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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叶岑，下；】

　　　　叶岑是叶合集自己与妻子最优秀的基因制造出来的孩子；然而妻子却用死来给了他一个回答——她不能为他生出一个完美的孩子。叶合从那以后再也没把叶岑当做自己的孩子看，渐渐变得越来越不喜欢他。

　　　　然后，叶岑就不再聪明了，慢慢变得和其他同龄的普通孩子一样；平凡得毫无任何特色。叶合做了许多努力；都不能发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最终只能归咎为基因选择技术尚不成熟；他精心挑选的基因甚至不如自然随机选择的。

　　　　可怜他的妻子因为这个研究自杀，而这个研究又彻底失败了；叶合低迷了好一段时间；最后他选择放弃了基因选择和克隆技术的研究，而转向了已经爆发的丧尸病毒。

　　　　实际上，叶合不知道的是，他的研究其实并没有失败。叶岑并不是不聪明，正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才不再聪明了。叶合对他的感情是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叶岑越是优秀越是聪慧他就越厌恶他，因为他的一切都提醒着他，他的妻子就是因为他才自杀的。

　　　　叶岑何其聪明，他虽然并不知道叶合为什么不喜欢他，可是他却知道，即便他能够非常迅速地完成那些智力测试或是回答出他提出的问题，他也绝不会给他一个好脸色看。那时仅仅五六岁的叶岑在明白这个事实之后，开始懂得了伪装自己的聪慧，而且还伪装得那么自然。

　　　　不论叶合怎么测试怎么观察，叶岑似乎确实是和普通孩子差不多的，最终叶合终于彻底放弃了，不再期待他能让他有什么大突破。

　　　　叶岑很快确定，他越是表现出自己的聪明才智就有越多的监测和实验等着他，而若是不聪明了，虽然总是被叶合责罚，甚至常常被关禁闭，但却能够获得叶墨的关心。

　　　　有叶合那样一个‘父亲’的确是不怎么幸运，但有叶墨这个哥哥，叶岑却是万分庆幸。叶墨总会在他被罚之后想方设法地补偿他，就算是被关禁闭，他也总是冒着被叶合打一顿的风险来看他，甚至偷偷把他带出去。所以叶墨总是被打，可却就是死性不改……最终，叶合也拿他没了办法。

　　　　所以虽然不能出去，但叶岑还是获得了一定程度上的自由，甚至让叶墨偷偷带到叶家本家去了一次。为了这个，叶合狠狠地关了叶岑一个月的禁闭，这次连叶墨都被关了几天。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叶岑所懂的所会的确实和普通的小孩一样。叶合不可能也从没有送他去上学，，是叶墨一直在教他，他完全是从叶墨的反应和少有的能见到其他小孩的机会中，十分准确地潘传出他的年龄段应该有的水平，并让自己保持或是低于这个水平。为显真实，他很少看书，不去过多地了解自己不应该了解的知识。

　　　　叶岑的伪装一直很成功，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实验品，更不想被人参观或是研究，叶合曾经用他做了许多实验，特别是当他表现得相当平凡之后，那是他所不想回忆的。但时间久了，叶岑的生活就渐渐好了起来，他知道这里面叶墨做了多大的努力。

　　　　所以当叶墨和肖柳遭到了叶合的极大反对的时候，叶岑曾经犹豫过，叶合担心的是叶墨以后没有孩子绝了后，要是自己把真相告诉他，他的基因选择理论并没有问题。肖柳和叶墨又都那么聪明，也许他会愿意亲自培育一个他们的孩子出来。

　　　　然而，叶岑还没来得及作出决定，叶墨却突然被丧尸袭击了。

　　　　叶合又开始没日没夜的研究和实验，丧尸病毒的潜伏期有长有短，叶墨在受伤之后就迅速切除了受伤的部位，并且手术前的检测并没有病毒反应，但是几个月后给叶墨做手术的人中有人突然丧尸化了。而叶墨的例行体检中，竟然也检测到了微弱的病毒反应，并且病毒已经扩散，再想通过切除已经不可能了。

　　　　叶合拼尽了全力去救叶墨，一直抑制着他的丧尸化过程。而另一方面，年仅十二岁的叶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知和无能，像一块被压缩的海绵一样开始拼命吸收各种知识，而实验基地拥有最好的土壤，让叶岑这颗沉睡多年的种子以极快的速度成长了起来。

　　　　叶岑找到进入地下实验室的通风口并不是巧合，更不像他说的偶然听到下面有人的声音，叶合不让他去见叶墨，肖柳又突然消失了，叶岑不得不想办法去下面看一看。

　　　　放走肖柳是他故意的，肖柳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叶合带着人到禁闭室的时候，他已经猜到叶墨可能不能再等了，也能猜到针管里大概是什么东西。他乖乖地没有反抗，装作真的相信叶合说的是普通的预防针。之后他昏昏沉沉地过了一个月，再醒过来的时候分明感觉到身上有一种不太舒服的变化。

　　　　叶合终于还是在手术的前两天来看了他一次，叶岑很平静，但是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即便是他也再无心力去伪装什么，只是听着叶合告诉他他已知的事实。至少在最后，即便不论他说什么结局都已经注定，叶合还是开口问了他一句愿不愿意。至少，这让叶岑心里好过了许多。

　　　　叶岑不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甚至偷偷调查打听过。每个月他都要进行一次身体检查，关于制造的资料被加密存放，但很多其他的资料却是在研究室里可以看到的。虽然并不能全都看懂，但已足够看出一些端倪。

　　　　心理上早就有所准备，到让叶岑能够更加平静地接受叶合的态度和作法。

　　　　可惜，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和叶合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在最后一刻，他以为至少叶岑活下来了，却谁料叶岑被齐暗陷害，让他毕生最辉煌的两个成果，在这座废墟里困了六十四年。

　　　　在见过肖柳之后，叶岑回想起来，齐暗早在他被关进禁闭室之前就曾对他示好，只是他缺少与人交流的机会，更从没有人对他那样表示过，所以根本没有在意。直到他像从前的叶墨一样，总到禁闭室来看他、给他带好吃的给他讲外面的事，告诉他一定会带他离开……

　　　　叶岑那时对于离开已经绝望，虽然他是自愿的，可面对死亡他并做不到那么淡然，他恐惧、他难过、他绝望……而齐暗给他带来了一种对未来十分美好的憧憬，即便叶岑从不觉得那可能实现，但齐暗却人不可抗拒地走进了他的心里。

　　　　正如同爬得越高就摔得越疼一样，描绘的假相越是美好，现实的真相的时候就越是残酷。

　　　　当齐暗充满恨意的声音冰冷地刺进叶岑心里的时候，他就如同从万丈高空跌落下来。若非如此，就算是能肯定自己死了也能变成丧尸活过来，他恐怕也很难把那片玻璃插进自己喉咙里，更何况，当时他只是针对叶合的研究理论和制作过程觉得很有这个可能而已。

　　　　再醒过来，叶岑只感觉嘴里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喉咙并不觉得疼但干得有些难受。恍恍惚惚地走出去，看到千，一瞬间还以为是齐暗后悔又折回来了。原来却是已经过去了六十四年……

　　　　当年因为丧尸病毒的爆发，大量的人类被感染变成丧尸，而丧尸有造成了更多的人死亡或是变成丧尸，并且这个趋势日益严重，这致使幸存的人类产生了灭绝的恐慌，因此刺激了许多对于基因选择和制造人类的研究。有人找到了叶合，但叶合此时已经专注于丧尸病毒的研究了。

　　　　叶合甚至并不想合作研究，他直接将自己的研究资料给了对方，但独独隐去了叶岑的部分。直到很久之后，秘密实验基地已经不复存在、叶合和他的大部分研究员也都已作古，才忽然有人道出叶合很可能早在2005到2006年间就已成功制造出过一个生化人，这个生化人各项机能健全，和普通人类没有两样。从叶合给出的资料来看，这个说法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但是这个生化人却从来没有被公开过，而叶家否认了这个说法。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成为了近年科学领域的一个迷，但却并没有被人忘记，总有人孜孜不倦地猜测着、编写着第一个生化人他的诞生、他的故事以及他的结局。

　　　　在很多年以后，叶岑从一本老旧的生化人起源寻踪的书上看到一句话，是当年叶合把资料交给新的研究小组的时候说的。

　　　　他说，我没有办法爱我的孩子，但你们可以。

　　　　可惜，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也许最初的那个小组的确是做到了，但是后来的人却没有。

　　　　叶岑曾经不满、曾经气愤过叶合的所作所为，但他从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恨过他，即便他对他算不上又多好。所以当他看到他死去的白骨的时候，也还是会觉得难过。

　　　　确实，叶合从来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着他的，但那天丧尸攻入实验基地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却是叫在地面上的何向来带他离开。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他至少在最后的一刻心中想到了他；也不管他给他注射疫苗是为了什么，他的疫苗终究是让他活了下来。

　　　　对于此，叶岑一直心怀感激。

　　　　当得知千是一个‘生化人’的时候，叶岑愣了一下，虽然是个陌生的新名词，当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大家都以为他喜欢千、跟着千，是因为他和齐暗长得一模一样，但其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千和齐暗是完全不同的，除了初见的惊讶之后，他之所以愿意跟他走，大约还是因为莫名地有一种‘同类’的感觉。毕竟千是叶岑除了自己之外第一个见到的‘生化人’。

　　　　至于他和齐暗的一样的长相……

　　　　记得那时，他对千说：‘我讨厌你这个长相。’没想到千的回答是：‘我也是。’

　　　　那时的他并没有想到千会和齐暗有关，竟然以为真的不过是机器随机的巧合。

　　　　这世上大约是没有巧合这种东西的吧……

　　　　“齐暗……”叶岑看着镜子里长长的伤疤，眼神冰冷。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他的门，在外面恭敬地说道：“叶先生，您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叶岑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走到门口露出适当的笑容，说道：“我们走吧。”

　　　　……

　　　　三天后，叶老爷子独自登上了返回第三区的飞机。

　第87章



　　　　【第84章重返第一区；上，】

　　　　前面再过去几公里就是第一区了，一行人躲在森理里；休息整顿。

　　　　贺嘉良带着34258和叶岑叶薪并没有乘坐一辆车；下车之后也尽量和叶岑保持距离。但这时；他终于忍不住靠近了一点好奇地问叶岑道，“你真的可以……长生不老，”

　　　　叶岑打量了他一眼，淡笑着摇了摇头；“除了时间有什么是可以长生不老的；”

　　　　“可是你的样子仍旧是你当年十几岁的时候一样，并没有变老……”

　　　　“仅仅是容貌未变；就是长生不老吗，”叶岑笑道，“肖柳也仍旧是当年二十几岁的样子，但他细胞分裂复制的能力逐渐衰弱，最终仍旧是‘老死’了。”

　　　　旁边的叶薪露出惊讶的眼神盯着叶岑，叶岑怅然点了点头。是的，他找到了已经死去的肖柳和叶墨。那时候叶墨把他们送出了森林之后就要折回去，他组织过他，可是叶墨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以为变成丧尸的叶墨只是在多年的培养和习惯之下不能离开肖柳，然而事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回到那个入口的时候，山洞里已经习惯了只能吃死尸的丧尸们正趴在那里贪婪地撕扯吞咽着，如同为这些年所遭受的复仇一样。那样的场景，叶岑简直不忍去看，他抬起手开枪结束了那些残破的丧尸悲惨的‘生命’，也结束了肖柳和叶家这么多年以来的恩怨。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一边享受着由别人的‘恶’带来的结果，一边指责他们做错了，这样就是‘善’吗？不能像圣母一样宽容地为了‘善’而伤害自己的人，不能为了‘善’而毫不在乎地牺牲自己的人，难道就是‘恶’吗？

　　　　叶岑不知道，他把他们都葬在了山洞旁晒得到太阳地土地上。

　　　　肖柳和叶墨都是自杀的，叶岑回想起离开变异森林后听到鸟兽躁动的异响，应该就是叶墨追随肖柳去了。然而那是他们虽然都已经被啃得惨不忍睹，但是叶墨却仍然紧紧地抱着肖柳，他低着头，似是吻着肖柳的发，他伸在外面的手已经几乎被啃成了白骨，但是仍是抱得那么紧。而肖柳在叶墨怀里，他的脸不知何时已经被抠破了，然而脸上却有一种如同梦幻一般的微笑。

　　　　肖柳和叶墨的这一生，从相遇开始，不论多么困难不论各自变成了什么样子，竟都一直守在一起，连死亡都没能让他们分开。即便被土壤掩埋，他的笑容他的怀抱也将让他们永远不会觉得寒冷不会觉得黑暗。

　　　　叶岑将他们埋在了一起，他把他们带到了森林更深处，深深地埋在了一颗树的下面，没有让肖柳和他厌恶的人埋在一起。那是森林中最最平常的一棵树，只要一转身就再也分辨不出来。

　　　　想起这个，叶岑有些伤感又有些欣慰，伤感的是这一次他永远地失去他的哥哥了，欣慰的是至少到了最后哥哥已经不再是行尸走肉。那时候他是认出他来了吧，和之前呆滞的样子完全不同，最后的那一眼尽是坚定和决绝，所以他没有阻止他……

　　　　“……叶岑？”

　　　　叶岑被人拍了一下才忽然回过神来，看着旁边拍他的叶薪莫名其妙地：“啊？”

　　　　“你这几天总发呆……”叶薪担心地说，“没事吧？”

　　　　叶岑上次发呆把一筐土豆都削成了皮，再上一次在车上戳了个洞……叶薪暗地里叹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仇人，放他身上他也肯定也受不了。叶岑既不怨天尤人也没有怒气冲天，平静得有些不正常，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地让人有些担心。

　　　　“没事，能有什么事。”叶岑倒是满脸淡然，左右望望，好奇地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我说，丧尸不老不死，你已经丧尸化了，难道不一样么？”贺嘉良也不生气，又重复了一遍。

　　　　叶岑却莫名其妙地问道：“丧尸不老不死？”

　　　　大家屏息凝视地盯着叶岑，柳睿也好奇地凑过来。

　　　　“谁说丧尸不老不死的？”叶岑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是，丧尸是人类研究基因链不灭才造成来的，可谁也没有说过那时‘长生不老’的研究就成功了啊。从丧尸爆发以来也才过了74年，怎么就能看出他们不会死？何况变成丧尸之后，不常常还被人类大清洗么，其实大部分都活不了几年，恐怕还没原先活得长。”

　　　　听到叶岑的话，大家都面面相觑。

　　　　“莫非你们想变成我这样？”叶岑露出尖尖的两颗小虎牙，邪魅一笑：“过来给我咬一口就是了。”

　　　　咬一口……绝对不要！

　　　　叶岑看大家都不说话有的还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不愿意就算了。”

　　　　……

　　　　贺嘉良最终清咳一声，站起来回到自己的人手那边去了，34258瞟了叶岑一眼也跟着贺嘉良走了。也许他并不能让人长生不老，可是说不定他有可以阻止甚至逆转丧尸化的办法，千曾经被大丧尸打伤，那么重的伤不可能不被病毒感染，可是直到他跟着任和清的人逃走，他都没有一丝丧尸化的迹象。不过贺嘉良又没有被咬，这些和他没什么关系。

　　　　待到贺嘉良走了，大家也都各自三五成群地等着行动的时间。

　　　　柳睿突然凑到叶岑面前，闲聊似地问他：“你哥哥和肖茂都……死了？

　　　　“嗯。”

　　　　“那个……节哀顺变，至少他们最终能在一起。”柳睿安慰道，半晌又忽然问道：“你把他们都埋了？”

　　　　叶岑神色一冷抬眼看了柳睿一眼，柳睿眼神微闪面上却仍是一幅担心他的样子，叶岑摇了摇头淡淡地说：“烧了。”

　　　　“烧了？”柳睿有些惊讶，“为什么？”

　　　　“怕被丧尸或者野狗什么的给挖开糟蹋了，还是烧了安心。”叶岑仍旧是淡淡地语气。

　　　　“的、的确是哈。”柳睿站起身凝望着第一区的方向，也淡淡地问道：“你觉得千真的不是齐暗吗？”

　　　　“……”叶岑没有说话。

　　　　柳睿也没有再问。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叶岑的声音仍旧很坚定：“不是。”

　　　　“你就没有想过，千已经不在了吗？”

　　　　“没有。”

　　　　“哈……”柳睿突然笑起来，“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你能不能不要他不在，就学他说话一句话就一两个字的。”

　　　　“……”

　　　　“你看！还学他木着一张脸假装没听见！”柳睿伸手就去捏叶岑的脸，叶岑冷不丁被他捏了一下，正要发火，突然又听他说：“你们走之前，他也来找过我。”

　　　　“他找找你？”叶薪询问地看向柳睿。

　　　　柳睿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