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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对方在设计厉言川的时候，充分考虑了这些因素。厉言川出事的地方比较偏僻，周边医院的血库又同时出事，而在厉家血库名单上的那些供血者，也被对方算计得一清二楚，当时都没有办法紧急赶到。
　　只有沈婳这个也拥有熊猫血，但是却不在厉家血库名单上的，被对方漏算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带回厉家的，厉南锡在带她走的时候说的很清楚。
　　只是一直以来，她身体虚弱，每次抽血都没她的份儿，渐渐的，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个人形血库的事实，直到那一次。
　　抽血救厉言川，她是同意的，这是她的使命，她不可能抗拒。哪怕是为了报答厉南锡让她免遭侵害，报答厉家的救命之恩，她也会毫无怨言地救厉言川的。
　　是的，是毫无怨言，但却不是心甘情愿。
　　然而当她亲眼见到手术台上的厉言川时，她才发现，原来……原来他就是厉言川，原来厉言川是他！
　　那个在冷藏车上把衣服脱给她，还抱着她取暖的男生，那个在被困两天之后咬开自己的手腕把滚烫的热血喂给她的男生……
　　原来他就是厉言川。
　　原来他就是……厉南锡的儿子！
　　从那一刻起沈婳知道了什么叫命运弄人。
　　她是被厉南锡带回厉家的供血者，可是厉南锡对她很疼爱，以至于她差点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厉言川是谁，在她心目中，厉言川就是厉南锡的儿子，是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是她怎么都羡慕不来的厉家大少爷。
　　但她从来没在厉家见过厉言川，她也不被允许见厉言川，其他的供血者也是一样的，都不许和厉言川有任何交集。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厉言川认为，在任何时候他所需要用到的血都是来自血库，都是医院血库正常收集的。
　　这样厉言川可以不必去感激那些给他献血的人，不必被套上精神枷锁。
　　因此每次厉言川来找厉南锡的时候，如果沈婳不在场就算了，若是她在场的话，就要躲起来，不能和厉言川见面。
　　这也是为何，她羡慕了厉言川那么久，却从来都不知道厉言川的样子。厉南锡对他的儿子保护得可真好！
　　在厉言川十八岁之前，他甚至都没在公众面前出现过。更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厉南锡有这么大一个儿子！
　　沈婳当真不知道他就是厉言川啊。
　　在医院，看着因为大出血而脸色苍白的厉言川，沈婳心底最后一点不甘也全都没了。如果是他的话，别说是抽血了，就算是……就算是把她的命给他都可以！
　　她毫不犹豫地让医生抽血。
　　抽血量，足以致她于死地！
　　可她还是毫不犹豫！
　　其实当时医生说关于熊猫血的人输血，有一点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就是，厉言川是男人，虽然他是RH阴性血，但在他的血液中没有检测到D抗体，所以在紧急保命的关头，是可以让他先输入RH阳性血来救命的。但这样的话，他体内肯定会产生D抗体，那么他以后再遇到类似状况，就必须输入RH阴性血了。若是找不到RH阴性血，他就只能等死。
　　这样就等于是让厉言川少了一次可能逃过危险的机会。
　　更何况，现在不是有RH阴性血么，就是她！
　　她的RH阴性血抽给了厉言川，抽血量达到了惊人的三千毫升，完全可以置她于死地的一个失血量。
　　但不是还有RH阳性血么。
　　经过检测，她的血液中也没有D抗体，所以她也可以在紧急关头输入RH阳性血来保命，就是现在。
　　她输入了RH阳性血，很快，她的血液中就会产生D抗体。这意味着，以后她大出血的时候，就必须输入RH阴性血，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还有临时输入RH阳性血来保命的机会。
　　然而，这并不算什么。
　　还有最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以后……生育会有问题。因为她本是RH阴性血，在紧急保命关头输入了RH阳性血来保命，她的体内会产生D抗体。日后，她若是怀孕的话，宝宝的血型很有可能跟她的不一样……如此以来，新生儿极有可能会发生严重溶血……
　　所以在所有医院RH阴性血紧急输血程序上都提示，RH阴性血患者在紧急情况下，男性或者是不育的女性，才可以通过紧急输入RH阳性血的方式进行急救。
　　而对于有生育能力的女性，首先必须征求本人同意，还有就是，生命权要优先于生育权……
　　沈婳那个时候就是生命垂危的紧急情况，生命权优先于生育权。
　　但是没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应该的。
　　别说只是失去部分生育权了，就算是没命，也是应该的。毕竟她本来就是厉家养来给厉言川输血用的供血者！
　　……
　　但其实，沈婳根本没想那么多。
　　她是RH阴性AB型血，在输入RH阳性血液之后，她会失去部分生育权，但并不绝对，只要孩子父亲和她的血型一致，都是阴性的，那么胎儿就必定是阴性血，那就不会产生溶血反应。
　　也就是说，她以后要想生孩子的话，只能找同样是RH阴性血的男人。
　　输入阳性血液会让她失去部分生育权，这是肯定的。
　　可问题是……
　　沈婳很清楚，她的生育权其实早就被剥夺了啊！
　　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经没有生育权了。所以，她现在其实是医院RH阴性血液紧急输血程序上的“无生育能力”女性。
　　是的，她本来就是无生育能力女性，所以紧急输入RH阳性血，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的生育权……早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失去了。
　　就是那次，被关进冷藏车。
　　在零下三十度的温度里，冻了足足三天三夜。
　　她当时完全不知道跟她一同被关进冷藏车的就是厉言川。
　　那个时候，若没有厉言川的话，她可能就直接被冻死了，反正她也没什么求生欲。
　　因为有厉言川在，她没被冻死，但在被救之后，厉南锡给她请来的老中医说，她以后将无法生育。
　　她本就体质偏寒，又在那样的环境下被冻了三天三夜，而且好巧不巧，当时就在她初潮的时候……
　　所以说她的生育权，其实是从12岁初潮的时候，就已经被剥夺了的。
　　她12岁初潮，在经历了这次之后，厉南锡请了知名的老国手给她调理身体，可即便如此，她第二次月事，也被推迟到了15岁。
　　此后，她的月事也从来都没有规律过，有时候半年，有时候三个月，有时候更是长达一年都不来。
　　而每来一次，都会让她痛得死去活来……
　　所以，沈婳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怀孕。
　　她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的啊！
　　可……
　　怎么就怀孕了？
　　沈婳伸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这个孩子，到底是惩罚，还是奇迹？
　　沈婳咬紧了唇。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厉言川是RH阴性AB型血，她也是RH阴性AB型血，虽然她因为输入过RH阳性的血液导致现在血液内有D抗体，因此若胎儿是阳性血的话，那母子都很容易发生高危溶血反应。
　　可现在的关键是，胎儿的父亲是阴性血，母亲也是阴性血，这意味着胎儿一定是阴性血！那就绝对不存在发生溶血反应的事实。
　　这意味着……
　　意味着她可以安全地把孩子生下来！
　　而由于她的身体已经被诊断为几乎不可能生育，所以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她这一生，可能就只有这一次生孩子做母亲的机会！
　　沈婳的心开始颤抖起来。
　　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一是激动，二是害怕。
　　激动的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做母亲的机会。
　　而害怕的是……
　　孩子的父亲，绝对不可能想要这个孩子。
　　理由很简单。
　　在厉言川的心中，他母亲的死，就是因为沈婳！
　　所以他怎么可能愿意让沈婳生下他的孩子？
　　到底要怎么办？


正文　第34章　你要不要，嫁给厉言川？
　　沈婳心乱如麻。
　　她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心中一片混乱。
　　此时此刻，她大脑之中就只有一个念头：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宝宝，也是她唯一做母亲的机会！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怀孕。
　　不，她其实从没想过自己会怀孕生子。
　　如今这一刻忽然来临，她当真完全不知所措。
　　然而再怎么乱，再怎么无措和茫然，她心中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不要这个孩子！
　　即便他来的时机并不美妙，即便他的父亲一点儿都不爱他的母亲，可，她爱他啊！
　　她怎么舍得不要这个宝宝？
　　沈婳的决心一点点坚定起来。
　　她要这个宝宝。
　　无论这个宝宝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都是她的宝宝，是她的唯一！
　　她要他！
　　除了弟弟，这个宝宝将会是她在世界上的唯一的亲人。
　　她怎么舍得不要他？
　　无论如何，她都要他！
　　哪怕跟全世界对抗，她也要他！
　　……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迎着温暖和煦的清风，沈婳彻底坚定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沈婳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连忙拿出了手机，一看……
　　她的脸色瞬间紧绷起来！
　　是，厉南锡。
　　沈婳捏着电话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指尖泛白。
　　片刻之后，她还是接通了电话：“……先生。”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
　　“飞机已经起飞了，我大约八个小时之后到。”厉南锡的声音很沉稳，一如既往得让人觉得安心。
　　沈婳低低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端也是一阵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厉南锡才微微叹息了一声，低低地开口：“别怕，婳婳，有我在。别怕。”
　　就这一句话，一直紧绷着的沈婳，瞬间就泪流满面。
　　是的，她其实很害怕。
　　她再怎么表现得坚定平静，都无法掩饰她内心真实的情绪，她、很、害、怕！
　　她才23岁，从来没有人教过她遇上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孩子的父亲是她最爱的男人。
　　可是孩子的父亲，却不爱她，也不会爱这个孩子……
　　“别哭。”厉南锡轻声说道，“别哭。有我在呢，无论如何都有我呢，别怕。”
　　沈婳怎么可能忍得住。
　　她足足哭了十几分钟，才终于停下来。
　　而厉南锡就这么隔着电话听着她哭了十几分钟。
　　“婳婳，你真是……最知道怎样让我心疼了。”厉南锡无奈极了。
　　沈婳吸了吸鼻子，揉着眼睛低声说道：“我……艾琳都跟你说了？”
　　“嗯。”厉南锡叹息道，“婳婳，是言川强迫你的，对不对？什么时候的事，你都没告诉过我。”
　　沈婳的脸色微微泛白，咬着唇一言不发。
　　“婳婳。”厉南锡已经无奈到了极点，“言川是什么性格我比你清楚。所以我才一直不肯让你去他身边。你非要去……我拗不过你。但是你答应过我的，到他身边也不能委屈自己的。可现在呢！”
　　沈婳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婳婳，别的也就罢了，可他都把你欺负成这样了，你……”厉南锡在极力隐忍着，声音中也充满了压抑。
　　“是我……愿意的。”沈婳的声音很低很低。
　　电话那端的厉南锡终于不吭声了。
　　沈婳知道，她这话伤到厉南锡了。
　　许久之后，厉南锡才再度开口，语气中尽是无奈：“婳婳，你就仗着我宠你。”
　　沈婳低下了头。
　　是啊，她就仗着他宠她，她就仗着他怎么都不会对她生气。
　　“现在呢，要告诉言川吗？”厉南锡低声说道，“你想的话，我现在就……就为你们两个举行婚礼。”
　　“这怎么可能！”沈婳瞬间惊呼出声。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厉南锡淡淡地道，“言川虽然胡闹，但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更何况，他母亲的事情根本怪不得你，要怪也是怪我。他不过是在迁怒于你。”
　　“不不不，不行……不行……”沈婳简直语无伦次了。
　　厉南锡打断了她，用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的语气说道，“婳婳，从来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你想。”
　　“可是……”
　　“没有可是。告诉言川，当初救他的人是你，不是宋商商。还有，宋商商也不是因他而死，他大可不必愧疚。再说了，当时宋商商在重病垂危之际独自出走，谁知道她到底死没死！言川为她愧疚也着实太没道理！”厉南锡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冷酷起来，“我从未想过跟言川的母亲结婚，这是言川最痛恨我的一点。言川曾经说过，他绝对不会像我这样不负责任。如果他让某个女人怀孕，他一定会娶那个女人！”
　　沈婳彻底目瞪口呆。
　　“所以婳婳，只要你想，我就可以让言川娶你。”厉南锡的声音忽然变得空洞而悠远，“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沈婳完全呆住。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这当然是她一直想要的，可却也是她从来都不敢奢望的。
　　厉南锡也说厉言川母亲的事情怪不得她，可那是因为厉南锡从来都是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问题的。
　　若是站在厉言川的角度上，他母亲的死，的确跟她脱不了干系，甚至再偏激一点再绝对一点的话，甚至可以说厉言川的母亲是因她而死！这也是厉言川最恨她的一点。
　　是沈婳永远无法解释清楚的一点。
　　也是她永远无法弥补的一点！
　　“他……他真的说过，若是他让某个女人怀孕，他就会娶她？”沈婳艰难地说道。
　　“对。”厉南锡叹了口气，“婳婳，你知道我从来都舍不得骗你的。他的确这样说过。”
　　沈婳攥紧了拳头。
　　是，这很符合厉言川的性格，他看起来对女人毫不在意，他甚至非常花心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可他有自己的底线。
　　从来没听说过他和某个女人交往搞大了人家肚子的，他不管跟谁交往，从来都是好聚好散，分手费给的很大方……
　　可是……
　　她怎么忍心用怀孕来要挟他？
　　“不，不要。”沈婳语气坚定地说道，“先生，不要。不要告诉他我怀孕了，这个孩子……跟他无关，孩子是我的！”
　　“婳婳，你想清楚了？”厉南锡沉声道，“这可能是你唯一嫁给他的机会。”
　　“……”沈婳的心猛然一抽，疼得她脸都白了，她猛地闭上眼睛，对着手机说道，“是的先生，我决定了，不要告诉他有关孩子的事情，孩子是我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沈婳挂断了电话。
　　她再一次把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抽动，泣不成声。
　　她怎么忍心用怀孕要挟他？
　　纵然他真的因为她怀孕而娶了她，可在他心中，她始终是那个害死了他母亲的女人！
　　他因为承诺和责任而娶她，可他心中又要有多煎熬？
　　他让害死他母亲的女人怀孕了，他还娶了害死他母亲的女人？
　　他得多痛苦？
　　她怎么忍心看着他如此痛苦？如此煎熬？
　　不，她永远舍不得让他为难，更舍不得让他受折磨。
　　所以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不要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也不要嫁给他……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来承受这些的话，她宁愿是她自己！
　　……
　　手机嗡嗡响。
　　沈婳缓缓抬头，划开了手机屏幕。
　　微信？
　　沈婳的心顿时揪紧，肯定是厉言川又给她发微信了吧。
　　现在怎么办？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微信，又是几个视频。
　　“梅婶说不能一步到位，我先学一下烙煎饼。”
　　“看，这样的面糊做煎饼倒是刚刚好呢！”
　　“哎呀，不小心碎了……咳，第一次，失手了，再来一次！”
　　视频中的厉言川，穿着熨烫得笔挺的昂贵衬衫，身前围着围裙，手里拿着平底煎锅。
　　前几个煎饼都碎了，不成形。终于来了一个成型的，结果厉言川想要炫技来个空翻，结果……啪嗒，掉地上了。
　　“这是意外，意外！”
　　视频中的厉言川，手上沾到了面糊，脸上还有面粉，看起来严肃又滑稽，手忙脚乱地摊煎饼。
　　不是烂就是糊，不是糊就是烂……
　　看着他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沈婳的胸口胀胀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终于，最后一个视频。
　　厉言川的手上是一个漂亮的盘子，上面放着一张煎饼，色泽金黄，一点儿没烂掉，一看就很有食欲。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拍摄，一只手端着盘子送到镜头跟前。
　　“看吧，成功了！我就说这没什么难的。煎饼都做好了，馅儿饼还会远吗？”
　　厉言川把镜头对准了他自己，脸上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沈婳你就等着吧，等我把馅儿饼做好的时候，你就得立刻回来，不然我亲自去抓你！”
　　回去？
　　沈婳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