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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

　　在遇到秦韬之前，她只有一段感情经历，而那段感情虽然深入骨髓，却与现在毫无相似之处。

　　小森，从她生下来开始有意识的时候，他便在她身边。那么自然，那么亲切。他见过她所有的狼狈和骄傲，他了解她所有的缺点与优点，他们在一起似乎天经地义顺理成章。青梅竹马，她依赖他如同依赖空气。他也霸道地占据她所有的空闲和感情，理直气壮。

　　而秦韬……他温和得像是一潭静水。他明明喜欢她，却放纵她将他拒之千里之外。偶尔的靠近，也总是小心翼翼到她不忍苛责。他给予她足够的忍耐与尊重，他答应她不会追求她，却执著地守候在她身边……

　　她轻叹一声，坐了起来。

　　起身下床，她开了门，轻手轻脚走到书房，轻轻一按，雪白的灯光洒了下来，落了她满身。

　　目光在高大书架间逡巡了片刻，停在了最靠里的那个书架上。最下层有一个小小的箱子，孤零零地搁在那儿。她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它，入手冰凉，金属的纹理浮在指尖，像是在对她轻轻呢喃。

　　她站起身，迈步想走却又停下，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又一次蹲了下去，把箱子拎了出来。

　　手指微微颤抖，熟悉至极的密码一个个输入，伴着一声轻响，箱盖欢快地弹起，像是在迎接久久未至的老友。

　　一叠照片、一些他送她的小玩意儿、几封信、装着对戒的盒子……零零碎碎的，全是他曾在这世上存在过的证明。

　　轻轻拿起一张照片，男人微笑着的英俊脸庞跳入她的眼帘，她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眼神却满是凄凉。

　　“小森。”半晌，她低声道，“我都快要爱上别人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一滴泪顺着她的面颊滑落，紧跟着又是一滴，很快，她的睡衣便湿~了大~片。她倚着书架，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身下~身后都是一片冰冷。压抑的低泣在静默的夜里格外清晰。

　　男人飞扬的笑颜定格在照片上，注视着女人满面的泪痕和颤抖的身体，黑色的眼眸里竟似有了些无奈与怜惜。

　　也是深夜。

　　秦韬的手机嗡鸣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滞了一秒，才接通电话。

　　“睡了吗？”女人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语气却熟稔而亲切。

　　秦韬默了默，觉得自己好似穿越了数年的时光，回到了曾经的岁月。

　　“还没。”他最终说道，语气浅淡，“有事吗？”

　　对方似乎在电话里轻笑了一声，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他皱眉道：“舒梦。不要开玩笑。”

　　对方顿了顿，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愣了愣，道：“我从不曾生过气。”想一想，又温和地加了一句，“你是对的。”

　　舒梦在电话里沉默许久，道：“所以你确实不曾爱过我？”

　　秦韬叹口气，尽量缓和了声音：“对不起。我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叫爱情。”

　　男人温暖的声音传来，带给她的却是刺骨的冰冷。她闭了闭眼，任一行泪顺着眼角静静流淌：“那你现在懂了吗？我是说……你……爱她吗？”

　　“我想……是的。”男人答得有些艰难，但却毫不含糊，“我很抱歉。”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淡淡道：“可我觉得她并不爱你。”当时她被秦韬的话惊住了，没有注意梁潇潇的异样，等回去细细一想，就觉出不对来。

　　一些些酸涩从心底缓缓上升，秦韬低声道：“我爱她就好。”

　　“哈……”她忍不住出言讥讽，“真是讽刺。”

　　秦韬停了停，才涩声道：“对不起。”

　　她的满腔不忿都被这道歉堵在了半空，恨得咬牙：“你不用道歉！当时也是我……我自己……”话到嘴边，她却还是说不出口。

　　秦韬以为他们只是偶然的遇见。她却知道，当年的不断邂逅花去了她多少心思。她创造机会和他相识，一步步投其所好，他们慢慢变成朋友、变成知己，变成众人眼里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情侣。

　　他一直对她很好，可渐渐的，她还是累了。

　　他不爱她。她说什么他便信什么，从不深究。他不爱吃辣，她也就说自己不爱吃辣，他竟也就信了，不管带她吃什么，他都第一时间替她要不辣的，全然没有注意过她注视旁桌恋恋不舍的目光。他爱旅行，她便陪着他跋山涉水，他开心地替自己照相，却从来不曾发现她眼角的疲惫。是啊，他不爱她。

　　五年时光，她以为终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他从未改变。直到他预备求婚，她才终于忍不住开腔：“你根本就不爱我。”

　　她希望他反驳，她希望他冲上来紧紧抱住自己，打碎自己心底深处的疑虑。可，他竟然怔在当场，愣愣地看着她出神。

　　不是么？他根本就不爱她。

　　一别经年。她曾经蹲在异国的街头嚎啕大哭，曾经试着交往新的男友，曾经用酒精麻醉自己，试图让自己忘掉这个不爱她的男人。她似乎也做到了。直到那一日闺蜜发给她一个视频链接，她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才终于明白，她其实，从不曾忘记。

　　就在那一天，她决定回国。再去赌一把，他的真心。

　　但赌来的，却是他爱上了别人，那个在视频里被他拥在臂弯的女人，并不爱他的那个人。

　　“也许我应该替自己开心。”她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秦韬，你竟也会有今天！”




　　　　第39章　相见恨晚
　　她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这算不算是你的报应？”

　　秦韬默了许久，才哑声道：“也许吧。”

　　他嗓音微哑，不复之前的温润，有一些疲惫，有一些茫然，甚至还夹杂了一些些的恐惧。

　　舒梦忽然觉得有些不忍，顿了顿，才缓声道：“秦韬，放手吧，不爱你的人，永远不会爱上你。”泪意又开始向眼角蔓延，她想，看到我你还不明白么，你这个傻~瓜！

　　秦韬唇边漾起一丝苦笑：“也许有一天，当我伤得像你一样重时，我能学会放手。”她的无奈和悲哀，当年的自己真的不懂。如今，他终于明白，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多么无望的煎熬。

　　“舒梦。”他轻声道，“忘了我吧。You　deserve　better。”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自己不曾辜负过这个女人，可以回报她同样的爱情。但，爱情这回事根本身不由己，他可以对她好，给她一个安稳的婚姻，却给不了她所期望的爱情。

　　彻底撕碎她的所有期待，虽然残酷，却已是他能给她的最后的温柔。

　　女人终于开始流泪，从轻声抽泣到放声大哭，哭得精疲力尽声嘶力竭，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委屈倾泻而出。

　　男人把手机举在耳边，默默地听着，眼里满是内疚。

　　许久许久，电话里终于安静下来，女人哑着嗓子，带着些鼻音，却恢复了平静：“秦韬。你要好好的。”她在告别。

　　“恩。”他顿了顿，慢慢道，“保重。”

　　电话挂断。

　　他呆呆对着手机，半晌，牵了牵嘴角，绽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这一次，她应该不会再回头了罢？她是一心为他好的，明明被他伤透了心，还是忍不住要劝他。

　　他何尝不知自己是在飞蛾扑火，可，爱上一个人，还能有什么理性可言？那个人，她的一颦一笑都牵着他的心，他贪恋着跟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想陪在她身边，陪她到天荒地老。就算永远都只能谨守朋友的界限也好，总好过再也看不到她。

　　如果真要纠结一世，大不了他等她一生。

　　跟舒梦分手以后，他本就已决定，除非确定自己爱上了谁，不会跟任何人有实质上的感情纠缠。这些年，收到的表白也为数不少，他都没有回应，就是担心舒梦事件重演。他已经负了一个，不愿意再祸害更多。

　　他早已选好了自己的路，要么孤独终老，要么守在自己所爱的人身边。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她的错。他甚至应该感谢她。毕竟，是她，教会了他，什么叫爱情。

　　九月，娱乐圈新闻头条几乎被江林两人承包。先是江辰远在金鹤奖颁奖礼上高调求婚，紧接着林檬和刘晨溪的恩恩怨怨又成了热门话题，给八卦群众们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安然也不例外，缠着梁潇潇各种套内幕消息。梁潇潇被她无穷无尽的问题弄得哭笑不得，终于妥协道：“下次你自己问他们好了。”

　　“哈？”顾安然没想到福利来得这么快，满面惊喜，“真的假的？我可以见到他们吗！”

　　梁潇潇点点头，道：“阿檬最近很闲。辰远忙一点，但也经常可以见到。”

　　林檬最近不是很闲，是太闲，隔三差五约她吃饭、看电影、健身……繁忙的梁医生已经快招架不住了，这才打算把顾安然丢出去分担下压力。至于江辰远，咳咳，在林檬附近待着还会见不到他吗！反正梁医生是已经对这两人的腻歪程度叹为观止了……

　　“真的哦？”事到临头顾安然反倒有些胆怯起来，“他们不会介意吗？”她算是江帅哥的铁粉，不想让偶像讨厌。

　　梁潇潇瞥她一眼：“我当然是已经征求过同意了。”

　　事实是，被闹闹宣扬一番，他们早已对顾安然的大名耳熟能详，自然不会反对。尤其林檬，根本就是对梁潇潇身边的人充满好奇，恨不得立刻抓过来鉴定一番瞧个仔细。

　　她一直视梁潇潇为亲人，对她的事再上心不过。

　　顾安然乐得不行，连连追问：“那什么时候见啊？什么时候？”

　　“等下周一休假吧。”梁潇潇道，“时间能长一点。”

　　顾安然开始掰着手指算日子。

　　真的到了那一天，她又是兴奋又是忐忑地跟着梁潇潇去了江家的别墅。因为林檬身份的关系，还是在家里更方便些。

　　车子驶进去，林檬已经在门口等，见了她便一笑：“安然？”

　　顾安然傻傻点头，哇喔，比镜头里还美！

　　聊天比想象中要容易太多。林檬看出她有些紧张，不时同她讲两句话，很快就引得顾安然原形毕露，眉飞色舞起来。

　　末了，顾安然感叹：“难怪潇潇说你是好人。网上果然都是乱写的！”好温柔啊啊啊！她简直要转粉了。

　　梁潇潇瞥她一眼，毫不留情地对林檬打小报告：“她原来在我面前说过好多你的坏话。”

　　“哦？”林檬一挑眉，顾安然已经恨得暴起，“梁潇潇！有你这样的吗！”

　　几个人笑成一团，顾安然心里的那一点小内疚也便消散无踪。

　　林檬说江辰远要晚上才回来参加聚餐，又道：“安然有男友么？要不要叫来晚上一起吃饭？”

　　顾安然连连摇头，笑道：“我是没有啦，倒是潇潇……”

　　话音未落，就被梁潇潇的眼神给堵了回去。林檬抿嘴笑笑，也不追问，岔开了话题。

　　等到中间梁潇潇去洗手间，林檬才拉了顾安然，问她：“有人追潇潇？”

　　顾安然吐吐舌头，小小声道：“就是那个心理医生啊。之前海角论坛有个很火的帖子你没看过么？英雄救美耶，都被拍到了。”

　　林檬摇摇头，来了兴致：“我不太看论坛的。直接搜索能搜到么？”她那段时间还在拍戏，只关心了下鉴定结果，哪里会去论坛翻帖子。

　　顾安然猛点头，还添油加醋地描绘一番，又道：“其实我看潇潇也喜欢人家，就是不肯承认。”

　　林檬若有所思地点头，还待再问，远远瞟见梁潇潇回来了，便又把话题转回了音乐上。

　　等到晚上江辰远回来，顾安然俨然已经跟林檬熟到恨不能勾肩搭背了，看到自家偶像，却又开始拘谨起来。

　　江辰远哪里知道其中关窍，还以为顾安然是生性羞涩，简简单单打过招呼，一双眼就锁在了林檬身上。

　　梁潇潇见顾安然不自在，笑道：“辰远，安然可是你粉丝哦。”

　　江辰远呆一呆，十分惊喜：“真的吗？”转过身就对林檬炫耀，“看，我也是有粉丝的人！”

　　顾安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江大帅哥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啊，粉丝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林檬煞有介事地点头：“是啊是啊，你粉丝好多。在座四个人，除去你自己，三个人中就有你两个粉丝，真的好了不起。”

　　江辰远脸皮厚极，搂了她笑道：“你也不差，除掉你自己，也是三个人中有你两个粉丝，正好平局。”

　　顾安然听得一头雾水，梁潇潇却笑道：“我看辰远你要输了，安然刚刚说她要对阿檬转粉呢。”

　　江辰远抬头看顾安然一眼，笑得更开心：“这就对了。真乖。”他巴不得自己的“橙子”都喜欢林檬呢。

　　林檬一笑，对着还疑惑着的顾安然解释了一下。认识之前，她和江辰远都是对方的粉丝，注册过粉丝俱乐部的那种。

　　顾安然这才恍然大悟。江辰远是林檬的粉丝并不算是秘密，曾经被人挖出来过，林檬也是江辰远粉丝的事却让她大吃一惊。等到爆出林檬在粉丝俱乐部的ID，顾安然捂脸大叫：“原来你就是Lemon！天哪天哪，我超喜欢你写的乐评！”

　　说来说去，闹了半天大家都在网络上照过面。顾安然这下算是彻底放开了，有说有笑，嘻嘻哈哈，倒显得梁潇潇比较沉默些。

　　这顿饭吃得气氛上佳，顾安然也和江林二人留了联系方式，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

　　末了，送出门来，林檬才状似不经意地蹙眉道：“潇潇，你那个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么？我最近也老做噩梦，想找他试试。”

　　江辰远吓了一跳，紧张兮兮地追问：“我怎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都没告诉我啊。”

　　林檬瞥他一眼，握了他的手笑道：“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大惊小怪咯。”

　　江辰远心疼得要命，又舍不得说她，只好急急问梁潇潇：“那个心理医生怎么样？技术好吗？”

　　想到林檬确实刚经过一场惊吓，梁潇潇不疑有他，也有些着急，立刻背了秦韬的电话号码给她，又自己拨了个电话给秦韬，直接和他约好了时间。

　　她打着电话，江辰远已经在旁边轻声问林檬细节，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顾安然转转眼珠，就明白了林檬的目的，不由有些兴奋。有队友就是好啊！神助攻这种事，她真的已经尽力了，下一步，就看林檬怎么接棒了。按她现在的表现看，显然很是值得期待。

　　她悄悄躲在梁潇潇身后，对着林檬直竖大拇指。影后的演技可真不是盖的！

　　林檬正好抬头，对上她躲躲闪闪的大拇指，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




　　　　第40章　生日礼物
　等她们走了之后，林檬才告诉江辰远刚刚只是演戏，江辰远听得缘由，吁出一口气来：“还好不是真的。”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拥了她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是不开心，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想想不对，他又加上一句：“我看咱俩得签个婚前协议才好。”

　　这话来得突兀，林檬很意外地挑眉看他，却听他一脸认真地继续道：“双方彼此必须坦诚，不得隐瞒身体状况和心情好坏。”这方面，林小姐的记录实在不太好。

　　林檬有些好笑，但看到他一脸忧虑，还是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头，柔声道：“什么时候签？”

　　“现在啊。”江辰远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伸了尾指勾起她的小指，“不能反悔哦。”

　　第二天，秦韬便特意抽了空过来。

　　林檬已经看完了海角论坛的帖子，还跟江辰远研究了下视频。经江帅哥慧眼检验，起码秦韬对梁潇潇是爱意满满。林檬很满意地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找人做一下背景调查。他十分开心地答应了，当晚就找人布置了下去。一大早，资料就汇了起来。所以见面之前，林檬对秦韬的了解就已经有了七八分。

　　秦韬哪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还以为真是找他来解决她的噩梦问题，问得彬彬有礼：“林小姐是吧？我是秦韬。”

　　“秦医生。”林檬也很有礼貌地颔首，“请坐。”

　　寒暄几句，秦韬便开始进入正题：“林小姐，听说你最近经常做噩梦，可以描述一下一般是什么样的噩梦吗？”

　　林檬抿嘴一笑，坦然道：“那只是个借口。请秦医生过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潇潇现在的状况。”

　　秦韬略有些意外，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梁小姐现在仍然处于恢复阶段，情况比较稳定，不过，抑郁症复发率很高，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只是想知道这个，似乎打个电话就行，他直觉这事儿并不这么简单。

　　林檬点点头：“不知道秦医生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