进士有错吗?兄长得了皇上看重有错吗?兄长被皇上授了官有错吗?兄长为官时兢兢业业有错吗?当然都是没有错的。沈家这次为太子背黑锅,沈家人不敢怪到太子、皇上身上去,要怨也就只能怨那些陷害太子的人了。
沈怡想要告诉沈思,现在沈家的男人还没有死,姐姐巧娘就已经被人如此轻贱了。若沈家男人从此一蹶不振,那么家里的女人们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磨难呢!所以,大家一定要撑过去,撑到洗清冤屈的的那一天,撑到重新站在朝堂上的那一天。只有家里的男人有所作为,女人们才不会被人轻看。
沈怡字字带着悲愤,道:“……若不是安平伯府仗义相助,只怕我们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沈怡根本用不着夸大事实,沈德源和沈思就气坏了,连骂了好几声混蛋畜生。沈德源真没想到老友一家竟然是这么对待他掌上明珠的!伤在孩儿身,痛在父母心。沈德源紧紧握着牢门,那力道重得仿佛能在木质的栏杆上留下痕迹。沈思更是狠狠地对着墙踢了一脚,仿佛这墙壁就是钱松禄的身体。
“你做得很好,让你姐姐安心在家养着,一定要把你姐姐护好了。”沈德源气得说话时都在喘。
“是。”沈怡应了父亲的话,又看向兄长,“哥!咱家心疼女儿,嫂子娘家肯定也是心疼女儿的。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若你在牢中有个好歹,嫂子还年轻,他们虞家要把嫂子接回去,我和娘肯定不能拦着。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最可怜,孩子小离不得娘,到时候我小侄子肯定跟着嫂子一块去虞家。”
见沈思听进去了,沈怡又说:“嫂子还年轻,改嫁也是可以的。若她改嫁后的丈夫能敬重她,这也就罢了。若那男人对她不好,他每日骂你的人,揍你的妻子,欺负你的孩子……你难道就舍得吗?”
说着说着,沈怡猛然觉得不对。天呐,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其实,他的脑海里在刚刚那一瞬间闪过了一句“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钞票,睡你的妻子,揍你的孩子”,但这话不能直接说,于是他就化用了一下。可问题是,这句话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他脑海中的?
沈怡的视线从那两个垫脑上划过。
他忽然抱着脑袋蹲了下来,说:“哥啊,我刚刚都是乱说的,你就当我脑子坏掉了吧!”
“胡说!”沈德源虎着脸说了一句,好似很生气的样子。
沈怡心中一凉。父亲肯定对他非常失望,他竟然说出了如此不敬兄长的话来。
但其实沈德源的生气是冲着长子沈思去的,道:“胡说!怡娘的脑子哪里坏了,我瞧着你懂事得很!你不用给你哥留面子,真正脑子坏掉的人是你哥!他比你年长几岁,却还没有你想得明白啊!”
沈怡眨了眨眼睛:“爹……”
“怡娘很好。爹本以为你这些年都养在后院、少见外人,只怕在人情世故上会有所欠缺。却没想到你能把事情看得这么清楚,还知道劝着你哥。”沈德源非常欣慰,“爹就算立时死了,都能放心了。”
“爹!”沈怡不赞同地叫了起来。怎么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沈德源马上认错,道:“错了错了,爹一定好好活着。爹可舍不得让你们娘改嫁。”
沈怡仍抱着脑袋蹲在那里。沈德源却没顾上他,而是借着次子制造的这次机会开始教育长子了。沈怡看向垫脑,娘是怎么说的来着?娘说,对亏了怡娘的提醒,否则她就把这个忽略了,垫脑正是牢里需要的。沈怡又看向父亲,爹刚刚是怎么说的来着?爹说,我儿果真长大了,都知道开导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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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有病什么的一定是我的错觉,我可能只是开窍了而已。”
沈怡低声对自己说道,然后用力地握了握拳头。
第9章
安平伯府离着太学不算远,边静玉又舍了轿子,是直接骑马去的,因此在时间上不用很赶。
到了路口处,边静玉勒马等了等。
没过多久,他的小厮宝来拎着一个食盒从另一条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宝来这种名字当然不是边静玉的品味。宝来本是鲁家的家生子,是边静玉的舅舅送过来的人。宝来还有一个兄弟叫金来。他们兄弟俩是隔房的堂兄弟,但长得很像,瞧着就像是双胞胎亲兄弟似的,如今都在边静玉身边伺候。
宝来得了主子的吩咐,今个儿特意起了个大早,跑去如意阁排队买到了限量供应的十八珍。
边静玉从宝来手里接过食盒,提着十八珍去了太学,然后把食盒递给了好友姚和风。姚和风鼻子一动,整个人扑在食盒上,道:“知我者,边兄也。我昨日熬夜完成了先生布置的题,现在正饿着。”
边静玉眼中藏笑,嘴上却不饶他,道:“谁叫你总拖到最后一日才开始动笔的?”
边静玉入太学两年,已经交到了三五好友,姚和风是其中一位。钱松禄和兰敏郡主之间的不可言说的事,边静玉就是从姚和风口中听说的。也是边静玉细心,听到这种小道消息后,他并没有听过就忘了,而是派人盯上了钱家,又特意回家寻了父母拿主意。事实证明,他这番小心谨慎是没有错的。
现在沈家事定,边静玉有心要感谢姚和风一番,就买了姚和风最爱吃的糕点。
如意阁的点心略贵,姚和风自己轻易是舍不得买的。
在本朝,国子监和太学是相对独立的两个机构,但都是学子们心中的至高学府。到底是选择进国子监,还是选择进太学,这与学生资荫身份即其父祖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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