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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先生闹离婚-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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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纪宁钧这才停下来等一等她,后来大概是真的嫌弃她走得太慢,还是一把将她抱起来,小跑着冲出了年会现场。
  从这扇门出来,他才渐渐减慢了步子,后来又把柏溪放到了地上。
  他这时突然拍了拍手,柏溪正在纳闷呢,就听见一边有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听得出来车子因为巨大的受力而变得有些臃肿。
  很快她就看见一辆车上摆满了红玫瑰,车子庞大到需要五六个人才能推得动,郑慈宜跟童杉都当起了苦力。
  柏溪一时间有些错愕,怔怔看着纪宁钧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男人则是一脸温柔的笑意,像是对着她说:“喜欢吗?”
  如果依照她之前作作的性格,她还真的可能会兴奋得跳起。只是现在……她非但不觉得有什么好感动的,反而整个人都只觉得尴尬。
  尤其是郑慈宜她们笑着来说“你看纪宁钧对你多好啊”、“你不要在生他的气了”、“你们俩要好好的”之类,她就更加觉得尴尬。
  原本两个人的问题一下子被放得很大,好像全世界都知道纪宁钧柏溪夫妇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了明天——这还不够尴尬吗?
  柏溪憋了好一会儿,才没让自己的脸色太过难看。她拉过纪宁钧,低着声音道:“你干嘛突然来这一招?”
  纪宁钧说:“上次你不是怪我没给你买花吗?这次正好有机会一次性给你补齐了,你看你喜不喜欢?”
  “我让你送花就送花吗,何况人的想法都是一时一时的,我那一次可能是想要花吧,但我现在又不想要了,我想要吃的了,你该怎么办?”
  “那现在就满足你咯。”纪宁钧向着她笑,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说:“你仔细看看这些花。”
  柏溪依言看过去,刚刚她还以为这些红红的都是玫瑰呢,仔细一看,原来个个都是鸡蛋大小的草莓。
  童杉偷偷摸摸想从边边角角拿一个塞嘴里,被眼疾手快的郑慈宜发现,狠狠给了她手背一下子:“这些都是我家柏妞的,你想干嘛!”
  童杉抱怨:“她都有那么多了,我吃一个又怎么样?”她向着柏溪挑一挑眉,说:“是吧,溪溪,我保证我就吃一个。”
  柏溪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了声,觉得纪宁钧这家伙完全是把她当成小孩儿了:“没事,你想吃就吃吧。”
  这一次换成纪宁钧尴尬起来。
  郑慈宜见柏溪态度这么冷,赶紧跑过来戳戳她,小声抱怨着:“你干嘛呢?宁钧很花心思的,干嘛老是板着张脸?”
  这么多人面前,柏溪还是忍住了没让纪宁钧更没面子。她碰了碰他胳膊,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着自己往外走。
  柏溪原本已经想得很好,等年会开完,等年会开完,等他彻底享受完了自己的巅峰时刻,再在回去的路上跟他好好说一说。
  但是她觉得自己真的等不到那个时候,很多事情,一点点地都砸进自己脑袋里,她忽然觉得还是早点说完比较好。
  ……她是真的很怕自己又一次心软,在他刻意制造出的温柔陷阱里,一点点的迷失掉自己,又一次回到原来的老路上去。
  已经深冬,外面的天气冷得人瑟瑟发抖。两个人尽管站在室内,只是透过玻璃听着外面呼啸的晚风,就觉得冷透了。
  纪宁钧仍旧没反应过来,带着几分干干笑容地看着柏溪道:“是不是刚刚的礼物——”
  “礼物很好,真的。”柏溪打断他:“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能感受到你是确确实实有记得我说过的话的。”
  但凡换成另一个男人,粗心一点的,马虎一点的,一定不会记得她几个月前无意中提到的一句话,更是很难将她的任性要求兑现。
  可是,仅仅如此,就足够了吗?
  “我本来想等今天的所有节目结束,等你高兴的时候,再好好跟你说这件事的,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柏溪深呼吸了几口,明明之前已经将今天的情形想过成千上万次,可是真的履行的时候,她才知道这有多难。
  但再难也比不过等待他的日子。
  柏溪一时间不想看他,扭头向着窗外,冷冷看着行道树上的叶子因为大风而剧烈抖动,地上落了一层旧叶。
  好消息是,新的嫩芽会很快随着春天萌发。
  她也会像冬天化开的雪水,贫瘠土地上绽放的鲜花,那样一点点的恢复过来。时间,永远都不会辜负热爱生活的人。
  “纪宁钧,我们离婚吧。”柏溪终于说了出来。
  同一时间,那个紧紧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忽然落了下来,她整个人如带着负重爬山涉水,倏忽卸下一切完全放松。
  原来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纪宁钧可没有她这样的运气,他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喝醉了,出现了幻听。
  要么就是柏溪喝醉了,胡说八道。
  纪宁钧一把抓过她胳膊,整个人逼近过去,拧着眉说:“什么叫离婚?柏溪,你把话说清楚,我如果有哪里得罪了你,你可以告诉我。但你能不能不要轻易说这两个字?”
  有很多感情就是这样,在如此的逼迫里一点点变淡的。
  柏溪却不是逼迫,不是惺惺作态,更不会是看似放手实则为了挽回的欲擒故纵:“我是认真的,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放在你床头,等你哪天有空,我们一起去民政局办手续。”
  纪宁钧耳边嗡声更响,他想他还是喝醉了,不然怎么会如此头痛欲裂,连同步子都有几分踉跄起来:“离婚协议书?”
  “对,是我让律师拟出来的。你放心吧,婚后财产,公司股份,我都不想要,连同我们在住的房子,你也可以选择晚一点交付……我只拿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纪宁钧毕竟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很快地冷静下来,大脑迅速分析。他意识到柏溪是真的想跟他分开,而且做足了准备。
  可无论他怎么绞尽脑汁,他始终想不出自己到底哪一点得罪到了太太,难道……他说:“是因为我的那些绯闻吗?柏溪,我可以向你发誓——”
  “不是。”柏溪直接否决了:“不是因为那些。你是CEO,应该知道外部流言对公司影响再大,也不会超过自己本身内部的动荡吧。”
  纪宁钧问:“那是为什么?”
  柏溪是有一点生气的,话到了嘴边,她却又先苦苦笑起来:“你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我想找一个能一直陪着我的男人。”
  纪宁钧几乎没能站稳,向后退了两步,他定了一定又走回来,抓过柏溪肩膀道:“我知道我前段时间稍微忙了一点,但是——”
  “你是前段时间吗?”柏溪再次打断他,声调不自觉提高:“上一年,你有整整一年都没有回来。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在自我怀疑,你到底是为了躲我,还是真的就这么忙!”
  纪宁钧拼命摇头,柏溪抱着他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因为客观原因不允许,所以我才忍了这么多年。
  “可是我最近真的忍不下去了,我不想天天守着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每天能做的就只是一心一意的等着你回来。
  “所以我想要不然我自己也去工作吧,可真的当这一切步入正轨,我能游刃有余的行走自己在工作和生活中。我又开始在想——
  “我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个婚姻呢?之前我只想要等一个人回家,可他总也不来,现在我想要好好工作,我希望他可以成全。”
  柏溪送下手,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表情已经镇定了许多。她甚至能向着纪宁钧笑一笑,像以前她一直对他的那样。
  “如果你有一点点在乎我的话,就别再让我经历这样的生活了,好吗?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离开的背影,不想一个人傻傻地等你,也不想看你回来千方百计的讨好我。
  “我知道,其实我们俩都很累了,再这么坚持下去,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互相放手,以后还可以做朋友。”
  柏溪助理出现在两人侧前方,柏溪向她招了招手。方才她跟纪宁钧过来的路上,她悄悄给她发了条短信,让她十分钟后过来。
  助理给她披上了羽绒服,又帮她将包提了过来,凑到她耳边道:“车子已经过来了,咱们现在出去正好能赶上。”
  柏溪点点头,视线重回纪宁钧这边。他还没从刚刚的巨大冲击里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带着一种鲜见的懵,傻得让人有一点心疼。
  柏溪又在深呼吸几口,说:“我走了,宁钧,我的东西基本上都从那边搬走了。等你有空,我们约个时间去办手续。”
  她再看了一眼就很快别过视线,怕自己最终会心软似的,淡淡说了句:“再见了,宁钧。”


第36章 Chapter 36
  纪宁钧在原地再站了几秒,才终于相信柏溪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而她刚刚说的“离婚”两个字也绝对不是一时冲动。
  他刚刚结束一段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又在拥堵的城市里滞行了近两个小时,现在大脑在极度疲乏之后痛得无以言表。
  那些平日里引以为豪的自制和冷静,现在也完全成了笑话,他一时间完全丧失思考能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直到玻璃门外的汽车光线刺到他眼睛,纪宁钧方才回过神,猛地拔腿向外面跑过去。
  门前一连过去好几辆轿车,他根本不知道哪一辆才是柏溪的,只能一边狂奔一边寻找,大声喊着:“柏溪。”
  大概是老天也不想让他如此快的出局,后来还真被纪宁钧在酒店门口找到了她的车。柏溪坐在后排位置,正低头翻着手机。
  纪宁钧一边跟着车跑,一边拼命敲着车窗,希望能引起她注意:“柏溪!你现在下车,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柏溪像是没听见似的,仍旧摆弄自己手机。
  “我才刚刚回来,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你总不能什么话都不听,就这么一下子就判了我死刑!”
  车子汇入车流,司机已经适当提了速度。旁边一连几辆车子,几乎是贴着他呼啸而过,还有骑着车的行人连声抱怨,责怪这人毫无素养。
  纪宁钧已经快到极限,仍旧还是拼尽全力地追着。柏溪这时候终于抬了抬头,看向他的时候眼中平静无波。
  她只是向他挥了挥手,说:“别追了,宁钧。”
  没人能跑得过汽车,不过短短半条街,柏溪的车子就将纪宁钧甩得很远了。
  零下几摄氏度的海市,伴随着凛冽的寒风,纪宁钧还是出了一身的汗。他愠怒中将外套脱下来狠狠扔到地上,抱着头蹲了下来。
  回到酒店,他整个人都狼狈了下来。往日的精致不在,领带已经松了,头发也耷拉着,尤其是眼神完全涣散着,像个游魂。
  郑慈宜跟童杉两个人都被他样子吓了一跳,郑慈宜拽过他到一边,尽量不让更多的人见识到他的这一面。
  “你干嘛啦?”郑慈宜一颗心砰砰跳,完全是被吓得:“你刚刚跟柏溪吵架了?她人呢,到哪里去了?”
  纪宁钧反抓着她,问:“你知不知道柏溪现在住哪里?”
  “什么叫她现在住在哪里?她不是一直都跟你住吗?她还能去哪里啊?”郑慈宜一脸疑惑,觉得这男人是不是疯了。
  柏溪搬走的事,看来连郑慈宜都没告诉,他看向近来跟柏溪走得很近的童杉,还是那个问题:“柏溪现在住哪儿?”
  童杉立刻把脸往旁边一别,她这个人没什么心眼,但就是特别记仇:“你不是说你不认识我吗?我才不要跟你说话呢!”
  纪宁钧一下就被激怒了似的,几步走过去,按着她肩膀大声吼道:“我没空跟你玩小孩子的游戏!柏溪到底搬到哪里去了,你立刻告诉我!”
  这一声,吼得郑慈宜跟童杉都是心惊胆战。
  童杉都快哭着,嘤嘤说着:“我不知道啦,她就是跟我说为了方便上下班,在附近找了个地方暂时住着。可她没跟我说具体哪儿啊!”
  郑慈宜过来扯开两人,说:“纪宁钧,你稍微冷静点,到底怎么了,刚刚柏溪跟你说什么了,她不肯回家了吗?”
  纪宁钧一连退了几步,靠墙站着,才勉强让自己站稳了。
  纪宁钧深呼吸几口,说:“她刚刚跟我提离婚,还说自己已经找到了房子,今天起就不再跟我回去了。”
  一说到“离婚”两个字,他几乎没办法压制住声音里的抖。
  郑慈宜跟童杉两个人更是觉得意外,毕竟她们俩谁也没听柏溪说过这方面的事,每次见面,她也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
  可是再一想,又觉得真是情有可原。
  这一对夫妻都已经疏远成什么样了啊,太太都已经开始搬家住到新房子里了,先生居然一点马脚都没发现。
  可是看他这么难受,郑慈宜都不忍心责怪,宽慰道:“放心吧,肯定是你又惹她生气了。她就是气你的,你哄哄就好了。”
  如果真是气他的,那就好了。
  纪宁钧又叹了一声,重新站好,向着两人道:“如果柏溪之后跟你们联系了,请立刻告诉我,我先走了!”
  他盯着童杉看了一眼:“刚刚的事,对不起了。”
  童杉扁了扁嘴,本来还想着对他的仇恨不共戴天的,突然又被这句道歉弄得心软:“她不回家,总不会不去基金会吧。你要是想跟她见面,可以试试去那儿找她。”
  纪宁钧点头:“我一定会的!”
  纪宁钧让司机开车在柏溪基金会附近转了一圈,这边坐落城市中心,专门用来满足住宅需要楼盘并不多。
  但为了城市上班族考虑的loft却鳞次栉比。
  纪宁钧立刻让助理整理了一下周边的情况发到手机上,尽管心里也明白这样找人的方式太蠢,可一旦他不做点什么,立刻就会将注意力转到心里豁开的那个大口子。
  他同时不停拨打柏溪电话,起初还能通,后来她大概实在是烦了,直接把手机关了,只发了条简单信息过来:
  “好了,晚安。”
  还是和她离开时差不多的语气,尽管礼貌,但字里行间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透露着冷淡,像是一个半熟不熟的朋友,耐心应付着她并不需要的追求者。
  纪宁钧宁可她像之前一样,生气就生得声势浩大,起码能让他用一种方式来弥补。
  现在陡然变得如此疏离,让他有一种想要使力却怎么都使不上来的无力感,他挫败地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
  窗外,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带着钢铁森林特有的距离感。
  他不知道在这些玻璃幕墙之后的哪盏灯,是因为柏溪而亮。但他知道自己脑海里的哪盏灯,因为她的离开而熄灭了。
  到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他已经超过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合眼。身体已经到达疲劳的极限,精神却还异常灵敏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纪宁钧脱了鞋子,赤脚跑到自己房间,这里摆设明明还维持着他走时的样子,甚至连同床单都依旧是相同的颜色。
  可那个会缩在被窝里,等他一躺上来,就调皮的钻到他怀里,说“老公,你回来啦”的女人不见了踪影。
  纪宁钧边走边解开领带和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
  在他床头,果然放着一份被夹在文件夹里,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文件,上面“离婚协议书”几个铅印大字,如异物般让他的眼睛十分不适!
  纪宁钧随手翻开来看了看,柏溪果然准备得十分充分,各项条文都理得无懈可击,她甚至把离婚原因归咎给自己:无法满足对方需求,感情破裂。
  只求速离。
  协议书的最后一页,她的签名干净利索。下笔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犹豫,甚至为表慎重还一笔一划写得工工整整。
  纪宁钧看得血气上涌,胸脯不停起伏,这一刻刚刚心里那些“其实她只是跟他开个玩笑”,或是“他实在太累所以听错”的那些想法,全部烟消云散,被迫接受现实。
  纪宁钧直接将协议书扔了,过了会又去捡过来,将之撕得零零碎碎才觉得好受一点。离婚?她想都不要想。
  纪宁钧咬着牙关,预备先去洗个澡,却在放他剃须刀的架子上,看到一份新的梦魇般的离婚协议书。
  柏溪认定了他会在愤怒之下把那份协议书给撕了,所以特地在这里又为他准备了一份,上面还贴了个小纸条,写着:记得签哦。
  纪宁钧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做点什么了。
  穿衣镜里,他一张脸疲惫不堪,下巴已经冒出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明明这么颓废,嘴角却挂着一种无奈又诡异的笑。
  他的这位太太啊,平时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不管,总是乐乐呵呵没有心机的样子,其实做起事来比谁都要心细。
  比谁都要……绝情。
  他随后在家里其他地方发现协议书,竖在浴室里的脏衣篓,浴缸边的肥皂盒,放着毛巾的架子,摆浴袍的柜子……
  衣帽间里更是每一个格子就摆一份。
  她到底有多烦他,有多怨恨他,有多想离开他?她又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什么时候准备的,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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