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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华-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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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恶魔ⅩⅤ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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