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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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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了,车内气氛顿时一轻,子时也终于能抬起头。从车窗里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进去,有两个人小跑着来为他开门,他大步流星,所到之处众人都停下来向他点头示意,子时看到那些人的口型,恭敬的称呼他“盛总”,而他意气风发、勇往无前、不曾回头……你就该是这样的,盛承光。子时心里赞叹的说。
  手指隔着衣服按了按心口的玉环,子时心里感到特别的踏实与骄傲,至于还有另一些隐隐的情绪……没关系,她没关系的。
  “走吧,李叔。”看着他走得再也看不见,子时恋恋不舍的低声说。
  **
  子时赞叹的那个意气风发、勇往无前、不曾回头的人,这两个月以来其实忙得快要发疯了。
  他是做风投白手起家的,单枪匹马快意华尔街,盛氏这边他既然不打算继承,就从来没有沾过手,现在匆忙间入主,其实颇为不适应,他那样的性子,表面看来自然云淡风轻,实际上只能睡三个小时一天,连着十几个小时不歇气的看各类往年报表。
  大概是严重缺觉的原因,他近来脾气变得暴躁不已,每一天都默默的觉得明天一定会发疯,又每一天都默默的扛下来。
  雪上加霜的是,他身边还跟着一只谢嘉树。
  原本计划好了近日宣布解除婚约,作为对盛家的震慑、对盛明华的安抚,他宣布回到盛氏帮忙。可是现在的情况他回盛氏是理所应当的,甚至盛家还会防范他趁着盛明华虚弱搞政变,他不仅不能提解除婚约,为了坐稳这个位置、为了让盛明华安心坐月子,他甚至需要谢氏的撑腰。
  所以他只能去与谢嘉云商量延缓解除婚约。
  当时谢嘉云笑的如沐春风,一句推辞为难都没有,但是把嘉树交给了他。
  这是要借他为嘉树铺路——他成功入主盛氏,嘉树跟着他便是开国功臣,谢家那帮人自然不会再看低嘉树。
  而眼下这种情况,他自然必须接受。
  谢嘉云……真是越来越长进了,也越来越狠得下心。
  自作孽不可活,他只能拖着谢嘉树这个大油瓶杀进盛氏。好在盛明华女士积威多年,他又是名正言顺的盛家继承人,交接虽辛苦但还算顺利。
  柳絮飘满全城的时节,盛氏已经在他的操作下正常运行起来。
  这之间虽然从未见过面,但他其实打过一个电话给子时,那是又一个熬夜通宵、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是espresso也支撑不住的时候,他打开家中所有的灯仍觉黑暗,真的管不住自己了,他给她打了电话。
  当时电话响了很久,她接起的时候声音很犹豫:“……喂?”
  盛承光那个瞬间突然生气了,因为她的声音很清醒——她又熬夜了。
  “盛承光?”她轻声的叫他。
  连名带姓的三个字,盛承光就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按摩了心脏一般,发闷的心口一下子被揉开了。
  好吧,其实他并不是生气她熬夜。
  他说:“这几天太忙,忘了告诉你一声:《如果你是一只熊》快要上档了,反响很好。”
  那么多钱砸下去,又是盛氏和谢氏两家的合作项目,各家电视台当然抢着购买版权,反响当然会很好。
  一句废话而已。
  不过子时压根也不懂,“哦”了一声,“那就好。”
  她不再说话,良久还是盛承光撑不住,声音低的像嗓子眼里出来的,说:“最近过得好吗?”
  子时被那格外低沉的声音惊了一下,心口酥麻的一时说不出话。
  她沉默,他便以为是无话可说。
  这黎明之前的夜顿时比espresso还要苦涩。他不甘心,执着的又问一遍:“最近好吗?”
  子时在电话那头捂着心口,艰难的答:“……我挺好的。”
  她的声音太艰涩,盛承光那样的全神贯注,如何能不察觉?顿时认定她说的是假话。
  然后他心里竟然舒缓了许多。
  那之后他曾经暗自笑话自己:你是二十岁的男孩子吗?怎么能希望她过得不好呢?以己度人这种事,不该用在这种地方的。
  可是他还是被那句艰难的语气安慰了,后来的日子里仍是缺觉,却没有那么难熬了,连固定的每天训三遍谢嘉树都变成了两天五遍。
  直到今天,医院那边说齐光又给她打了电话,他心想他原本就打算去看齐光,在那里碰上谁那都是凑巧……况且只是看一眼而已,看一眼她到底好不好。
  然后他看到了。
  的确是他以己度人了,她说的不是假话,她的确过的挺好的。
  好的更甚在他身边的时候。
  好到对他退避三舍,仿佛生怕靠近他生活就会回到以前。
  就好像他用分手换来她的现状,做得多么正确,应该一直这样正确下去似的。
  盛承光觉得自己肝疼的厉害。
  大步流星的回到总裁办公室,他立刻叫人送她的报告进来——虽然对姑妈很放心,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叫他的人一直盯着她那边。
  从报告上看,盛明华女士给的人确实将她照顾的很好,衣食住行没有一样不精致周到。报告里还提到子时乖巧省心,两个阿姨渐渐的几乎当她是自己女儿照顾了,陆阿姨给子时织了一件西瓜红的羊绒衫开衫,王阿姨休假的时候邀请子时去她家做客,她家上大学的儿子小王与子时很是投缘,最近子时都在小王班上旁听。
  报告里有很多照片,大多数她都在家里:在二楼飘窗上坐着晒太阳、在院子里跟李叔学浇花、送什么东西去隔壁叶家……还有一张照片是她和那个王阿姨家的儿子:小王同学略显幼稚的脸当然不如他的英俊逼人,但二十来岁男孩子那份阳光朝气是与眉眼气质无关的,走在他身边的子时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微蓬的公主裙下摆非常漂亮,柔顺黑亮的长发简单披在肩上,她手里挽着一件西瓜红的羊绒开衫外套,小王同学拿着她的包,两个年轻人并肩走在校园里,偷拍的效果都像是一张青春偶像剧海报。
  盛承光积累了两个多月的劳累全部涌上来,眼前一阵金星直冒。
  “拍到这些……为什么不早报告我?!”盛总声音中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绪。
  向他报告的那个手下很委屈:“是您说不要看……”
  他是盛承光的人,当然知道那是盛总的女人,可是他之前好几次都想要汇报来着,是盛总一脸高深疲惫的说:她好吗?那就好。
  他当时回答说很好,那位也的确……很好啊……
  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像是针尖与气球相差一毫米,一触即炸,还好谢嘉树这个时候蹦跶了进来,盛承光揉着太阳穴对手下人说:“你先出去吧。”
  那人跑的跟被狗追似的,谢嘉树好奇的看了一眼,再过来伸头一看,见盛承光桌上全是子时的照片,顿时谢大少怒了:“你都和我姐和好了!居然还想着那只小熊!”
  “你姐交代你的任务里面应该没有盯着我私生活这一项吧?”盛承光双手撑在额头上揉按着,低低的淡声问。
  谢嘉树重重哼了一声,优雅漂亮的卷发每一丝都透着不高兴,手里一甩把一个文件夹扔在桌上。
  “是什么?”盛承光现在看到文件夹就肝火直窜,一点也不想打开。
  谢嘉树说起这个又开心起来:“这不是齐光要动手术了么?我给他办一个Party壮壮胆!”
  齐光最近状态不好,的确也需要释放一下,盛承光点了头。
  “我姐叫我邀请一些谢家的人——你看我姐对你多好!所以你一定要亲自去邀请我姐当女伴,在Party上你们两要恩恩爱爱、羡死旁人,知道吗?”谢嘉树严肃的叮嘱。
  盛承光放开手,往后靠在椅子里,用“你这种白痴到底为什么有资格跟在我身边”的眼神看着面前人,“羡煞旁人。‘煞’是‘很、非常’的意思。羡慕嫉妒恨而已,没有到要人死的地步。”
  谢嘉树搓搓他漂亮的卷发,漂亮的脸有些发红,只是硬撑着不肯认错。
  “头发长见识短,古人诚我不欺。”盛老师英俊的下巴往门口位置抬了抬,“你可以滚了。”
  “……”流着眼泪的谢大少十分委屈憋闷的:“咕噜咕噜……”
  **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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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嘉树虽然蠢、幼稚、中文烂、头发长见识短……但是谢大少办party的本事和经验连盛承光都会自愧不如的;何况他现在是盛氏集团总裁的特别助理;又是打着为盛齐光践行的旗号,自然是一路绿灯,要钱有钱、要人手有人手。
    谢大少轰轰烈烈的准备了一个礼拜兼连番造势,很快整个g市都听闻了这场盛宴,顿时邀请卡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连谢嘉云在外都被生意伙伴们问起。
    于是她特意抽时间召唤了她家能干的弟弟,很是夸奖鼓励了一番:“砸钱这种事呢;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砸出姿态和效果来的;嘉树,你这次做得很好,自己露了脸;盛家还得感激你;干得漂亮!”
    谢嘉树:~/~~/~~/~
    谢嘉云把几个生意伙伴求邀请卡的事提了提,谢嘉树当然是把胸拍的“咚咚”响,“没问题!姐!你要几张我给几张!”
    “我也记不住到底谁是谁了,一会儿让人去找你助理吧。”谢嘉云笑吟吟的,拍拍弟弟,又赞美了一番,把个谢嘉树美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谢魔王春风得意马蹄疾,他家助理却是泪流满面夜哭泣。
    冯一一哭着向子时吐槽:“真的要疯了啊!晚上不给睡觉啊!非要我和他一起熬夜啊!我跟他说熬夜伤身体,他就逼我吃宵夜!宵夜能吃吗?!能吗?!”
    “……不能吗?”子时茫然的反问。
    冯一一含泪恨恨的看了日夜颠倒的人一眼,说:“我告诉你很多次啦!宵夜很不健康的!”
    子时了解冯一一对活一百岁的执着,为她叹了口气,然后出主意说:“那你跟你老板说说,别把你借给他了。”
    “我当然说过了!”还是声泪俱下、苦苦哀求的,但是:“老板说那他只能把我送给谢魔王了。”
    子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被炸毛的破折号怒目而视,她连忙正经脸,说:“要不你在我这儿住几天躲躲吧!”
    她是真心邀请。现在这里有人和她说话、精心照顾她,越来越像一个家了。所以她现在好喜欢邀请人来家里,叶祁远被她拖来吃过两次饭,冯一一找她玩也被她叫来家里,反正接送都有李叔。
    冯一一也感觉到好友变得开朗温暖多了,再看看布置的奢华舒适的房间,立在墙角画了一半的画,她情不自禁的感慨:“其实盛总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啊!”
    子时:“……这个成语可以这么用的吗?”
    冯一一耸肩,和谢嘉树的习惯动作一模一样。
    “对了,”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我今天找你是来送这个的。”
    子时接过打开一看,有些犹豫:“我能去吗?那天会有很多人在那里吧?被人看见我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他们又不认识你。”冯一一只是个跑腿的,想当然的就说:“那天人那么多,谁会看到你啊!”
    子时也没去过那种场合,想想冯一一的话也有道理,就说:“那我去吧,去见齐光,给了他礼物我就走。”
    **
    欧洲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手术,齐光很快就要过去,所以一转眼就到了party的那一天。
    那一晚,简直是g市名流之夜。
    盛、谢两家有头有脸的几乎都到齐了,城中大家族如徐家、沈家、孟家、宋家来的都是重量级人物,郑家来的更是极少出现这种场合的郑翩然,甚至还有当今那位的独子、现任周氏总裁的言峻亲临。
    当然这些人都是冲着盛承光来的,冲着谢嘉树来的是另一批人,比如当红亚洲小天后张琳,比如一线男星陈源……黑压压的粉丝群举着灯牌和横幅在会场外尖叫呐喊,安保不得不临时增加了两倍。
    谢嘉树大手笔的铺了超长的红毯,来宾都要走过红毯走到展板前签名入场,红毯两边站满了长枪短炮的各家媒体……一个践行party,搞得比一台颁奖晚会还隆重热闹。
    谢嘉树是第一个入场的,他的女伴是他亲爱的姐姐——一袭紫色长裙、美若天仙的谢嘉云,而谢嘉树穿着同色系的西装,卷毛在灯光下也泛着华丽的紫色,往后梳的整整齐齐,露出饱满额头和无可挑剔的俊美五官,这对姐弟俩的出场引爆了今夜的第一浪尖叫。
    盛承光则是与今晚的主角盛齐光一起到场的,比起那对华丽的姐弟,他们兄弟两个都是正装,齐光是稍显年轻活泼一些的淡蓝色,盛承光则是最正的白衬衫黑西装。
    加长礼车停在红毯尽头,满城侧目的新晋盛氏总裁从车里下来,闪光灯瞬时闪成一片海洋,有细心的女摄影师将镜头对准盛总的腕间:黑色外套袖口露出白衬衫,对比鲜明强烈,将其上那对袖扣更显耀眼别致,似乎是白金包裹着黑色的宝石,那姿态就如同光明温柔的拥着黑夜一般。
    盛承光拍拍齐光,兄弟两个并肩一齐入场。
    他们两个是压轴,他们进去后媒体差不多就散了。又等了一会儿,里面的party已经开始了,工作人员都开始收起红地毯,一直停在会场边上的一辆车里,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子走下来,悄悄的走进了会场。
    **
    子时来得太晚,又是生面孔,工作人员查看了邀请卡依然不认得,还以为是遗漏了哪家的重要人物,吓的心肝颤,格外恭敬的引她入场。
    里面会场里三五成群都在闲聊,子时一走进去就在满场的人中看见了盛承光,正与他站在一起的那两个男人刚才在外面红毯上都引起过 ,子时在车里听到主持人介绍,眉眼冷冷的那个是郑翩然,笑起来如春风十里的应该就是言峻了。盛承光与两人似乎熟识已久,说话时神情十分放松,子时站在场边看着他微微挑起一边眉毛、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她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可是她一笑,他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隔着半场的觥筹交错、人影憧憧,子时终于敢与他对望一眼。
    好久不见,盛承光。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中似乎要涌起泪意,赶紧轻吸了口气、转开目光,等她再转过去时盛承光已经不在那里了。
    场上这时响起了银汤匙敲击香槟杯的清脆声响,众人望去,只见谢嘉树站在台边,笑容满面又俏皮活泼的对众人说:“各位,下面我们有请盛氏总裁——盛承光先生,为我们致开场词!”
    四周的灯光逐一暗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在黑夜里黯淡无声,只有一束追光照的台上那一圈如白昼,而光明之中只站着一个人。
    盛承光。
    他抬手撑在桌上,微微俯身靠近话筒,先一笑,才开口说:“感谢大家来为齐光的践行……”
    全场都安静的看着他,这个世界只剩盛承光一人闪耀,子时与众人一样站在黑暗里看向他,眼中的泪意无法再抑制。
    为什么哭呢?明明希望他一直站在光明的地方、永远意气风发,他现在做得很好啊。之前她也做的很好来着:为他骄傲、为他自豪,十分满足。
    说好了只要还能远远望着他就很好,为什么现在还要哭?
    难道你不知足?子时对自己说:不可以那样。
    那对袖扣他依然戴着又怎么样呢?从来,需要忘记和记得的人也不是他啊。
    子时眼里只有光明之中的那个人,身边站了谁她一点也不知道,直到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她接过轻声道谢,回头一看才惊讶的发现居然是谢嘉云!
    子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后退两步!
    谢嘉云伸手似乎是要扶她,还叫了一声“小心!”,虽然声音轻柔,还是令不少人看了过来,台上正致辞的人似乎也顿了顿。谢嘉云慢慢的收回手,大方微笑着的向众人点头示意没事,然后她上前一步索性挽起了子时。
    子时想起上次她带人到家里的事情就很害怕,这时被她挽着手,整个人都僵硬了。
    而谢嘉云笑靥如花,看似亲密的与她靠很近,在她耳边轻声耳语说:“你别那么害怕。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你道歉: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情绪不好,对你很没有礼貌,请你原谅。”
    子时哪里敢,连忙小声说没关系的。
    谢嘉云笑的更美了,还伸手给子时拨了一下头发。
    这时周围忽然掌声雷动,是盛承光的致辞结束了。他从台上走下来,追光还在追着他,鼓掌的众人目光自然追随,众目睽睽之下,他分开人群直直的向谢嘉云和子时这边走来。
    谢嘉云看着迎面而来的人满眼阴郁,她却笑的两眼弯弯、淡定极了,而子时低着头、慌的手指都在颤。
    盛承光在全场的目光中走到两个女人面前,拉起子时的手,将她从谢嘉云身边扯了过来。
    在“嗡”一声四起的议论声里,他看都不看谢嘉云一眼,冷着脸拉着子时就走。
    **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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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变故令在场众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盛、谢两家;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盛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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