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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是在五年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A市最有财富的男人，他的突然降临让人既惊喜，又忐忑，这一次依然如此。

　　　　季锦川双腿交叠而坐，冷峻的脸庞上沉沉冷冷，嗓音淡漠的开口：“五年前我让你照看一个叫沈悠然的人，还记得吗？”

　　　　典狱长的心头一凛，余光瞟着他的神色，脑袋飞快到转速，脸上赔着笑：“当然记得，那个女人是您的前妻，听说她出狱后就不见了，你今天来是……”

　　　　季锦川问：“当年她在狱中发生过什么事，是你没有汇报的？”

　　　　典狱长登时冷汗涔涔，他以为季锦川今天来是又要关照哪一位犯人，没想到是为了当年的事。

　　　　他的眼神飘忽：“当年按照你的吩咐，让下面的人对季太太一直很照顾，隔三差五的也会向你汇报她的情况，所有的事你都是知道的。”

　　　　季锦川掀帘看向他，幽暗的黑眸带着几分逼迫：“你大概不知道，我想知道一件事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你最好还是老实说话。”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带着几分威严，冷凉的眸光很是摄人。

　　　　典狱长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垂着头，不敢再隐瞒他：“当年季太太入狱的第三个月，在监狱里昏迷，被检查出怀了身孕，但她入狱后情绪一直很低落，不说话，一坐就是一整天，厌食吃不下饭，所以孩子没保住，医生说她……”

　　　　说到这里，他感觉到了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凛冽气场，抬头瞟了一眼，只见男人的脸色阴沉的如同乌云密布。

　　　　季锦川听到那句“被查出了身孕”，冷峻的脸庞上闪过一抹错愕，但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了他后面的话，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见典狱长支支吾吾，他冷酷沉寒的吐出简短的一句话：“继续说！”

　　　　典狱长被吓的哆嗦了一下，磕磕巴巴的道：“医生说……可能无法再生育。”

　　　　轰的一声，似有惊雷在季锦川的脑海炸裂，将他的世界轰炸的四分五裂。

　　　　原来如此。

　　　　她不是不愿意再生一个孩子救诺诺，而是根本就不能。

　　　　刚生下诺诺不久后，两人情到蜜浓时，他就在心里幻想，以后一定要再生一个女儿。

　　　　原来他们真的有过一个孩子，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女儿。

正文　第1306章　原来他们有过一个孩子（6）

　　　　他英挺的轮廓一寸寸暗沉了下去，染上了浓稠的墨色，幽沉的眼眸凝结着冰霜碎雪，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这件事我为什么不知道？”

　　　　典狱长被他的暴吼吓得战栗了一下，后背冷汗直冒，解释道：“当年季太太在牢里绝对没有吃苦头，牢房也是单独一个人的，但她自暴自弃，不吃不喝，我总不能让人硬塞进她嘴里吧？”

　　　　当年得到沈悠然流产的消息，他被吓的半死，怕季锦川知道这件事后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就想着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先瞒着。

　　　　后来，沈悠然出狱后就消失了，他压在心头的沉重石头才落下。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季锦川竟然亲自来调查这件事。

　　　　季锦川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漠中散发着点点寒芒，再次重复道：“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典狱长看到他这副吃人的表情，吓的脸色煞白：“我……不敢。”

　　　　季锦川的心窝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渐渐地深入骨髓，他突然惨淡一笑，如同一个疯子般，自言自语道：“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典狱长看着胡言乱语的他，恐惧慌乱。

　　　　季锦川嘴角的笑渐渐凝固，心头躁郁的厉害，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得不到缓解。

　　　　他胡乱的在身上掏烟，然而每个兜都摸了一个空。

　　　　烟呢？烟在哪里？

　　　　典狱长瞧着他，见他是在找东西，问道：“你找什么？”

　　　　他的嘴唇动了动，开口的声音嘶哑的像是毁坏了声带：“有烟吗？”

　　　　“有的。”典狱长从兜里掏出烟盒，还没从中抽出来，就被他伸手夺过。

　　　　他抽出一根衔进嘴里，典狱长啪嗒一声打燃打火机，倾身为他点燃。

　　　　季锦川狠狠地吸了一口，眼圈进入肺腑，呛的他一阵猛烈地咳嗽，似乎要将整个肺部和胆汁都咳出来。

　　　　典狱长连忙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捧在他的面前。

　　　　他沉默的抽着烟，眼神空洞如枯井，根本看不见典狱长端在面前的水杯。

　　　　典狱长的手都举麻了，然后才缩回，将水杯放在一旁的桌上，站在一旁偷瞄着脸色极为难看的男人，整个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一根烟只是三口就被他抽光了，他如同雕石僵硬的坐着，良久后，他起身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差点撞在门框上。

　　　　典狱长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下，令典狱长心惊的是，他竟然发现季锦川在发抖。

　　　　他看向俊容惨白的男人，有些担忧的问：“季总，你没事吧？”

　　　　季锦川甩开他的手，出了典狱长的办公室，往外走去。

　　　　典狱长见他整个人不对劲，不放心的跟了出来，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时刻注意着他。

　　　　肖呈在监狱外等着，看到季锦川立马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拉开后面的车门。

　　　　看到失魂落魄的男人，他心里一惊，这个向来温漠寡淡的人，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灰败死寂的表情。

　　　　季锦川走近后，肖呈看着他惨白吓人的脸色，心里的疑惑愈发的浓烈，但一句话也不敢多问。

正文　第1307章　原来他们有过一个孩子（7）

　　　　季锦川坐上车后，肖呈也绕过车头上了车，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男人，硬着头皮问道：“季总，是回公司还是去医院？”

　　　　季锦川像个石像一般，坐着没有动一下，也没有吭声，好像整个世界崩塌了一般。

　　　　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去了公司也没办法工作。

　　　　肖呈想了想，发动引擎，朝医院的方向而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医院外停下，他提醒后面的男人：“季总，医院到了。”

　　　　季锦川没有反应，肖呈又出声提醒了一遍，他沉寂的黑眸里才慢慢地有了反应，他哑着嗓子开口：“回南海湾。”

　　　　肖沉应了一声，驱动车子回南海湾。

　　　　一路上，肖呈每过一会儿都会从后视镜中看他一眼，跟在季锦川身边这么多年，他这副表情只有在沈悠然刚入狱的那段时间有过。

　　　　他猜到，今天季锦川找典狱长肯定跟沈悠然有关，而且这件事非同一般。

　　　　车子开进庭院，然精辟停下，肖呈下车替他来开车门。

　　　　男人下车的时候，两腿一软，差点磕跪在地上。

　　　　幸好肖呈反应快，一把扶住他。

　　　　季锦川推开他，往客厅里走去，肖呈跟在他的身后。

　　　　吴妈看到他回来，迎上前来，“少爷”两个字还没喊出口，就看到他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脸上死寂的惨白。

　　　　吴妈疑惑的看向肖呈，肖呈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他比吴妈还好奇，会是什么事将这个天塌下来都不变脸色的男人打击成这样。

　　　　季锦川上了楼，跌跌撞撞的去了书房，反手关上了书房的门，把肖呈和吴妈关在了门外。

　　　　他走过去，在书桌后的真皮椅上坐下，拉开右手边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还未拆封的烟和打火机，点燃抽起来。

　　　　他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典狱长的那句话。

　　　　——孩子没保住，医生说无法再生育。

　　　　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一定是个女儿，和她妈妈长的一样漂亮，有双灵动的大眼睛，又黑又亮，眉头很秀气，鼻子很精巧，嘴唇薄润好看……

　　　　发愣见，指间的烟烧到了尽头，猩火不小心烫了一下他的手指，可是他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不止他的神经，就连皮肤都似乎被麻痹了一般，没有了任何感觉。

　　　　难怪林默按说他是个失败的男人，让一个女人受了一生最大的痛苦！

　　　　的确如此。

　　　　而且受尽最大痛苦的那个女人，是他这辈子都会搁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是他爱又在伤害的女人。

　　　　现在才知道，她对他的恨意为何如此的深。

　　　　这辈子，他做的最大错事不是不顾方雅卿的感受，将她让给季邵衡让她受尽折磨，而是把自己爱的女人伤的遍体鳞伤。

　　　　她恨他是对的，连他也很恨自己。

　　　　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把方雅卿送走，就算被季邵衡找到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保护了另一个女人，却让悠悠受尽了伤害。

　　　　他可以想象的到，孩子没了后，她肯定很痛苦。

正文　第1308章　原来他们有过一个孩子（8）

　　　　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陪着，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根接一根的，两个小时不到，他抽完了整包烟，房间里弥漫浓浓的烟雾。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置若罔闻。

　　　　桌上的烟灰缸里装满了烟头，有少许灰烬掉落在桌上，散着薄薄的一层，似是陈年已久未打扫过一般。

　　　　铃声响过后停了下来，书房里有恢复了安静。

　　　　虽然是大白天，但窗帘拉着，光线有些暗，似是落日晚霞的傍晚。

　　　　手机连续响了三次，他都没有接，脑海里出了典狱长说的那番话外，什么都装不下了，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医院里，季邵衡从阳台进入病房，谢素龄问向他：“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季节邵衡摇头：“电话没人接。”

　　　　“那就打给肖特助。”

　　　　季邵衡点头，打电话让闫昊查了肖呈的电话，然后打给了他。

　　　　肖呈和吴妈一直在书房外站着，看着季锦川先前的那个状态，都很担心他。

　　　　两人一直注意着里面的动静，但自季锦川进去后，里面什么声响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们亲眼看见季锦川进去，都要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人。

　　　　吴妈一脸担忧的道：“肖特助，会不会出什么事？”

　　　　肖呈沉思了片刻：“应该不会。”

　　　　季总不是一个想不开的人。

　　　　吴妈神色焦急的问：“是不是小少爷的病情又加重了？”

　　　　肖呈摇头：“不是，应该跟少夫人有关。”

　　　　提到沈悠然，吴妈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愁云惨雾。

　　　　肖呈的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是陌生号码，划开接通：“你好。”

　　　　“肖特助，我大哥跟你在一起吗？”季邵衡冷邪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二少。”肖呈有些惊讶，随后看向紧关着的房门，回答道，“季总在家，但……不太好。”

　　　　闻言他的话，季邵衡微微皱眉：“他怎么了？”

　　　　肖呈回答：“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发生了什么事？”

　　　　“在回南海湾前，季总去了一趟监狱，找了黄典狱长。”

　　　　季邵衡沉默了一瞬，说了一声“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书房里。

　　　　季锦川又拆了一盒烟，抽了一根后，他忽然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抬步绕过书桌往外走。

　　　　他拉开房门，吴妈和肖呈在门外站着，看到他出来，两人的表情一松。

　　　　季锦川看向肖呈：“车钥匙。”

　　　　肖呈掏出车钥匙给他，他抓过绕过两人，朝楼梯口走去，步伐疾快，像是有什么焦急的事要赶着去处理。

　　　　肖呈和吴妈跟在他的身后，等两人出了客厅，他已经坐进了车里，然后掉头离开。

　　　　……

　　　　医院，妇产科。

　　　　医生将检查结果给沈悠然：“太太，从检查的结果来看，之前你流过产，当时也没有休养好，所以……”医生顿了一下，瞧了一眼她，又继续道，“很难再有身孕。”

　　　　沈悠然接过检验单，来的时候，她虽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此刻听到医生这么说，心头还是涌着重重的失落感。

　　　　“真的没有可能吗？”

正文　第1309章　悠悠，都是我的错（1）

　　　　医生知道不能生育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同情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沈悠然：“机率很小。”

　　　　沈悠然拿着检验单的手一直不停的发抖，脸色煞白如雪的走出科室，身边经过的人，耳边的嘈杂声，她都看不见，听不见，唯有医生的话在脑海里回荡。

　　　　眼底有雾气渐渐聚集起来，朦胧了她的视线，她连前方的路也瞧不清楚了。

　　　　来到电梯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孙晓晓和邱少泽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了等在电梯外的她。

　　　　两人见她的脸色惨白，神情很不对劲，邱少泽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沈悠然压下眼底浮上来的水雾，眼角因为隐忍而略显发红，她摇了摇头，快步进了电梯，然后按了合门键。

　　　　随着电梯的关上，将邱少泽和孙晓晓关在了外面，隔绝了两人的叫喊声。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走出医院后，她的手机不停的响着，她从包里拿出一看，是季锦川打来的，她的眼眶一热，有雾气又涌了上来，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狠心的按了拒绝键。

　　　　她翻到一个号码，然后打了出去，电话被接通后，她开口道：“季夫人，我们见个面吧。”

　　　　谢素龄听出她的声音后，十分的冷淡：“我没空。”

　　　　“跟诺诺有关。”沈悠然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直接报了医院附近一个咖啡厅的名字，然后挂断了电话。

　　　　……

　　　　前两次的电话无人接听，第三次只响了几秒就被挂断，季锦川再打第四次时，里面播报的是正在通话中。

　　　　他将手垂下，搭放在方向盘上，看着马路对面的大厦，想着她就在上面，想着她工作时的认真样子，想着那句“孩子没保住”，眼底似是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等了几秒钟后，他再次打了沈悠然的电话，而这一次是关机。

　　　　他又打给了林默安，电话被接通后，那边尚未说话，他就开门见山的道：“我要见她，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

　　　　林默安接到季锦川的电话是惊奇的，他默了一瞬道：“她今天没有来公司。”

　　　　季锦川问：“那她去了哪？”

　　　　林默安淡淡的道：“她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权过问。”

　　　　……

　　　　医院附近的咖啡厅。

　　　　沈悠然等了十多分钟后，谢素龄在她的对面坐下。

　　　　两人点了咖啡，服务员走后，谢素龄面容冷淡的看着她：“如果不是因为诺宝，我是不会来的。”

　　　　沈悠然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凉薄的笑意：“我也一样。”

　　　　谢素龄被她噎了一下，脸色瞬间有些不好：“什么事说吧，诺宝还在等我回去。”

　　　　沈悠然拿过一旁的手提包放在腿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检查单，沿着桌面推给她。

　　　　谢素龄瞟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又看向她。

　　　　沈悠然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看。

　　　　谢素龄拿起桌上检验单，看完后，脸色一下子变了，抬头惊愕的看着她。

正文　第1310章　悠悠，都是我的错（2）

　　　　沈悠然搅拌着咖啡，觉察到了谢素龄的目光，她脸上的表情不变，依旧很平静淡然。

　　　　谢素龄慢慢的消化着这个事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就是你为什么不同意用脐带血救诺宝的原因？”

　　　　她松开咖啡勺，勺子碰在杯子内壁，发出一声叮咚的声响，掀睫看向对面的女人。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她艳丽的唇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看到谢素龄的脸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又道：“但我不在乎。”

　　　　谢素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抿了抿唇后，又合上了嘴巴。

　　　　“我今天找您来，也不是为自己澄清，而是想告诉你，我会帮你说服季锦川，让他娶那个苏小姐，再生一个孩子救诺诺。”

　　　　谢素龄盯着她瞧了半晌：“你真的愿意这么做？”

　　　　沈悠然在季锦川的心中占有什么样的分量，谢素龄虽然不清楚，但绝对比当年的方雅卿分量还重。

　　　　如果有她的帮忙，说不定锦川就想通了。

　　　　沈悠然面容沉静的道：“诺诺是我儿子，我当然想救他，只是这件事，我不希望还有别人知道。”

　　　　谢素龄沿着桌面将检查单推给她：“好。”

　　　　谢素龄走后，沈悠然没有立即离开，一直在咖啡厅里坐着，不知不觉中，暮色暗了下来。

　　　　回神后，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她招来服务员买了单，然后去看季诺。

　　　　病房里除了谢素领和赵妈以外，苏宁也在。

　　　　沈悠然瞥了一眼苏宁，走过去在病床边站定，看着苍白消瘦的季诺，她的心头弥漫着钝痛。

　　　　“然然。”季诺看到她，软绵绵的喊了一声，虚弱的声音没有了以前的活泼可爱。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