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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听娘的准没错

沈南川咪了咪眼，看着他妈的脸上满满的不可思议，“娘，你真的是为了钱才让我回来的？”
随即，他再次的不可置信起来。
“娘，这几年我往家里头寄的钱不少吧，哪怕没有上千几百总也是有的，家里头怎么可能会没钱？”
沈南川之前把自己的津贴什么的交给顾海琼时就想到过家里头。
前些年他在部队，真的几乎就是一分没留。
全都交到了他妈手里头。
家里头菜什么的都是自己种的，偶尔吃顿肉买点东西什么的那都是绰绰有余。
这也是他把顾海琼婚后就放在家里没多想的原因。
在他想来，家里头的生活应该是挺好的啊。
他硬是没想到，他娘竟然连让自己的媳妇吃个饱饭都做不到。
其实，到了这会儿，沈南川心里头已经明白，估计，自己妹妹也是和自家媳妇一样的待遇吧？
或者会稍好那么一丁点。
可也绝对好不到哪去的。
心头涌起一股怒意，可是，他面上却是平静的，“娘，你把那些钱也别放着了，都拿出来给沈北军用就行，对了，以后我的家用估计会少点给家里头，毕竟，我们一家三口都在那边，她们娘俩也是到处要花钱……”
“啥啥，你要不给家里头钱？”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是个扫把星，搅家精，看看，这不把我儿子给窜腾的连自家爹娘都不要了？儿啊，你好好的醒醒吧，那个女人她不是啥好的啊，娘都帮你算好了，咱们再找个和你八字合，能旺夫的女人，到时侯你们两个结了婚，娘给你照顾媳妇，一准儿能生个大胖小子……”
沈南川直接当没听到这话。
只是看向沈爸爸，“爹，我在部队那边现在每个月到手的钱是四十五块……”本来是五十块，再加上偶尔出任务的奖金或是津贴什么的，有时侯都能拿到五十五真钱了，可是，沈南川却是话到嘴边突然就往少里头说了那么几块钱，他顿了下，神色淡淡的继续道，“以往我每个月往家里头只打十块钱……”
“十块钱哪里能够用的？”
“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沈南川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和你爹了？那你还不如干脆让我们饿死得了。”
“就十块，多一分没有。”
沈南川看着沈妈妈，眼神平静，语气坚定，“还有，小玲和我一块走，以后，我管她。”
“你一大男人带着你妹妹做什么去啊，她一丫头片子能做啥，要不，你把你弟弟带去吧？”沈妈妈的眼珠嘀溜溜的转动着，心里头却是快带的盘算起来，“川儿啊，你就干脆把你弟也带过去，你妹她就是个丫头片子，随便往哪个角落一丢就行了，让她有口饭吃，过个几年就嫁了不是咱家人了，倒是你弟，你好好的帮他弄点事儿做，要不，让他也和你一样参军去？”
“还有你的钱……”
沈妈妈一脸的语重心长，如同个慈母在劝自己不听话的孩子，“你听娘的，把你的钱还是每月寄回家，然后娘都给你放起来，以后你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那个女人一瞧就不是会过日子的，你一个月不是有四十五么，娘也不要你全寄，就寄四十，四十二好了，给她留个三块二块的饿不死就得了。”
“川儿啊，你听娘的准没错儿，带着你弟，让他好好的混个人样子回来，啊？”

第四十八章　谁都不傻

沈南川觉得自己应该是很生气的：
他娘这是把他当成了什么？
傻小子？
他眸光一闪，突然就看向了坐在沈妈妈身旁一脸是笑把沈妈妈哄的眉开眼笑的沈北军，眸子咪了下，他突然对着沈北军开了口，“北军，你现在也不小了，我不在家，这个家早晚是要靠你的，娘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来，你来说说，要是娘说的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我，我还没结婚呢大哥。”
沈北军坐在那里正神游天外，一心想着怎么再从沈妈妈手里头多掏出点钱，回头去镇上弄些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前几天他可是在几个朋友面前夸下了海口，要请他们吃顿好的，可这两天手里头却是一分钱没有了，他正想着怎么和沈妈妈开口呢，就听到沈南川对着他开了口，怔了下神，他挠挠头，嘿嘿的笑，“哥，这事儿你问我不是白问了嘛，我又没媳妇没工资的，不过，哥啊，娘这些年可不容易，再说了，你也是咱们这个家的一份子嘛。”
“要是我像哥那样的月月开工资，我肯定把所有钱都给娘的。”
“到时侯啊，娘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啥就买啥。”
“哎哟还是我小儿子孝顺。”
沈妈妈感动的不得了，对着沈北军眼圈都红了起来：
瞧瞧，这才是她生的好儿子！
不像这个大的，真是事事想着气死她！
“行，今天北军这话我是记下了，不过，娘，你和我爹可是有两个儿子的，即然刚才你当娘的发了那些话，那我也不想做个大家眼里头的不孝子……”沈南川这话一出口，沈妈妈脸上忍不住就是一喜，心里头更是得意了：看看，到最后还不是听她的？那个小浪蹄子巴巴的跑到自家儿子身边去又有什么用？
自己可是沈南川的亲娘！
她这里一哭一闹的，沈南川难道还真的不认她这个娘？
只是她这里得意还没来得及转完呢，耳侧，就听到沈南川平静的声音，“都是一家人，虽然也不该分出什么一二三来，可是呢，不是还有句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吗，北军现在没结婚成家，以前那些我月月交家里头的钱呢就当是孝敬爹娘，从现在往后呢，我每个月往家里头寄十块钱……”
“不行，十块钱怎么能够花，这事儿我不同意……”
“娘，你先别急着说话，听我说完……”沈南川的声音一如继往的平静，只是，那份平静里头却带着他特有的坚持，以及不容任何人改变的固执，“这十块钱呢，寄到沈北军结婚为止……”
“啥啥，北军结婚你就不给家里头钱了？”
“沈南川你个不孝子，你这是想逼死你爹和你娘我啊，你个逆子，我今天干脆打死你得了……”
“我也不活了，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黑心肝的儿子？”
沈妈妈坐在那里又哭又闹。
沈南川却是不为所动，声音平静又稳当当的，“沈北军刚才不是说了么，以后他结婚赚了钱，手里有多少钱全都交给娘你，让娘你想买啥就买啥想吃啥就吃啥，我是这个家的长子，做为大哥，又是军人，赡养父母我自然是不会落在他后头的，到时侯沈北军给娘你多少钱，我再多加五块……”
他顿了下，看着沈北军瞪大的眼，以及他娘瞬间僵硬的身子，他挑了下眉，“娘，你看这样，总能行了吧？”
“你说的，你说的是真的？”
沈妈妈眼珠转了两下，眼巴巴的瞅着沈南川，“你说的是真的，你弟给家里头多少钱，你都多五块？”
“是啊，多五块。”
自家亲娘啥性子沈南川这段时间可谓是知之甚深，若是一下子不能理解沈妈妈刚才还气的不得了，这一下子怎么就又有些想同意自己的话，还特地和他求证，沈北军给多少他就给多少这话是不是真的，脑子略转上一转，沈南川自然也就恍然——
估计他娘心里头想的是自己不在家，沈北军给她多少钱，给不给的，还不是她说了算？
他娘啊，这是想把他当成傻子呢。
不过，他也用不着把这想法说出来，反正，以后，他自有定论。
就这样，在母子两人各怀心思，却又南辕北辄的想法中，沈南川给家里头寄多少钱的事儿暂时告一段落。
说是暂时，自然是因为沈妈妈心里头可是想着沈南川那句‘比沈北军多交五块钱’的话上头。
这事儿母子两个，包括沈爸爸和沈北军沈小玲都知道，这事儿，早晚还有的闹！
不过，现在，沈南川却是归心似箭。
早点把这事儿平息，他就能早点回部队，回去抱他家媳妇小闺女去啊。
只是，在晚上说到明天一早离开的事情上，沈妈妈再一次的不乐意了起来，她把饭碗一推，“你把北军也带上啊，自己的亲弟弟不带，带个死丫头片子做啥子？”真是的，这个儿子可真是在外头时间长了，对她们这个家可是越来越没感情了，怎么就不知道帮衬下自己的弟弟？
“娘，你不是说要让北军结婚嘛，这一来一回的多麻烦，等他婚后再说吧。”
沈北军一说这话，沈妈妈心里头转了两下，总算是同意不再说让沈北军也跟着一块去的事儿，只是，她却也不想让沈小玲跟着去，“那这丫头也别去了，这眼看着就过年，家里头事情还挺多的，还有，她这都十八了，也到了说亲的时间，刚好和你弟一块把这事儿定了……”
沈南川抬头，就看到沈小玲因为这话而惨白的脸。
顿了下，他淡淡的移开眼，却是再次对着沈妈妈开了口，“你不是说家里头钱不够吗，先给北军办吧，小玲这事儿要是真的一起，嫁妆什么的又是一笔开销，怕是钱更不够了，她现在也不大，就让她过去帮我看两年孩子吧。”抬头看到沈妈妈一脸的不乐意，沈南川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以后，她的嫁妆我和她嫂子给。”


第四十九章　心长偏了

“哥……”
沈小玲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猛的抬头，睁圆了双眼朝着她哥看过去。
沈南川扫她一下，平静的移开自己的眼，“小玲的嫁妆，我来出。”顿了下，他看向沈妈妈，“这样，她可以和我走了吧？”看着他妈，沈南川这会儿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他即想沈妈妈就此答应这事儿，也好赶紧了结这些口舌之争。
可是，心底深处，他又有几分的希望沈妈妈别答应，别就这么轻易的吐了口。
自己之前说要把人带走她不同意。
等到自己说要出嫁妆，立马就同意了，点头。
在他妈的心里头，还是钱最重要？
沈妈妈倒是真的想立马就点头：这丫头的嫁妆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呀，要是自家大儿子能出，她还能多攒点钱给北军娶媳妇，这么一想，她恨不得马上就点头应下，可是，身旁的沈北军却是心里头猛的咯噔一声，他用力的咳了两下，对着沈妈妈猛使眼色，可惜，沈妈妈瞧不出他想表达的是个啥啊，所以，看了他两眼，便扭头对着沈南川点了头，“行，你也别说娘图你的钱，谁让咱们这家里头日子不好过？”
“咱们是一家人，你这当大哥的，帮衬着弟妹本来就是应该的。”
“娘，前几天还有人过来给小玲提亲呢，人家可是连聘礼都说好了的，你现在要让她走不是说话不算数吗？”
沈北军把聘礼两个字儿咬的音有点重。
他说完之后对着沈妈妈一个劲儿的使眼色，沈妈妈这下是瞧了出来，她这儿子是有话要和他说呢，她也没多想，直接就开了口，“北军你是不是有话想和娘说，有话就说呀，挤眉弄眼的做啥子呢？”
沈北军，“……”
真不知道他娘是真傻还是装傻。
难道，他娘是故意的，就这样放这丫头走了，然后让他大哥把小玲的聘礼钱纂到手里？
说什么出嫁妆，聘礼他拿着，这嫁妆钱还用他出吗？
沈北军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知道指望不上沈妈妈，索性自己开了口，“哥，小玲还是别出去了，她这也不小了，咱们村像她这样大的都开始说亲了，什么嫁妆不嫁妆的，难道咱们家里还缺她这点子钱吗？”
“娘你说是吧？”
他满心以为沈妈妈会赞成他的提议。
谁知道向来偏着他的沈妈妈这次却是头一回和他唱了反调，“说啥呢，你哥想带着妹妹出去见见世面有啥不好的，行了，这事儿就这样定了啊，那啥，川儿啊，你真的不过了年再回？”
“不必了，我部队上头还有事儿。”
沈南川知道他这个亲弟弟估计心里头还有什么主意在打，不过他也懒得去追究，只是扭头看向了小玲，“你看看有啥收拾的，带两件换洗的衣裳就行，不用带多了，咱们明天一早出发。”
沈小玲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听着沈南川的话，坐在那里半响没敢动：
她哥真的要把她给带走了？
她娘，肯让她走？
沈南川瞧着她这个样子，心头到是又多几分怜惜，轻轻叹了口气，他再次开口，“嗯，去收拾吧，咱们明天一早就走。”
“爹，娘，那，那我先出去了啊。”
“走吧走吧。”沈爸爸看着自家女儿缩着个身子，一脸小心冀冀害怕的模样，心头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儿，对着她摆了两下手，让她赶紧走，别站在这里杵着碍眼、烦心。
直到沈小玲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头，她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她，真的能离开这里了？
以后不会有她娘骂她、打她，也不会再有二哥抢她东西吃，饿着她？
眼泪，就那么没征兆的大颗大颗掉下来。
屋子里头，沈南川看着自己的爹娘，最终还是没忍住多说了几句，“北军娶媳妇可是大事，你们可得好好的看人品，哪怕家里头日子过的差一些，但是只要人好，勤快肯吃苦……”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呢，沈北军一下子就不乐意了起来，“我说大哥你什么意思啊，你自己娶的媳妇穷的不得了，现在也要我娶个穷的？”
“大哥，你就是嫉妒我能娶个好看的媳妇吧？”
沈南川直接当他是透明，不过他看了眼他爹脸上的沉默，再有他娘脸上的不以为然。
心头涌起一股无力感，沈南川最终选择闭嘴。
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希望，他爹娘等到以后别后悔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呢，沈小玲习惯性的坐了起来。
穿好衣裳走出来，寒风刀子似的往她身上，脸上扎。
缩了下身子，心头却是从不曾有过的暖：
再过那么一会儿，她就要和大哥离开这里了啊！
她不会再饿的一晚一晚的睡不着觉！
也不会再有人随时的欺负她……
“死丫头站那做啥子哩，还不赶紧去喂鸡喂猪去？”沈妈妈裹着件大棉袄，嘴里头悉悉索索的从屋子里头走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头不动的沈小玲，眼角厉起，“怎么着，觉得马上就要走了，就不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了是吧？我可告诉你，我可是你娘，你就是走到天边去，只要你娘我活着，你就得听我的，我让你滚回来你就得给我滚回来！”
“娘，我这就去……”
沈小玲一溜烟的跑去后头绊鸡食、猪食，然后再依次的去喂饱这些小东西。
看着这几只满院子蹦的母鸡，沈小玲有时侯都觉得羡慕：
鸡还会有人想着天天给它们喂食呢。
可是谁会想她饿不饿、累不累？
早饭是沈南川煮的。
吃饭的时侯，沈妈妈为着这个没少瞪沈小玲，最后，沈小玲自己抱着个碗蹲到了墙角。
沈妈妈回头，对着自己的小儿子眉开眼笑，“北军多吃点，瞧你这几天都瘦了，多吃点，过几天大庙会，娘去给你买点好吃的补补。”把唯一的白面馍给了沈北军，沈妈妈一扭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沈南川这个大儿子也在家，她有些尴尬的咧了下嘴，手一抬摸了个窝窝头，“那啥，川儿呀，你在部队吃的好，你弟弟他还小，你就吃这个将就下？”
“嗯，这个挺好。”
沈南川接过沈妈妈递来的窝窝头，自己伸手又拿了一个。
然后，在沈妈妈的注视下，他一脸平静的走到沈小玲跟前，塞到她手里，“中午要赶车，没东西吃，多吃点。不够再去拿。”
“哪里还有多的，这窝窝头可是一人一个刚刚好的，没有了啊。”
沈妈妈本来就不乐意，一听沈南川这话立马就嚷嚷起来。


第五十章　兄妹

沈妈妈这话气的沈南川差点掀桌子。
他妈这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不过是个窝窝头，别以为他没看到沈北军吃的那个大白面的馍！
还是沈小玲怯怯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大哥，我饱了，真的……”为了让沈南川相信，沈小玲还努力挺了下自己的肚子，让他相信自己是真的饱了，事实上，这顿饭也的确是沈小玲吃的最热乎最饱的饭，虽然，她还能吃，不过，沈小玲端着自己的碗站起来，“哥我去洗碗啊。”
沈南川收回视线，再落到眼前的玉米糊糊碗上。
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
一顿早饭，不欢而散。
本来还想着坐一会，再陪着沈爸沈妈说会话再走的，可是沈南川现在很生气，几乎是饭碗一推，直接看向了站在门口一脸拘束的沈小玲，“东西收拾好了吧，要是收拾好了咱们就走。”
“啊，这这，这就走了啊？”
“川儿啊，要不，再待几天，过了年再走吧？”
对于这个儿子，沈妈妈多少还是有感情的，不像是沈小玲这个女儿，在她的心里头，女儿就是帮着别人家养的，她养那么大，让她吃好的穿好的，一长大立马嫁给了别人，这就是便宜别人啊，所以，在她心里头，没让沈小玲这个外人饿死啥的，已经是她大度！
“不用了，我回去还有事情。”
这几天在家里头多少看清了沈妈妈的性子，沈南川是即怒又气。
怄的慌！
可这是他亲妈……
不管沈妈妈再怎么如何依依不舍的拽着沈南川念叨，表达自己的关怀之情。
沈南川却是不为所动：
一来，他娘是真的半个字儿都没提起过他媳妇和女儿。
要是他娘真的关心他，想让他这个当儿子的过的好。
他不用他娘爱屋及乌，但表面上的事儿总能做的到吧？
可惜，他娘连这点儿都懒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