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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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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怪你,”秋荷笑了笑,“毕竟这只有阿月知道,她也才告诉我不久。”
  “那么十字决又是什么?”凤至问道,她觉得这有些耳熟,但又想不清楚。
  “是一味药。”秋荷的神色可以说得上有些冷意,“给十个人,不,十个家族用的药。”
  “陆小公子,唐门,南海殷氏一族,五谷派,红叶庄,刘家,余家堡,秦家,白月圣女,”宋青扇一个一个数着,皱了皱眉头,“还有谁?这才九个。”
  “不,这里只有八个,”秋荷摇了摇头,“洛阳秦家确实是死于北松老人的,有人用秦漠的招数杀了殷家的人,北松老人难免会气糊涂去报仇。”
  凤至皱了皱眉头,但也不能说什么,这是江湖,不是她的春园,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剩下的,其中一个是燕家。”秋荷淡淡地说道。
  也算是预料之中,宋青扇想到凤至说过的,三年前那个黑衣人,虽然他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但不得不说,如果没有那个人,他和凤至不会找到最关键的证明宁王叛乱的证据。
  “那还有一个呢?”凤至的脸色有些异样,轻轻问道,“还有一个,是不是凤家?”
  “我说过,凤姑娘很聪明。”秋荷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凤至叹了口气,“陆小公子自小根骨不佳不能学武,这也是为什么他去了神月教的缘故,唐门全门都要服用百灵散遏制体内的毒,殷家家主断了右臂只能用左手练剑,五谷派,红叶庄,刘家,余家堡都曾有过夭折的公子和小姐,白月圣女,我上次去她的屋子里看过,找到了几张人皮面具,大概是毁了容吧。”
  “还有燕家,”凤至的声音突然有点哽住,“燕三公子幼时眼盲。这么一想就很清楚了,凤家十一小姐,莫名耳聋。”
  “的确如此,”秋荷似乎是有些不忍,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十字决下的十家,本是世代服从一家人,只是有时候,这家人总是会出现一些不值得忠诚的人,所以,当年十家才会被下了一种奇药,以此再次牢牢控制十家。”
  “所以,这味药被称作,十字决。”秋荷淡淡道,最后,她看了眼越来越小的火势,“神月教不会向那个人讨命,因为他其实什么也没做,在背后操刀的人想必你们也能查清楚,今日只怕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神月教都不会再踏足中原,你们,珍重。”说完,她又戴上了面纱。
  和宋青扇擦肩而过的时候,秋荷似乎停下了脚步。
  凤至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只是见宋青扇面色一怔,而后便是秋荷黯然离去的背影。
  秋荷没有再回头,她终于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也得到了预期中的答案。
  “如果有那么一天,宋青扇会愿意在隐居的时候带上安乐窝的秋荷姑娘吗?”
  宋青扇没有回答,他是多情的宋青扇,也是薄情的宋青扇啊,没有回答,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京城的天已大亮,只是这城里还在拼命砸钱到安乐窝的人尚不知道,世上,再也没有第一名妓秋荷姑娘了。
  “是时候该回金陵了。”宋青扇摇着折扇,轻轻说道。
  凤至笑着点了点头,“今晚事情解决之后,我们便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依旧是存稿箱

  ☆、燕二少爷

  三年前十方力量共同助宋青扇解决了宁王叛乱的事情。
  三年后这十方势力又偏偏一起踏上了黄泉路。
  杀他们的,或者说是被冤枉杀他们的,也就是计划中该在京林大会中被抹去的,也正好是十个人。
  或者说,原本该是十个人的。
  如果没有漏掉十一姑娘的话。
  只是这故意跳掉十一姑娘的原因,倒是他们一直想太多了,其实,真相往往那般简单。
  宋青扇在安乐窝安逸地睡了个午觉,可惜这个午觉没有安逸地持续到最后。
  “宋混蛋,”宋青扇的耳朵突然被人拧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秋荷回来了,只是下一刻他就知道不可能,因为这世上称呼他为混蛋的,也只有一个人了,“你让我好找,结果在这里睡觉!”
  “大小姐,你居然能溜出燕府,也是个奇迹啊。”宋青扇揉了揉被捏疼了的耳朵,嘟囔着。
  燕陶陶倒是得意地哼了一声,“我才不是溜出来的,是爹爹允许我出来的!”她又看了宋青扇一眼,“我不但出来玩这一两天,还要和你们一起去金陵呢!”
  “什么?”宋青扇只觉得他是听错了,燕来浚这么个疼女儿的竟然舍得让宝贝闺女一路舟车劳顿去金陵?
  “不相信是吧,”燕陶陶拿出那封爹爹给她让她交给凤伯父的信,在宋青扇面前晃了晃,“看,爹爹都写好书信让我拿给凤伯父了!”
  宋青扇只觉得不对,随手拿过了信拆开读了起来,也不管燕陶陶一跳一跳的样子,“你还我!这是给凤伯父的!”
  宋青扇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他硬是克制自己的神情,将信又放好,“凤姑娘呢?去帮我看看她醒了没。”
  燕陶陶把信放好,不满地瞪了宋青扇一样,“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凤姐姐早醒了,都已经出门了。”
  “什么?”宋青扇有些焦急,“什么时候出的门?”
  “半个时辰前吧,”燕陶陶想了想,结果宋青扇很快就出了房门,然后一路离开,“喂!你们去哪儿呀!带上我啊!”深知追不上宋青扇,燕陶陶只能在原地气愤地跳了跳脚。
  燕府
  凤至将手中的香插在灵位前的香炉里,轻声道,“其实我觉得,给未死之人这样插香是不太吉利的,只是,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你明明,连园中的花都不忍心摘下。”
  “但我想,你总是有你的原因的,”凤至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长剑,她转过身,“现在,只有你和我,你告诉我啊,你的原因。”
  在她对面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抹烛光,一个人影渐渐清晰起来,浅黄长衫,腰间还有一只短笛,他一点点摘下遮住相貌的斗笠,浅浅一笑。
  “你一点都没变。”凤至轻轻说道,甚至还染上了一丝蜜一样的笑意
  “可是你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对方轻轻说道,“若是以前,你一定把剑刺向我了。”
  凤至垂眼看了看那把剑,目光沉了沉,“或许再遇到你,我就又能够变成以前的我了。”说完,剑直直刺了过去。
  燕离手中的剑此刻也立马横在胸前挡住了凤至的剑,只是轻轻一拨,就将她的剑移向外圈。
  武当的无极剑,这招式却正是当年他教她的招式。
  又是一剑横来,燕离侧身躲过,手中的剑又挡住了。
  峨眉的三印琼天,仍旧是当年他教她的招式。
  五谷派的横啸,甚至北松老人的岁寒三友,每一招下去,凤至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往事历历在目,只可惜,物是人已非。
  当今江湖会镜生之术的,原来不是只有北松老人,白月圣女,燕离,还有燕离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凤至。
  “你知道你这样是杀不了我的。”燕离挡住了凤至的又一剑,轻轻摇了摇头。
  “是吗?”凤至也轻轻地笑了笑,“这招呢?”
  她迅速地转身,长剑却是直直刺向了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燕离。
  燕子回巢。
  燕家的绝技。
  同归于尽的绝技。
  凤至眼底的神色淡极了,这是她平生自有凤来仪后第二次用杀招,只是,这样狠绝招式的对象,却都是他,燕离。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那把剑,剑刃划过溅起血珠,凤至狠狠地收了剑势,勉强后退几步,剑一偏,将将错过了心口,掉在了地上。
  “你就这么想要我的命么。”燕离眼底有散不开的郁色,“那你又何必拼了命地收了剑势。”
  燕子回巢,本就是绝对的杀招,除非是拿命来阻止,否则,只有同归于尽的结果。
  凤至看着那一点点被血晕红的衣衫,秀眉轻蹙,“我只是想着,黄泉路上,有我陪着你,是不是好一些?”
  “不好,一点都不好。”清朗的声音自外面传来,燕离猛然转身抱过凤至躲到了一边,正在凤至身后的门却被人闯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一把折扇。
  “宋青扇,你知不知道她在门后。”语气明显带了不悦。
  凤至却突然惊讶地抬起头,“你!”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宋青扇的折扇已经飞逼过来,“有你在,总不会伤到她的,你说是不是?”
  凤至眼中却蒙上了薄薄的疑惑,她退后几步,有些恼,“你不是燕离,你是谁!”
  说完,便直直上前,似是要揭调那张伪装的面孔,而宋青扇的折扇,也寸寸逼近。那人却反手一掌击中凤至,之后才勉强接住宋青扇的扇子,他下意识地看向凤至,似乎是在责怪自己刚刚下手太重。凤至重重倒下,却似乎扯到了什么,一直不甚在意的香炉被转了个身,而后,密室门缓缓打开。
  凤至的瞳孔逐渐放大,她一点点地看清密室门后的东西,很是简约的放置着和房中一样的灵位,只是字有些许不同。
  孝子燕执之灵位。
  燕二少爷,燕执。多年没有音讯的燕二少爷,原来是已经逝世了?!
  凤至猛然回头盯着身后的人,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被揭下,露出一张和面具有六七分相像的脸。
  燕行。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27

  ☆、燕子回巢

  天下最尊贵的人是谁,没有人能否认,是皇帝。
  作为皇帝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恐怕就是天下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原本江湖上的十方势力不那么听从自己的号令了,他便毫无顾忌地赐下十字决,再高高在上地重新控制他们
  宁王倨傲,所以即便没有证据,皇帝也可以找人来栽赃陷害他,然后在抽身退出,由别人来一点一点发现那些被陷害的证据,然后,满门抄斩。
  当知道自己手中的江湖册竟然是假册之时,他自然有理由想到要给这些草莽一点教训。那么首先,就从早有叛逆之心的十家开始,顺便,铲除掉在江湖上太有势力的十个人。
  帝王之心最难揣度。
  “朕一向知道,燕家是最忠心的,可对?”御座上的人只要这么一句话,便足够拿捏住在他眼皮子底下的燕家。
  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是当年宁王之事,他们就已经为了栽赃宁王做了这么多了,早没有回头路可走。
  “不可能是你,余家堡堡主,殷家,那个时候,你都在京城。”宋青扇语气淡淡的,似乎正在一点一点梳理自己的思绪。
  燕行却笑了,“我的确在京城,可是我的父亲,却在南边。”
  原来如此,不是只有燕行,还有燕来浚。
  “可是你应该知道,燕家是不会被放过的。”宋青扇摇了摇头,似乎很不理解燕家这么做的原因。
  “但是他会放过陶陶。”燕行轻轻说道,“为了陶陶,我和父亲杀再多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竟是这样,只是为了那个君子陶陶的妹妹而已,只是,这样的选择到底值不值,宋青扇的目光撇过受了重伤的凤至,轻轻笑了笑,若换成她,凤家那十个哥哥,怕也是在所不辞的。
  “只是,你觉得陶陶知道真相后,能承受得了吗?”凤至轻轻的问道,但是她似乎早有了答案。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燕行轻轻笑了笑,似乎是想到那个自己从小一手带大的妹妹,竟也满足了。
  凤至咬牙站了起来,就着一旁还没毁掉的凳子坐下,“你为什么要冒充他?”
  “为了让你回金陵。只有这样才会有机会你我二人独处,我才能实行我的计划,送你回金陵,”燕行似乎有些遗憾,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来京城呢。”
  “你不该放过她才对啊,”宋青扇轻轻问道,“上面不会找你的麻烦吗。”
  燕行笑道,“那位虽多疑,但在他的眼中,一个耳不能听的女流之辈怕也不会有太大威胁,只要告诉他嫁祸给凤姑娘反而会更麻烦,他也不会太过在意。”
  “那为什么独独跳过她?”宋青扇问道,凤至也一直看着燕行,似乎她一直都是在等这个答案。
  “因为她是三弟最后的记挂啊,”燕行看了眼灵堂上的燕离两个字,轻轻叹道,“我们燕家,最对不起的就是三弟,他最放在心上的人,自然也需要我们放在心上。”
  “我只问一个问题,”凤至莫名地觉得困得很,“燕离,他是死于有凤来仪吗?”
  燕行皱了皱眉头,随即摇头,“并不是,三弟,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些事情,当年中了有凤来仪的是二弟,”燕行道,“当年他受伤后一直和三弟在这间小屋里,小屋里的碳烧了一盆又一盆,连三弟那样的好忍耐力都忍不了,”似乎是回想起什么,燕行轻轻笑了,只是最后又将那微末的笑意藏起,“虽说中了你的有凤来仪,二弟却是自尽的。”
  “为什么?”宋青扇问道,但是随即他又明白了,不论是谁,亲手陷害了别人,还害得一夕之间死了这么多人,都会受不了吧。
  “因为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宁王府阖府的情景,他们不是来向他索命的,他们只是在原来的王府嬉笑玩闹,”燕行闭上眼,似乎眼前也出现了同样的画面,“任谁,都受不了的。”
  “他的死太容易被人怀疑到宁王谋反的事情了,所以,连出葬都只是在夜里,瞒着所有外人,”燕行轻轻道,“包括陶陶。”
  凤至此时已经阖上了眼,终究倒在了桌子上。
  “阿至?!”宋青扇皱了皱眉,匆忙中上前探了探凤至的气息,才又吐出口气,“你对她做了什么?”
  “只是昏睡过去而已,没大事情的,”燕行不客气道,“要不是因为你来了这里,我现在就应该已经把她送回安乐窝了。”
  “不是我说,你怎么能带她住在那种地方。”燕行似乎很不满意。
  宋青扇此刻只觉得自己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你下一步是要嫁祸给水迎风吗?”
  燕行点了点头,“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可是你要杀谁呢,十字决已经没有剩下的人了,除了凤姑娘。”
  燕行看着宋青扇慢慢阖上的眼睛,轻轻回答,“错了,还剩下燕家。”
  凤至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宽敞的马车里,身边还躺着挂着泪痕的燕陶陶。她掀开帘子,抬手遮了遮耀眼的夕阳,坐到了在赶路的宋青扇边上,语气还是那样水流般的清澈,“发生了什么。”
  “燕行用药把我们迷晕过去后,丢在回金陵的马车上了,”宋青扇往后靠了靠,“燕来浚和燕行死于水迎风的绝招易水迎风,燕府大火,只留两具枯焦。”
  “所以陶陶哭着睡着了?”凤至摇了摇头,“只是,最后是水迎风杀的他们吗?”
  “不知道,”宋青扇道,“醒来那天,的确是水迎风在驾车,但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杀了他们。”
  水迎风轻易不会出长夏谷,此次出来,没人知道是谁请他出来的,也没人知道他是来干嘛的。而他杀人也从来都是随心所欲,如果他要杀一个人,即便是宋青扇都拦不下,如果他不想杀一个人,即使拿刀驾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动一动。
  “其实,他可能是因为有人亵渎了莫争的一剑飞雪?”凤至轻轻说道,“莫争是他的同门师兄,也是他最大的对手,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允许别人亵渎一剑飞雪的吧。”
  宋青扇摇着折扇,“也许吧。”
  “所以,又一个没破的案子。”
  “也不对,案子我是破了,只是不能说出来而已,尤其不能告诉陶陶。”宋青扇把玩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横笛,将一张折好的纸递给了凤至,“给。”
  “这是什么?”凤至还没打开,轻轻问道。
  宋青扇摇了摇头,“水迎风让我给你的,说是燕行托他转交的。”
  说完,就轻轻吹起了横笛,凤至不知道他吹的是什么,只是从那神情中推测,大概是忧伤的曲子。
  打开信笺,凤至却突然红了眼眶,那张纸的一角已经被烧掉了,还有着一圈焦黄的印迹,只是纸上仍旧有着二十个清朗的小楷。
  故人倘思我,及此平生时。
  莫待山阳路,空闻吹笛悲。
  差点被烧掉的这二十个字啊,大概是她离开后燕行替她收了起来。
  “你刚刚吹得是什么曲子。”凤至带了一点点鼻音,问道。
  宋青扇指了指她手里的纸,“《寄徐陵》。”
  “你偷看了我的纸。”
  “是它太破了,不小心看见的。”
  “狡辩。”
  “知道他从未骗过你,依旧是那个谦谦燕三少,是不是很庆幸。”
  “或许吧。”
  “我突然很想知道,去世的好人和活着的坏人,你会选哪一个?”
  “我只选燕离。”
  五个字淡淡的,像是用尽了一生的选择,宋青扇看向那双眸子,和印象中那个温润如玉的燕家三少一样,盛满了星辰浩瀚。
  本该是怎样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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