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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风也喜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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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笑,对呀,于是樵夫走上桥,一直往前走,然后在尽头停住了。他又问,奶奶奶奶,为什么他不走了呀。奶奶说:因为樵夫听村子里的老人说,妖怪会变成年轻可爱的女子,诱惑人走进去,奶奶继续说:年轻的樵夫停在桥前,看到雾气里走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可真是漂亮呀,鹅蛋脸,皮肤比他看过最干净的雪还要洁白干净,那头发也是乌黑的,女人朝他笑,向他招手,女人说,过来呀,过来了我就是你的。年轻的樵夫抵制住了诱惑,没有走过去。然而第二天、第三天,后来他天天都来来到这里,他走上桥,看着女人冲他笑,然后停在最后一步。第七天,女人没有出现。第八天、第九天,女人都没有来,年轻的樵夫站在桥上,心里空落落的。第十天,女人终于来了。
  

46。 Chapter46  

“女人对年轻的樵夫说,我再也不会来见你啦。果然呀,后面的日子里,虽然樵夫每天都会来到桥面的尽头,却再也没见到她。樵夫的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他看到屋檐上的雪,就会想到女人的皮肤,看到星星,就想到女人的眼,他已经忘不掉她啦。”年幼的他躺在床上听着,问奶奶,什么叫空了一块,奶奶用手摩擦他的脸颊,说,“这空了一块呀,就是每天活得没有滋味,吃饭也不香了。”奶奶继续说:“后来有一天呀,年轻的樵夫在村子里喝酒,听到采药人和人说话,这采药人说呀,自己也去了那个地方,也见到了那个女人,采药人又和别人笑着讲,说女人要做他的老婆哩。年轻的樵夫再也喝不下手中的酒,他的心里充满了妒忌、愤怒和悲伤,第二天呀,他就悄悄地,跟在采药人的后面。他们走呀走,又来到了那个地方。果然,年轻的樵夫再次见到了女人。他藏在树后,看着女人对采药人微笑,像曾经对自己微笑一样。”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他听到这些话,又听到屋外有人喊奶奶的名字,他看见奶奶站起来向着门外走去,听到年幼的自己问了句,最后呢,又听到奶奶关门前的最后一句话,她说,最后呀,年轻的樵夫把采药人推下了河,他进了雾里,他再也没有出来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周围的景象又变了,他低头看见脚下青色的石板桥,望见桥下澄澈的水,那水干净到能望见河底,桥的对面是雾气,他站在离着雾气一尺隔的地方。雾气里,走出一个美到不现实的女人。女人对他笑,说,你过来呀,你过来我就是你的了。他也笑了,想,我要你做什么,我才不过去。笑的同时,他转身向后走,走出两步,身后的声音变了。他听见唐嘉和人说话的声音。
  他回过头,那雾气里的景象已经变了。迷雾腾出的地方,唐嘉握着那个日本男人的手,仰着脑袋笑。他站在桥面上,看着两人说笑,看着日本男人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和脖颈。他想,这是假的。可是像那个年轻的樵夫一样,他的心里仍旧充满了嫉妒、愤怒和悲伤。他看着他们缓缓褪下衣物,赤。裸地贴合,缠绵地吻在一起。他再也控制不住,向迷雾的方向走过去。
  
  踏进迷雾的一瞬间,枪声响了,他也醒了。
  
  喻斯鸿扭头看到帐篷上的透明窗户外,曳光弹如同流星一样飞满天际。有那么几秒,他有点迷楞,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然而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心中也几乎本能地估算着枪声的方向和位置,以及漫天各种弹道的口径。他从身旁拿出野战状态下随身携带的装具枪支,披带后从帐篷中爬了出来。一个今夜负责站岗的女兵跑过来,向他汇报情况,与此同时,手中的对讲机也传来别处带着滋滋的声音,说是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交火了。
  
  作为第三方力量,在这种当地人的内政冲突中,他们是不可以随便开枪的。在他们还未出发来到这片遥远大陆的时候,便有专门的培训课上说:我们的第一原则,是不得偏袒冲突中的任何一方,而且维和行动开展的同时,必须要征得有关方面的一致认可。与此同时你们要记住,部队只可以携带轻武器,只有在需要自卫的时候,我们才可以使用武力。
  
  他们在网箱圈成的围墙里面,外面就是密集的枪声。按照交战规则来说,可以视作直接威胁。已经有相关负责的人开了喇叭,喇叭里高声播报“这里是联合国维和部,请离开这里。停火,马上离开,否则我们将发起反击。”
  
  几个留守队伍的小领导聚在一起讨论对策。法国人说,已经给蒙德里的政府军打了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听,与此同时,又有情报传来:很多反政府武装人员在撤退时故意向着临时营地靠拢。
  有人提议说,我们应该开枪示警。
  
  一直沉默的喻斯鸿开口了。他问了第一个问题:“你要开枪,鸣枪警示当然可以,但这种情况下,有用吗?”
  有人说怎么没用?
  
  他没接话,又问了第二个问题:“如果引起冲突双方的误判,以为你要加入战斗,发展成三方交火,我们丧失中立原则。”这次他没问有用没用,而是环视一周,问他们:“你们谁承担责任?”
  没人想承担责任,于是没人说话了。
  
  他又问出第三个问题:“直接卷入交火,我们自身的安全怎么办?”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加强防守,很快,政府军在意识到反政府武装有意识向营地撤退的时候,反过来给营地打了电话。反政府武装明白祸水东引的计划败露,最终选择撤离。等到事态最终平息,天光已亮。事情结束后,他们和政府军进行了沟通,双方最后达成协议。
  
  当天下午,他们去了附近的村庄进行例行的巡逻以及救护,女兵们因为性别的优势,也担负起与当地的妇女、儿童进行交流的任务。傍晚的时候他们即将返程,闲散下来后喻斯鸿得空走到水边草丛静处抽根烟。昨夜的那个梦让他心神不宁。
  眼前是被黄昏染成一片的水面,水中央有一条木船,船头站着一个撑着长桨的老人。船的位置偏向河对面。老人将桨撑到水里,向后荡,推动船前进,模样似乎要靠岸。
  
  喻斯鸿停止了抽烟的动作,光看着船和老人,心烦意乱地想:如果船在对面靠岸了,那就说明我就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王八蛋,我就自己抽自己一顿。如果船靠在我这边了,那就说明。
  
  说明什么呢?他不敢想,也害怕去想。这些情绪纷繁复杂地堵在他的脑子里,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那穿着蓑衣,戴着笠帽的老人依旧撑长杆,木舟在他的动作下渐渐地向河对岸的方向游去。喻斯鸿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他把烟头扔进水里,看着烟身沉下去,转身就要走。然而对面有人冲着老人喊了句什么,紧接着老人把长杆换了个边,木舟向着自己的这方划了过来。老人泊好了船只,看了这个僵直立着的外国年轻人一眼。
  
  与此同时,唐嘉和治行乘着那辆白色的吉普停靠在了蒙德里附近的这片村落里。她下了车,闻到空气中水的湿气,咖啡香气以及新鲜羊粪的臭味。
  眼前是一个破旧的羊圈。其实这几乎不能被称作羊圈,只是立了几根倾斜长长的粗木枝,上面顶了松散的茅草棚,覆盖的阴凉下,十来只毛色脏污的山羊扭歪地倒聚在一起。这原始的羊圈旁,有一个蹲着的大肚子的儿童。硕大的肚子和瘦小的四肢几乎不成比例。她正一手扶着圆鼓到几乎要坠下的肚子,一手煮着咖啡。咖啡的气味和羊粪的气息搅混在一起。
  
  唐嘉一打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么面相不大的儿童,至少有了九个月的身孕。
  这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在这片几乎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大陆上。
  
  他们走上前去,打听阿什莉的消息。
  儿童眼神呆滞,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们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有回答。
  
  眼见不会在这里找到想要的答案,他们只好离开,
  
  他们离开了没一会,从水边向回走的喻斯鸿路过这里。他同样闻到了咖啡与羊粪混合的味道。他想起家中一个远房的老舅公,三四十年代见证过繁华的老上海人,至今西装只穿巴黎定制的爱马仕,有时是条纹毛料,有时用矢车菊蓝的灯芯绒,配真丝领带,鞋也只穿乔治克莱维利的手工定制款。舅公教他如何闻咖啡豆的香气,如何用数值理解豆子的烘焙度,如何分辨小豆蔻和车厘子的味谱区别。由此,他又想起这些年做过、体验过的很多事情。想起自己如何沉迷于极限运动,想起青葱而疯狂的日子。然而一瞬间,他多么希望,这些日子曾和唐嘉一起走过。接着他又想,那些没有他参与的日子,她又做了什么,使得她成为今日的唐嘉呢?
  
  他对此一无所知。
  
  喻斯鸿把目光转向那个煮着咖啡的怀孕儿童,他向着那里走了两步。儿童抬头看到他,却像是受到极大惊吓,面色惶恐,打翻了手中的咖啡杯。
  
  就在同一时刻,唐嘉和治行寻找到了阿什莉。
  

47。 Chapter47   

与证件照上的相同,阿什莉是典型的黑人青年女性长相。大额头,四肢修长,皮肤健康黑亮。唐嘉和治行按照问询而来的地址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树下的石块上,周遭围了一圈小孩。她正低着头,给小孩子们读膝盖上摆放的书本里的故事。偶尔她会伸出手,赶走叮在小孩子头发或者脸颊上的苍蝇。
  
  治行扭头问她:“你准备怎么办?”
  唐嘉静静看了被黑瘦的小孩子们包围的阿什莉,几秒后,她开口:“直接问。”
  
  这一次,她并不准备拐弯抹角。
  
  直接问的结果就是,阿什莉合上书,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外国女人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意料之中的,但唐嘉并不气馁,而是进一步劝说,最后她加了一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好吗,我可以保证,你的真名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份报道里,我们也不会再见面,好吗?”
  
  阿什莉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她挥散身边的孩子们,对唐嘉说:“我会边走边回答你们,走到另一头,”她指了指对面,来时的小路隐没在杂草从中,“路的另一头,我就什么都不会再说了。”
  
  他们三人沿着唐嘉和治行来时的小道往回走。
  唐嘉在中间,阿什莉在最右,治行在最左。
  
  治行问:“诺亚方舟的效果是真的吗,还是说这仅仅是一个用来牟利的幌子?”
  阿什莉飞速看了他一眼,回答,语速很快,脚步也很快,“当然,”她顿了顿,继续讲,“但制药的工序有问题,它可以救人,但也可能直接置人于死地。我的的意思是,这中药品现在仍然是不成熟的。”
  
  唐嘉接着问:“为什么不在实验室里对药物进行完善,而是……”
  而是后面的话她没有问出来,但不言而喻。
  
  阿什莉的脚步更快了,她开口答道:“成本,他们想要尽可能地降低成本。不仅是金钱上的成本,更是时间上的成本。他们想要改正程序中的错误,如果能直接从人体上得出结论,然后选取那些没有产生副作用的人进行比较试验,比在实验室里单独实验,至少节省三四年的时间。”
  她停了一下,继续道:“放进实验室实验,至少需要再花费数以百万的资金,而且在这段改错的时间里,其他公司也有可能先行研发出成果,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继续沿着来时的小路走,又问了其他一些比较具体的问题。
  
  眼看着路就要到尽头,唐嘉突然停下脚步,问:“当地政府呢?他们对这件事怎么反应?”
  阿什莉瞟她一眼,低声道:“有人向政府行贿。”
  
  与此同时,天几乎要黯下来,有带着凉意的风卷起。
  
  治行很自然地解下外套,披在唐嘉的身上。唐嘉下意识要脱下还给他,治行微笑道:“男士照顾女士是基本的礼帽,不要拒绝哦。”
  于是唐嘉碰到外衣的手顿住。
  
  就在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小路的尽头,空气中又弥上了那种羊粪夹着咖啡的味道。能远远看到停靠在前方的白色吉普,以及煮咖啡少女前……站着的人。
  
  喻斯鸿朝着几人走了过来,他看一眼唐嘉,再看一眼她肩膀上的外套,问:“来这里看朋友?”
  唐嘉垂了垂眼,又抬头回答:“临时改了行程。”然后她又问:“来这里做任务?”
  喻斯鸿也回她:“临时改了行程。”
  然后两人就都不说话了。
  
  治行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也并未开口转圜。
  
  反而是阿什莉开口了,她对唐嘉说:“事情说到这里,我要离开了,记得你的承诺。”
  阿什莉离开后,喻斯鸿终于再次开了口,他说:“走吧。”
  
  然而没走成。
  因为女兵在负责巡检的同时,也承担对村内妇女儿童的救护任务。临行前突发了一起医护事故,结果唐嘉也被叫过去帮忙。
  
  喻斯鸿和治行,一个搭不上忙,一个能帮忙却碍于性别没法帮忙,被扔在一边。
  两个男人倒是心平气和地开始聊天,他们边聊边走,各自说了一些时事热点,走到河边的时候,有蒙蒙的水汽扑过来,喻斯鸿突然停住了脚步。治行看到他抽出腰间的枪支。
  
  治行的心紧了一下,然后他听到喻斯鸿指着枪说:“知道这是什么枪吗?”
  于是治行便去看,那是一把小巧的手。枪,木炳,黑枪身。
  喻斯鸿看着□□说:“05式左轮,其实左轮已经被淘汰很久了,但因为制服而不致死的思想,我们又用了。”他抬头看着治行:“你开过枪吗?”
  治行回答:“我只救人不杀人。”
  喻斯鸿笑了,“对,你们只救人不杀人。”
  
  然后他又问:“你心里在想什么?”
  治行刚要开口,他又开口:“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喻斯鸿低头笑了笑,又抬头,“我在想,我这辈子,果然和你这样的人犯冲。”
  
  治行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今天把事情挑明了,于是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喻斯鸿叹了口气:“对着不喜欢的人笑,做了不好的事情心安理得地让别人站出来,你这样活到今天,累吗?”
  
  治行像看不经世事的孩子一样看着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有什么错不错累不累的。”
  喻斯鸿看着他的眼睛,“这就是你指使自己的弟弟暗中害人的理由?我不知道你是直接让他去这么做,还是说了别的什么激得他去这么做。”
  
  治行愣了一下,想起他说的是几个月前的那件事情。然后他笑了笑,说:“所以呢?”
  喻斯鸿挑挑眉,并未接着他的话,而是目光转而再次落在手中的枪。支上,开口;“现在用左轮的已经很少了,”他摇了摇,又说:“塑料做弹芯,威力不大。”
  
  治行正疑惑他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下一秒,这把“威力不大”的手。枪抵在他的太阳穴。
  冰冷的枪口贴着他的发和肤。
  
  有冷汗从他的后背流下,但他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喻斯鸿也望着他的眼。
  
  几秒后,喻斯鸿笑了笑,移开枪:“开个玩笑,没有子弹。”他跨出一步,又转回头,对治行说:“我就是实验了一下你一直想对我做的,不是吗?还有,别人家的东西再好也不能抢。”
  
  然而他迈开步子向前走,走了大约五米左右的时候停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伸手对着河面按下扳机。
  “砰”、“砰”、“砰”,连续三发子弹击中水面,惊起大片飞起的水鸟。
  
  有子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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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如水一般滑过,这些如水的白天里,唐嘉有时会出访,寻找各种证人或者细枝末节的证据,并开始着手整理资料,理清来龙去脉,然后撰写有关整件事情的报道。夜晚,当她躺在床上,看一眼身边呼吸沉沉的人,会失眠地思考整段关系。她近乎直觉地察觉到,两人之间仍然有一种隔膜,这种隔膜各自有意造成,而是相互不够坦诚而自然形成的。二十几年的人生经验让她知道,当问题发生时,不能一味地埋怨他人,最快捷,最不伤害他人感情的方式,是先从自身寻找问题。
  
  她开始自我反思,整夜整夜地反思。最后她决定,当一切丑恶曝光在媒体下,自身的安全已经能确保无疑,并且不会累及身边人的时候,向喻斯鸿坦白一切。
  
  想通这些后,她终于不再失眠了。
  
  唐嘉不知道的是,在她失眠的这些日子,她以为睡眠安稳的枕边人,其实也在失眠。喻斯鸿睡不着是因为两件事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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