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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好了，不拜。”沐夏头也不抬，落了个黑子道。
　　界灵眯眼盯着她。
　　沐夏托着腮，又悠然下了个白子：“前辈，有多大本事，担多大事。不论我拜师还是不拜，你想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不到。”
　　“你听都没听，怎么知道做不到？”
　　“仙路断绝，三千星域化为囚笼，前辈要我做的事，一定是在仙域吧？”沐夏一边落子一边反问：“你有办法，让我飞升吗？”
　　界灵便沉默下来。
　　沐夏耸耸肩，继续下她的棋。
　　“这是将来之事。”界灵忽然开口。
　　沐夏手一顿，抬起头，盯着他。
　　界灵话中的意思，是他真的有办法？！
　　“几个人？”
　　“自然是一个。”界灵哼道：“你当仙域是什么地方，能送一个上去，已是要冒着巨大的危险！”
　　沐夏摇头道：“多谢前辈美意，我做不到。”
　　界灵怒目而视：“你继续考虑吧，只要你一天不答应，你一天就别想离开这！”
　　再一次消失不见。
　　沐夏捏着手中的棋子，思忖起其中的利弊来。
　　若单独来看，不论怎么想都是弊大于利。
　　但她还有八百年后的世界树主人之危，若真的能去仙域……
　　忽然沐夏一怔，盯住了木墙上的那幅画。
　　她的目光凝定，落在画上的小童子身上。
　　也就是从前的界灵。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刚来小木屋时，画中的小童子，是双手托着腮，全神贯注地看着男子施展撒豆成兵。
　　但现在的小童子，却是面露思索，手在胸前捏起了一个印记。
　　这一发现让沐夏眉眼一缩。
　　“这幅画中有玄机？”
　　她收起了棋盘，开始全神贯注地观察起这幅画来。
　　转眼三天过去，沐夏发现小童子手中的印记忽然变化了，又是三天，这印记再一次出现了变化。
　　只是这变化太快，也太突然。
　　若只是打眼一扫，不细细盯着小童子的手指，根本难以发现。
　　直到一个月过去，小童子手中的印记从有到无，回到了托腮观看的模样，而后一道道印记施展，又是一个轮回……
　　“一共有九个手印。”沐夏低语道，将九个手印全部记录了下来，但她没有立刻施展，而是又等了一个月，确定了的确是九个手印没错。
　　“观看是三天，九个手印各三天。”
　　“这两个月界灵没有来，他是忘了吗？”
　　沐夏摇头。
　　她这么大一个大活人，界灵能忘了才怪。
　　那就是对方也知道，自己察觉出了画中端倪，但并没有制止？
　　沐夏思索着，界灵若要害她，太容易了，以规则就能完全抹杀她。
　　对方有求于她。
　　所以这九个手印，大概率不是坏事。
　　沐夏盘膝而坐，尝试着打出一个手印来。
　　轰！
　　忽然木墙上的画，爆发出一股光芒，将她笼罩在其中。
　　沐夏一阵惊奇，但这股光芒没有威胁，反而暖融融的，让她如泡在温泉中，生出一股通体舒泰的感觉。
　　她继续打出手印。
　　一连九个手印施展结束。
　　嗖！
　　吸力从光芒中传出，沐夏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影消失在木屋之中，四面景色变幻，阳光遍洒绿野……
　　“看清楚了没？”
　　忽然有男子的声音响起。
　　沐夏从刺眼的阳光中放下遮挡眼睛的手，环视四周，只见她正盘膝坐在草地上，前方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子无奈地望着她。
　　“看你这傻不愣登的模样，又没听明白？”
　　“本帝一次次讲解，你这小子一次次不懂，简直是个榆木疙瘩。”
　　“要我说，把你称斤算两，卖了算了！”
　　男子调侃地笑道。
　　他眉宇霸气，气息更是沧桑莫测，宛如天道！
　　说话间负手踱步过来，屈指亲昵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小子，怎么愣住了？”
　　界灵的主人？！
　　沐夏眨眨眼，同时低头看向自己，小身子小手。
　　她进入了画中，变成了画中的小童子界灵？


第862章　学成（三更）
　　“主人？”
　　沐夏试探着应了一声。
　　男子又是屈指敲下来，没好气道：“说了你多少次了，叫师尊就是。你这小子，今天恍恍惚惚，莫不是刚刚给我打瞌睡了？”
　　“唔。”她打了个哈欠道：“是有点困，今天就先到这吧师尊。”
　　说着爬起来，准备想办法离开这。
　　“到个屁！”男子提溜着她衣领子，沐夏小胳膊小腿立刻腾空，被丢回原处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给我坐着好好看！”
　　“我再施展一次，你若学不会，我今儿就把你大卸八块！”
　　说着另一只手一挥，真假法则幻化出无尽光点，宛如豆粒大小，飞出到虚空中。
　　而后光点幻化为一道道身影。
　　有人，有妖，有类人一族，还有一些沐夏见都未见过的种族。
　　这些身影无一不是气息滔天，随便一个吹口气，都能把沐夏给吹成渣子的强悍！
　　“嘶！”沐夏倒吸着凉气，看的目瞪口呆。
　　“看清楚了没有？”男子一挥手，众身影散去。
　　“看清楚了师尊，我回去好生参悟！”
　　沐夏撒腿就溜。
　　她已经猜到界灵打的什么主意了！
　　那家伙，居然想让她学会撒豆成兵，欠他的人情！
　　“你……”男子瞪着她脚底抹油的小身影，气的摇了摇头，又笑了：“这小子，到底是年纪太小了，现在让他学这些，难为他了。”
　　沐夏则跑出了这漫山遍野。
　　远处是一座小木屋。
　　她走进去，一愣。
　　发现木屋里的陈设和神梦界中的木屋一模一样，一床，一桌，简单到极致，唯一不同的是木墙上没有画。
　　“这里是界灵，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吗？”沐夏低声自语，闭上眼，打出九个手诀。
　　睁开眼，仍在这座小木屋里。
　　沐夏嘴角一抽。
　　看来是不学会撒豆成兵，别想走了。
　　“小子，今天放你一天假，明天我检查你。”木屋外响起男子的声音，他走进来，揉了揉沐夏的头。
　　“咳。”沐夏抬头道：“师尊，还是学会撒豆成兵比较重要。”
　　“嗯？”男子扭头望了望外面：“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弟子也是有上进心的嘛。”
　　“哈哈哈……”
　　男子仰天朗笑：“好！争取早日学会撒豆成兵，我三大绝学，再一一教你。”
　　他露出开心的笑容，提溜起沐夏的衣领子，往外一抛，她便轻飘飘坐到了树枝上。
　　“你且看好了，我重新细细讲与你。”
　　“撒豆成兵的奥妙，便是无中生有，假中生真……”
　　男子的声音流淌在木屋外，一遍又一遍给沐夏演示着。
　　她遇到不懂的地方立刻提问。
　　男子每次喊着笨，却又按捺下心来细细地教。
　　沐夏这一学，便在这山野上呆了大半月。
　　画中的世界和外界难辨真假。
　　有时男子会扛着她去猎杀妖兽，当场生了火烤制来吃。
　　有时男子拎着她到山间小河里，教她游水，带她摸鱼。
　　让沐夏生出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这男子是真实的，这个世界这些生活也是真实的。
　　而她就是那个小童子，是男子收养回来的弟子，却执意念着救命养育授业之恩，只喊他主人的小童子。
　　“撒豆成兵！”
　　这一天，沐夏袖袍一挥。
　　真假法则流泻出去，茫茫光点化出一道道身影来。
　　这些身影，从金丹境到大乘境皆有。
　　水蓝星上的武道界……
　　小灵域里的天狐族族长，圣主，丹皇……
　　仙武星上的血楼楼主，北冥圣子，金色佛陀……
　　中心星域的万兽宗长老，万域盟盟主，乃至光头岳老……
　　数不清的身影密密麻麻，尽是曾死在沐夏掌下的曾经的敌人，他们幻化出的一刻向前冲去，各种法则缭绕在虚空……
　　“很好！”男子在一侧露出了笑容：“你这根小榆木，总算是学会了！等将撒豆成兵熟练一些，为师再教你另外两大绝技……”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他的笑容也越来越模糊。
　　四周的一切宛如镜面般碎裂开来。
　　沐夏猛地回神，已经站在了小木屋中，面前木墙上是栩栩如生的一幅画，小童子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男子的背影施展着神通。
　　“学会了？”界灵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嗯。”沐夏转头，界灵泪流满面地望着这幅画，她轻轻叹了一声：“我以为你是神梦界生出的界灵。”
　　“不是。”界灵摇头：“我是人族，主人死后，我自愿化为界灵，为他守护神梦界。”
　　“值吗，画地为牢。”
　　“不能算值不值，只有我愿不愿意。”
　　界灵露出追忆的笑容来，显然直到今日，都心甘情愿。
　　不过很快他笑容化为苦涩：“但现在，神梦界的第三层，我已经失去了掌控权。”
　　“何意？”沐夏皱眉问道。
　　“等你拜主人为师，我会告诉你。”
　　“那你别告诉我了，我不拜。”
　　界灵一愣。
　　他怔怔转头：“你……你已经学了主人的绝学，你……”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留在手里的筹码才是筹码。”沐夏微笑，拍拍界灵的肩：“学都学会了，我还拜什么师。”
　　界灵嘴一歪，气息阴沉的像鬼。
　　不过这会儿他眼红红，满脸泪，看上去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送我回图腾殿吧前辈。”沐夏笑吟吟道：“等我力所能及的时候，会还你这份情，其他的免谈了。”
　　界灵怒意稍敛，皱了下眉。
　　“什么意思？”他古怪地问道，是不拜师，但愿意许下一个将来的承诺吗？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沐夏白他一眼：“其实当个界灵挺好的，不然这智商去到外界，估计你……”
　　嗖！
　　沐夏话到一半，已经出现在图腾殿的石屋里。
　　她笑着喊道：“给我石碑碎片啊。”
　　砰！
　　脑袋上砸下来一枚碎片。
　　她揉揉脑袋嘀咕道：“这人，自己傻还不让人说。”
　　砰砰砰！
　　噼里啪啦一堆碎片落下来，大的小的堆积成山，差点儿把沐夏给埋了。
　　她从小山里爬出来，笑眯眯看了看，正是剩下那三分之二，她没参悟过的那些碎片。
　　也正好一次性，将里面的法则本源全吸收掉！


第863章　神梦界的半个主人（四更）
　　沐夏吸收这些法则本源，只用了几天。
　　当最后一枚碎片中的本源都被吸收，她生命空间里的世界树幼苗，小小的叶片终于长成了蒲扇大小，青翠欲滴，彻底成形！
　　但沐夏参悟这枚叶片，用了整整一年半。
　　当最后一点图腾，都被她完整参悟后。
　　轰！
　　一种极其清晰的感觉。
　　这神梦界的第一层，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原本只能释放出小小距离的神识，脱离了规则的桎梏，蔓延向四面八方，每一座石屋中的情景都映入眼帘。
　　她看到小沐扬在阴阳法则的石屋中参悟，忽然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麻麻？”
　　“乖了，你继续。”
　　小沐扬连连点头，一脸惊奇。
　　她也看到秦予夺在毁灭法则的石屋里，剑眉一挑，睁开了黑眸：“全部领悟结束了？”
　　“唔，结束了，世界树幼苗帮了忙，不然没有这么快。你还要多久？”
　　“至多半年吧。”
　　“好。”
　　沐夏的神识继续扩散，图腾殿外，乃至神梦城中，甚至战场里面。
　　她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蒙面散修。”沐夏轻笑一声，脚步一闪，掠出到战场上。
　　“你是蒙面散修！”一支十人小队骇然地尖叫，被接近三十种法则包围着，几乎让他们绝望。
　　“快！快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他们的对面，蒙面散修没戴面具，也没披吞天盟盟主的黑袍，反而似一个翩翩公子般，清秀又慵懒的气质。
　　他一步掠出，竟是瞬移穿梭了空间，一掌拍向要传讯的修仙者天灵！
　　“挺会躲的，借着战场上的魔族掩护，连空间法则都偷到了。”一声轻笑响起，白皙的手穿梭出虚空，一指点在他掌心上。
　　蒙面散修冷喝一声：“逆转！”
　　霎时指尖上萦绕的生命法则，便逆转而回。
　　“咦？”沐夏的身影现出，一挥手将这十人小队扫向后方，眯眼望着蒙面散修。
　　“你这吞噬法则，真心有点无耻了。”
　　“我辛辛苦苦领悟法则，你说偷就偷，真是轻松。”
　　她让佟星尊四人找蒙面散修的踪迹。
　　怕就是因为他露出了真身，佟星尊四人才始终寻不到，谁也想不到面具下的蒙面散修，居然长的这么个模狗样。
　　“可惜你来晚了呢，沐夏。”
　　蒙面散修神采飞扬地笑起来，眼中嗜血的光芒闪烁：“本座空间时间俱已领悟，就算你对我施展那谶言术，我也可以施展时间逆转！”
　　他说着病态地伸出手来。
　　一缕风在他掌心里，拂过又逆回。
　　“这时间逆转，真是个大杀器！”
　　“本座自从领悟了它，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吞噬的法则已经接近了三十种！”
　　“你会的，我也会，你要如何同本座斗？！”
　　蒙面散修眼中迸射寒芒，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次，他要让沐夏血溅在此，以报她上次大道之伤的仇！
　　正好，把她的镜像法则，虚之法则，真假法则，通通吞噬！
　　轰！
　　蒙面散修狂掠而来！
　　时间法则之快，和瞬移结合在一起，几乎是轰鸣到沐夏的身前。
　　“赶着来送死吗？”沐夏好笑地啧了一声，躲也不躲，闪也不闪。
　　“来吞噬你的谶言术！”蒙面散修一拳砸下，各种法则在他拳头上缭绕，却在接近沐夏身前三寸的距离时，他猛地一震。
　　沐夏戏谑地望着他。
　　一股规则秩序的力量，降临在他的身上。
　　他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界灵大人？！界灵大人为何要抹杀我？！”
　　因为惊恐，他几乎是嘶声尖叫，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他立刻就要沟通征召令离开神梦界。
　　但没用！
　　征召令上的光芒笼罩，蒙面散修竟是怎么也脱不出这一方世界，眼睁睁感受着不可阻挡的抹杀之力，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是你！是不是你！”
　　“你怎么能掌握神梦界的秩……”
　　睚眦欲裂的质问声到一半，他扭曲的脸一丝丝消散，连同整个身体，彻底湮灭在神梦界。
　　同时神梦界之外，九域吞天猊族。
　　在少主吞天猊的神魂死在神梦界后，地宫里的蒙面散修，肉身彻底没有了气息……
　　“不！不不不！这是我吞天猊族的希望！我儿！我儿……”
　　吞天猊族的族长疯狂嘶吼。
　　整座地宫“轰隆”一下，坍塌成粉末。
　　“盟主！”十人小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又惊又敬畏地喊道：“多谢盟主救命之恩！”
　　“你们是大荒盟的？”沐夏没想到这么巧，自然不知道这两年下来，大荒盟已经发展到一个什么样的规模。
　　曾经的血盟是三大联盟之首。
　　而如今，血盟都要给大荒盟让位。
　　战场上若有百支小队，那么至少七十支属于大荒盟，其他才是各个小联盟中人。
　　“无妨，能救下你们也算缘分了，你们继续吧。”沐夏脚尖一点，消失不见。
　　十人小队还怔在原地，咕咚一下吞咽着口水。
　　“盟主刚刚那……好像不是……不是用了法则离开的？”
　　“她杀蒙面散修，好像也不是用了法则？”
　　“真的是秩序吗？”
　　神梦界的规则秩序？
　　这不就等同于，盟主彻底掌握了神梦界？
　　她心念一动，就能出现在神梦界各处，她心念再动，更能以秩序抹杀任何一个人？
　　“这这这……这神梦界岂不是成了我们盟主的……一个生命空间了？”十人小队震撼地喃喃着。
　　而此刻的沐夏，也在思索着同一个问题。
　　这和生命空间，是何其相似？
　　她一步迈出，出现在探索区的深处，再一步，向着更远方闪现。
　　神识所覆盖之处，几乎她心念所至，人便至。
　　她要去看看，神梦界的最边界，到底在哪里……


第864章　离开（一更）
　　沐夏不断向着远方闪现。
　　爵老曾告诉过她，有一位大乘星尊，在神梦界飞行了整整五年，都没看到神梦界的边际。
　　而这一次，以她神梦界半个主人的能力，每一步都跨越着规则和秩序，也仍然掠行了整整一个月。
　　忽然沐夏的步子一顿。
　　她的神识看到了！
　　远方茫茫大海的尽头，出现了宛如墙壁的屏障，从海平面延伸向整个天际……
　　“不是生命空间？”
　　沐夏惊讶道。
　　这一个月的穿行，她几乎已经认定了神梦界是那男子的生命空间所化了。
　　但生命空间的尽头，是灰色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