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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双知道宋德凯从司令部回来了，基本上也就不会出去了，干脆给他拿了休闲装。

　　　　“老妇人，您等等，等我进去汇报一下！”

　　　　警卫一边拦着，曹培英跟着推搡着，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叫人闹心的话：

　　　　“你算个什么狗东西？不就是个看门的狗吗？能跟着俺儿子当干部也是你的福气。

　　　　再说了，你们老司令俺都见过，难道他就没告诉你俺是德凯他娘吗？

　　　　回自己儿子家关你啥事？”

　　　　虽然是宋德凯的部下，但是，骂别人是看门狗，任由谁的心里都会咯噔一下，更何况，他们都是接受过国家培养的战士，竟然在一位老太太面前成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存在。

　　　　你推我拦的，二人都进了客厅，曹培英当下仰着头打量了天花板上偌大的琉璃吊灯，还有大理石镶嵌的茶桌，种种摆设古朴敦厚，又不失华丽大方。

　　　　这种陈设也只有在电视里看过，曹培英当下就来回踱步，东瞅瞅，西看看，这里摸摸，那儿敲敲。

　　　　“首长，这……”

　　　　“归队吧！”宋德凯从楼上下来，一身洁白的方领运动服，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格外精神。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看见你！”

　　　　宋德凯话音不冷不热，却掷地有声，强烈的距离感让曹培英脸色一怔：

　　　　“你这孩子，咋能这么说话呢？俺是你亲娘！”

　　　　宋德凯哼笑，亲娘？一个可以在两个月大的时候就丢掉她儿子的亲娘？

　　　　“呐，签了字，你我断绝母子关系！”宋德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是他写的陈述。

　　　　他写这张陈述的时候，律师哑然的看着他，宋德凯也知道，这种事确实大逆不道。

　　　　可他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这种复杂特别的关系，已经搅合的他这一家不得安生。

　　　　本以为上次打伤双儿的时候，她被吓到了，会改过自新，可是……

　　　　宋德凯刚才在穿衣服的时候，听到女人近乎于哀求的眼神望着他说：“德凯，她要是知道我们的孩子也在，她一定会抢走！”

　　　　这句话如同一把铁锤，猛地敲在了宋德凯的心头，陈双半身是血的样子，以及小时候的回忆，全都涌入心头。

　　　　而这张断绝书，就是那时候写的，只是如今没想到，这位所谓的亲娘竟然如此不堪。

　　　　“凯凯，你这是啥意思？断绝关系，那你身上的血也得全换喽？”

　　　　曹培英一愣，反正不管怎样，凯凯身上流的就是她曹培英的血，到啥时候都是，这是老天爷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想着，曹培英一屁股坐在了这阔气豪华的真皮沙发上，还用手下意识的按了几下，试了试弹性：

　　　　“俺这次来，就是问问你说对象的事儿你想的咋样了，孩子都还小，不能没娘照顾着！”

　　　　宋德凯半垂眼帘，眉心始终卷着浓郁的忧愁，他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不知是呛着了，还是心口剧痛，他猛烈的咳嗽了两声。

　　　　眼角呛出了一丝滚烫，他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门外的庇荫草地，这才淡淡的说道：

　　　　“你也知道孩子小没娘不行！”

　　　　话语是陈舒口气，却不着痕迹的包含了浓浓的忧愁。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年代，多少孩子就算是有娘在，发月子病，发麻疹，长水痘，眼巴巴的就死了。

　　　　每一次村里谁家的孩子夭折了，父亲总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多少次父亲梦到自己也长水痘，半夜惊厥抱着他老泪纵横。

　　　　“本来就是，莹莹是个黄花大闺女，人又好，对俺也不错，你要是不能做主，俺就给你做主了，反正陈双根本也配不上你，心眼子又多，还是个白眼狼，吃辣椒子窝黑屎，是个内毒的货！”

　　　　曹培英哪里听得出来宋德凯那句话里头的讽刺意思，当下一拍膝盖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宋德凯冷冷的说道。

　　　　“啥？”曹培英蹭的一声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宋德凯。

　　　　这么快？怎么可能？

　　　　莹莹多好，至少她对自己好，不会像陈双那样，花他儿子的钱硬说是她挣的，孙子也不让她见，还把德凯迷惑的神魂颠倒的。

　　　　“俺不信，前两天才见过莹莹的，司令都说不孬，不行，你叫俺看看……”

　　　　曹培英思量了一瞬间，心想，要是真的呢

　　　　凯凯和陈双成亲的时候她知道的晚，没能来得及拦着，这次，还没结婚呢，她得先看看是个啥样的女人。

　　　　要是对她不毕恭毕敬的，她就算是吊死在这房间里，也不让凯凯娶！

　　　　“首长，小姐和小少爷要吃的这种奶粉买不到呢！”

　　　　王春晖小跑着进来汇报。

　　　　“怎么会买不到呢？”宋德凯蹙眉，京北地大物博，资产丰富，物品应有尽有，怎么会买不到？

　　　　“不知道，各大商店超市都跑了，说是断货！”

　　　　“那就去其他城市买！”

　　　　“是！”

　　　　宋德凯再回过头的时候，发现曹培英不见了，二楼转向台的地方留下了一抹她的背影。

　　　　“俺乖孙孙来啦？在哪儿呢？叫奶奶看看吃胖了没有？”

　　　　曹培英小心翼翼的扶着栏杆往上走，东张西望的看着，发现这二楼的房间就有四五个，还真大。

　　　　关键怎么没听到娃娃的声音呢？在哪个房间呢？

　　　　“孙儿，奶奶来看你喽，你藏在哪儿呢？”

　　　　宋德凯紧皱眉头，大长腿一下跨上三个阶梯，很快就站在了二楼的楼道内。

　　　　就看着曹培英推开了主卧室的门，随后，站在门口也没进去，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手里的布包也从肩膀上滑落掉在地上。

　　　　随后，曹培英的身子一阵僵硬，直挺挺的仰躺下去，双眼瞪大，直勾勾的盯着上方，嘴巴张开，至少能塞进去一枚鸡蛋。

　　　　宋德凯一愣，快步冲了过去，一眼看见一女人正披散着头发从窗台上往里爬。

　　　　宋德凯吓得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女人是人是鬼？

　第987章整顿

　　　　只见从窗户台上趴下来的女人披头散发，那张脸白的像纸，嘴巴上涂着夸张的艳红。

　　　　宋德凯后背着实冒出了一丝白毛汗，女人似乎看到他突然咧嘴一笑，宋德凯猛地一阵咳嗽，扶着墙差点没摔下去。

　　　　当下通知王春晖打了120，然后宋德凯把女人拉到三楼卧室后，宋德凯背过面去，眼前的女人简直是惨不忍睹。

　　　　无奈的抚了抚额头，这才回过头来说：“你牙齿上摸得是什么东西？跟刚吃过死人肉一样？”

　　　　“口红！”陈双暗淡的说道，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妆”。

　　　　“你趴窗台上干什么？”宋德凯一脸肉疼的看着卸妆的女人，说她不要命那倒是真的。

　　　　这恶作剧整的太逼真了，连他都差点吓住了。

　　　　“这样会给人一种悬浮在半空中的视觉感！”陈双义正言辞的说道。

　　　　“还视觉感，万一掉下去怎么办？”宋德凯叹了一口气，眼珠子下移，落在了她身上：

　　　　“你这哪来的睡袍？”

　　　　“床单掏个洞，从头上套进去就行了！”陈双说着，好好洗了脸，现场给宋德凯表演了一遍。

　　　　看的宋德凯眉头都快跳进头发里了，那眼神上下扫着女人，竟然哭笑不得的说不出话来了。

　　　　“真能闹！”宋德凯抬手点了一下陈双的额头。

　　　　陈双揉了揉脑门子：“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把曹培英给吓死！”

　　　　“不死也差不多了！就你鬼点子多！”宋德凯哭笑不得说道，当下手指下滑，捏着女人的下巴低头印了上去。

　　　　……

　　　　医院内，几个护士死死地按住曹培英一挺一挺的身子，就差没用绳子给绑上了。

　　　　曹培英双眼瞪大，咬牙切齿的嗷嗷叫唤着：

　　　　“鬼啊……陈双……你不要来找俺……俺知道做了对不住你的事情，可你已经死了……你不要来找俺，不要来找俺……”

　　　　几位护士面面相觑：“还是给她打一针镇静剂吧！”

　　　　“行！”

　　　　很快一针下去，曹培英瞪大的眸子渐渐平静起来，目光变得冷静呆滞，整个人都软弱无力，心跳缓慢。

　　　　“陈双……你不要缠着俺……不要缠着俺！”

　　　　她的声音变得细如蚊蝇，眼睛平静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她心里即便有极度的恐惧感在滋生着，可就是无法发泄。

　　　　“她惊吓过度，都窝裤子了，老说有什么鬼呢！”

　　　　“你们说这个世界上有鬼不？”

　　　　护士休息室内，又多了一条话题打牙祭。

　　　　谁知等到镇静剂药效结束的时候，护士再去查房，曹培英已经不见了。

　　　　“203号床位的病人不见了，快找找，通知家属！”

　　　　一名护士叫了一声，正好姜莹莹接夜班，这个点儿刚好晚上十点多。

　　　　知道曹大娘住院了，她还特地先去看了一眼才换上了护士服，刚才还在床上呢，现在怎么没了？

　　　　姜莹莹赶紧四下寻找。

　　　　突然一名护士惊呼：“在那！”

　　　　姜莹莹带头冲出了医院，只见医院门外的大马路边上跪着个人。

　　　　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那人花白的头发蓬松散乱，面前烧着草纸，一个劲的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拿了钱你就走吧，别缠着俺了，求求你了……俺知道生前对不住你，可你已经死了，放过我老婆子吧……”

　　　　说一句，磕一个头，那脑袋碰在水泥地上发出实打实的响声，可见这诚心天地可鉴。

　　　　“曹大娘，您怎么了？”姜莹莹蹲下身子抬手按在曹培英的肩头，想要安慰安慰她。

　　　　可没想到，刚碰到她的肩膀，曹培英就跟被马蜂蛰了一样，吓得一哆嗦，惊恐的看着姜莹莹。

　　　　昏黄的路灯下，这个眼神异常恐惧，再加上叫人措不及防，吓得姜莹莹猛地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嘘……俺告诉你……她……”曹培英指了指空气，眼珠子诡异的顺着自己指的方向看去：

　　　　“她回来了！”

　　　　声音被压得很神秘，很低沉，好像陈双就在她指的地方，如果要是不小心吵到了陈双，不愿意收她的钱，她会发怒，还会来找她算账的。

　　　　姜莹莹顿时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她看了一眼，根本没有任何人站在面前。

　　　　她咽了一口唾沫：“曹……大娘……您别吓我……这个世界上哪有鬼，人死了，就成了灰了！”

　　　　“闭嘴，你不能乱说话！”曹培英猛地伸长脖子凑到姜莹莹面前，凶狠的瞪了她一眼。

　　　　姜莹莹再也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了，爬起来就往医院里跑。

　　　　等姜莹莹把曹培英的状况汇报给了主治医生的时候，说是打算明天调到脑神经科复诊，再次回去找人的时候，只剩下路边的一堆纸灰了。

　　　　晚风拂面，赶走了白天一天的燥热，将那地上的纸灰吹得打着璇儿洋洋洒洒的飘着。

　　　　可没想到，这一走，姜莹莹是无论如何都没找到曹培英了。

　　　　第二天下班，姜莹莹才发现，路过的十几个红绿灯路口都有烧过纸灰的痕迹。

　　　　看来，昨晚上曹大娘一直在烧纸，照这样下去，她的极度恐惧感一直驱赶着她的神经，撑不了多久就会神经衰弱，以至于最终神志不清。

　　　　她抿唇想了许久，决定给宋德凯去个电话，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可宋德凯却说了句——我知道了！

　　　　随后，便没有随后了……

　　　　……

　　　　晚饭时，陈双见继宗第一次来京北兴高采烈的模样，但是又怕他吃不惯京北这边的菜系，专门让姚大娘做了些饺子当配菜。

　　　　可继宗却左一口姐夫，右一口姐夫的叫，缠着宋德凯明天教他打靶子，也让他摸一次真家伙。

　　　　宋德凯话不多，当下就答应了。

　　　　吃了饭，陈双在跟继宗正儿八经的交代明天要做的事情。

　　　　甚至连见到楚家那老头子有可能会面临的问题也提前预估了一遍。

　　　　既然不以陈家的名义去收购，那自然以其他注册公司做抬头。

　　　　陈双早就办了第二个经营许可证，这是商业必备的后路，如果陈双只有一张经营许可证认证书的话，一旦出现问题，停止运营，那么，陈双就相当于不死也重伤。

　　　　毕竟如今的陈家企业已经不是一个店面，也不是一个小菜市场那么简单，关门了就关门了。

　　　　“注册商标都设计好了！”陈双把相关文件一股脑的丢给了继宗。

　　　　继宗扫了一眼，当下就答应了，随后，陈双趁着喝茶的时间给继宗讲了关于楚家的问题，如果对方觉得一千万不肯转让的话，就不要加价了。

　　　　“双姐，您不是说不管怎样都要拿下产权证吗？”

　　　　“对付那种老狐狸，你越是加价他越觉得有提升空间！”陈双语重心长的看着继宗：

　　　　“以后，光随机应变能力你都要学很久！”

　第988章陈家群龙无首，就是一块肥肉

　　　　十一月的阳光看着很大，晒在大地上已经感受不到夏天的燥热了，早晚的温差也渐渐拉大。

　　　　欢欢和乐乐入秋的衣服和入冬的，全都准备好了。

　　　　姚大娘怕宋德凯的属下买不好，亲自出去给孩子添置衣服，而姚大娘还是去那百货大楼，那边的母婴用品比较集中，这家店没有，别家店一定有。

　　　　和孩子之间的感情与日俱增，她得赶紧买好回来看孩子，如今，只要离开那么一小会儿，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可没想到，到了百货大楼就被一姑娘拽住了，姚大娘想了一会才想起这个姑娘是谁。

　　　　好像是双的同学，姓刘！

　　　　“大娘，孩子还好不？”刘南说着，见身后的这位军人手里拎着不少小孩子的衣服，她转身从自家店里拿了不少刚进的小孩秋衣，一股脑的塞给了姚大娘四五套。

　　　　“孩子很好，一天一个样！”姚大娘一听说孩子，心里头甜的根本忍不住就笑。

　　　　刘南叹了一口气：“好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双在天有灵心里也踏实，大娘……您看您还需要啥？我店里有的你随便拿，不要钱！”

　　　　姚大娘稍稍一愣：“什么在天有灵？”

　　　　刘南转身还想给小孩子拿一些衣服当下就被大娘的话给问住了：

　　　　“大……大娘……双她……不是已经不在了吗？我是说，孩子长的好，双在那边也安心！”

　　　　姚大娘的脸有些尴尬：“俺家双好好的呀！”

　　　　刘南顿时尴尬了：“呃……呃……大娘，真不好意思，我……我就随便说说的，您别往心里去！”

　　　　当下又拿了一些孩子的玩具塞给了姚大娘。

　　　　姚大娘掏了钱要付账，刘南说什么都不肯收，这弄得姚大娘也怪不好意思的。

　　　　回到家就把这事儿跟陈双说了：

　　　　“你这同学人还真不孬，这么些衣裳得好几十块钱呢，咋都不愿意要，改天，咱要不也买点啥给她孩子送去？”

　　　　“嗯，妈看着办，她人确实挺好的！”陈双翻看着账本，接下来，要收购的就是这家奶粉厂商。

　　　　她已经查到供应商渠道了，到时候，把专供渠道收购过来，那位姓徐的老板就等着倒闭吧。

　　　　“行！”姚大娘起身离开，可还是犹豫了，顿住脚步看着丫儿她欲言又止的说道：

　　　　“丫儿，咋我听你那同学小刘说你……什么在天之灵的……”

　　　　陈双一愣，放下手里的笔：“妈，你说啥了不？”

　　　　“俺能说啥，俺说你好好的！”

　　　　陈双一排脑门子：“没事妈，以后要是有人再这么说，你就装没听见！”

　　　　姚大娘虽然哦了一声，只是老感觉有些不放心，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丫儿走到书桌前干脆坐下来说道：

　　　　“这到底是咋回事？”

　　　　陈双苦笑，把上次中毒差点死掉的事情说了，姚大娘整个过程都是捂着嘴巴目瞪口呆。

　　　　毕竟陈双怕母亲担心，只是说自己不小心中毒的，而眼下，怕是反而让母亲担心了，干脆也就说了实话。

　　　　没想到话一说完，姚大娘就呜咽的哭了起来：

　　　　“真是作孽啊……现在的人，咋就心肠那么坏呢？你说人这辈子谁不想光光贵贵的活一辈子。

　　　　可细细想啊，这人打从娘胎里就可怜，一不小心流了产，命就没了，好不容易落地，一场高烧就得个脑膜炎啥的，又没了……

　　　　好不容易长大吧，磕磕碰碰的，一个不留意就摔死了，走上社会了吧，有钱了人家眼红，没钱吧又叫人看不起，做啥都得小心着……

　　　　哎……丫儿，往后，你就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要那么多钱，够花就管！”

　　　　陈双听闻此话，当下鼻头一酸，某一年的某一日，她因为两天没回家，母亲陈秀兰哭着也是这么说的——钱，够花就行！

　　　　“知道了妈，我现在不是天天都在家里吗？哪儿都不去！”

　　　　陈双这句话是对陈秀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