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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纺织厂花-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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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这边才办申请手续,还没去采购呢,有人一封检举信写到了纺工局纪委。被汇报到邱勤业那儿,气得邱勤业拍桌子骂娘,一个电话拨给石新源。石新源当即从崇光厂的账上走; 买了一整套的办公桌椅送到东方印染厂。
而且大张旗鼓; 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用卡车送上门; 就差挂个迎新横幅了。
何小曼这才知道自己被人举报; 哭笑不得。立即召开了中层干部会议,告诉他们自己在东方印染厂蹲点的所有费用; 都是走的崇光厂专项资金; 不花东方印染厂一分钱; 以后要写举报信,也先做做功课,免得让人笑话。
而崇光厂谁说了算?
以前是邱勤业,现在是石新源,以后是何小曼。这三位都没意见,你们叽叽歪歪个毛线。
所以何小曼回到办公室,拉开抽屉拿本子的时候,闻到淡淡的木香,心中又想起这事,很是感慨。现在那些中层干部还没完全梳理好,一部分手上还有工作的,留下来继续干,一部分原本就是挂着虚职的,领一半工资在家歇着。
这留下的一部分,亲近李军的不少,这写举报信的不用问,也必定就是这些人之一,而且是熟知厂部动向的人。
至于这人是谁,何小曼暂时也不关心。她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只等生产线的复核报告出来、改造方案审定,就向邱勤业提。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何小曼欲将法律的事情交给法律,但法治意识三十年后都未必能很好的普及,諻论现在。有些人,是很漠视法律的。所以他们总试图用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手段来解决。
何小曼抽屉还没关上,桌上电话就响了。是门卫。
“喂,何总吗,你快避一避,李军家属闹来了……”
何小曼一愣,那你门卫不挡一挡?正要问,只听楼下有女人尖叫着,似乎正在拉扯。
“我听到声音了,你速去通知保卫科。”
挂了电话,何小曼立即从椅子上起身。回避绝不是她的风格,李军家属要来照个面,显然不会是送午饭来的,是打算撒泼打滚,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何小曼倒要见识见识。
走到阳台走廊上,往下一看,就看到一个身材颇为健壮的中年妇女,头发散乱地哭闹,周围的人劝的劝,拉的拉,看上去却有些拦不住。
“我要见何小曼!让我见何小曼!”女人尖叫着。
“何总不在啊。”旁人也是好意,却根本不起作用。
“放开我,我知道她在厂长室,这贱女人,我要上去撕了她!”
眼见着场面有些混乱,何小曼在阳台上开口,大声道:“我就是何小曼,来撕啊!”
她中气很足,这一吼,竟然将楼下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抬头望过来。
李军老婆叫侯玉芳,被何小曼的气势一震,刚刚哭闹的劲头顿时被打击下去三分。等她回过神来,正要指着何小曼骂,何小曼又开口了。
“一楼会议室等我,我这就下来。”语气完全不容置疑,而且绷着脸,说完转身就下楼,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侯玉芳。
楼下不管是真心拦截、还是假意劝架的那帮人,赶紧把侯玉芳带到会议室。
何小曼走到楼下,看着侯玉芳与众人一起进了会议室,却并没有着急进去。
她停下脚步,挥手叫来“人头熟”,吩咐道:“叫人立刻通知丁老师,你现在就报警,然后去厂门口等警察。”
“人头熟”脸色紧张,拔腿要跑,又回转身,急。促道:“何总,这个侯玉芳很泼的,以前李军都怕她三分,你一定要小心。”
何小曼点点头:“会议室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不用太担心,我会随机应变。”
见“人头熟”急急跑开,何小曼这才带着“时间长”和“年龄大”一起去会议室。倪亚宏跟了进去,那两位则在门口候着。
会议室里,侯玉芳头发蓬乱,两眼放着凶光,狠狠地盯着门口。何小曼就在这两道凶光中,坦然入场。
“你好,我是何小曼。”她不紧不慢,却并没有打算跟侯玉芳握手。
这种时候,不宜短兵相接,她和侯玉芳中间隔着一张会议桌,这就是来会议室的目的。
“何总……”侯玉芳咬牙,“小X养的样子,也好意思称总了。”
嘴很脏,和李军果然天生一对。这样的人怎么就能当上堂堂国营企业的领导,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越是碰到嘴脏的,越不能生气。何小曼根本不可能为这种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人生气。
她面无表情,望着侯玉芳:“我不喜欢打嘴仗,很浪费时间。有事说事,如果只是想来骂人,我就不奉陪了。”
侯玉芳盯住她:“我家老李呢?”
“李军被市纪委带走,正在接受调查。想必市纪委应该去过你家,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何小曼冷冷的,却一步都不放松。
侯玉芳顿时破口大骂:“你到底交了什么黑材料把我家老李弄进去,你个贱货睡了谁,把我家老李赶走,你就想当一把手?告诉你,做梦去吧!”
第193章 剑拔弩张
何小曼脸色微微一变。这个侯玉芳不光嘴脏; 还阴毒; 说话完全不负责任的。跟这种人再玩客气的; 那就是秀才遇到兵; 有理说不清。
当即脸色一沉; 死死地盯着侯玉芳。偏偏不说话。
侯玉芳就是欺负何小曼年轻; 再怎么气势足; 看这张脸也就是二十岁的样子,而且之前也听李军在家说过何小曼的来历; 知道她是个半脱产的大学生,心想着不过就是个读了几天书的书生,老娘一车脏话砸死你,砸到你抬不起头来。
她哪知道,何小曼可是从珍珠弄厮杀出来的人才。什么脏话没听过; 家里还出品了一个“珍珠弄头号泼妇”,侯玉芳这算盘打得也太想当然了。
一通脏话吼完,发现何小曼竟然一声不吭; 全然不是想象中恼羞成怒的样子; 侯玉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但作为存了心来闹事; 且还留了后手的“职业选手”; 侯玉芳也是很会自我加戏的。她胖躯一振,又叫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看你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你不要脸!把我家老李放出来!”
“等等。”何小曼手掌向下压了压; 声音并不高; 却很沉稳; “我不喜欢听狗叫……不不不,不能污辱好狗。应该说,我不喜欢听疯狗叫,我喜欢听人话。”
一转身,随手指了一个:“麻烦你去我办公室,把我桌上的小录音机拿来。”
侯玉芳一愣,不知道她想干嘛。但转念一想,竟然把自己比作疯狗,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砰砰砰”连拍三下桌子:“骂谁呢!你个千人睡的东西……”
会议室门口迅速旋进来一个人,却是铁青着脸的丁砚。他是刚刚才听说有人来厂里闹事,怕何小曼吃亏,立刻就跑了过来,哪知道一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不堪入耳的垃圾话。
哪里还能忍,要不是怕脏了自己的手,恨不得一拳招呼到那张胖脸上。
“骂你?你要是再敢口出狂言,信不信我立刻揍你!”丁砚暴怒地冲到侯玉芳跟前,手指上了她的鼻子。
丁砚生得高,虽然平常是一副斯文样子,但暴怒之下,额头颈间青筋爆起,加之健身之后肌肉也颇可观,此刻全身都进入一触击发的“备战”状态,样子居然也很是骇人。
“打人啦!东方厂的人打人啦!”侯玉芳尖叫。
“闭嘴!”丁砚大吼,巨大的声浪将侯玉芳吓得一震,顿时住了嘴。丁砚指着她,咬牙道,“我可不是东方厂的人,打了你也白打,你嘴再这么脏试试。”
侯玉芳目瞪口呆,她以前也是常来厂里蹭吃蹭喝的,的确没见过这么一号人。而且像她这种人,绝对的欺软怕硬,见丁砚果然是随时拳头都会落下的样子,存的一肚子脏话,半句也不敢往外秃噜了。
先前那人从厂长室取了小录音机,一路小跑过来。“何总,给。”递给了何小曼。
这录音机是平常何小曼用来听听英语磁带的。她现在接触的外宾其实不多,也怕自己口语能力退化,所以丁砚拿了一只小录音机给她放办公室,闲来听听,就当练练语感。
今天倒派上了用场。
她将录音机往桌上一放,冷冷地望着侯玉芳:“如果你觉得自己骂得特别精彩,不要紧,我替你纪录下来,发扬光大嘛。我完全不介意回放给大家听听。”
“如果觉得骂骂我就能出气,悉听尊便。若是想欺负我脸皮薄,要我好看,你就打错了主意,你但凡骂得出口,我就放得出去,不信你试试!”
又冷笑一声:“不过你骂起来可小心点,刚刚那些话,是彻头彻尾的诽谤,录下来就是证据,我可以告你。”
说完,伸手按下录音键,笑吟吟地望着侯玉芳:“来,你可以开始了,想说什么,都帮你记着呢。”
这笑,看似满面春风,其实却满是嘲讽。侯玉芳再度目瞪口呆。
什么叫发泄,什么叫撒泼,讲究的是随到随撒,讲究的是一气呵成。你何小曼来架个录音机……还让不让人家发挥!
面对话筒还能越战越勇的,那叫艺术家。侯玉芳是哪门子狗屁艺术家了,话筒递给她,当场就怂了。
之前撒泼是想羞辱人,结果发现何小曼脸皮居然比想象的厚。这走向完全出乎意料。
又有丁砚的铁拳伺候着,随时都会落下。
侯玉芳尴尬了,继续骂吧,非但根本伤不到何小曼半分毫,反而还有可能刺激丁砚将自己揍一顿。
不骂吧……咽不下这口气!
望了望“嗞嗞”作响的录音机,侯玉芳一时竟不知道该骂哪一句。磁带正以均匀速度转着,记录着在场的每分每秒,甚至每一下呼吸。
她卡壳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粗话脏话,要真从录音机里出来,鬼知道何小曼拿怎么发挥,会哪去派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侯玉芳涨得脸皮通红,一句都骂不出来了。
何小曼和丁砚飞快对视一眼,交换了感激和依赖,又立即将眼神收回,望着一脸恨意的侯玉芳。
录音机的出现,让她迅速扭转局面,变被动为主动。更别说还有丁砚在虎视眈眈。何小曼越发胸有成竹。
“多能的人啊,不是能骂出花么,怎么不骂了?你这样披头散发冲到厂里来,是要我好看呢,还是想救你家老李呢?”
侯玉芳也经不起这刺激,粗话是不骂了,情绪开关一转换,立刻开始声泪俱下。
“你把我家老李弄哪儿去了……呜呜呜……老李好好地来上个班,就再也没回来,你说,不是你弄走是谁弄走,你把老李还给我……”
哭得情绪蛮到位,不过因为一边哭还一边观察何小曼的反应,显得演技略为浮夸。
“带走李军的是市纪委,你身为家属应该做的是配合调查,而不是到厂里来又哭又闹。如今厂里已经部分恢复生产,你涉嫌扰乱生产秩序,好自为之。”
何小曼声音又清脆又响亮,在会议室里传出甚远,连窗外的人都听得到。
侯玉芳大叫:“何小曼你过河拆桥!我们老李为东方厂做了一辈子贡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为了自己往上爬,把我家老李这么多年的成绩一笔抹杀!”
一边叫着,一边眼睛就往会议室门口瞄。会议室外很多职工在看热闹呢,就算今天得不到什么实惠,她能动摇动摇军心也是好的。
何小曼一眼就看穿了她。豁地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口,一把将大门拉开。
外面果然聚了好多职工,一见何小曼绷着一张“战斗脸”,顿时哗然。
“来啊,你不就是想喊给全厂职工听听嘛!原本还想给李军留点儿面子,看来也不要了。”
何小曼冷笑着转身,对着围到里三层外三层的职工大声道:“各位都是东方印染厂的老职工,眼见着这家曾经辉煌的企业一步一步走向没落。是纺织行业不行了吗?不是!是印染行业落后了吗?也不是!真如李军之前跟大家所说,是东方印染厂的职工结构出了问题吗?更不是!”
职工们凝神屏气,纷纷看向何小曼。
他们平常开大会,从来都是厂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向来是传达的最末端,没有半点儿参与感。而崇光厂的工作组来了之后,听说崇光厂好几样重要决策竟然都是职工大会投票决定,不由羡慕万分。
如今看着何小曼,又知她在崇光厂是狠狠干出了一番事业,走了不少新路子的,再想到她来到东方厂,吃住都和职工在一起,竟是不太关心原来那些吃闲饭的干部,反而更看重职工的感受,天天在车间里转悠。
再看她的目光,就仿佛看个女神。
被她几个排山倒海的自问自答一激励,一位工人勇敢地大声问:“那请何总告诉我们,问题告诉出在哪里?”
何小曼朗声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东方厂被落后的技术拖累几分、被冗余的人员盘剥几分、更被李军这样贪污腐败者挖掉几分,苦苦支撑已难以为继,偏偏以李军为首的部分厂领导不顾东方厂实际情况,盲目引进进口生产线,成为压垮东方厂的最后一根稻草……”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何小曼句句说在了点子上。
尤其李军的贪污腐败,纵然他已经被审计出问题,人也被纪委带走,也无人敢提及,在东方厂似乎是个讳莫如深的问题,第一次被人公开提及,竟然就是在这样的场合,面对这样的人员。
怎不教众人生出一种“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何小曼却还没有说完,既然侯玉芳逼她开了口,她不把侯玉芳打到没有还手之力,这“何总”还怎么当得下去。
“李军的家属,是吧。你口口声声说你家老李对东方印染厂有贡献。好,原本我还想给他这个‘前领导’留几分薄面,看来也完全不需要了。不给点数据你看看,你还真不知道你家老李在东方厂一直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何小曼一扬脑袋:“明天上午,东方印染厂的部分审计报告影印件将会张贴到厂部宣传栏,向诸位职工公示,大家就会明白,你们的李副厂长这么多年对东方厂到底是在‘贡献’还是在‘破坏’!”
第194章 滚蛋
人群顿时哗然。谁见过财务科的账目竟然对职工公开的。
哪怕只是一部分。
这刺激简直非同小可; 把原本只是看热闹的职工们一颗主人翁的小心脏瞬间给燃爆。
更有“四大金刚”的人手混在人群里; 适时引导。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支持公开,打倒贪污腐败!”
这口号实在太煽动; 职工竟然纷纷影响; 一个个跟上; 喊到面红耳赤。
那巨大的声势吓得侯玉芳都不敢走出会议室; 只躲在里面暗暗骂了句粗话。
何小曼等喊口号的声势稍弱; 终于扬起双臂; 示意大家安静:“如果要说贡献; 在场的各位兢兢业业为东方印染厂工作这么多年,你们才是真正有贡献的人。更何况; 各位陪伴它发展壮大; 却又心酸地看着它落寞到今天的地步,谁的心疼能比得过你们?”
人群中,有些感情丰富的女职工已经扯起袖子,轻轻地掖眼角。
“各位也看到了。现在厂里的蛀虫已经被挖; 市里和局里投了多少人力物力,请了国内最好的专家组与本地专家们一起在努力,为的就是让这堆闲置了太久的生产线还能有起死回生的可能。让我们已经无法维继的东方厂还有继续前行的能力。我们正在努力恢复生产; 我们需要向前看; 有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公然扰乱生产秩序; 这样的人; 我们是不是应该请她离开!”
离开; 说得太客气了!
工人们的情绪完全被点燃; 此起彼伏地大吼:“滚蛋,让她滚蛋!”有靠近门口的,已经意欲冲进会议室。
何小曼转身,望着侯玉芳,冷冷的道:“职工们要是愤怒起来,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聪明的话,立刻滚。”
侯玉芳早就吓得脸色煞白,心中一万个后悔,怎么就脑子一热来找这个何小曼的晦气。特么的这个何小曼非但一点都不晦气,煽动力还强得不行。
她也看出来了,这世界早就不是她的世界,东方厂也早就不是以前的东方厂,撒泼不管用了,职工们都恨透了她,你再泼,你也不可能以一泼十啊!
何小曼的建议很中肯,趁着工人们情绪还没失控,快滚吧。早滚早安生,晚滚一秒,都有可能万劫不复啊。
“呸!谁要留在这里!”侯玉芳还试图挽回尊严,一边从会议室门口突围,一边嘴里骂骂咧咧,“我跟你说,你要敢断我家老李的工资……”
话还没说完,不知哪个吃过李军亏的职工,偷偷地伸了一脚。
侯玉芳本就仓惶,这一绊,了不得,顿时摔了个嘴啃泥。那尖叫着倒下去的力量,几乎可以把会议室前的水门汀地面砸出一个巨坑啦。
众人哄堂大笑。
侯玉芳摔得晕头转向,爬起身子,唯一的倔强已经只剩那句:“你们敢扣老李工资,哼哼……”
何小曼轻蔑地望着她,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扣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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