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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冲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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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居然是文东,这家伙大概刚从氧吧里出来,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轻松神态。文东看
了一眼我身旁的瓦瑞娜,眼神变得暧昧:“看来您的票是到手了,已经有闲情逸致搞这
个调调儿了。”我赶紧解释道:“这是我刚才认识的朋友,瓦瑞娜。”文东一脸地不相
信,他伸出手去,眼睛却盯着她丰满的胸部,瓦瑞娜象征性地用指尖碰了碰,不失礼貌
地表现出了她的厌恶。
“你的航票已经没问题了?”我随口问道,这是个在奥林帕斯永恒的话题,就象是英国
人问候天气、中国人问候吃饭一样。
文东满不在乎地转动一下脖子:“那当然,我那几个哥们儿,都是过命的交情,绝对靠
的住。我说来一张回地球的航票,一句话,人家立刻送来好几张,让我随便挑。”
我和瓦瑞娜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摇了摇头,谁都听得出来这个小青年是在吹嘘。买大冲
运期间的航票可不是买鸡蛋那么简单,一张嘴就是几张,说的轻巧!文东又瞅了一眼瓦
瑞娜,对我说道:“张哥,火箭发射前要没事儿,就到氧吧找我去吧。那儿的人我最熟
啦,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就得免单……”
我嗯嗯几声,心里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文东又东拉西扯了几句,这才吹着口哨走开。瓦
瑞娜大有深意地瞥了瞥我:“你的朋友,可真是有趣啊。”我立刻回答:“我也是在旅
途中才认识他,可没那么熟。你要我帮你搬行李么?”
瓦瑞娜表示不用了,她把那些大行李都堆在了广场的寄存处。虽然火星重力没地球那么
可怕,带着大件行李到处跑毕竟不很方便。于是我们就此道别,并约好明天在那家小饭
店碰头。
我目送着瓦瑞娜聘聘婷婷的背影消失在汹涌的人群中,开始思考自己今天晚上的安排。
正规酒店是别想了,整个奥林帕斯也不过只有那么一所罢了;职工宿舍这会儿肯定已经
被包光了。运气好的话,我也许能在储物仓库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运气不好的话,就
只好睡广场了。
最终我的运气介于好与不好之间,通过与一个水栽农场管理员的交涉,我可以在那个农
场里凑合一夜。那是人类文明在向宇宙进发过程中最重要的发明之一,这种装置每一个
基地和飞船都会配备一套。它可以通过规模化营养液来大量培育太空蔬菜,给星际旅行
的人补充必要维生素养分——当然,对于我来说,这种伟大发明的全部价值就在于,它
的两个蔬菜培养槽之间为散热和通风预留有足够空隙,那里刚好可以躺下一个人。
听起来是很凄惨的选择,但绝对比想象中要舒服。为了尽量保证植物自然生长,农场里
的供暖和空气含氧度都很足,而且在黄瓜、甘蓝与韭菜的清香中入眠,不失为一种美好
的嗅觉疗法。那个管理员甚至向我保证,夜深人静的时候甚至能听到蔬菜们的聊天。
是的,我说的有点夸张了,但是在那种状况下你只能给自己找些积极向上的理由,否则
人会崩溃。大冲运期间总会有那么几个人精神崩溃,发病率甚至比宇宙孤寂症还高。
第二天早上,我红肿着双眼,带着一身莴苣味来到那家站前饭店,昨天晚上我没怎么睡
好,培养槽的电机一直嗡嗡地叫着,喷洒装置每隔一个半小时就尖啸着划过头顶一次,
更不要提那些频繁闪动的水葱生长指示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吵闹的蔬菜大棚。
瓦瑞娜已经等在了饭店门口,她看起来倒是精神抖擞。“看来你昨天晚上睡的不怎么样
。”瓦瑞娜抿着嘴笑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小孩子讨厌青菜了。”我咕哝了一句,反
问道,“你呢,你去哪里休息的?”
“哦,奥林帕斯中央酒店。”
“什么?!不可能!”我脱口而出。瓦瑞娜神态轻松地说:“正好有一名火星管理局的
小头目一个人住在那里,所以我稍微利用了一下他。”“利用?”我狐疑地打量了这个
体态丰满的女人一番,瓦瑞娜吃吃笑道:“我猜你满脑子都是龌龊的东西。我只是答允
跟他在一个屋子里睡觉,别的可没答应过。不过我倒看到隔壁有个小姑娘跟管票务的一
个领导过了一夜,她那身材怎么也得值一张航票吧,啧啧,我就是狠不下这个心。”
“你不必跟我解释…”
“也对呢,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反正一会儿上了飞船,就各奔东西了。”瓦瑞娜把身
份卡还给我。我拿出票据来给她看过,然后我们两个并肩走进那家饭店。
老板仍旧在那个玻璃面罩里吞云吐雾,她一见我们走进来,立刻摘下面罩迎过来。我们
刚刚诧异她几时变的如此殷勤,她就带着三分歉疚、三分无奈和一丝理直气壮对我们说
:“对不起,那票没有了,我把钱退给你们。”
这个消息不啻于火星雷暴对我们的打击。我和瓦瑞娜呆立在原地,仿佛赤身裸体在真空
里被辐射刺得千疮百孔。
人的心理底限是件很微妙的东西,它不是一个固定数值,而是一个可调节的预期标准。
假如我们心理预期是三天后拿票,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就会是五天或者更多;但当我们
把心理预期调节到“第二天我就可以拿到票走人”,却突然被告知拿不到的话,那么我
们的心理底限恐怕已经被击穿。
我几乎是用吼的对老板叫道:“怎么可能没有!你答应了会给我们!”老板冷静地掸了
掸烟灰,解释道:“这件事我也措手不及。你知道啦,我们小本买卖,也只是有点路子
罢了,现在人家后台硬的一句话,票务处的能不给么?于是就只能挤走你们了。这种事
经常发生的。”我愤怒地捶着钢化玻璃的桌子:“我们交了订金的!凭什么不给我们票
!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你是说啊!”
老板看我的情绪有些失控,赶紧换了副安抚的口气:“钱我会如数退给你们的,一分也
不少。”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大叫道,旁边几个路人与食客朝我这边看过来。老板从柜台里
拿出几罐流质牛肉和蘑菇,塞到我手里,半是求饶半是强硬地说:“算我认栽,给你几
罐食品作补偿吧。别在这里闹了,闹大了惊动了管理局,咱们可没好果子吃!”
经过那么一通发泄,我也逐渐冷静下来。现在就算把老板榨成流质食品吃了,也无济于
事,当务之急是筹划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走到瓦瑞娜身边,按住她的肩膀道:“我们走
吧,去想别的办法。”表情僵硬的她没有说话,而是乖乖地跟我离开了饭店。
我们并肩走在路上,失败的气息笼罩在周围,两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走着走着,瓦
瑞娜开始小声啜泣,然后眼泪越流越多。她开始还掏出手绢抹抹,到后来根本擦不胜擦
,液体顺着她高高的颧骨奔流而下,伴随着清晰的呜咽声。她仍旧迈着大步,整个人却
正在由内往里崩溃。
我见状连忙拉住瓦瑞娜的手,把她拽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里,扳住她肩膀。我本意是
想安慰一下她,可瓦瑞娜却顺势扑到我的怀里,开始嚎啕大哭。我没其他办法,只能任
由这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在我的胸膛上泪如泉涌。这该死的大冲运,又一个被你折磨疯了
的人类。
瓦瑞娜哭了足有半个钟头,我甚至担心她会不会把自己身体里的水分都哭干净,好在她
现在总算停了下来。
“好受点了?”我从怀里掏出一叠软纸,她的手帕早就溻透了。
瓦瑞娜的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她接过软纸,仔细地把眼角和唇边的泪水擦干。“谢谢你
。”她低声说,“我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我想回家,真的非常想回家。这里的生活太
苦闷了,足足两年啊,那些讨厌的工作和那些讨厌的同事,我没有一天不是计算着返回
地球的日子渡过的。现在都已经到了这里……”
面对她意外的抒情,我居然也意外地有了共鸣:“是啊,我也一样。这里只有红色的土
、红色的岩石和红色的沙尘暴。我都跟我儿子约好了,我每两年回去一次,跟他在真正
的绿草地上打羽毛球,去水里游泳,我能;还有我母亲,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我这次回
去,是打算陪她一起去检查一下身体——你知道的,老人家还是不习惯单独被冷冰冰的
机器医生检查……”
我们两个肩倚着肩,头靠着头,象一对情侣一样望着头顶的大玻璃罩子聊天。什么都聊
。我给她讲我在地球上打猎的糗事,她给我讲地球上各大都市最有名气的时装店。我们
就象是童话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划出一根根美好回忆的火柴,在这个大冲运的
日子里获得一丝慰籍。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有人扛着一大堆行李从这里路过,看了我们一眼,眼神里居然有怜
悯和见怪不怪两种神情。这时候我们才猛然惊醒过来,两个人看看对方,一时间都觉得
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摆脱尴尬,我用了一个最现实的话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作好
呢?”
瓦瑞娜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我知道她想作什么,连忙握住她的手道:“别那么想,一
定还有其他办法。”瓦瑞娜笑了笑,没有把手抽回去。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极力回忆究竟还有别的什么渠道有拿到票的先例。经过一番艰苦的
思考,我不得不承认,真的穷途末路了。
瓦瑞娜痴痴地朝着发射场的方向望去,嘴里喃喃道:“哪怕让我趴在飞船外壳也好,呆
在不供氧的动力室也好,让我回去吧。”
“供氧……”我脑海里突然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一个念头。
“我们只有一个选择了。”我对她说。
“什么?”
“就是昨天我们碰到的那个小子。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他是个喷子,但是我们没
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们在氧吧里找到了文东,至少这一点他没说谎。我们看到他的时候,文东正一边拿着
氧气阀不时吸上一口,一边得意洋洋地跟自己的女伴吹嘘,嗓门比音乐还大。现在似乎
他已经变成了奥林帕斯发射场总经理的亲侄子,我猜再过上一阵他也许会说自己是火星
管理局的副局长了。
我叫了他一声。文东一见到我,精神一振,放下氧气阀热情地迎过来:“唷,张哥!您
可来了!兄弟我都把这吧里的氧气吸完啦。来,来一口吧,地地道道的地中海味儿,我
都能品得出来,是克里特岛的海味儿,没错!”
他两只眼睛有点泛红,舌头也有些僵硬,这是醉氧的典型症状。我把他搀扶到沙发上,
用眼神示意瓦瑞娜也坐下来。文东一见瓦瑞娜,咧开嘴呵呵大笑,挣扎着起来要跟她握
手,又被我按了回去。
“我说文东,你醒醒,张哥我想求你办点事儿。”我尽量把语气放软,这么低三下四地
求人,我特别烦,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形势比人强。
“咳!看不起兄弟我了不是?您求我,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有事儿您说话。”文东
嚷嚷道。
“那是,咱们文东是什么人,一言九鼎,火星南部十六个基地里响当当的汉子。”我先
拿话把他挤兑住,文东听了很是受用,表情大为得意。我不失时机地问道:“你那个管
理局的朋友,能不能再给弄两张航票来?”
文东听到这话,忽然不说话了,捞过氧气阀呼哧呼哧地吸着气。过了半晌,我急着追问
他:“哎我说文东,到底行不行啊?”文东这会儿搔了搔头,表情很是后悔,支支吾吾
道:“这个嘛……我倒确实认识朋友,没骗你,只不过……”
“钱的事好说,张哥我都预备好了。”我伸出五个指头,尽量先声夺人,“票价以外,
再给你加这个数儿。”文东满脸涨红道:“您当我是什么人了!我要图您的钱,我他吗
就是火星管理局的领导!”
这个赌咒可够份量,我立刻说:“辛苦费嘛,该给还是要给的,文东都给咱办成这么大
的事儿了。”瓦瑞娜在一旁也帮起腔儿来:“姑娘家最喜欢文东这样的,又讲义气,又
可靠,门路还广。”
我们一唱一和,文东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别看他能吹,这脸皮还真是薄的很。文东低着
头琢磨了半天,终于一甩手站起来了,象是作出一个重大决心。
“好!我豁出去了,张哥你这忙我一定帮,不过……你们可别说出去啊,就你们俩知道
。”
“一定一定。”我和瓦瑞娜满口答应。
文东说:“你们等我去打一个电话。”过了没五分钟,他回转过来,似乎费了不少唇舌
,喜气洋洋地对我们说道:“行了,我那哥们儿同意过来看看,你们跟我来。”
“怎么……这还要面试?”我们面面相觑。
文东急道:“哎呀,人家有门路,肯定就有人家的规矩,赶紧走吧。”我也不好再问,
就和瓦瑞娜结了帐,跟着他出了氧吧——我还替文东把氧气的钱给付了。文东让我事先
把身份卡里的电子钞票换一部分成现金。
我们三个人在这个基地里转来转去兜了好几个圈子,都快转晕了。文东不住说:“快到
了,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人家有人家的规矩。”
最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僻静的空气交换通道前,文东让我们等在换气扇旁边,然后拿出自
己的身份卡晃了晃,发出一声劈啪声。很快对面也传来同样的一声劈啪,对上了频率,
然后一个身穿宇航员便服的卷发小个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一哥们儿,阿纳德。这是张哥,这是瓦瑞娜。”
这个阿纳德架子倒是不小,他傲气十足地把我们两个打量了一番,在瓦瑞娜身上停留的
格外长。阿纳德忽然开口道:“尺寸倒还可以,但这女人能受得了吗?”
瓦瑞娜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尺寸?能受得了什么?文东却抢先答道:“没问题的,没问
题!”阿纳德“哼”了一声,骂了文东一句:“你小子,总给我找事儿,这是要担风险
的我跟你说。”
不用文东提醒,我立刻把我和瓦瑞娜准备的现金送到他手里。阿纳德接过钱,掂量了一
下,露出满意的神情:“这还差不多!”
“那么航票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拿?”瓦瑞娜迫不及待地问。
阿纳德一楞:“什么航票?”
“就是回地球的飞船票啊。”我和瓦瑞娜异口同声地说。阿纳德皱了皱眉头道:“怎么
文东那小子事先没跟你们说吗?”
三个人的视线都投向文东。文东有点惊慌,赶紧陪着笑脸跟我说:“你看我这记性,张
哥。我刚才忘记跟你说了。咱们这个啊,不是航票。”
我越发糊涂了,不是航票,那是什么?
文东比划道:“宇宙飞船上,不是都有那种紧急避难舱么?就是飞船发生事故时用来逃
生的小推力火箭。平时这些都是搁在飞船腹舱里不用的,也没人检查。阿纳德工作的那
条船,他可以把咱们安排到避难舱里去。救生舱虽然不大,翻翻身的空间总是有的,而
且里面不缺食品和水,足够撑到地球了。”
原来文东吹了半天牛,竟然是给我们找了这么一条路,真是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怪不
得他不好意思,事先吹的太满了,又是“我朋友送来三张航票随便挑”,又是“我在奥
林帕斯的人熟的不得了”,如今被人撞破了牛皮,原来只是如此。
阿纳德冷冷地补充道:“我们这条船从火星飞到地球要七天时间,在整个航行过程中,
你们都不可以离开避难舱,以免被人发现。按照宇航标准,避难舱配备的自动循环系统
和物资可以让三个人支撑72小时,我会定时给你们补充。”
“怎么样?你觉得呢?”我问瓦瑞娜,我有点担心她的身体。紧急避难舱很狭窄,要象
一只老鼠一样在里面至少蜷缩一星期,不是那么容易熬的。
瓦瑞娜坚定地回答:“只要能回地球,怎么都好了。”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火星管
理局的海关不会查么?”
阿纳德露出一丝笑容:“现在奥林帕斯挤了这么多人,他们巴不得多走一个是一个呢。
紧急避难舱载客的事儿,管理局自己不好明里鼓励,但暗地里却不反对。只要不危及航
行安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这个你们不必担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的飞船是后天起飞,你们最好明天中午就过来,趁着注射燃料的时候跟着货物混进
去,在避难舱里多呆24小时,免得夜长梦多。只要坚持到起飞,就没问题了。”
我和瓦瑞娜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涌起喜色。这一次应该没有问题了,我们的手不知不觉
地握在了一起。
回到广场的时候,人潮已然拥挤,而且似乎越来越多。我们挤过人群,听到一个女孩子
面色枯槁地嗫嚅道:“我都已经等了三天了,还是没有排进队。”旁边的人面无表情,
似乎对这种抱怨麻木了。一辆救护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大概是哪个倒霉鬼晕倒了吧。
现在这里人实在太多了,当局根本应付不出来,所以只有真正危及生命的疾病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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