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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这位姑娘……”
　　　　“大胆！就连佛门长老来，都要对我们谷主一句尊称，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叫姑娘？！”幽兰谷主身边一个紫色衣裙的小姑娘秀眉一拧，厉声喝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呵斥，吴聪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一拱手，干脆道：“我们教主为人内敛沉稳、刚正不阿、且品貌俱佳，吴某实在想不到教主如何会得罪幽兰谷主，竟要用如此大阵仗，还要挖去双眼来赔罪！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幽兰谷主秀眉一挑，“他做了什么事，他自己清楚！”
　　　　吴聪皱了皱眉，还待再说，却听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插了进来。
　　　　“我清楚什么？”
　　　　吴聪一愣，随即大喜，转身便行了个大礼。“恭迎教主归来！”
　　　　“恭迎教主归来！！”
　　　　灰衣的教众们纷纷躬身，一片黑压压的脑袋顶看得步慕心潮澎湃。虽然这些人不是拜他的，但心里油然而生的一种诡异的自豪感让他依旧忍不住笑得更灿烂了两分。
　　　　封欧一步一步走到众人的最前方，俊朗而硬挺的面容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势。他看着幽兰谷主，重复了一遍：“我清楚什么？”
　　　　不是讽刺也不是威胁，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疑问句。
　　　　幽兰谷主看到他，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又沉下脸来。
　　　　“这是要我提醒提醒你的意思？那我问你，半月前在悦来客栈本谷主房门外偷看我沐浴的人是不是你？！窃取我幽兰谷信息到葬龙渊抢夺葬龙花的，又是不是你的手下？！”
　　　　“不是。”封欧摇了摇头，神色淡然。
　　　　“你还不打算承认么？我周幽兰最不待见的，便是你这种相貌堂堂正正却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见幽兰谷主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封欧微微皱眉，表现出一丝不耐。
　　　　步慕见状便知不妙，封欧的性格他知道，绝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虽然设定中周幽兰口中那人确是封欧无误，但此刻，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定是剧情哪里出了岔子！
　　　　思及此，步慕开口道：“幽兰谷主，既然如此，我也问你几个问题。你说封大哥偷看你沐浴，你可见到那人的正脸？确定是封大哥本人？再者，谷主在葬龙渊遇到抢夺者，不知可有找到活口，逼问出其来处，还是仅凭灰衣标志便武断的判定这是我们的人？”
　　　　幽兰谷主冷哼一声，“本谷主在客栈时，曾无意听到几人议论云顶教事宜，说是大人物要来。而偷看我沐浴那人，武功极高，不在我之下，正好吻合。何况，那日我手下正好探到葬龙花半月后开的消息，就偏偏在半月后遇到了你们的人！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她说的好有道理……这下，连步慕都哑口无言。
　　　　赶来有一会儿的余劫此时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咽了口唾沫，拱手道：“教主，步少侠，我想，她要找的人，应该是我。”
　　　　一瞬间，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余劫身上。
　　　　余劫硬着头皮道：“那日在悦来客栈，在下奉教主命令过去盘查进度，在暗道里，恰好听到了葬龙花的消息。天才地宝，自然能者得之，我教内仓需要填充，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至于谷主沐浴一事，实属意外……若谷主能不为难我教众人，在下……愿自剜双目赔罪！”余劫眼里坚定的神色，让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保下他！”步慕突然传音给封欧。
　　　　封欧不动声色，他深深看了余劫一眼，对幽兰公主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我们赔礼道歉自是应当。但剜去双目这个惩罚，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
　　　　“过分？本谷主的身姿岂是那么容易看的！不过嘛……”幽兰谷主眼里闪过一丝打量，接着道：“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和我比试一场，若是他赢了，便可成为我的夫君。被夫君看几眼，自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若是他输了……我的剑下亡魂，便又多一人。如此，可好？”
　　　　封欧转眼看向余劫，后者点点头道：“好！”
　　　　结果自然是可喜可贺。
　　　　余劫没有丢眼睛，以后还能想看几眼看几眼，幽兰谷也正式成为云顶教的同盟，基本附属于封欧的可控范围之内。教众们也没有在意自己白跑一趟当了背景板，与之相反，云顶教阳盛阴衰，如今和幽兰谷结了盟，他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见事情圆满落幕，封欧眼里带上一丝笑意。他转头去看步慕，却发现后者站在原地，唇线直直的一条，看起来并不开心。
　　　　——原本男主的后宫竟然陪给了小弟！只不过是中间见面点的一个小小差错，竟然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失误。应该说幸好最后的结果，除了女主没了外并没有什么势力上的损失吗？
　　　　不，不对。哪怕余劫忠心耿耿，但幽兰谷的势力用起来肯定还是不如原本设定的方便。毕竟周幽兰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步慕越想越心烦，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阿慕，你哪里不舒服吗？”
　　　　直到封欧的询问声响起，步慕才恍然回过神来，发现封欧已经小心翼翼地扶住了他的胳膊。温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虽然舒服，却隐隐引起了体内力量的排斥。
　　　　步慕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顺着他的话道：“我想休息一下。”
　　　　封欧有些失落的将手背到身后，偷偷地握了握，仿佛还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气息。与此同时，他一脸严肃的叫来手下。
　　　　“这是我的贵客，你去安排一间最好的房间。”
　　　　“是！”
　　　　那手下得令，刚要退下，又听封欧补充了一句。“就住我旁边。”
　　　　“……是！”
　　　　转头迎上步慕的目光，封欧面色严谨，道：“我那里比较清静，没什么人，有什么事可以叫我，以免因你能量不稳而伤到他人。”
　　　　不愧是男主，果然想得周全。步慕想着以往看过的小说里，同一个院落的男主和兄弟品茶论剑，不由心生向往。他微微勾唇，道：“那便多谢封大哥了。”
　　　　“我说过了，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步慕对上封欧认真的眼，觉得……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吧？

　　☆、第17章　复仇的终点釜山

房间是极好的房间，木雕精致，珠帘剔透，暖玉莹润；人也是极好的人，气度不凡，形貌昳丽，衣衫……半解。
　　　　步慕被突然推门而入的封欧吓了一跳，愣在原地看着后者面色微红，嘴唇抿了抿，低沉着声音道了句：“失礼了。”
　　　　——知道失礼了还不赶紧关门到外面去吗？！再多吓几次把我从梦里吓醒了更新怎么办！
　　　　步慕叹了口气，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无妨，封大哥这么急着找我，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其实并没有什么要事的封欧。
　　　　“莫慌，你且先行沐浴，我在书房等你。”封欧镇定地说完，关门退了出去。
　　　　“……”→已经差不多把衣服穿好了的步慕。
　　　　半小时后……
　　　　步慕一身清爽，带着少许蒸腾的水汽来到书房。
　　　　书房里并不仅仅是封欧一人，在他身边的还有余劫，幽兰谷主，和前段时间在教中管事的吴聪。见到步慕来了，除了封欧外的三人都起身示意，然后四人一同再落了座。
　　　　虽然这次会议是匆忙间组织起来，可内容却是实打实的重量级。
　　　　随着封欧的云顶教势力发展的越来越大，江湖中人早已开始注意起这个新兴的教派。而在江湖中处于顶层的三教两门，虽说还没将之放在眼里，却也明里暗里的开始打探。
　　　　前段时间幽兰谷与云顶教结盟，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幽兰谷是江湖上唯一一个全部由女人组成的势力。一方面，江湖中的男人们对于幽兰谷大肆招收女弟子而不满，另一方面，却又觊觎她们美色千方百计想混进去不说，言语上也丝毫不敢得罪。
　　　　得罪了幽兰谷，就等于得罪了大半个江湖的女人。这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而现在，幽兰谷和云顶教这两个实力都不弱的势力结了盟，实力已然隐隐有和三教两门比肩甚至超越的势头。
　　　　女人、实力、和还在发展中可以任人发挥的舞台，当这三项同时摆在一个男人的面前，无疑会让他们疯狂。云顶教旗下的教众越来越多，以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也终于沉不住气了。
　　　　“都快半个月了，儒教的眼线估计也安插的差不多了。虽然这段时间我一直深居简出，但方孝孺那边应该也快摸清了我的底细。”
　　　　封欧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人，沉声道：“虽然时机尚未成熟，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少，我们要抢占先机。”
　　　　“是！”余劫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决心。
　　　　“决战之日，便定在两日后，夜里丑时三刻。不得提前走漏风声，你们，都去做好准备，动作不要太大。”
　　　　封欧一番话说完，余劫三人各自领命回去准备，只留下步慕和封欧还在屋子里，相对而坐。
　　　　步慕此时的心情还未平静。刚刚随着封欧有条不紊的分析和指派，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澎湃突然从步慕的心中升腾而起。
　　　　两日后！决战！
　　　　这一次，不再是什么诡异幻境和空有仗势的对峙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决战、厮杀！此战之后，封欧大仇得报，改儒为义，就将真正跻身江湖顶层，甚至为诸教之首！而他，将见证这一切。
　　　　封欧将步慕的变化尽收眼底，他心中微微一动，突然有些好奇。
　　　　“阿慕，这一战，若我成功攻下儒教，你想要什么？”
　　　　步慕冲他一笑，说：“我什么都不要，只想看你重新回到釜山，用鲜血打破腐朽，再铸新的信仰。”
　　　　“你相信我？”
　　　　“当然。”
　　　　“还记得我在断魂崖下说过的吗？”步慕看着他，轻声道：“儒教也好，天下也罢，我会帮你，直到你血洗釜山，再无人敢触其锋芒！”
　　　　封欧的呼吸微微一滞，一股冲动从心底猛然涌到喉咙口！他嘴唇微微开合，最终，还是将那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他说：“不曾忘过。”
　　　　他背脊挺得笔直，桌下置于腿上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阿慕，待我攻下釜山、手刃仇敌之日，便是为你加冕之时。到那时，我方能对你坦诚相待……
　　　　……
　　　　两日后，凌晨，釜山。
　　　　云顶教和幽兰谷的精英分散于釜山的山腰以下，远远地可以看到上方儒教山门零星的灯火。
　　　　他们蛰伏于阴暗的树林中，只需避开夜里巡逻的寥寥数人，便能确保不被发现。
　　　　寒风微起，树叶摇晃得哗哗作响。隐约间，有小小的雪籽掉落下来，没一会儿便演变成有小指大小的一片片雪花，从看起来离头顶不远的大片云层中不断飘落。
　　　　一道人影在林间一闪而过，悄无声息的停在了封欧的身前。他拉下面罩，正是之前被派出去打探敌情的余劫。
　　　　“他们大部分人都睡了，防守很松懈，可能是认为不会有人敢来偷袭他们这种顶尖教派吧。不过我看到议事厅还有灯，里面有四到五人的说话声，都是高手，我没太敢靠近。大概是长老们有所警觉我们最近的动静，所以深夜起来商议对策。”
　　　　余劫说完，目光探询的望向封欧：“教主，我们怎么做？”
　　　　“让周幽兰带着她的人先过去，用秘法混淆视听，你和吴聪带人在前面埋伏半圈，伺机而动。步慕，跟我一起。”封欧顿了顿，道：“如果遇到方孝孺一脉，杀无赦！方孝孺，就留给我收拾。”
　　　　“是！”
　　　　几人领命而去，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在林间鱼贯而出，没一会儿，儒教的山门里便传出一阵阵喧闹，静谧不再。
　　　　寒光、冷刃！
　　　　鲜红的热血飞溅在半空，遇上飘落的洁白雪花瞬间便浸透了去，在半空中冷却，滴落。
　　　　“贼人去死！！”书生袍的年轻人发丝凌乱，眉间含着戾气，疯狂地运起内力直刺封欧背后！
　　　　步慕眼光流转，抬手一道蓝光飞射而去！蓝光触及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一层薄冰。然而，封欧的反应却更为迅速。
　　　　他周身爆开一层红光！以根本不像是内力能造成的声势反手便是一刀！却邪剑的前端乍然现出三寸红芒，横扫过那人的脖子，竟是直接将他的头颅斩断！
　　　　寒冰蔓延开来很快冻住了血管，人头落地没喷溅出多少鲜血，却反而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的儒教弟子纷纷骇然后退，却被余劫带领的云顶教众人抓住机会，顿时重伤了不少！也正是此时，一直没有露面的儒教长老们，终于出现了。
　　　　“何等宵小之辈，竟敢在我儒教作乱！”一个低沉雄厚的嗓音在夜空里炸开，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和嘶喊。
　　　　封欧的眼里隐隐有火光闪动，他停下动作，抬头望向几人来处。火舌般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个一个扫过，流露出一丝烦躁。差一个人，就差那一个人！
　　　　他皱眉道：“让方孝孺出来！”言语之间，明显全然不将儒教当一回事儿。
　　　　三位助阵的长老皆是大怒，其中一头戴方帽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笑两声，“哼，现在江湖小儿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语毕，脚下猛地一踏便直冲过来！
　　　　步慕见这处酣战，知道一时不会出什么问题，便也飞身上前，拦下一个长老就打了起来。
　　　　高手对战，一时之间，动静响彻山林。
　　　　见到方孝孺的时候，封欧已然杀红了眼。他的功法本就是以战养战的类型，此刻不但没有战而后竭，反而愈加凶煞。
　　　　方孝孺早已没了战意，脸上一开始的贪婪化作了满满的仓皇与怨愤，不过数招便落于下风。
　　　　封欧狠狠地将那个带给他无尽痛苦与仇恨的男人踩到地上，含恨挥剑。每一剑捅下去，都带着尖锐的凤鸣声，燃烧着虚无的烈火！
　　　　“这一剑，是替错信于你的父母报仇！”一剑，狠狠刺进方孝孺的小腹。
　　　　“这一剑，是替放走我、却被你手刃的师兄报仇！”一剑，带着红光直接齐肩斩断了他的右臂。
　　　　“这一剑，还你囚禁追杀我的仇恨！”一剑，再次斩断他的左臂。
　　　　“最后这一剑，是你的贪婪和自私应得的报应！”火红的剑身横刺进他的咽喉，噗嗤一声，还带着细微的嘶鸣和火焰灼烧的细小的滋滋声。
　　　　方孝孺的脸色痛苦而扭曲，嘴大张着，却无法通过气管获取任何的氧气。鲜血涌上来，从口腔喷溅而出！他的脸色不一会儿便开始发乌，很快没了声息。
　　　　封欧垂眸拔出却邪，长剑在他手中轻颤鸣叫。封欧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了抚剑身，他张开嘴，想笑，却笑不出声。
　　　　在他身旁，几面墙隔着的院落里，还是两方血腥拼杀的战场。他的剑刺穿了仇敌，他解脱了。此时此刻，他所有的屈辱、仇恨，都应随着几声大笑烟消云散。然而，他却并没有多么快乐的感觉。
　　　　“哈哈……”最终，封欧垂下头，低低笑了几声。那笑声在嗓子里翻滚、回响，竟莫名有种哀伤的感觉。
　　　　“复仇的终点，往往是毁灭。而非重生。
　　　　当那笑声止息时，究竟还留下点什么，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步慕的脑海里闪过这句话，看着封欧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他以为自己给封欧的是最好的结局，封欧能亲手复仇、能站上最辉煌的顶峰。他以为这会是每一个人都趋之若鹜的。
　　　　然而，显然一切都只是他以为。甚至如果不是他现在就站在这里，他一辈子也许都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步慕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封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一会儿，突然说道：“封大哥，我们到山顶去吧。”

　　☆、第18章　世界这么大，你应该去看看

封欧沉默地走在前头，脚下的路冷而坚硬，雪花不断落在上面也不会很快融化，而是浅浅的堆成了白色的雪层。
　　　　越是往上，气温便越是寒冷。封欧先到了山顶，回首望去，步慕还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发上落了不少雪花，面色和那白雪如出一辙。
　　　　“你还好吗？”封欧伸出手，想拉他一把。
　　　　“无事。”
　　　　步慕避开封欧的手，大步跨上来，和他并肩而立。
　　　　刚刚的战斗中，身体里的能量耗尽，背上的印记却突然开始疯狂的释放能量。现在一切停息，那能量却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若是被封欧碰到，恐怕会被他发现异样。
　　　　步慕看着夜幕下起伏的山峦，没有再说话。一时之间，气氛沉静下来。
　　　　“这几年，我一直将方孝孺、将儒教视作唯一的目标。日夜苦修，不敢懈怠。”封欧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直至今日，我亲手将这个束缚了我多年的屏障打碎。他们在我的面前不堪一击，不复记忆中那无法逾越的高大模样。可我，却只余对当年自己弱小的悔恨，而非欣悦释然。……阿慕，是我做错了吗？”
　　　　步慕扭头去看他，封欧负手而立，眼里映着的是万丈河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