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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女主全都性转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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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云握着手中明黄锦缎裹就的诏书,心道,原来是自作主张。他不过是离开数日,处理些与广陵王对峙的军务,小皇帝的胆子就养得那么肥了。

    都敢与那帮子文臣对着干,胳膊肘朝他拐了。

 15、江山多娇15

    乾清宫正门口。宜青挥退了内侍,在朱红的大柱下徘徊。

    明黄色的琉璃瓦铺在天顶,远望去犹如大片波涛汹涌的麦田。他没来由地想到从前读过的书,书中的狐狸为了一个人的金发喜欢上麦浪,为了它等待的人而感到幸福,还有幸福的代价。

    正是他此时的心情。

    他偷偷改了那道诏书,给了戚云超拔的地位和泼天的权势。他觉得戚云应该想要这些,但又不十分确定,所以迫切地想要见戚云一面,亲自问问他……

    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随之萦绕在鼻尖的是熟悉的冷冽寒气。

    “陛下在等臣?”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微微发麻,宜青回过头去,踮脚吻了吻他的眉心:“在等将军。”

    为了今日朝会,宜青穿了一身皇袍,盘领、窄袖,胸前和袖口都绣着繁复的盘龙纹,好似花团锦簇。戚云任他在自己怀中转了个身,目光在那条盘龙上一扫而过:“朝会已散,陛下特意召臣来此,可是有事相商?”

    “无事便不能找你来了?”宜青的语气里带着点委屈。

    虽则他从内侍身上得到消息,戚云这几日不见踪影是在忙南边布防,但想到乾清宫深夜的悄寂冷清,他就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被抛弃的怨妇,守着冷宫度日如年。从前他们在塞北军营还能每日见上一面,怎的回了帝都,反而见不着了?

    戚云见他秀气的眉毛拧在了一块儿,分明怕冷还要梗着脖子昂首,一副骄矜需要人哄的小模样,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捧在掌心捂热了。

    小皇帝像是察觉到了他有意的疏远,搓了搓手掌,语气一变道:“确是找将军有事。今日……今日的册封,将军可还满意?”

    戚云避而不答,反问道:“陛下可曾同桓太傅商量过此事?”

    “朕想封就封,为何要同他们商量!”宜青这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又软软补了一句:“他们原先拟的那诏书也太欺负人了……如今这样,朕还嫌封得低了呢。”

    戚云心道,果然如此,谅桓殷等人不会允他加官进爵,指不得还会将他的官衔往下调一调,好杀杀塞北众人的气焰。

    “陛下此举,着实是莽撞了。”戚云握住宜青的手,那纤细的手指好似玉雕,合该被捧着惯着,不沾一点粗活累活。戚云不由暗叹一声,替他担忧起来,若是不做皇帝,他又能做什么呢?

    戚云思及此处,再开口时又多了点真心:“陛下识拔臣,臣不胜感激。但既是在朝会上的册封,还是与桓太傅商量过更妥帖。今日封的是臣,还则罢了,往后若关涉到旁人,望陛下三思。”

    宜青朝他一笑:“旁人的事,朕才不管。”

    “谢陛下厚爱。臣定然为陛下安边域、守疆土,万死莫辞。”

    “你知道便好……”宜青有些许得意,又不好翘起尾巴,只能抿着嘴角道,“万死莫辞就不必了,朕知你志不在此。”

    “臣……”

    宜青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他,道:“戚云,你莫再瞒朕了。朕知你志向,也愿成全你。朕只要你一句话——”

    “朕想要你……”宜青盯着脚尖,觉得这句话有些难以启齿,“要你答应朕……唉……算了。”

    戚云什么话也没说,将他紧紧搂在了怀中。

    亏得戚云今日穿的不是铁铠。宜青静静趴在他胸口,听着戚云的心跳声从沉稳渐渐变得急促,方用手掌推了推他的胸膛:“也不怕叫人看见,松手。”

    戚云将双掌扣得更紧了一些,惟愿这时辰永远不要走到尽头。

    “朕知你志向,也愿成全你。”

    戚云离开皇宫时,脑海中盘桓的全是这句话。

    知他志向?知他甚么志向?

    如果有旁人对他说出这般话,戚云早就该冷笑出声了。是知他幼年失怙、愿磨十年剑报一门血仇的志向?还是知他热盼大权在握、再无人可伤他心爱之人的志向?

    又如何成全他?将天下拱手相让吗?说说倒也罢了,真当要放手,且看看有几人舍得!

    他是该疏远小皇帝了,免得到动手时心软,从明日起便不要入宫了罢。戚云心中有了决定,然而小皇帝扯着他的衣角、羞赧地问他今夜可否留在宫中的画面却一闪而过。

    舍不得。

    他也不如自己想的那样铁石心肠。

    戚云折回宫道,将随身的寒水刃留在了乾清宫。

    “凶兵辟邪,莫再怕了。”

    ……

    朝会上皇帝册封他为陈王的事宛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塞北军将领通宵达旦地商议该如何应对。

    有人主张索性将计就计,逼小皇帝加九锡,继而行禅位之事。立刻有人反驳,这也许是小皇帝设下的套子,为的就是让戚云上当,暴露野心,好给远在江南的广陵王立一个靶子,毕竟他们才是亲叔侄。

    戚云听得疲惫,越发怀念起拥着宜青批阅文书的夜晚。对方多半昏昏欲睡,压根不吵不闹,偶尔一耷脑袋清醒了,也只是悄悄擦去嘴角的水渍,而后心虚地问他要不要添水喝茶。

    “报——”

    众将犹争得面红耳赤,一名传令兵快步走进帐中,跪倒在地:“禀将军,一炷香前,桓殷入宫,同行的还有一名侍从。”

    塞北军几乎控制了宫城防卫,只有东平门一个侧门由桓殷等人掌控。戚云将这道口子留给他们,一来是避免双方这时便斗得你死我活,二来也方便监视那帮文臣的动向。这名传令兵便是专司此职的。

    “册封已成定局,便是要收回旨意也来不及了。”谋士沉思道,“桓殷这时入宫,有什么阴谋?同行的还有一个侍从?该不是——”

    戚云道:“再探。”

    “是!”

    等待消息的间隙里,众人议论纷纷。戚云听他们猜测说与桓殷一同进宫的若是汪镇,该如何应对那三万大周军士,心中却有另一个迥然不同的猜测。那身份不明的侍从未必是汪镇……

    “禀将军——”

    “宫中传来消息,那侍从是广陵王帐下最受宠的谋士,名唤宋渠清。桓殷带着他进了宫,直往乾清宫去了……”

    戚云霍然起身。

    身前几案应声而裂,竟是被他生生拍断了。

    听得当初害他一门死绝的元凶与小皇帝会面,他竟有片刻茫然。茫然之后便是勃然大怒。一种被深信之人背叛的恼怒。

    戚云想要抽出腰侧的佩刀,落了个空时才想起先前将刀借与小皇帝了。他狞笑一声,握紧双拳:“好、好……”

 16、江山多娇16

    帐中虽则点了熊熊篝火,却被传令兵带来严寒吹散了暖意。

    “将军,看来小皇帝和广陵王早有预谋……”谋士瞥了眼戚云铁青的脸色,没将话头挑明,“如今得立刻做个决断!”

    早有预谋。

    这四个字仿佛一把淬毒的匕首,插中了戚云的软肋。反观自他遇上小皇帝以来的种种,可不就是早有预谋么?

    小皇帝离开帝都后,原本便计划逃往西都重整旗鼓,没成想被他中途截下。彼时他带了数十骑傍身,小皇帝身边只有桓殷一名老臣,逃脱无望,便只能服个软,再见机行事。

    为了放松他的戒备,小皇帝装出一副不通世事的模样,全心全意信任他、依赖他,为了给这一切找个合适的借口,不惜搬出幼时可笑的盟誓。甚至牺牲色相,委身于他……

    小皇帝能屈能伸,像极了大周的皇室血脉。

    可笑的是,他竟然当了真。

    他没有杀死桓殷,给了他们可趁之机,他对小皇帝心存怜惜,还抱有事成之后两人还能继续温存的幻想。可当小皇帝问他,是否还快活的时候,心中想的又是什么呢?

    怕不是想着如何与叔父联手,好将他这奸臣、恶人碎尸万段?

    “传——”

    戚云想要佯装无事,传令下去,命驻守在宫城外的塞北军备战,然而心头一紧,却是没有说出口。

    他征战十余载,怎样凶险的伤都受过,独独没有遭过这种罪。便是在数九寒天负伤淌过结冰的暗河,也不如此时阴寒彻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肌肤与骨血被蛰伏的虫豸啃啮,也不及如今之万一。

    他不愿相信,那个缩着脑袋说“朕害怕”的小皇帝,望着他时眼中满是欣喜与钦佩的小皇帝,习惯如小兽一般依偎在他怀中的小皇帝,都是假的。

    他以为小皇帝孱弱、天真,唯恐他受一丁点委屈。原来对方早就戴上了最严实坚硬的盔甲,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不提防间溃不成军的人,是他。

    “再,等等。”戚云颓然坐下,单手覆住了头面,以免暴。露了脆弱的情绪。

    塞北的将领们嚷道:“这如何等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望将军速下决断!”

    “宫城内外俱是我塞北军中人,只消将军一声令下,便可围城。届时宫城内外消息阻绝,将军大可将小皇帝一刀了结了,明日再对外宣布说他暴毙……”

    戚云抬起头,深深看了谋士一眼。

    谋士浑然无畏地继续道:“若不如此行事,待小皇帝与广陵王通了声气,我等就被动了。”

    他话音一落,众将都默契地俯身跪倒,拜道:“请将军决断!!”

    戚云眉头一跳,冷漠道:“我说了,再等一等宫中消息。”

    “将军还想等甚么消息!”谋士苍白的脸上如同摸了胭脂般腾起一抹醉红,“难不成是忘了血海深仇,忘了我等在塞北是如何苟延残喘,如何死里逃生的吗?!”

    谋士说到激动时,竟咳出血来,这是在塞北冻坏肺腑留下的顽疾。不只是他,在座的将领大半身有陈年旧病。他们都曾是朝廷的罪人,或是举族被发配边疆,或是孤身被判流徙千里,他们一同举事,除了为谋荣华富贵,尚有一腔愤懑积郁亟待疏解。

    戚云曾与他们一样,如今却隐隐离心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戚云跨过裂为两半的几案,短靴踩在碎屑上,嘎吱有声。他走到众将身前,俯视着对方,厉声道,“是要反了不成!”

    无人应声。但跪在原地,长久不起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心意——

    今夜,戚云想反也得反,不想反,也得反!

    “也罢。”

    戚云长叹一声,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难得动了真心的人,到头来是时刻想着置他于死地的仇敌,以为可以并肩而战的袍泽,也在以情分、时势、性命逼迫他。

    他解下腰侧传令的铜牌,垂下眼睫,冷声道:“传我军令——”

    “报!!!”

    传令兵去而复返,这一回来得更急,鞋履踢翻了帐中火盆也浑然不觉。地上还燃着零星炭火,他跪倒道:“禀将军,宫中,宫中变天了!”

    “小皇帝命宫中侍卫将桓殷扣在了乾清宫。”

    “小皇帝传令,有人密谋犯上作乱,命紧闭宫门戒严。”

    “犯上作乱者已被捕,搜身搜出广陵王的密信。”

    传令兵报出的消息一条比一条令人震惊。在他猛的收声时,众将犹有惊魂未定的感觉。

    传令兵艰难地喘了口气,将最后一个消息报出:“宫人指认那名混入宫中的谍子是广陵王手下的谋士宋渠清。人赃俱获,小皇帝已下诏讨伐广陵王!!”

    咣当一声,却是戚云踢翻了脚侧火盆,大步朝帐外走去。

    众人只听得一声马嘶,雷点般的马蹄声接连响起,好似戚云急不可耐的心情。

    战马绝尘向着宫城而去。一夜星霜为他送行。

    ……

    一刻钟前,乾清宫。

    宜青都已歇下了,宫人忽然来报,说是桓殷桓太傅有急事要禀。他重新穿好礼袍,蹬了乌头靴,朝外走去。

    等在殿中的除了桓殷,还有一人。那人宜青没有见过,看体型清癯,面相文弱,该是个文臣。他原以为两人是为了白日册封戚云一事而来,琢磨着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桓殷却开口惊人道:“这位是广陵王座下的宋渠清宋夫子……”

    宜青倒吸一口冷气,当下改了主意。都说最能杀人是书生,宋渠清就是其中佼佼者,他科举未曾高中,转而投入广陵王帐下做了无名幕僚。当初利用先帝对戚家的猜忌、为广陵王谋得江南数州兵权的,便是这位看起来提不动刀兵的宋夫子。

    “久闻大名。”宜青道。

    两人视线甫一交汇,宋渠清便低下了头。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帝和他料想的很不相同,生得唇红齿白有若好女,但望着他的眼中却并非单纯不识世事。这和他从眼线出探得的大相径庭,如果他没看错,对方的眼中分明是隐藏的仇恨。

    他和小皇帝未曾谋面,何谈仇恨?

    “见过陛下。”宋渠清心中的思绪千回百转,盘算着如何开口,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替广陵王牵条线。

    宜青冷笑一声,折身进了殿中,片刻后抱着寒水刃而出。桓殷与宋渠清面面相觑,俱是不解他的用意。

    “宋夫子,你且上前两步,朕有话与你商量。”宜青按着刀鞘,面带微笑道。

    宋渠清上前数步,谨慎地在刀刃能递及的地方停下脚步。

    “宋渠清。”宜青陡然抽出了利刃,声音低柔,“朕代戚家同你道声别。”

    戚家!

    宋渠清暗道不妙,但已来不及阻止。宜青将利刃反手指向自己,大声喊道:“来人!有刺客!”

    寒水刃在左臂上划出一道血痕,宜青将刀一扔,踉跄着跑到殿门口。宋渠清还不及辩解,便被涌入的侍卫缚了起来。

    宜青的左臂淌着血,沾血的凶器还掉落在殿中,宋渠清百口莫辩。唯一目睹真相的桓殷也不可能站出来指认皇帝。

    宋渠清被当作刺客关押,宜青冷静地命令搜身。他为了做广陵王的说客,身上自然带了凭信,很快这盆脏水接连泼到了广陵王身上。

    “陛下身上有先帝遗风。”桓殷目睹了他一夜之间栽赃宋渠清、下令关押搜身、禁闭宫门、下诏讨伐广陵王的一系列举动,迅捷而缜密,像极了先帝。他还没教给小皇帝这些宫廷权术,他仿佛就无师自通了。

    宜青臂上的伤口只做了简单的包扎,面色有些惨白:“太傅抬爱了。”

    桓殷望着他,觉得陌生得很。按说一国之君正该有这样的雷霆手段、铁石心肠,他却怀念起当初会从马车中探出身子,关心他伤势的青年。

    “陛下今夜做了那么多事,想必心中早有成算。”桓殷平静道,“是臣多心了。”

    宜青道:“广陵王狼子野心,与其联手难免遭其反噬。朕不愿。”

    “臣,明白了。”

    桓殷缓缓跪倒,解下腰侧印绶,置于砖石之上。他原以为皇帝与广陵王都是大周皇室血脉,正可以合力对付戚云,谁知皇帝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宋渠清是他引入宫中,如今被定为乱党,他必然也脱不了干系。

    “臣只是想问个明白,广陵王与戚云俱是狼子野心,陛下知晓防范广陵王,为何却对戚云——”

    为何却对戚云百般信任,封官进爵?为何不愿借广陵王之手除去戚云?为何即便与一干文臣离心,也要护着戚云?

    满殿烛光映在宜青眼中,仿佛无数银星,摇摇欲坠。

    “朕喜欢他。”

 17、江山多娇17

    戚云站在殿门外。廊上的宫灯流光,将他的身影拖出常常一道淡影。

    宫人站在他身旁,小声道:“戚将军,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戚云沉默着没有应声。

    他没有点头,宫人不敢轻举妄动,等了许久又低低问了一声:“将军?”

    宫人心中惴惴,唯恐得罪了这位大权在握的将军。他踮着脚,悄无声息地往前垫了半步,好借廊上的灯火看清对方的神色。察言观色一向是他们这些宫人最为擅长的事,若叫他看出戚云是喜是怒,也好知晓是该继续催请,还是保持缄默。

    在零星灯火的映照下,戚云的双眼漾着微光。

    宫人还没能完全分辨出那双眼中的情绪,便见戚云偏过头,双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冷如刀锋。

    宫人的心中咯噔了一声,暗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事,人头落地不过是须臾的工夫。他罩在宽大宫袍下的身子已经开始打摆子,嘴唇蠕动,想要为自己辩解上一两句,却见戚云只是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压在唇上,示意他莫要出声。

    死里逃生,宫人后知后觉地发现冷汗已打湿了衣襟。他顾不上这许多,快步退到戚云身后,在廊柱下跪伏,不敢再有旁的心思。

    殿外寒风正紧,过了约莫半柱香,竟开始飘起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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