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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传来慕远带笑的声音，而后一只手掌摸上了步慕的脑袋，“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步慕眼皮一跳，斜眯着眼望过去，“谁怕了？我枪法可比你好多了。”他指的是很久以前两人一同在游戏室里玩经典版生化危机时的事情。
　　　　这么一说，慕远也想起来了。
　　　　那游戏做的不错，两个人关在房间里玩的氛围很是吓人。自己作为新手总是小心翼翼地跟在步慕的角色后面，但是偏偏步慕喜欢往丧尸堆里钻，非要把丧尸杀完才到下一个剧情点。
　　　　害得他跟在后面视角总是跟着步慕，结果莫名其妙就被不知道哪个方向来的丧尸咬了，然后被围起来挂掉，最后还得步慕大杀四方回来救活他……
　　　　想起那个时候步慕毫不留情的嘲笑，慕远就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
　　　　黑色的越野车从空无一人的收费站驶过，慕远想了想，说道：“快到市区了。一会儿……你收敛点。这不是游戏。”
　　　　“……我又不傻。”步慕翻了个白眼，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锁屏界面亮起，未接来电一排，显示的来电人是“不讲信用的人”。最后一通电话是在二十三点五十九，然后末世降临，信号就断了。
　　　　现在，七点十三分，到达d市。

　　☆、第39章　试手

进入市区后，尽管慕远尽量挑主干道走，道路上也开始零零散散的出现一些看起来有些怪异的“人”朝着他们缓慢地移动。
　　　　路边的一只丧尸听到远远传来的引擎声，抬起头探寻的望向公路的一侧。
　　　　当那轰鸣声由远及近直至路中央时，丧尸正艰难地跨越护栏。
　　　　轮胎急剧摩擦着地面，扬起一道灰尘扑到牠的脸上，又轰鸣着向公路另一侧远去。丧尸拖动脚步，撞上上前面一只同样迟钝的丧尸，追寻一阵，直至声响再也听不见，便又回到那漫无目地的游荡状态……
　　　　慕远将车最终停到一条商业街上，由于末世的爆发时间是在午夜，所以这里并没有太多的人，此时也还算清净。
　　　　慕远给了步慕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带上猎…枪和匕首先一步下了车，将引擎声引来的几只丧尸解决了之后，才拎着带血的匕首回到车前，示意步慕跟了下来。
　　　　“虽然现在天气很热，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找件长袖外套穿上，这样比较安全。鞋子最好也换一下，注意保护好你的脚踝。”慕远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带这步慕朝不远处的服装店走去。
　　　　步慕随意地挥舞了两下手中的匕首，做出一副有些不爽的样子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命令我了？”
　　　　慕远呼吸一滞，微微皱起眉头。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脚步，等步慕走到他的身前，这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随时保持着警惕。
　　　　步慕显然对这种走法更加习惯，满意地挑眉笑了笑，带头走进服装店里。
　　　　五六十平米的店里显得很是开阔，步慕随手取下一件挂在模特身上的外套穿在身上，保护起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而慕远扫视一周，见附近暂时没有危险，也抓紧时间扫荡起两人能穿得上的衣物搬回车上。
　　　　步慕趁着这时候到了隔壁的店里，找了双硬底的黑色马靴换上。皮质的靴壁保护住脚踝，高度只到小腿的一半。这样一来，若是不小心被丧尸抓住了脚，既可保护自己不被丧尸抓伤，又可快速地将脚抽离出来以便脱身。
　　　　身后的储物间里撞击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响起，步慕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唯一害怕的便是“未知”，对于丧尸这种东西，在他用似乎圆的回来的科学原理编造出来的世界里，不过是染上病毒死亡后，又被病毒支配行为的尸体而已。
　　　　慕远这时也找了过来，步慕从椅子上站起来，冲他扬了扬下巴，“走吧。”
　　　　“阿泽，我在想……”慕远听到声响，视线盯在了储物间的门上不动了，“你要不要先试试手？”
　　　　在末世里，多一次和丧尸对战的经验，生存的可能性无疑便能更大一分。在能保障安全的环境下拿丧尸练手，这种机会可不多得。慕远也是为了步慕的未来操碎了心。
　　　　“额……”步慕的脸上一瞬间露出难色。这种事情，似乎很恶心啊。
　　　　慕远误以为他在害怕，便安慰道：“别怕，你先试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步慕对上他的视线看了一会儿，见他坚持，便也无奈的走到储物间跟前。“反正早晚也是要杀的，你把牠放出来吧。”
　　　　就知道作为主角小弟不可能清闲的享受着主角的保护！好嘛，你是主角听你的。步慕内心叹了口气，只把慕远的行为理解为想要个不拖后腿的小弟。
　　　　储物间的插销被拔开，里面的丧尸嘶吼着撞了出来，牠的模样一下子暴露在步慕的面前！
　　　　秃顶，皮肤因死去而松弛下来，泛起青灰色。手和脸部一侧由于不断地撞门而破损，上面满是干涸的血迹和豁开的黄褐色血口，淡淡的腐臭味随着尸体的出现而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突然之间看到这么一副尊容，步慕也忍不住脸色一变，往后撤了一步，下意识举起了手…枪。
　　　　“别浪费子弹，阿泽，用你的刀！”
　　　　步慕看着手里短短的匕首，内心仿佛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我要，靠近牠吗……？
　　　　步慕的脚钉在原地，看着那丧尸在视线中仿佛放慢了动作。
　　　　牠大张的嘴里能看见他发黄的牙齿和令人作呕的粘液，嘴角微微撕裂开来，眼里是灰绿色的混沌。牠的手环抱着向步慕伸出，上身前倾，似乎下一步就要将步慕扑倒在地——
　　　　就在这时，步慕骤然抬脚，硬质的靴底一脚狠狠踹上那丧尸的前胸，将之从前倾直接往后翻倒在地！
　　　　接着片刻也不犹豫，步慕往前一步将牠踩在脚下，提起匕首直直插…进了那丧尸的眼眶！
　　　　死了……
　　　　慕远一直站在步慕身后不远处，刚刚看到步慕站在原地不动时，他差点就要出手了。却没料到步慕接下来的动作如此迅猛，那干净利落的身手直让他看得有些叹服。
　　　　不过……慕远看着步慕蹲在那丧尸跟前有些颤抖的背影，眼里浮现出几分心疼。
　　　　就在一天前，他还不过是个从小被宠坏了的小少爷，因为一双鞋的鞋面被淋湿了一点而要求着换上新鞋。如今却要在这末世之中，时刻面对着这些日后会变得越来越恶心的丧尸和死亡的威胁。
　　　　慕远小心翼翼地走到步慕身后，俯下身来环住了他，轻声道：“别怕，我在这里。”
　　　　步慕微微颤动的身体骤然一顿，他转过头来，诧异地对上慕远表情柔和的脸，“你过来了啊。”
　　　　步慕挣开慕远的双臂此地上站了起来，一手拿着手…枪，一手空空如也。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似乎有些尴尬，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得，立刻收了手，板着脸望向外面：“那个，你把这把匕首拔…出来洗干净再给我，我先出去了。”
　　　　慕远看着步慕匆忙离去的背影，神情有些怪异的低头看向地上被开了瓢的丧尸。伸手握住了黝黑镶银的匕首握柄，左右转了转，发现被卡在了眼眶的骨头里面。
　　　　“原来刚刚，是在拔匕首……吗。”
　　　　******
　　　　在商业区晃荡了一圈，又找了不少食物带上后，慕远开着车直接穿城而过，打算在三环外找一间没有人的空屋休息一天再离开。
　　　　宽阔的公路上渺无人烟，慕远一边开车一边在路边寻找合适的房屋，突然前方一声枪响，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慕远神色一凝，和步慕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伸手将枪抓在了掌心。
　　　　黑色的越野缓缓地开到一个加油站的入口处，可以看见里面正停着一辆深红的跑车，连着一根长管的加油枪还插在车里，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七八只丧尸正围着跑车在不断地敲打抠拽，发出低哑的嘶吼。
　　　　黑色越野车的引擎声吸引过来两只尚在车尾的丧尸，其余的则依旧围绕在红色跑车的车门边上，试图抓到里面的人类。
　　　　“救他们吗？他们有枪，这个时候就能搞到枪的，恐怕不是普通人。”慕远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侧头问步慕。
　　　　“救！”步慕几乎没有犹豫。
　　　　慕远将车往前开了一点，然后跳下了车。对着缓慢过来的丧尸两步迎上去，一个旋身便飞速的解决掉了一只。对于另一只，则有意地引导步慕去练习。
　　　　其实丧尸这种东西，抛开自带的恐惧光环不谈，不过是一具会动的尸体罢了。加油站的丧尸看起来比那个在狭小的储物间闷了一夜的丧尸好多了，只是面色青白，神色狰狞而已。
　　　　步慕轻哼一声，绕到那丧尸后面用力一刺，将牠的颈椎堪堪折断。
　　　　尸体无力地倒在地上，头颅却还在不断地张合着嘴巴，试图向前挪动。步慕瞥了一眼便不再多看，板着脸向加油站里面跑去。
　　　　“喂！”
　　　　步慕大喝一声，围在红色跑车旁边的六只丧尸都禁不住诱惑，转身向着声源发出处探寻着挪动脚步。
　　　　驾驶室里的男人透过窗户看到丧尸都转过了身去，顿时心头一喜，解开车门上的锁，拉住把手便要下车。
　　　　“嘭！！”
　　　　慕远手里的猎…枪突然响起，八米的距离，一片散弹照着中间那只丧尸的胸口开火，竟将两个丧尸的头颅炸成碎片！
　　　　另一个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没伤到大脑，但左肩连带着半个脸蛋都千疮百孔，被冲击力打得直倒在刚刚开门下车的那人身上，污血淋了他一身。
　　　　那男人反应奇快，只是一瞬间的怔愣后，也不顾恶心，抬手对着自己身上的半个丧尸的脑袋便是一枪！可怜那丧尸张开的最还未来得及咬下，便被轰掉了头盖骨。
　　　　剩下的三只丧尸，步慕和慕远根本没有出手，那个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一个人便解决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污血，抬手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出来吧，没事了。”
　　　　后座下来了一对年轻男女，都是一副瑟缩的模样。那年轻的男人一身花哨，看起来像这跑车的主人。
　　　　他看到步慕眼前一亮，但随即又沉下去，露出几分厌恶和纠结，“怎么是你，你的那些跟屁虫呢，给你撑腰的爸爸呢？哼，现在不也是跟我们一样了。”
　　　　这人叫杜长生，也算是圈子里的一个三代，不过跟慕家小少爷自然是比不得，气量更是狭小。热脸没贴成，被慕泽嘲讽了几句从此就看他不顺眼了。偏偏慕泽脾气不好，但家世却算是顶尖，每次把他怄个半死也没辙。
　　　　步慕拿眼皮子夹了他一下便懒得再看，只轻哼一声道：“你也就这般见识了。”
　　　　杜长生气得直发抖，刚想回几句嘴，眼角余光一扫，却扫见身边的男人眼里满是恶意的冷光。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那男人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脸，对着慕远伸出了手，“看来你们认识啊，真是缘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们出手相救了。我叫唐迹，是个警察！这两个是我在半道上碰见救的，都是学生，这个叫杜长生，那个女孩子叫林薇。”
　　　　杜长生和林薇被点到名都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只是勉强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慕远冷眼看着，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说话。别人怎样也与他无关，这一次，他只想保证自己和步慕能活下去。活得久一点，也许还能看见末世结束的那一天。
　　　　他冷淡的点点头，并没有伸出手，“我是慕远，要说职业的话，园丁吧。”
　　　　步慕没慕远那么多心思，他只是嫌弃的瞄了一眼那只沾满了污血碎肉的手，然后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慕泽。”
　　　　唐迹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收回手想在衣服上擦一擦，却更加尴尬的发现身上已经没有一块能下手的干净地方。
　　　　他咧了咧嘴，往前走了一步，“真是不好意思，我好像弄得太脏了，请你们不要嫌弃。”
　　　　他这话说的晚了点，因为步慕早在他往前走了一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紧抿着唇快速地后退了一步，一张精致的脸蛋皱成一团，明晃晃的写满了嫌弃。
　　　　唐迹的面色掩盖不住的沉了一下，与之相对的，是在他身后一点的杜长生脸上露出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慕远不动声色地将步慕挡在身后，低声道：“我弟弟从小被宠惯了，说话有点直，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啊，哪里哪里，”唐迹表情愣了一瞬，接着很快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不用这么客气，且不说你们救了我，这位小弟说得也没错。”
　　　　“我确实……挺脏的。”
　　　　慕远闻言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警察的身上有种令人觉得危险的气息。一种，在末世降临一段时间之后，那些大部分的幸存者身上才会有的，危险气息。
　　　　“这里虽然偏僻，但我们之前枪声太大，恐怕会把附近的丧尸都引过来，不能待太久。我们应该离开了。”慕远说着，从加油站里面拿出两桶汽油，带着步慕往外走去。
　　　　唐迹眼神微闪，也追了上去，“你们打算去哪里，如不嫌弃，不如我们一起上路，也好有个照应？”
　　　　慕远微微皱眉，还待考虑，便听步慕已经先一步应下。“一起走可以，不过我们车可坐不下这么多人，你还是把车开上跟着吧。”
　　　　“这是自然。”唐迹点了点头，走回杜长生的车边上。
　　　　慕远也回身上车，发动了引擎。
　　　　一起走也好，那个唐迹在末世之初能有这样的身手，也算是个厉害人物了，对上丧尸也多一份保障。若是他真有什么目的……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也比拒绝了后他们偷偷跟上来暗地里使绊子要好得多。

　　☆、第40章　刺杀

远一点的郊区，除了那些大学城的区域和农民自家盖的平房大院，剩下的便是一些马术或高尔夫会所，以及富人们的别墅区。
　　　　慕远将车停靠在最外边的一幢别墅前，这里视野开阔，有什么异状也可尽早发现。
　　　　不同于市区内因地磁场混乱而导致大型集中供电厂大规模停电现象，别墅内自备的小型备用供电设施还可正常使用。但杜长生随手打开电视，发现每个台都是一片雪花状的影像还带着嘈杂的噪音时，便飞快地把电视关掉了。
　　　　慕远昨夜一晚没合眼，步慕与其说是睡觉，不如说是昏迷，而杜长生和林薇大晚上的开跑车出门，去做什么不言而喻，精神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时间还早，几人也早早地吃了晚餐各自回房休息。
　　　　二楼，唐迹房间里……
　　　　唐迹打好最后一个结，笑眯眯地直起腰来，看着面前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杜长生和林薇道：“好了，你们俩就乖乖地在这儿等我回来吧。如果我快一点的话，你们今晚兴许还能用舒服点的姿势睡一晚上。”
　　　　杜长生在床上不适地扭动两下，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唐迹，“你、你打算杀了他们吗？”
　　　　“杀了他们？不不不……”唐迹摆了摆手，嘴角拉开成诡异的弧度，“我只对那个金发的小家伙感兴趣，至于另一个，也许可以拆了手脚做储备粮？我不知道，或许这是个好想法，正好可以用来把你们喂饱。”
　　　　杜长生面色发白，吓得一哆嗦。而他身侧的林薇已经忍不住开始强忍着发出细微的啜泣声。
　　　　见到他们的样子，唐迹愉悦地哈哈笑了几声，转身出了门。
　　　　杜长生死死地盯着那扇门，紧咬下唇。虽然他与慕泽素来有仇怨，但此时想到他马上要遭到唐迹毒手，心里也不由生出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唐迹并不是警察，与之相反，他恰恰是警察最不愿面对的那种连环杀人犯。
　　　　死在他手上的已经有三人，都是十*岁的少年。每一个都被挖去了双眼，满身被发泄般殴打过的痕迹。
　　　　末日到来之时，唐迹正在被押送往监狱的路上，押运车内的警官突然变异，在所有人反应不及之时便咬伤了身边的同僚！
　　　　混乱之中，押运车撞到护栏边上发生车祸，警卫的钥匙掉落，被一旁伺机而动的唐迹找着机会，解开手铐就跳下了车，正遇上打那儿经过的杜长生两人……
　　　　……
　　　　唐迹来到步慕的房门前，轻轻扭动把手，不出意料的发现门被上了锁。他也不恼，小声哼着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圆筒形万能钥匙，片刻便试开了门。
　　　　正对着房门的是一张雪白的双人大床，视线可及的地方，并没有看到武器、也没有人，只有稀稀落落的水声从左侧的内室传出。
　　　　“在洗澡吗。”唐迹轻笑一声，用手在外面的房门上敲了几下。
　　　　浴室里的水声变小了一些，步慕清越的声音传出：“是谁？”
　　　　“我是唐迹，有点事想和你说一下。”
　　　　“你先等着。”随着步慕的话音传出，浴室里的水声骤然停止，接着便是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唐迹面上挂起微笑朝浴室走去，地板上铺着的毛毯将他的脚步声完全吸收，悄无声息地便来到门口，右手的刀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