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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纺织厂花-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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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难得这样温言软语,高萍的气总算顺了过来,接过扇子自己摇着,在书桌旁坐下:“何小曼是和普通女孩子不一样。这段时间我通过各种渠道,好好地对她、对她的家庭进行了了解……”
  说到这儿,高萍余怒未消,气呼呼地望了丁砚一眼。这点,丁砚能理解,自己交的朋友,父母通过他们自己的渠道去了解,虽说有些多管闲事,但也的确是为了自己好。
  虽然自己有颗独立的心,但父母大概一时还没法完全放手吧。
  更何况,他觉得何小曼并不惧怕这种“了解”。
  “她妈妈,一个退休工人,居然还是什么印刷厂的法人代表。可这个法人代表从来没在印刷厂露过脸,目前是由一个叫史培军的印刷厂小青工在兼职打理,而这个史培军,恰好是何小曼的初中同桌,你说,这关系岂不是一眼就看穿,这印刷厂肯定是何小曼在鼓捣啊。”
  丁砚不由笑了,他当然知道印刷厂的存在,从特区一包一包往珍珠弄寄的杂志,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所为何用。
  “那印刷厂的业务怎么样?”他故意问。
  “当然挺好的。最近学生中间特别流行的不干胶贴纸,全是这个小小的印刷厂出品。”
  丁砚已经忍不住笑意。看来母亲的“关注”还是蛮有好处的,自己想知道的一切,都不用去打听,母亲帮他都打听好了。
  “所以我说她敢想敢做,这样的点子,也就她想得出来。”丁砚引着话题,“她还会自己设计服饰……”
  还没说完,高萍就抢了话头:“对,我正要说呢,她好像还在注册什么商标,就是私人定制服饰那一块的。对了,那个印刷厂也在申请专利。真是奇了怪了,是不是你教的?”
  丁砚心中一震,没想到何小曼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但这真不是自己教的,赶紧摇手:“不是不是,我真的不知道。专利这事儿,目前才开始实行,还很不成熟。咱们市里只怕连专利局都没有,她上哪儿申请去?”
  “所以申请不下来啊。你让我放手,我自然不干涉了,否则说不定还会帮一把……”高萍卖起好来。
  丁砚一眼看穿,自从自己不拿家里的生活费,母亲最怕的就是自己从此真的跟家里疏远,这话纯属马后炮,专为讨好自己而来。
  “为了我隐瞒身份的事,她恨我到现在。你也不要去帮忙了,帮忙她也不会接受。让她自己去鼓捣吧,就没她办不成的事儿。”
  “哦。那我也不去多事了。”高萍慢悠悠地说着,心里却着实有些高兴,看来儿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只要何小曼一直没回应,儿子早晚会凉。
  这么一想,她倒放心了一点。
  高萍其实也并非很势利,她只是怕有人夺走她的宝贝儿子。


第83章 试点
  一年之中最让人焦躁的莫过于炎热的七月。烈日将大地炙烤得快要冒烟; 偶尔在午后光顾的一场阵雨,也只能带来片刻的凉意。阵雨过后; 炎热变本加历。
  何小曼跑专利跑得很绝望。
  到底并非特大城市,亦不是样样政策都走在前头的特区,这个古城虽然经济成就能让全国瞩目,但这是与它并不庞大的城市体量相互映衬的结果。
  报纸上偶尔会宣传B市又新增多少项专利; S市专利申请工作全面铺开。但正如时尚的流行一样; 吹到这个古城,尚需时日。
  但; 精明人的脑子,时不我待。市场上开始出现翻版的不干胶贴纸,这些贴纸印刷质量稀烂; 而且排版也完全照搬史培军的培优印刷厂出品; 混迹在各大学校摊上; 开始抢夺市场。
  何小曼第一次在车间管理上发了火。
  田雨在工作中接连出现差错; 疵布率高居全车间之首。尤为可恶的是,她还将责任推给与她搭班的机修工练明亚。
  练明亚三十多岁; 生得粗粗壮壮,嘴上还有一圈黑黑的绒毛; 平时老实得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在被田雨连累得扣了两次奖金之后,终于怒吼着将田雨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再如何粗壮; 总归是女人; 揍也是揍不到多惨的; 关键是难看。
  田雨哭闹着去了保卫科,说要报警。这年头的人,维权意识其实没这么强烈,一般来说能用拳头解决的事也很少麻烦警察叔叔。
  但何小曼上次报警收拾两位前主任的壮举给了工人们新思路,原来有人欺负我,我还可以叫警察叔叔来帮忙啊!
  所以,田雨要报警。
  钱警官又来了。何小曼看到钱警官的时候,一腔怒气居然起了化学反应,变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位眉目英挺的警察叔叔可以长驻崇光厂了,去保卫科加个桌子吧。
  先问了两位当事人,钱警官的视线在目击证人堆里来回转了十来个圈,又提出去车间看看揍人现场。
  何小曼也是觉得有意思,这是一桩最常见不过的职工冲突,虽然动了手,也就是女人之间最常用的抓拧挖掐咬,责任也很清楚,练明亚如此气壮山河,田雨虽胖,也不过是虚胖,半点儿招架之功都没有。
  这么清晰好断的案情,还要看现场,这钱警官还真够尽职尽责的。
  一去车间,钱警官看现场没超过一分钟,眼睛却四处乱转。今天的钱警官,总让何小曼觉得十分可疑,他不像个警官,倒像要作案。
  突然,钱警官双眼一亮,走到了正在修布的叶美贤身边。
  “叶师傅你好。”
  这嗓门,还想跟长年呆在车间的纺织工人比。在叶美贤听来不过是蚊子哼哼,转头望了望,神情冷漠。
  钱警官装模作样地拿着笔和本子:“我们去外头说话,这里太吵了。”
  叶美贤不知其意,跟了他出去。
  “今天她们两个冲突,你在不在现场?”
  “在。”
  “知道起因是什么吗?”
  “没注意。”
  “是谁先动的手?”
  “没看到。”
  “她们两个有没有旧怨?”
  “不了解。”
  钱警官气结。这女人怎么永远这样冷冰冰的。
  “她们两个搭班多久了?”
  这回叶美贤总算回了个长句。她皱起眉头,看着钱警官:“小何主任不是已经叫了几位目击者去了,你怎么不问她们?”
  钱警官一昂头:“办案要多方了解,怎么能人家提供什么就只看什么,这样很容易被蒙蔽。”
  叶美贤淡淡的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想蒙蔽你都无能为力。”
  钱警官无奈,将一个字都没写的本子递过来:“好吧,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我可能还需要你配合调查。”
  叶美贤一愣,虽觉得有些奇怪,但警察的话总要听的,接过笔,把何小曼桌上的电话号码写在本子上:“这是小何主任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我如果不当班,可以留话。”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钱警官摆了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微笑。
  叶美贤觉得他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将笔扔了回去,转身回了车间。
  在远处冷眼旁观的何小曼却看出了一丝端倪,心中暗暗好笑。
  陪钱警官回保卫科的路上,何小曼扬眉道:“钱警官,你家孩子多大了?”
  这一句很是突然,钱警官似被呛了个正着,连脚步都停下了:“我没孩子啊。”
  何小曼嫌弃:“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连个孩子都没有啊?”
  钱警官瞪大眼睛:“我喜欢过单身贵族的生活,不行啊!”
  “行!”何小曼笑道,“看钱警官相貌堂堂,还以为早就被女生抢走,孩子都蛮大了呢。真没想到……”
  “那是……”钱警官得瑟起来,“当年我警校刚毕业的时候,还是蛮受欢迎的。”
  “那怎么还是单身?”何小曼问得真是戳人心。
  钱警官看看她:“我干嘛告诉你,总归是有原因的。别以为你有了点侦察和反侦察皮毛经验,就妄图从警察嘴里套话。”
  演,有本事一直演。何小曼笑笑,没再说话。
  到了保卫科,练明亚和田雨还斗鸡一般地扛着。医务室的人过来验了伤,钱警官明确说,达不到拘留的级别,让练明亚给田雨赔礼道歉。
  何小曼也是想笑。本来这事在目前的法律层面上也只能处理到这个地步,真是便宜钱警官来走了一趟。
  保卫科长去送钱警官。何小曼立刻就虎了脸,将二人带到劳资科,当着冯科长的面拍了桌子。有理有据,将事件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处理结果:练明亚动手打人肯定不对,扣除当月奖金,取消年底评优资格;田雨工作懒散,将自己应担的责任栽给练明亚,公示批评。并与劳资科商定新政策,凡在织布车间连续两个月疵布率居首者,均作待岗处理。
  这处理叫人心服口服。
  看起来是处理了打人的。但实际上对工作极不负责的田雨有了更大的约束。也给了车间里其他工作散漫的人提了个警示。
  田雨挨了一顿打,也是忿忿不平,哪知道回到车间,何小曼将两个人拆分重组,练明亚倒是欢欢喜喜和别的挡车工搭班去了,愣是没机修工愿意跟田雨搭班。
  大家都有眼睛,这种坑货,谁搭谁倒霉啊。
  更何况田雨以前仗着耿永兰是她师傅,在车间里也没少霸道,后来耿永兰被拘留之后又被开除出厂,早没人搭理她了。
  这下都不用何小曼处置,形成了事实待岗,只能每天在车间听候安排。最主要的,工资打折,这比扣当月奖金还狠啊。
  处理了田雨,何小曼开了个全车间职工会议,一是严肃纪律,宣布了一系列规章制度;二是体恤了工人们的辛苦。一线挡车工人天天忍受着巨大噪音的折磨,又要走那么多路,的确是非常非常辛苦,所以代表厂部征求大家意见,想对现有的排班方式进行改革试点。
  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小黑板,适时地挂在车间主任办公室的门口,上面详细介绍了“四班三运转”的排班运转方式,以及个体工作量的实际增减。
  小黑板下有个木头箱子,车间副主任给所有车间职工一人发了一张何小曼签字的小条子。赞同四班三运转试点的,可以在两天内将小条子投进木头箱子。
  两天后,开箱唱票,超过半数同意,就在织布车间进行四班三运转的试点。
  工人们兴奋得不行,声浪差点超越隆隆的布机声,把车间屋顶都掀翻。这不仅仅是每周几乎可以多休一天的问题,而且也避免了晚班转早班时候连做16小时的超负荷疲累。
  更重要的是,他们突然意识到,原来车间管理方式,自己也有决定权!
  这一票,看似就是一张小小的纸条,却是一份份沉甸甸的权利。无论自己读过多少书,认得多少字,说话声音有多大,在这一刻,大家的权利都是平等的,不论高矮胖瘦,不分尊卑贵贱。
  厂长办公室,邱勤业听着生产科科长罗胜利的汇报,双眼又一次闪闪发亮。
  这一次丁砚来到崇光棉织厂,居然没有去见何小曼。邱勤业觉得这不正常。他年轻时候也算是个风流人物,这点儿少男少女的感情看在眼里,还是掂量得很准的。
  他相信丁砚绝对喜欢何小曼。
  那么,难道是何小曼不喜欢丁砚?
  他之所以关心这些,倒也不是有多为了何小曼着想,何小曼才十七岁,谈什么样的恋爱对他来讲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何小曼除了过人的能力之外,还有没有可能开发过出人的人脉。
  丁砚的调研报告在邱勤业的案头,最近反反复复地翻,反反复复地研究,邱勤业越来越觉得,老天送了一份天大的礼物给崇光厂。能不能抓住机遇,要看他邱勤业的本事了。
  一个电话拨到织布车间:“小曼啊,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84章 何小曼要爆炸
  何小曼一路小跑; 跑到厂长室,额头上已经挂下细密的汗珠。
  说来她也有些异相; 人家夏天晒了会黑,她却是汗白,汗流得越多,越是皮肤水嫩嫩的; 白里透红。
  “邱厂长; 您找我?”
  “坐。”邱勤业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厂长室新添了沙发,会客用的; 跟以前来了客人搬两张折叠椅过来坐的简陋,已不可用日而语。崇光棉织厂虽然不是国营大厂,但在这些细节上; 还是很时尚的。
  这也是当初邱勤业在纺工局拍胸脯; 纺工局还当真就把接待任务放到崇光厂的原因之一。
  “小何主任上任也有两个月了吧; 怎么样; 习惯不?”邱勤业脸色温和,像长辈一样望着何小曼。
  其实他还没到四十; 在区级的厂领导中属于少壮派,放到纺工局的层面看; 更是少有的年轻。
  但架不住何小曼更年轻; 年轻到几乎还是个半大孩子。原本还有几分风流倜傥的邱勤业,一下子就被衬托成了大叔。
  何小曼是一直就顶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儿; 仗着年轻; 并不怕领导找谈话。
  “挺好的; 没什么不习惯。有邢副主任和叶师傅她们几位在,我边学边摸索,倒也挺顺手。”
  邱勤业点点头:“周厂长就是眼光好,知道自己要走,还给我们崇光厂挖掘了一个人才。”
  周晓芬?何小曼一愣:“周厂长要走?”
  “是啊,国棉一厂的新车间就快落成,以后就是咱们市里纺工系统的一块门面。纵观整个纺工局,最拿得出手的女干部就是周厂长了。所以啊,她要去国棉一厂当副厂长了,局里已经研究通过,就等调令下来了。”
  何小曼倒是真心替她高兴,国棉一厂的天地又是不同,对周晓芬来讲肯定是更好的选择。
  “那要恭喜周厂长了。”
  邱勤业却突然脸色有些黯淡:“晓芬能力出众,咱们崇光厂能在区级企业中脱颖而出,她功不可没。这一走,我损失大啊!”
  有道理。刚刚自己表现得太开心了,完全站在了周晓芬的立场上,而没有站在邱勤业的立场上,没有站在崇光棉织厂的立场上。
  何小曼赶紧整理情绪,投入到“痛惜英才”的扼腕中。
  “的确,您是有大志向的人。虽说咱们的规模无法和国棉一厂、国棉二厂他们比,但您一直有发展壮大的心。周厂长一调动,倒成此消彼长……”
  何小曼神情坚定:“不过不要紧,有邱厂长掌舵,咱们崇光厂只会越来越好。”
  讲真,这马屁说得何小曼也有些想吐。但到了中层的岗位上,再怎么真性情,也难免要有说场面话的时候。
  这不是真心实意,而是基本技能。
  “小何主任……”邱勤业话锋一转,刚刚的黯然又消失不见,“前几天丁砚同学把调研报告送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何小曼微微一愣。丁砚来过了?怎么自己完全不知道?
  不过,算来也的确是他放暑假的时间,回家也很正常。
  只是他竟然来过厂里,却也没跟自己照面,也完全没和自己联系,何小曼没来由的失落。明明是自己先放手,可一旦发现丁砚似乎也松开了手,何小曼内心又隐隐作痛。
  抑制住心中的波澜,何小曼道:“丁同学的出手,一定非同凡响。如果能有机会,我倒很想学习学习。”
  看来,她并没有提前看到调研报告。邱勤业心中暗忖。
  邱勤业将桌上的报告影印件拿给何小曼:“拿去看看,明天告诉我感想。”
  “好的!”何小曼接过调研报告,只翻开第一页,就见到丁砚漂亮的字迹。
  没有电脑打印的年代,见字如面啊!
  波澜顿起。何小曼想立刻找一个地方整理心情。立刻,马上。
  她腾地从沙发上站起,大声道:“邱厂长,我这就拿回去看!”
  邱勤业被她吓了一跳,摆手笑道:“真是小孩子,说风就是雨,去吧。”
  见何小曼走到门口,又喊住她:“对了,你那个四班三运转,还真搞投票啦?”
  “是的。少数服从多数,自己选出来的方式必须要认账,不允许有人说三道四说怪话。”何小曼大声道。
  刹那间,邱勤业觉得何小曼手里拿的不是调研报告,倒像是一捧兴奋剂,刺激得何小曼说话都异于往日。
  “行。这回我支持你,开箱唱票那天,我亲自去车间坐镇。”
  “谢谢邱厂长!”
  “去吧去吧。”邱勤业赶紧挥手让她走,再不走,何小曼估计得爆炸了。
  一直到何小曼从厂长室出去,转身下了楼梯,邱勤业脸上泛起意味深长的笑,从抽屉里拿出了另外一部分调研报告。
  他故意将调研报告拆成了两份,把建议部分截留了,没给何小曼。他倒要看看,看了不完整的报告之后,何小曼会给出什么样的建议。
  邱勤业的感觉很灵,何小曼的确爆炸了。
  捧着丁砚的调研报告,何小曼别提多激动了。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真正接触丁砚的研究成果。她虽然痛恨丁砚的欺骗,但她对丁砚的学术能力以及渊博的知识,有着近乎崇拜的热情。
  她甚至来不及走回车间,一路上在炎炎烈日下就翻看了起来。又觉得太阳晒得焦热,便绕道从自行车棚那边走,以图那棚子好歹能遮一段太阳。
  眼下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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