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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婳挂断了电话，一抬头，就看到朝她走过来的厉言川。
　　她的眼神微微有些躲闪。
　　厉言川的心猛然一沉。
　　她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其实根本不用问的，不是吗？除了厉南锡，还能有谁？
　　厉言川走到了沈婳的跟前，缓缓地伸手，可是沈婳却低着头，退后了一步。
　　“沈婳。”厉言川的声音很低，带着说不清楚的情绪。
　　沈婳深吸口气，缓缓抬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没什么。”
　　可她的笑容，却让厉言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想笑就别笑。”
　　“……”沈婳那原本弯起来的唇角，果然又放平，渐渐地抿成了一条直线，她的目光平淡无波地注视着厉言川。
　　“昨天晚上的事……”
　　“不用说了。”沈婳直接打断了他，语气极为平静，“我不想再提。”
　　在这一刻，厉言川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说对不起？
　　太虚伪！
　　说不会放过那些人？
　　那首先不能放过的，岂不就是他自己？
　　他才是始作俑者，他是一切的推动者，是他把她推到了宋家面前，是他让她承受了宋家人的野心和怒火，是他看着她被人欺负却直到最后一刻才冲过去……
　　可他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她又不是他真正爱的女人，她只不过是他要狠狠报复的人！
　　她越痛苦，他才能越爽快，难道不是吗？
　　他为什么要自责，为什么要对她温柔？
　　厉言川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撕裂了，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那你……打算怎么做？”厉言川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思说出这话的，他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麻木了。
　　沈婳垂眸，片刻之后，她才缓缓地开口：“带我去宋商商房间的，是宋家的佣人。宋商商的泥塑摆件也不是我砸的，而是宋音音砸的。至于那条项链，也是宋音音放在我手中的。而所谓的‘深爱’戒指，我从未看见。”
　　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出这些话，她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用云淡风轻的口气问道：“你相信我吗？”
　　你相信我吗？
　　如此简单的五个字。
　　她的语气实在是太轻了，也太漫不经心了，似乎根本就不关心答案一般。
　　厉言川的心在不断地下沉，他咬牙点头：“信，我相信你，你说的每个字，我都相信！”
　　沈婳愣了一下。
　　她似乎没想到厉言川居然会如此回答。
　　他说，他相信她，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那岂不就意味着，他不相信宋音音，也不相信宋家？
　　在她一脸呆愣的表情中，厉言川上前一步，拥她入怀。
　　他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是的，也包括他。
　　……
　　沈婳跟着厉言川一同去往公司，沈婳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怪异之处，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
　　有羡慕，有嫉妒，还有憎恨，也有鄙夷。
　　沈婳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很显然，同事们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她，她和厉言川的关系，还是被公开了，还是被知晓了！
　　昨晚上宋家的宴会虽然是个很私人的场合，被邀请的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可厉言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了她是他的女朋友……根本瞒不住的。
　　果然，让沈婳走到办公室，看到桌子上的报纸，再打开电脑看到新闻推送……
　　她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无奈到了极点。
　　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因为她的身份信息都被厉南锡给捂得严严实实的，一般人根本查不到。
　　而知道她身份的人，也根本不可能对外说什么的。不是谁都那么脑残，敢触厉南锡的逆鳞。
　　于是，现在的她在所有人的眼中，其实就是一个小白领，一个通过应聘进入公司成为厉言川助理的灰姑娘罢了。
　　而厉言川，就是高高在上的豪门继承人，和她的地位可谓是天差地别。偏偏，厉言川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正式的女朋友，而不是像厉言川和那些女明星一般玩玩的关系。
　　媒体上的新闻标题也是相当耸动。
　　《玉女影后高攀不上的男人，却被她俘获！》
　　《豪门贵公子情系灰姑娘，是童话，还是惨剧？》
　　《影后、超模、名媛PK灰姑娘，国民老公终被拿下！》
　　《惊！史上最牛助理，攻略千亿继承人！》
　　……
　　沈婳简直无言以对。
　　这些新闻上的配图，要么是从前厉言川和那些明星名模名媛们约会的照片，要么是厉言川的单人照，没有一张她的照片，也没有暴露她的个人信息。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公司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她？
　　况且她的身份都被说的很清楚了，厉言川的助理！
　　除了她，还能有谁？
　　“沈助理，早。”秘书处的人跟她比较熟悉，可这会儿也都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她。
　　沈婳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是这样。不管她的个人能力如何，但只要她成了厉言川的女朋友，那么她的一切能力就会被全部抹杀。别人看到她就会直接给她打上标签，厉言川的女朋友，其他的一切都没人关心！
　　沈婳抿着唇，冲同事们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就跟往常一样，去给厉言川泡咖啡了。
　　当她把咖啡放在厉言川的手边时，厉言川也正在浏览新闻，头版头条正是厉言川公开承认有女友的新闻。
　　沈婳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这些新闻，是你默许的？”
　　厉言川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如果没有你的允许，这些新闻是不会被发出来的吧。”沈婳低声道。
　　厉言川笑了一下：“当然，我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当然要昭告天下！而且，也免得以后有不长眼的来骚扰你。”
　　“没人骚扰我。”沈婳皱眉。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有。工程部的小曾，每天找各种由头来见你，当我看不出来？”厉言川哼了一声。
　　沈婳瞪大眼睛，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后很是无语地说道，“小曾过来是跟我讨论工作的啊！”
　　“哪有那么多工作！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自己都能处理的，非要来找你！不是故意的是什么？”厉言川越说越生气，“他哪次来没给你带东西？你桌子上的小盆栽，你抽屉里的巧克力豆……婳婳，真当我是死人呐！”
　　“……”沈婳目瞪口呆。她狐疑地看着厉言川，她都没有发现，厉言川是怎么发现的？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小曾对她是太热情了点，可是她真的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啊！
　　囧！
　　深吸口气，沈婳努力压下自己那不太稳当的心绪，对厉言川说道：“昨天晚上在宋家，有人拍了……照片和视频。”
　　厉言川的脸色瞬间变冷，捏着钢笔的手指微微泛白，“我会处理。”
　　沈婳轻轻地点头：“好。”
　　她转身就要出去，厉言川却忽然叫住了她：“早上的电话……是打给厉南锡的？”
　　沈婳沉默了一下，还是点头，“嗯。”
　　厉言川却瞬间眯起了眼睛，声音冷若坚冰：“沈婳，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有什么事情也应该是我来处理，而不是厉南锡！”


正文　第53章　宋家的这一招，真高明！
　　每次提到厉南锡，他们就会不欢而散。
　　沈婳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厉言川解释，或者说，她其实也根本就无从解释。
　　毕竟厉南锡对她的心思是真的，虽然他们之间的确没有逾越的行为，可是沈婳也真的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说，她跟厉南锡之间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就算是她没有，可是厉南锡有……
　　至于早上的电话，并非是她打给厉南锡的，而是厉南锡打给她的。
　　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可能不露出去任何风声的，而厉南锡的人脉和手段，她比谁都清楚，她也没指望昨天晚上的事情能够瞒得过厉南锡。
　　但是要怎么处理那些人，沈婳暂时真的没有太多的想法。在被那些人羞辱的时候，她的确是愤怒的，愤怒得恨不得把自己所承受的屈辱十倍百倍地还给他们！
　　可是……
　　当厉南锡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又开始有些慌乱了。
　　骨子里，她并不是那种暴戾的人，她也不认为自己是轻易可以原谅别人的圣母。
　　可在关于惩罚他人的这件事上，沈婳有着固执的执着，她希望能够尽量做到……公平！
　　那些人对她做了什么，她只期望能够让她们得到同等价值的惩罚。就像是小偷盗取数额重大的金钱，可以判处五年甚至是十年的有期徒刑，可你不能给他判死刑一样，那些人羞辱了她，欺负了她，但还罪不至死。
　　沈婳毫不怀疑，为了她，厉南锡会把整个宋家给拆了，那些围观起哄的人，也一个都跑不了！
　　可她太了解厉南锡了，太了解厉南锡的手段了，一想到厉南锡的那些手段，她就觉得不寒而栗，即便那些手段都是对付别人的，在对待她的时候，他从来都很温柔……
　　其实早上厉南锡打过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跟她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只是问她好不好，她回答说好。
　　然而到了这个份儿上，沈婳根本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地说厉南锡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
　　那么知道了之后呢？
　　沈婳完全不敢跟厉南锡提起这个话题！
　　她若是为那些人求情的话，厉南锡只会更愤怒，更何况她也不想求情。可若是什么都不说的话，厉南锡对付那些人的手段，必定会非常非常残忍，这也是沈婳不想看到的。
　　所以现在的沈婳当真是进退两难，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偏偏厉言川又来跟她闹别扭。
　　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的沈婳，无奈地叹息一声，她开始想，要怎么说服厉南锡不要动手，或者说是在动手的时候能够不要那么残忍。
　　其实厉言川说的对，她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就算是有事，也应该是让厉言川出手。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也想看看厉言川会做什么。
　　那些人那样欺负她，以她男朋友自居的厉言川，会愤怒吗？会帮她讨回公道吗？
　　但那毕竟是宋家，是宋商商的家……
　　沈婳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她甚至都不愿意去想什么了。
　　……
　　这一天，沈婳都是在忐忑之中度过的。
　　她最害怕的就是忽然听到厉南锡动手的消息，可是一整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沈婳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呢，还是该失落。
　　厉南锡没有动手，昨晚上那些欺负她的人，并没有得到来自厉南锡的惩罚。
　　沈婳真的无法分析自己此时的心情，矛盾到了极点。
　　下班时间刚到，厉言川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不由分说地直接拽着她离开。
　　沈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脸红不止，全公司的人都看着呢，他可真是……可真是完全不管不顾了！
　　这下好了，她跟厉言川的关系在公司可谓是彻底明朗了。
　　“你干嘛？”到了地下停车场，沈婳才挣脱了厉言川，皱着眉头问。
　　厉言川看着她，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宋家说，戒指找到了。”
　　“……”沈婳一愣，紧接着脸色就微微发白。
　　戒指找到了？所以呢？
　　所以宋家这是承认昨晚上冤枉她了？
　　沈婳看着厉言川，目光很平静：“所以呢？”
　　厉言川上车了，沈婳迟疑了一下，还是上了副驾驶。
　　厉言川发动车子，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收紧，他看向她：“宋家说，想跟你道歉。”
　　沈婳沉默。
　　道歉？
　　有一句很装逼的话叫做“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这话听起来很脑残，可未尝不是在说一个道理。
　　有些事情是道歉可以解决的，可很多事情，是道歉不能解决的。
　　道歉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只能算是一种态度，跟受害者所受到的实质伤害来比，根本毫无用处。
　　若是道歉有用，那是不是杀人就不用坐牢了？是不是受害者就能活过来了？
　　当然，宋家对她做的事情比不上杀人。可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她昨晚上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搜身的屈辱？一句道歉就能让时光倒流，让那些伤害都不复存在？
　　在沈婳看来，只有无意的伤害才需要道歉，而故意的伤害……任何道歉都是没用的！
　　“宋家人想要请你一起吃个饭，当面向你道歉。”厉言川又说了一句。
　　沈婳偏过头去，望向窗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厉言川道。
　　沈婳的喉咙有些发紧。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为什么不理解成她不说话就是不愿意呢？
　　“婳婳，事情总要解决的。宋家也会付出代价，现在主动权在你手里，条件你来提。”厉言川道。
　　不知道为何，沈婳心中一片凉意。
　　代价？条件？她来提？
　　她需要吗？
　　……
　　宋家倒是不小气，请客的地方安排在了嘉盛国际连锁酒店，这是厉家的产业，宋家还真会讨好人。
　　宋家订了嘉盛酒店最高档的包厢，需要嘉盛的金卡才能预订的包厢，一次的最低消费是88万。
　　只是一顿饭而已，最低消费88万，服务费百分之三十，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可以说，开这包厢的，大多都不是自用，而是为了招待贵宾。
　　厉言川和沈婳到的时候，宋家人已经都到了。
　　宋先生宋家毅，宋夫人姚若云，宋家大少爷宋若洋，以及宋家二小姐宋音音。
　　“言川来了，还有沈小姐，请。”宋家毅温和地笑着，五十来岁的男人，看起来儒雅风趣。
　　宋夫人也冲厉言川笑了笑：“言川快坐，沈小姐，昨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太抱歉了，我们太鲁莽了，没有调查清楚就冤枉了沈小姐，还请沈小姐见谅啊！”
　　沈婳站在原地，脸色沉寂，一言不发地看向笑着跟她道歉的宋夫人。
　　见她不吭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宋音音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抹愤恨。
　　宋夫人尴尬地笑了一下，连忙又说道：“我们知道沈小姐肯定很生气的，昨晚的事情的确是我们不对。我们真是……太着急了！毕竟那枚戒指是言川送给商商的，价值几千万，若是真被我们弄丢了的话……”
　　说着，宋夫人的眼圈竟然都红了，真可谓是伤心之至。
　　“幸好后来言川及时赶到把沈小姐带走了，不然……我们真是愧疚死了。”宋夫人掉了几滴眼泪，“也怪音音，一看戒指没了就太激动了。后来我们仔细翻找，原来那戒指是被卡在桌子和墙壁的缝隙中了，哎，我们冤枉了沈小姐，真是太不应该了。”
　　宋音音抿了抿唇，咬牙说道：“对不起，我……我冤枉了你。可是谁让你跑道姐姐房间里捣乱的？换做是谁都会认为是你偷了戒指！”
　　沈婳的唇抿得更紧了，她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了。
　　宋夫人却立刻呵斥道：“音音怎么说话的？是我们愿望了沈小姐，就应该跟沈小姐好好道歉才是！别的就不要再提了。”
　　宋音音一脸不服，可估计是来之前已经受到了宋夫人的警告，她转过头去，不再看沈婳。
　　但是宋夫人却走过来，叹了口气，又拿出了一个盒子：“这是那套首饰，当初本就是言川送给商商的，可是商商去了，他们到底也没结婚，这首饰……我们再保管也不合适。况且现在言川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这套‘深爱’送给沈小姐比留在宋家更合适。”
　　盒子放在了沈婳的手边。
　　沈婳在心底叹息，她看起来像是很想要这套首饰吗？
　　她只看了一眼，完全没有要动那个盒子的意思。
　　宋夫人的脸色忽然变得哀切起来，她伸手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沈小姐，我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冒犯到你了，可我们真是……真是太着急了……对不起沈小姐，你有什么怨气都可以向我们撒，我们宋家绝对负责到底。只求沈小姐原谅……”
　　“原谅？”沈婳叹了口气，“你们昨晚上给我搜身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若是冤枉了我可怎么办？”
　　宋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僵，紧接着就又哭了起来：“当初商商和言川感情那么好，我们也早把言川当自家人了。可是商商没福气，她走了，只留下言川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这么些年，言川身边都没一个女人照顾，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今言川终于交了女朋友，我们真的很高兴，终于有人可以替商商照顾言川了。昨晚的事情，真是我们对不住沈小姐，沈小姐生气也是应该的。都是我们不好，不管沈小姐提什么要求，只要我们能做到就一定会答应，只求……沈小姐原谅！还有这套首饰，请沈小姐一定收下，商商已经过世，现在最适合也最有资格戴这套首饰的人，就是沈小姐你了！”
　　宋夫人的说辞可谓是情真意切。
　　然而沈婳却心冷齿冷。
　　宋夫人口口声声不离宋商商，目的简直昭然若揭，无非就是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