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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敲棋子落灯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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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就不懂吧,她默默记下发音留待日后搜索,她心大地想,孔贞愿意向她坦白,她相信他们的未来还是光明的!
后半夜孔贞把静室让给了她,元寅也没客气,反正整座棋院都属于学府集团,难道他会缺地方睡觉?
孔贞临走的时候拉住她的手不放,拉手这个程度的亲密他是没有问题的,元寅目光炯炯地盯他的耳朵和脸颊,似乎有点偏粉,也可能是灯光造成的错觉。
所以真的只能按他的步调来吗?在不刺激他发病的前提下,拉拉小手,眉目传情,像玩恋爱游戏或者手机充电,等她满足了正确的通关条件,或是他蓄足能量主动开机,两人才能进展到下一步……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充够电啊,万一她一辈子都卡死在同一关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元寅脑子里不知怎么响起还珠格格的配乐,大概是因为她满腹憋屈,迫切需要对天呐喊╮(╯▽╰)╭
隔日,带着这种糟糕的心情,她准时去往围棋教室参加拍摄。还没走到呢,远远望见胡子恒和修恩嫒在人群背后拉拉扯扯,心情就更糟了。
孔贞已经到了,后面跟的助教则像古时候贵公子身边形影不离的小厮,眼睛的位置仍然蒙着那块黑布,昨天他默认遮眼睛的原因是看到她会害羞(……),元寅当时觉得甜蜜,后来知道他有病,甜蜜的情绪急转直下,化作加倍的糟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
胡子恒和修恩嫒发现了她,两人同时缩回手脚,讨好地对她笑了笑;另一边,不知助教在孔贞耳边说了什么,他立即朝她的方向转过头,虽然看不见眼睛,但整张脸容光焕发,是人都忽略不了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歌都拯救不了她了,元寅越想越憋屈,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下爆发出来,让她丢掉最后一个“好相处”的优点,她急转头,把目光投向她以前最怕的总导演。
紧接着看到与“阎罗王”相谈甚欢的某人。
沈嘉燧分出一半心神留意元寅,她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察觉不对,这厮大部分时间脾气不错,只除了每个月那几天,她每回被人骂没礼貌、甩脸子都是那几天。细细推算,确实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沈嘉燧摸摸口袋,来得匆忙也没带糖,最后找出一条没拆封的口香糖,左手张开怀抱,右手便递了过去。
“宝贝儿~”元寅果然万般委屈地扑进他怀里,“我冤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爱的sad…tango和亲爱的歇菜给我的雷!!
☆、第十八章 西风压倒东风
“宝贝儿~我冤呐~”
“别叫我‘宝贝儿’。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孔贞听到这对话就发觉不对劲,在他的认知里,元寅只有和他说话才每句话尾带个荡漾的小钩子,他以前听着既甜蜜又好笑,觉得她真像个小朋友,跟谁好的时候半点也不加掩饰,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可现在他再也不觉得元寅这小习惯可爱了,因为她居然在他眼前对某人撒娇,这个人却不是他!
孔贞气得浑身发抖,还有更多不敢置信。他和元寅不同,元寅把昨天那个揭穿真相的夜晚视作噩梦,孔贞则刚好相反。昨晚,他鼓起勇气向中意的女人推心置腹,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他以为他们的关系进展顺利;今天,他长久以来第一次如此快乐,他站在温暖的阳光中期待元寅的到来,他想牵着她的手告诉所有人他们在一起了,不仅是一见钟情,而是真真正正的两情相悦,从今往后再无隔阂……
但他等到了什么!?
元寅和另一个男人的对话仍在继续,孔贞激愤之下双耳嗡嗡作响,他越听不到越想要听,最后忍无可忍,一把扯下了蒙眼的黑布。
“啊!”离他最近的助教立刻惊呼出声,“孔先生,您的脸……”
众人纷纷被助教的叫声惊动,目光离开那对旁若无人的“绯闻情侣”,找到人群中的孔贞。
下一瞬,惊叫声此起彼伏。
孔贞知道自己又发病了,体温上升,呼吸困难,曝露在外的皮肤滚烫,眼睛睁到最大也只能接收少许模模糊糊的影像。
他不管那么多,眨了眨眼,拼命张望记忆中元寅的方向,果然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站在一起,她扯住那男人的衣袖,那男人甚至伸出右臂环在她肩上!
元寅也似乎朝他望了过来,孔贞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张了张口,想要怒吼,想要斥责,却根本不能发出声音。舌根泛起苦涩,更多酸涨的滋味涌上喉头。
或许他并没有那么生气,他也没有办法对她生气……
他委屈地想,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
……
周围人的惊呼声似骤涨骤落的潮水,元寅眼看着孔贞在她面前倒下去,吓了一大跳,下一秒人群便围堵上去,数不清多少双手争先恐后地扶住他。
元寅被挤出来,再也靠不过去。
不知谁趁乱踩她一脚,元寅趔趄两步,沈嘉燧从身后托起她的手肘,她回过头,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均是满腹疑窦。
“他刚刚……”元寅不确定地问,“是不是瞪我了?”
“我倒觉得他在瞪我。”沈嘉燧的观察力远超他的小伙伴,“那个就是你一见钟情的对象?”
“嗯嗯。”元寅心不在焉地应着,踮起脚尖想要望进人群,“怎么样,长得帅吧?”
长得倒确实很好,不过……沈嘉燧思索片刻,开口便是石破天惊:“他是不是有广场恐惧症?”
“你怎么知道?!”元寅倏然回首,因为用力过猛差点闪到颈椎,发出“咯”一声脆响。
沈嘉燧皱紧眉,抬手在她颈后按了按,顺便帮她揉散紧绷的肌肉。
元寅舒服地长出一口气,幸好脑子还没被揉散,记得真正重要的事。她抓住沈嘉燧那条胳膊,急急地追问:“你怎么知道他有那个、那个恐惧症?”
“广场恐惧症,”沈嘉燧纠正她,“我之前接到一个类似人设的剧本,据编剧说得现在这种病的人不少,占人群比例的百分之十,并且数字还在持续增长。不过我也是头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得这种病的病人。”
“百分之十……”元寅喃喃道,沈嘉燧觉得这个数字很多,她却觉得太少了!
她本来没想把孔贞的秘密告诉别人,既然小伙伴自己猜到了,她也就能肆无忌惮地吐槽:“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世上那么多长得帅的有钱人,一百个里头只有十个得这种恐惧症,我一见钟情的偏偏就是个病人!”
沈嘉燧也算服她,到这种时候她还不忘“长得帅”和“有钱”两个重点。
他凉凉地道:“这有什么,有钱人的圈子和咱们娱乐圈向来都是病人集中,正常人才是少数。屈宸英你记得吧,前年拿了影帝那个,他的病比你一见钟情这位严重多了。”
元寅迅速被八卦分散注意力,“他什么病?”
沈嘉燧从不卖关子,利索地揭晓谜底,“阳/痿。”
元寅立刻感同身受地抽了口凉气,“咝——”
沈嘉燧屈指弹她个脑锛儿,“所以你对象只是恐惧症你就偷着乐吧,也就是瑕疵品才会落到你手里。想想看,长得帅又有钱,如果没点不三不四的毛病,早就被白富美疯抢走了,哪里轮得到你?”
元寅听得频频点头,“有道理。不过亲爱的,你为什么替他说好话?”
“也别叫我‘亲爱的’。”沈嘉燧把双臂抱在胸前,噙起一抹若有深意的笑容,“因为我现在觉得他不错。”
“……有病还不错?”
“就是有病才不错。”
元寅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被欺压惯了,只敢挤眉弄眼却不敢当面反驳。两人聊了没一会儿,她数不清第几次脱掉鞋子往人群里挤,也数不清第几次失败。
棋院配备的医生终于到了,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白大褂兵团,还有带滚轮和呼吸机的担架床。
闲杂人等被赶开,两名白大褂比对待黄金更小心妥贴地抬起孔贞,平稳地安放到担架上。其余白大褂为孔贞戴好呼吸机、量血压、测心跳,一人负责一样,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最后医生宣布孔贞的身体情况不足以支撑今天的拍摄,也不管“阎罗王”的脸色有多难看,他挥了挥手,白大褂兵团便簇拥着孔贞扬长而去。
自始至终元寅都没有接近他的机会。
沈嘉燧凝望元寅沮丧的背影,又回忆起孔贞瞪他那一眼,与元寅这个看似精明的傻姑娘不同,身为男人,他当然知道孔贞因为什么而盛怒。
他想,说不定老天爷真是元寅的爸爸,她傻归傻,运气总是一等一的好。
女明星和学府集团的太子爷谈恋爱,天然就处于弱势,偏偏他有病,所以,这个弱势变得没那么不可跨越。
而他爱她,显然多过她爱他。
沈嘉燧微微一笑。
很好,现在她成了占优势的那一方。
作者有话要说: 孔贞的病不是广场恐惧症,不过同属于恐惧症,沈嘉燧不是专业医生,他能够想到这点就很聪明了。所以这是两个傻子谈恋爱,两个聪明人博奕的故事。
☆、第十九章 不要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今天只码了一千字,更在这章后面
贞妹是个完美主义者,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宅男,所以想法总是过于理想主义……就让寅哥来收拾他吧。
公羊弼刚下飞机就接到紧急电话,马不停蹄地从上海驱车至苏州,不断更新消息,等到进入棋院,焦虑暴躁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像往常一样,他遣走了所有的助理和秘书,先到棋院属于自己的房间休整了一番,洗澡、进食,换掉风尘仆仆的衣物。
他是不穿汉服的,衣橱里挂满了熨烫整齐的西服和衬衣,随便捡一套换了,再穿上鞋底都一尘不染的锃亮皮鞋,走出房间的公羊弼又恢复成无懈可击的“霸道总裁”。
他连手机都关掉了,以学府集团今时今日的资产,以他在集团中所起的作用,即使时间真的等于金钱,他也担得起虚掷光阴的损耗。
公羊弼在棋院中不疾不徐地漫步,因这幢建筑算是他亲自督造,比孔贞还要熟悉几分,所以一路行来避开了棋院的学生和“闲敲棋子落灯花”的工作人员,竟被他悄无声息地接近内苑。
外院的那间静室不过是为了孔贞授课方便临时辟出来的休息室,整个内苑才是他真正的居所,公羊弼转过一条滴水回廊,左手边长长的屋檐遮暗了天光,檐角垂铃,青郁的苍苔由阑干根处往外斜斜伸展。
公羊弼遥遥听到了音乐声,走得越近声音越清晰,他对古典音乐涉猎不广,但这曲目名震中外,听到耳里立时便分辨出来。
“‘十面埋伏’,”他自语道,“气得不轻啊。”
那是用古筝演奏的‘十面埋伏’,比起常见的琵琶演奏的版本,古筝版哀凄不足,铿锵过之,可能由于弹奏的人是男性,原曲又极力渲染战争,勾出男性天性中暴烈阴晦的一面,听来竟似金戈浴血,风雷倾袭。
孔贞开着门在弹筝,公羊弼走到他面前都没有反应,后者也不去打扰他,先至廊下脱了鞋子,只着一双白袜,转过身姿势标准地跪坐在侧。
他等了一会儿,孔贞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曲‘十面埋伏’反反复复弹奏,尤其是其中疾风暴雨的段落,被他奏出来简直就是当头砸下来的冰雹,听得公羊弼由颈根处凉到脚底板,身不由己地战栗。
公羊弼抬头看他一眼,孔贞没有戴他的蒙眼黑布,长发也不绾不系,素白道袍似乎从昨晚就没有更换过,前襟袖口尽是皱巴巴的褶痕。
见他如此不爱惜自己,公羊弼第一次不满地皱了皱眉。
“以中,”他平静地开口,“你分心了。”
这是之前孔贞用来教训过他的话,公羊弼原句奉还,但似乎没有起到效果。
“我看了之前的录像,”他继续道,“你是因为吃醋发病的?”
孔贞在古筝上着力划过,筝弦激越长鸣,仿如一声高天之上的鹰唳。
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些话也不妨直说,公羊弼问:“你要我做点什么吗?那个词叫什么?‘封杀’?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在娱乐圈待不下去,也可以让他们跪着过来给你道歉,让元寅从今往后什么都不做,就乖乖陪着你,当你的宠物。”
孔贞的琴声毫无变化。
“也对。”公羊弼似乎不意外孔贞拒绝了他的提议,“都二十一世纪了,大家都是受过教育的文明人,还搞欺男霸女那套,太难看。宠物又怎么比得了人有意思?”
他安静了片刻,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烟的时候又想起和元寅对坐喷烟那一幕,不禁失笑。
他进屋去拿了烟灰缸,回到原位道:“你既然不想她变成单纯依附你的宠物,就只能接受她现在的样子。你要知道,她是个女明星,还是个拍过很多电影电视剧的女明星,就算不拍床戏,吻戏总是少不了,和男演员之间的牵手、拥抱更是家常便饭。如果你接受不了,现在换人还来得及,我也可以给你找一百个纯洁的十八岁少女,从小就读女子学校,背诵《女训》和《女戒》,保证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
孔贞的琴声终于发生变化,他连奏几个高亢的杂音,与整支曲子格格不入,倒像是怒极而斥。
公羊弼微笑道:“你不要?你还是想要元寅?奇怪,你以前对女人无比挑剔,别人多看你一眼你都像沾到脏东西,为此不惜孤伶伶躲进棋院里。现在你倒是不挑了?为了一个元寅,你什么原则都不要了?”
孔贞停下演奏,抬首怒瞪他,可惜他现在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这瞪眼的威力实在要打个折扣。
而公羊弼宁愿看到他真情实感地愤怒,也不愿他仍是以往八方不动的高冷模样。
“很好,”他呼出一口烟气,倍觉欣慰,“我没猜错,她果然对你的病有利。”
孔贞没有理会他最后一句话,把手从古筝上收回来,取下拨片,垂眸凝视自己沁血的指尖。
良久,他淡淡地道:“不要难为她,她没有做错什么,是我错了。”
孔贞将刺痛的右手紧握成拳,又慢慢展开,“我以为她爱我,是我的错。”
公羊弼越听越不对劲,不由皱了皱眉,掐灭烟头,本来略为放松的姿势也重新变回标准端正的跪姿。
“我不知道你在钻什么牛角尖,你应该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我确定元寅是真的喜欢你,诚然你身边不缺爱慕者,但你这么久以来只对她另眼相看,我根本不敢指望未来几十年里出现第二个特例。”公羊弼疲惫地吁出口气,像教育不懂事的孩子那样语重心长地道,“你觉得她哪里不好,咱们可以让她改,不能仅凭一时的举止失当就彻底否决她整个人,你明明还想要她!”
孔贞默然半晌。
公羊弼以为他缓和过来,顿了顿,又用安慰的语气道:“我调查过,元寅和沈嘉燧只是朋友,两边经纪公司安排炒作的绯闻对象,他们并没有暧昧关系。当然了,你有权不喜欢她和沈嘉燧太亲近,我等下找她谈一谈……”
“不用了,”孔贞打断他,“我在乎的不是那些。”
“我不关心她的过去,她交过几个男朋友,有没有爱过别的什么人……就算现在,她为了工作和别的男人言语暧昧、牵手拥抱,这些我都能理解。”
你能‘理解’?可是你的话已经超出我的理解范围!公羊弼抿了抿唇,硬把涌到嘴边的质问咽回肚子里,忍不住腹诽道,既如此你又吃什么醋?还因为吃醋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病晕倒!
孔贞脸色惨白,神情却镇定异常,他和公羊弼从小一起长大,自然能猜到对方为什么欲言又止。
他低声道:“我不能接受的是她对待沈嘉燧的态度……她对他和我是一样,不,或许她在沈嘉燧面前要更坦诚,更依赖。”
他回忆起听到的几句对话,还有扯开黑布看见的那一幕,元寅在沈嘉燧面前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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