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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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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圈玩着,他在旁边看着,顺手点了一根烟抽。
  刚才他炸藕夹的时候,沈轩来电话告诉他:“我黑进了我伯父的电脑……怀孕27周了,19周的时候做的羊水穿刺,配型指标中白细胞抗原A、B、DR三项六个位点有五个相和,确认可以进行干细胞移植。”
  盛承光当时站在阳台上,迎面是旧年最后一天刺骨的夜风,背后的温暖屋子里子时正在客厅沙发上玩平板电脑,他吸了一口冷风,“嗯”了一声,“是个好消息。”
  沈轩也“嗯”了一声,却又叹了口气。
  的确是齐光的好消息。
  “还有件事,”沈轩避着家里头的热闹,压低声音说:“我翻了我爸书房,找到了你姑妈的脉案。她当年生齐光的时候落下了病根,现在又是高龄产妇,这一胎……得格外小心。”
  “我明白。”盛承光很平静的说。
  他已经平静下来了,也已经有了对策,详细的安排正在他脑海中逐步的完善。可是眼下,看着火光中她的笑容,他的对策和安排显得别样残忍。
  盛承光一直看着她,目光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这傻姑娘,怎么就这么高兴呢?这有什么好玩的?
  子时转头发现他在看自己,兴奋的朝他扑了过来,盛承光连忙丢了烟,捉住她两只手笑着骂她:“喂!你烫坏我衣服的话赔不赔啊?”
  “赔啊!”子时今天开心的什么都忘了,自然而然的向他撒娇,像每一个热恋当中的女孩子那样幸福:“……我就把我自己赔给你叭!”
  盛承光抽了她手里的焰火棒丢在地上,把她抱进怀里。
  “谁要你啊!”
  他声音太低,将其中的无奈与不舍埋的深深的,子时这会儿正满心都是幸福,压根听不出来什么,挣扎着又要去放她的焰火,盛承光强按着她多抱了会儿,松开她时揉揉她头发,无奈的问:“有那么好玩么?”
  子时就拉他一起。盛承光两手各握着一根,仍然觉得这东西无聊又刺眼睛,转头去看她,看她年轻的脸庞在银色的火花里烨烨生光。
  子时被他看得转过头来,笑着对他说:“火树银花。”
  盛承光用手里的焰火棒轻碰她的,“这么点火光就用上这个词了?你真当我中文不好?”
  子时笑嘻嘻的,满足又骄傲,“这是我的火树银花。”
  不必张灯结彩,只需暗夜生光。
  远方天际,绚丽的焰火此起彼伏,半片天空都被映亮了,而他们这里的黑夜只有这单薄的银色火光。盛承光一时心绪难平,倾身过去,在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晚上吻了她。
  **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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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承光在这个除夕夜里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那么多的焰火棒;单调重复的点燃——燃尽。到最后拆开一盒一把都抓在手里,一齐点上;银色的火光几乎成球状;噼里啪啦的声响,当真有几分火树银花的味道。子时笑着扭头伏在他怀里;手伸的远远的。盛承光笑话她胆小,却接过了她手里那一大把。
  子时缩回手抱着他腰,靠在他怀里看那热闹的银色火光;踮起脚、亲吻他的下巴。
  她在这个除夕夜格外的大胆;像是用上了全部的勇气。
  盛承光低头与她接吻,在耀眼的银色火光里、在不甚好闻的硝烟味道里;缠绵的长长的一个吻。。
  子时含着他的唇瓣;轻声模糊的说:“……谢谢。”
  盛承光勾起了嘴角;回应了她一个轻吻。
  “进去吧,很晚了。”
  两个人进屋,各自洗澡,还头靠头的看了一会儿春晚。子时这一天过得前所未有,也玩的很累了,窝在他怀里浑身暖洋洋的,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窗外断断续续的炮竹声忽然像约定好了似的密集起来,然后接二连三的焰火升空,黑夜炫亮如白昼,他们卧室的窗帘都被映亮了。
  子时翻了个身,往他怀里拱了拱,困倦的嘟囔:“十二点了吗?”
  “嗯。”盛承光一直醒着,这时伸手拧亮了台灯,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封红包来给她。
  原本困的睁不开眼睛的人,顿时清醒了。
  “哎?”里面不是压岁钱,是一块玉,子时倒在手心里看,见是一枚小小的玉环,色泽温润,触手生温。
  盛承光从红包里又倒出一团红线来,展开来长长的一根,他掐住头尾对折再对折,穿过玉环,手指一绕打了个结,然后竟然就着那个结往上编起了绳。
  他手指修长好看,编的花样复杂精巧,在这暗夜昏灯里,令人望着恍如在梦中。
  盛总又刷新技能了,脑残粉一咕噜爬起来,跪在被窝里惊讶的盯着他手指看,像看变魔术一样一眼不眨。
  他动作快,没一会儿就编好了,又从床头柜上摸了打火机,把绳子打了结的末端在火上一晃而过,烧的结实又牢靠。
  “过来。”他勾勾手指,脑残粉立马伸脖子过去,他给她戴上。
  “洗澡的时候也不要拿下来,一直戴着。”盛承光给她理好绳结,手指轻轻的在上头抚,低声说:“这是我妈妈的东西,你要是敢弄丢了,我就要你好看,知道吗?”
  子时一直低头摆弄那个玉环,闻言重重点头。她跪在被窝里,点头幅度之大,简直像是在向他磕头。
  又犯傻气了,盛承光揉着她头发笑起来。
  两人离的这样近,他却伸手将她捧的更靠近自己,额头相抵,睫毛都要在眨动中缠绵在一起了,他轻声说:“新的一年开始了,你会有全新的生活,要鼓起勇气面对、要努力又开心的活着,答应我!”
  “嗯!”子时答应的很用力,红着眼圈,笑着问他:“你应该提前告诉我有交换礼物的环节,我也想给你准备新年礼物!”
  “不用了,这是压岁钱。”盛承光拉她躺下,把她抱在怀里,惬意的舒了口气:“你不是叫我哥哥了么?以后你和齐光一样依靠我。”
  子时想起昨晚那会儿还骂他变态,不好意思的滚在他怀里蹭。
  外面炮竹声声辞旧迎新,里头却暗自希望此刻时光永驻。
  “新年快乐,”盛承光拥着撒欢的人,黑暗里他眼睛里的情绪终于毫无掩饰,“亲爱的。”
  **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就开始放鞭炮了,盛承光好多年没在国内过年,都快忘了这茬,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捂住面前人的耳朵,柔声哄她:“还早,再睡一会儿。”
  子时闭着眼睛打哈欠:“……要起来吃年早饭啦……”
  她从来没吃过年早饭,从前过年的时候家里那个阿姨总是年三十下午早早就走了,年初一下午才过来,横竖子时早上起不来。但是有一年子时熬夜到年初一早上,早晨跑到院子里看太阳升起来,隔壁叶家的阿姨从厨房窗户里叫她:“新年好!吃过年早饭了吗?”
  从那一年起子时惦记了好多年了:年早饭。
  “要红枣米饭,还有菜头很重要!”
  盛承光想说她烦死了,可是大年初一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他就掀了她被子,在她肉肉的屁股上打了两下,看她像只小虾米满床乱蹦,他才心情很好的下床去给她做奇怪的年早饭。
  在米饭里面放红枣这种事……盛总叹气:看在这是新年第一天的份上。
  菜头倒是好弄,盛承光剥了几颗上海青,叶子留着中午炒菜,菜心热油快炒了一盘。
  又切了咸肉咸鱼和咸鸡腿,再佐四个爽口小菜,早上吃饭怕她咽不下,又蒸了两个日式茶碗蒸。
  他在高速且有效率的排阵布将,耳边听着身后她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腰上一紧,他回头看:小丫头穿着他的白衬衫,下面两条腿光溜溜的,叫人看一眼就遐想万千。
  只是盛承光这时候没那种心思,转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说:“不洗澡跑出来干嘛?臭烘烘的。”
  她被说臭也不松手,抱着他腻着腻着,忽然大叫了一声:“盛承光!我好喜欢你啊!”
  盛承光愣住了。
  他手里的动作愣在那里,子时明明察觉了,却也没有抬头看他,只是静静的抱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满足的在他背上蹭蹭,才转身跑进去洗澡了。
  简直像是落荒而逃。盛承光站在食物香气温柔充盈的厨房里,看着照亮案头新一年崭新的阳光,心里明白:她已经察觉到了。
  **
  吃年早饭的时候,两人对坐,没有人说话,屋里静静的,窗外偶尔有一阵一阵炮竹的声音。
  盛承光看她一个劲挑米饭里的红枣吃,给她夹了一个菜心,看她竟敢悄悄埋在米饭下面,他咳了一声,示意他看到了。
  子时就吐吐舌头。
  “吃掉。”盛承光命令,“这是新的一年的好彩头。”
  “你不是中文不好吗?!”子时不忿的问。昨晚驳了她的火树银花,今天连菜头寓意彩头都知道了。
  盛承光看她一眼,悠悠的:“幼稚。”
  幼稚的人,挑挑拣拣的选出一个个头最大的菜头,夹到他碗里然后说:“给你一个大彩头!祝你新的一年事事顺利!”
  盛承光低头看碗里的大菜头,忽然夹出来直接喂到她嘴边,“张嘴!”他不由分说的塞进她嘴里。
  子时吃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他就笑,声音在窗外炮竹声里显得特别别样柔和又认真:“万事如意。”
  子时也喂他一个:“宏图大展!”
  “四季平安。”他又喂她一个。
  “财源广进!”子时不甘落后。
  她喂他的是盘子里最后一个菜头,顿时得意起来,谁知盛承光伸筷子从她碗里夹起刚才她埋米饭下面的那个——“心想事成。”
  子时有些不甘心,可是转念一想:他祝她“心想事成”,那她所有的祝愿都会成真!
  “好哒!”她开心的吃掉了最后一个菜头。
  盛承光也转过了这个弯来,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眼看时近中午,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快过。
  吃过了早饭,他拥着她在沙发里说话。子时想表现一把去洗碗,盛承光不让。
  “放着吧。”他抱着她,“和我说说话。”
  子时转头看他,对他笑,她太年轻又太专心,神色间依然学不会掩饰,那种明明有了预感却不敢问的眼神,令人心碎。
  当然,是令看着她的人心碎。
  盛承光伸手拂开她脸上的碎发,问她:“这样过年你觉得怎么样?好吗?”
  “很好。”子时莞尔一笑。
  “那以后我们都一起过年,每一年。”他说得很慢。
  子时却不回答,只是笑,依偎在他怀里,靠在他肩头,抬头在他脸侧吻了一下。
  她轻声说:“你真好。”
  大年初一的炮竹连声里,安静的温暖的家里,盛承光拥着子时,时间在他们的拥抱里毫无感情的飞逝,可是语言总有些时候是苍白的,便如此刻,两个人都宁愿沉默。
  门铃终于响起的时候,盛承光拍拍怀里安静的人,“你去房间里,我叫你的时候再出来。”
  她一向乖,什么也没说就进去了。
  盛承光去开门,果然是赵怀章,如约而至。
  年近五十的男人了,依然挺拔英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儒雅令他看起来格外的出众。他走进来,温和的对盛承光说:“好久不见了。我来接她。”
  盛承光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有两句话想跟您聊一聊。”
  **
  两人到了书房。
  盛承光关上门,问赵怀章:“姑妈怀孕的事情为什么瞒到现在?我问过齐光,连他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他没让座,赵怀章就站在那里,笑了笑回答说:“是你姑妈决定的,我并没有问过她原因。”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盛承光沉声问。
  其实这种问话并不应该发生在小辈与长辈之间,但是盛承光是盛家的长房嫡孙,而赵怀章……他必须回答。
  “我会尽我所能,好好照顾明华和齐光,还有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子时呢?”盛承光冷冷的问。
  赵怀章依然很平静的看着他,说:“你现在是用什么样的身份在问我呢?”
  盛承光眼中暗了暗。
  他的身份吗?
  他想起年夜饭时令她笑靥如花的那些留言,为此他特意注册了微博账号去看。
  “她的男朋友。”他说。
  赵怀章对他微微一笑,“我对她的感情越少,她会过得越好。”
  因为盛明华实在是一个心地很不错的人。
  盛承光沉默了片刻后笑了起来,像是自嘲一般,无奈极了。
  “你说得对。我明白了……谢谢。”
  他转身出去,径直走到主卧门口,抬手敲门。
  门开的有些慢,但是一直没有听到里面的脚步声,盛承光知道:她一直就站在门后。
  卧室里拉着窗帘,光线有些暗,女孩的脸在昏暗里显得苍白,眼睛就更显得明亮。盛承光看着那双纤尘不染的明亮眼睛说:“你爸爸来接你回去。”
  **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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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终于到了这个时刻;子时反而心里踏实下来。
  她一直是习惯待在谷底的人,可自从遇上了盛承光;这段日子以来太过美好;被他捧在手心、捧到了半空中,飘飘然的虽然前所未有的幸福;但是也前所未有的不踏实——从来没有爬过这么高,不敢想象摔下去该有多么的疼。
  现在总算被推下去、摔在地上了。
  摔的结结实实的,子时反而松了一口气:也还好嘛;没有想象中疼的那样要命。
  她还活着;带着与他的全部回忆。
  挺好的。
  赵怀章向她点了点头就坐在客厅沙发里等。子时在卧室里收拾行李,盛承光走进去看了一会儿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带走。”
  她手边床上扔着那件她早上套过的白衬衫;是他昨晚换下来的;听了他的话她就拿在手里;然后看看他。
  这一眼看过去,子时发现盛承光此时的眼神很奇怪:像有一整夜的黑暗在那双眼睛里头,情绪浓烈的化不开,那样眼神深深的看着她,令她莫名觉得哀伤。
  “怎么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问。
  “为什么不问我?”盛承光语气和眼神一样沉沉的,“你有要求我解释的权利。”
  至少你可以质问我——为什么忽然就让你走,为什么叫来赵怀章。
  虽然她问了他不会回答真话,但是她的确有质问他的权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拿走一件他穿过的白衬衫都要看看他的脸色。
  难道她期望从他这里带走的,只有这件衬衫吗?
  子时愣了愣,问:“齐光……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盛承光心口堵的无以复加,硬着声音说:“齐光的妈妈怀孕了,孩子的脐带血确定可以移植干细胞给齐光。所以,用不着你为我生孩子了。”
  “……哦。”
  问完了,子时低头又去继续收拾。
  她心里觉得这样挺好的,否则就算他承诺过会照顾他们的孩子,她也会牵挂一生的。
  想见不能见的人,一辈子有那么一个已经很够了,足够她这一辈子回忆怀念、念念不忘。不要再多一个了,否则这一辈子也太过辛苦难熬了。
  她想着她的,盛承光在旁看着她手里的动作杂乱无章,分明神游天外,他耐心纵着她,在这最后的沉默时刻。
  可她终于将箱子合上,起身对他笑了笑。
  “好了。可以走了。”
  盛承光喉头动了动,忽伸手,手指在她颈中一勾,将那枚玉环勾了出来,“记住我的新年祝福。”他低声郑重的说。
  说完他转身走出去,子时在他身后小声的说:“你也是,盛承光。”
  盛承光脚步顿了顿,然后径直走出去,直到赵怀章带着她离开,再也没有露面。
  **
  子时跟着赵怀章回到别墅,一路无话。
  一进门,有两个中年阿姨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那里,都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气,站在前面的那个阿姨接过赵怀章手里的箱子交给身后的中年男人,然后对子时说:“我姓王,她是陆阿姨,那个是李司机,以后就由我们来照顾你,你有任何需要都告诉我,好吗?”
  很少有人这样亲切又热情的对她说话,子时颇有些受宠若惊,一时怔在那里,赵怀章轻轻拍拍她肩膀,她回过神连忙乖巧的答:“好的。谢谢。麻烦了!”
  王阿姨笑的更亲切了,又对赵怀章说:“先生,太太吩咐了您中午留在这里吃饭,歇过午觉以后司机会来接您。”
  赵怀章“嗯”了一声往里走去,子时跟上去,见玄关鞋柜换了新的,鞋柜前还端端正正摆了两双拖鞋,有一双粉色的印着猫咪图案,看起来毛茸茸的可爱又舒服,王阿姨走过来蹲下,子时连忙自己换鞋,王阿姨好像愣了愣,然后笑眯眯的把她换下来的鞋收在一边。
  换了柔软舒适的拖鞋走进去,子时发现里面的家具也都换过了,布置一新,原来的偏厅变成了餐厅,米白色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和饭菜,都是热气腾腾的。
  子时有些不明白,吃饭的时候不时抬头看对面的人一眼。可是赵怀章和以往与她吃饭一样,平静的细嚼慢咽,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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