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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李乐身体僵直了一下。
　　他不由抬眼，穆青晗此刻却以背过了身去，他的背影好似瘦削了几分。
　　“我会。。。尽力补偿你的。”
　　他的声音清冷而带着几分疲惫。
　　李乐一皱眉，不待他说些什么，穆青晗就已消失不见。
　　当天晚上，夜深了，李乐卧在榻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又感觉浑身发烫起来。
　　这种躁热的感觉，他实在太过熟悉了。
　　他呼唤了系统，让他再给他一颗那种压制的药。
　　系统为他检测了身体过后，告诉他，他现在身体太虚弱了，若是再服用那种药恐怕会缩短这个身体的寿命。
　　李乐有些不耐烦，但一想起自己还未完成的任务和所剩无几的寿命，心中发愁。
　　他正犹豫着，就感到床边响起一阵窸窣的声音。
　　他连忙闭上了眼睛。
　　穆青晗一来到李乐床边，就见他双颊绯红。
　　他心中一惊，按理说，病症应该好了才是。
　　他轻轻地将手指，放在李乐地额间，微微探视了一下，放下时，神情有些沉默。
　　李乐的媚骨尚未成熟，却因为他强行的交和，导致成熟期提早了不少，体内的阴阳之气也因此而早早错乱。
　　这次，竟又是媚骨发作起来。
　　若是再叫它这般频繁发作下去，届时定会掏空内底，就算那时他找到了调和李乐体内阴阳之气的方法，他的身体也很难再撑下去。
　　穆青晗闭了闭眼，眉心微皱。
　　看来只有那一个方法了。
　　穆青晗伸出手掌，一片雪白晶莹的花瓣儿浮现在掌心，那花瓣儿甚至散发着丝丝寒气。
　　玄冰白玉兰，苏夜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它性寒，能暂时压抑媚骨之性淫。
　　早在知道白瑾这个体质的时候，他就已经去寻找解决之法了。
　　但如今真正调和阴阳之气的方法，他尚未找到，但是他前些日子，在查阅古书的时候，发现这个方法，玄冰白玉兰能暂且压制他体内的媚骨。
　　这花，他珍藏了许久，怕其腐坏，便以此为凭物滋养于古树下，后来此物逐渐通灵，他废了一番心思，竟在其内做成了一个幻境。
　　没想到，今日这最后的一点留恋，就要永远消失了。
　　他总是想要抓住些过去的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什么也抓不住。
　　如今，他能抓住的只有面前的这个少年而已。
　　他看着李乐，浅灰色的双眸中倒映的满是他的面容。


第16章　
　　苏夜喜欢捣鼓些花花草草，那桃林便是他陪着他一起种下的。
　　而这玄冰白玉兰是苏夜偶然所得，这灵花实在是举世难得，苏夜带回来时，将它细心栽培了许久，好容易才养活了。
　　苏夜还说，这花能安定心神，在他飞升之际，用它最好。
　　但苏夜走后，这花就随即枯败了。
　　又哪知后来他会飞升被强行中断，玄冰白玉兰也枯萎殆尽，只剩这一小瓣儿。
　　苏夜走后，他将这一小瓣儿一直珍藏至今，还以此为凭做了一个幻境，那幻境最终成了他时常去的慰藉之处。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这幻境里沉沦起伏，看着幻境里他和苏夜的一切，若是这玄冰白玉兰没了，那幻境他就再也无法重塑了，苏夜就真的将随着过往永远的，消失了。
　　他看着这一小瓣儿晶莹剔透的花瓣，微微出神。
　　他真的决定好了么？
　　同过去，一刀两断，全心地投入新的生活，将心安稳地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握着花瓣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他闭上了眼，眼前掠过许多场景。
　　他一直以为，苏夜是因为他才入的魔。
　　若是那日他没有拒绝苏夜，他便不会哭着跑出去，也不会心灰意冷投奔那个卫黎萧，至于最后爱上他，甚至为了他做出背叛师门的事，都是他没有想到的。
　　子不教父之过，师傅也相当于半个父亲了，苏夜的事，他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当苏夜羞涩地向他倾吐心意时，他很震惊，他回绝了苏夜，几乎没有思考。他没有想到，苏夜对他是这样的心思，他对苏夜只是师徒之情。
　　但很久之后，苏夜离开了，他一人对着那幻境，孤寂地在其中轮回沉浮，实在太久太久了，久到他都分不清他对苏夜究竟是什么感情。
　　日日夜夜对着他的身影，他只知道，苏夜对他很重要。他是第一个在他身边，和他如此亲密相伴了数十载的人。
　　他很愧疚，这么好的孩子，却因为爱上了他，毁了。
　　他潜意识里觉得，好像，如果他不喜欢他，他就对不起他一般。
　　那就喜欢吧，穆青晗低声对自己说道。
　　但如今。。。。。
　　微光照在李乐的身上，他的脸蛋苍白却别具美感。
　　即使肌肤苍白，但嘴唇却也依旧红艳。
　　穆青晗下意识地想到，那日幻境内，苏夜吻他的场景。
　　苏夜那青涩的吻，于他而言却无丝毫反应。
　　但明明，两人是同一张脸。
　　穆青晗如今却仅仅是这样看着他，就觉得心下燥热。
　　他微微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为自己的感觉感到羞耻，但心下早已明白了。
　　明明是同一张脸，一个陪了自己十年，一个只陪了自己一年，或许情爱这种东西，是不看时间的，十年都没能叫自己开窍，这人只来了一年，他却莫名就爱上了。
　　而他太过迟钝，竟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
　　因为苏夜和白瑾，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穆青晗握了握手，当即下了决定。
　　他是如此的庆幸，幸亏他珍藏着这仅剩的一瓣儿，否则，今日白瑾就处境危险了。
　　不再多想，穆青晗另一只手变出了一个瓷碗，他将那一瓣儿玉兰放在碗里，然后一手成利刃朝自己的胸口扎去。
　　白光闪过，穆青晗低吟了一声，表情闪过一丝痛苦，他的前襟瞬间被染红了，他手指聚拢，然后在那个碗的上方张开。
　　一滴殷红的血落在雪白的玉兰之上，那瓣儿玉兰上顿时散发出莹莹之光，好似通体都更加透彻了些。
　　玄冰玉兰早已被采摘太久，恐要药效不够，用精粹的心头血作引，才能激发出最大的药效。
　　穆青晗伸手去，手型变换，将其碾成丸状。
　　他覆手于李乐额上一挥，见其神色渐沉，便伸手将其下颔掰开，然后送入药丸。
　　见药丸顺利服下过后，穆青晗面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他替李乐撵了撵被角，然后轻步走了出去，脚步有些虚浮。
　　他走后，李乐睁开了眼睛。
　　穆青晗每日前来都会先使他沉睡。
　　他并不放心穆青晗，所以并不敢真正沉睡，系统会帮他解决一切。
　　他刚刚通过系统的眼睛，看到了穆青晗的一切动作。
　　他知道那白玉兰对穆青晗意味着什么。
　　也知道，心头血对一个修士来说意味着什么，越是高阶的修士，心头血就越是珍贵。
　　方才穆青晗的那一滴血头血，是李乐失去的修为的数百倍都不止了。
　　李乐神色有些复杂。
　　身上燥热果然消散了许多。
　　夜色如水，月光透过窗纸射了进来。
　　床榻上的少年，闭上了眼睛，神情有些安祥，他翻了个身，终于睡去。
　　次日，清晨。
　　“师傅。”
　　李乐叫住了屋外的正准备随时离开的穆青晗。
　　穆青晗闻声停住了脚步，他抬眼，看着叫住他的少年。
　　李乐静静地看着他，他这才发觉，这人的面色似是比往日更加苍白了些，嘴唇更是颜色浅淡的没有血色，眼中还有些血丝。
　　这段时日，他竟憔悴了这么多。
　　李乐道：“我摘了很多桃花，做了新茶。”
　　见他动也不动，只是看着，眼底带着小心翼翼，那般几乎卑微的神色，叫李乐不由别过了眼。
　　“进来尝一杯吧。”
　　穆青晗的眼皮抖了一下，他抬起的双眼中，情绪是那般清晰可见。
　　震惊、不可思议、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惹他不开心。
　　李乐头一次发觉，这个人实在简单，近乎单纯。
　　他不理俗世，他所有的情绪本就极其简单而干净，他甚至也不懂掩饰自己情绪
　　那一目了然的情绪，看的李乐心里一软。
　　李乐垂下眼，眼神一瞬变得有些幽深。
　　穆青晗早已随着他进了厅堂。
　　李乐为他奉上一盏碧桃茶，和往常一样，茶香袅袅，清香扑鼻。
　　李乐又留他下来，吃晚饭。
　　“我来吧。”穆青晗站了起来。
　　李乐挑眉地看着他。
　　“你坐着。”穆青晗不容他反驳。
　　每当穆青晗摆出架子的时候，还真的没人敢反驳他。
　　李乐坐在哪里，很是不安。
　　他不时看着厨房那处，等着穆青晗灰头土脸地出来。。。向他求助。
　　他还认真的想了一下，若是待会儿穆青晗把房子烧着了，他是要如何抢救？
　　他这些日子并为进食，吃的丹药足够维持体内，只是他不习惯胃里空荡荡的感觉。
　　但过了许久，也不见那处有什么动静。
　　反倒是勾人的香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等到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全都上齐的时候，李乐呆了一下，问道：“师傅…你。。“
　　李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真厉害。”李乐只能干巴巴地夸了一句。
　　穆青晗不可置否地看了他一眼。
　　李乐夹了一筷子竹笋，清脆爽口，不错。
　　再尝其他的菜，李乐又是双眼一亮。
　　“师傅我还不知道你会厨的。”李乐吃饱后，心满意足，还打了个饱嗝儿，随着语气也都舒缓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做。”穆青晗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放下了筷子。
　　哈？
　　李乐歪着头，愣了几秒。
　　“我看书学的，你喜欢我就每日给你做。”
　　李乐：。。。。
　　见李乐顿时沮丧的神情，穆青晗竟有些慌张，道：“你不喜欢，我就不做了。”
　　李乐何曾见到穆青晗对他人这般低声下气，不由感觉心中被刺了一下，感觉更加复杂了。
　　他看着穆青晗道的双眼，道：“不，师傅，我是说，你是师傅，应该是我服侍你才是，你若每日这般，岂不乱了伦常？”
　　少年说的一脸认真，他脸上尚且有些病容，却丝毫不减其美貌，那苍白的脸色和尖尖的下巴，倒是叫人觉得别有一番弱柳扶风之美。
　　穆青晗听着这人温和的话语，却觉的他在绵里藏针地往自己心口上刺。
　　乱了伦常？
　　穆青晗眼前瞬间浮现许多的场景。
　　再乱伦常的事情，他们都做了。
　　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并不愿意。
　　穆青晗心中微微烦躁起来。
　　如果，他不愿意，那么他之前泉边的举动，又算什么呢。他们那天的缠绵又算什么呢？
　　那日的虽然是他强迫的，他大病一场失了修为，也是他的错。
　　他也很后悔，用这种方式待他。
　　穆青晗唇角抿了抿，道：“都随你。”
　　他即不愿意，他便不强迫他。
　　但是，无论如何，他总有一天会愿意承认的，不是么。
　　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想到这里，穆青晗又神色稍宽。
　　李乐觉得穆青晗的态度有些奇怪，他浑身都别扭极了，却也看不出什么。
　　但他一向大大咧咧，也就不再去想。
　　晚间，回到自己房间，李乐当即便收到了系统的好感度提示。
　　“叮！好感度上升三点，当前好感度九十三！”
　　李乐微微弯唇，但继而又叹了口气。
　　他现在只想快些做完这个任务。
　　李乐心道，要是能一直这么顺利就好了。
　　但他闭上眼睛，眼前还是会不可抑制的回现出那一幕幕，他想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了。
　　就算任务结束了，也一样。


第17章　
　　暗客，三界之内，最好的杀手。
　　他们如同鬼魅一般穿梭于树林间，寻常人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一晃而过，没人知道他们的本体究竟是什么样子，又或者是什么生物。
　　苏夜警惕地看着四周。
　　他觉得很不对劲，周围的空气里都飘浮着的一些凝聚起的暗物质，这森林内，也未免太过安静了。
　　他此次与卫黎萧赌气，故意甩开了所有的随从，一股脑儿地跑进了这林子。
　　但一人走了一会儿，苏夜便觉得有些奇怪。
　　他敏锐地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且来者不善。
　　忽然，眼前划过一道暗影，苏夜根本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伤了他，就感到手臂上一阵剧痛。
　　黑色的暗物质包裹了伤口，血液流出来成了一块血痂。
　　暗客！
　　苏夜只觉不妙，他吃痛地捂住伤口，心道看来今天有大麻烦了。
　　眼前暗影幢幢，他根本无法分辨出敌手在何处，是几人？
　　谁要杀他？
　　苏夜一面飞快地跑，一面脑子转动，而脑内列出的名字更是密密麻麻实在太多了。
　　卫黎萧想要做魔界之主，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了，而卫黎萧对他的宠爱人尽皆知，他自是也成了敌手的眼中钉。
　　他现在有些后悔甩开那些随从了。
　　但一想起，卫黎萧和其他女人在床上的缠绵的身影，他就鼻子一阵发酸。
　　他喜欢卫黎萧，哪怕他当初要他背叛自己的师傅，扰乱心神断其飞升，他也去做了。
　　但现在，他却这般待他。
　　他也知道他的不易，要周旋于各个领主之间，而那个女人恰好是其中最大一方势力的女儿，娶了她，百利而无一害。
　　当初，他以为他爱的是穆青晗，但遇见了卫黎萧，苏夜才知道他对穆青晗的不是爱，他只是太过依恋他，害怕失去他的庇佑，才想要他时时关注着他，说到底，他那时还太过年轻了。
　　他爱卫黎萧，甚至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一想到爱人的身影，苏夜一面跑着，借灌木躲避着敌人的追击，眼睛也渐渐的湿润了。
　　这次，莫非就是永别了么。
　　不远处乃是悬崖峭壁，地下黑漆漆的一片。
　　再也无路可退。
　　身后的杀气愈重。
　　此时的苏夜早已伤痕累累，擦干唇角的血迹。
　　后面的暗客渐渐追了上来，前面是陡崖。
　　横竖都是死。
　　在跳入悬崖的那一刻，泪水滑落，他飞快的回忆了自己的一生。
　　再见了，黎萧。
　　而在他心中极隐蔽的一角，他忽然觉得有些酸涩。
　　他想了许久，才明白，那一角属于对穆青晗隐晦的情感。
　　恍惚中，他的眼前浮现了穆青晗的面容，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他总是轻轻抿着唇，看着他时，眼底的温柔，比月色更美。
　　苏夜心底忽然闪过一丝愧疚。
　　师傅。。。。
　　但这愧疚还来不及叫苏夜细细品尝，他便被面前的巨大时空漩涡打断了思绪。
　　漆黑的漩涡动了动，苏夜瞬间便被吸了过去。
　　直觉的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了一团，那种眩晕窒息感，直至很久才消失。
　　就在他感觉到意识渐渐模糊时，他觉得自己被狠狠地摔了下来，那种坠地的钝痛感差点没让他痛晕过去。
　　手下的毛茸的小草轻轻触弄着他的肌肤，他模糊地睁开眼，轻轻呼气，肺里却难受的厉害。
　　好似五脏内里被压出了血。
　　面前依稀可见，是到了人界。
　　这里空气清鲜，鸟语花香。
　　只是好似掉到了一处偏僻处，四周皆无人烟。
　　苏夜眨了眨眼，忽见一座石碑，“青云峰”三个大字镏金刻于其上。
　　苏夜惊地眼睛瞪的很大。
　　他仰头而望，原来自己在一座山的脚下，这山直耸入云，陡峭非常，但对他而言实在太过熟悉。
　　————青云峰。
　　这里的一切都充斥着熟悉的气息。
　　苏夜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但现在才发现，那些记忆又回到了脑海中
　　————这山上住着的是，他的师傅，穆青晗。
　　他强撑着起身，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咳出一口血，心中复杂极了。
　　他竟然没有死！
　　是时空漩涡把他带到了这里。
　　苏夜望着天空，这里的天碧蓝如洗，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天空了，魔界的天都是灰蒙蒙的。
　　这是天意么？
　　苏夜心中复杂极了，他呆呆地看着这石碑上的字，那种酸涩却更强烈了。
　　而就在他愣神之际，一个少年趁其不备，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但不等他注意到什么，他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呼吸一滞，他被死死勒进了一个布袋里。
　　“谁？！”
　　他后颈一痛，对方动作干净利落，下手很重，他跟不来不及挣扎便晕了过去。
　　李乐远远便看到了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摸一样的人了，根据系统判定的位子埋伏了许久，就等此刻了。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苏夜竟这般轻易就被他制服了。
　　他现在可是修为全无，准备的道具倒是都没用上。
　　不敢过多停留，穆青晗的识海很广，他怕被穆青晗发现。
　　李乐借着系统的帮助，一路掩护着将苏夜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