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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强的刘玉凤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
　　　　一旁的周天和周筱也跟着心酸的哭出声来。
　　　　是啊，自重生以来，周筱更深的体会到母亲的辛苦。为了丈夫，为了儿女，为了这个家，母亲没日没夜的操劳，把好吃的、好穿的全部留给丈夫和儿女，自己连件稍新一点的衣服都没有，从来都是任劳任怨，所有的脏活累活都由自己一力承担！也正是因为母亲的起早贪黑，不顾风吹日晒、寒风雨淋，全家才会有了今天的这一大笔收入。
　　　　刘玉凤——这个中国众多的平凡女人中的一员，虽然没读过多少书，没有多高深的文化；虽然不懂什么风花雪夜；虽然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有时会显得有些简单粗暴……但这都不影响她值得称为一个伟大的妻子、伟大的母亲！
　　　　此时的一家人虽有些淡淡的小忧伤，但却丝毫不影响浓浓的温情。
　　　　“好了，我们这都是怎么了，应该高兴才是！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发表一下意见，这笔钱该怎么花，谁有什么心愿都可以提出来！”周海正温情的拍了拍刘玉凤的后背，声音已经平缓下来。
　　　　“爸爸，我想要一套新版的小人书！”周天终于有了实现愿望的机会，趴在钱堆上，兴奋的大声喊着说。
　　　　“好的，没问题！小小呢，想要什么？”
　　　　“我想要妈妈不再那么辛苦，以后可以不用再种田！”
　　　　“小小，妈妈的乖女儿！”刘玉凤感动的一把搂过周筱，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对，不让妈妈再那么辛苦，看妈妈的手都裂了好多的口子！”周天顺着周筱的意思再一次发表自己的意见，以补充自己也应该考虑到的问题，而这也正是周筱要的效果，有了周天的帮助，事情就会更加顺利的发展。
　　　　“傻孩子，你们看谁家不种田，不种田我们以后吃什么！”刘玉凤可是从没想过这类的问题。
　　　　“我们可以自己开商店呀，那样就有吃的了，还能挖药材挣钱！”周筱又开始布局了。
　　　　“谁能让你开商店呀，国家哪里会允许，万一说我们投机倒把怎么办，再说我们去哪儿进货啊！”刘玉凤被那场十年的浩劫闹得现在还心有余悸，怎么敢想开商店的问题。
　　　　“我这一路还真想过这个问题，你一个人种田的确是太辛苦了，我整天上班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把田租出去也好，我们还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挖黄芪，这样明年挖的黄芪量就会更大一些，算起来赚得肯定比种田要多上许多。田租出去后，我们只要些吃的口粮，再要上点喂牲畜的谷秕什么的就行。现在有了钱，以后也可以多买点细粮吃。”原来周海正心里也有了打算。

　　☆、第十四章　进城办年货

“妈妈您就答应了吧，好不好！”周天和周筱一起拉着刘玉凤的衣角晃着研磨、撒娇。
　　　　刘玉凤犹豫了好一会儿：“这能行吗，咱家突然就不种田了，村里人也会有怀疑的。”刘玉凤想的这一点其实很有道理。
　　　　“爸爸，我们家开商店，开商店小小就能有好多好吃的了！”周筱适时插话，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让周海正瞬间确定了自己的某一个想法。
　　　　“非常巧，小小说的开商店这件事，也是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但迟迟没有下决定的一件事，从目前这种情况看，我们倒真的可以在村里开个商店，这样不但能避免村里人的怀疑，还能多了项收入。这次在J省还真的看到了许多家新开的个体商店，我当时还问过堂弟，堂弟走的地方多见识的也广，他告诉我说现在国家刚刚允许开办个体经济，有几个地区已经开始在初步试验和摸索的阶段，估计明年出现的就会更多也更稳定一些。还说这对我们家来说也是个机会，让我们可以考虑一下，进货的渠道堂弟都有，我们如果决定要办的话直接去找他就行。”周海正通过这次和堂弟的交谈，其实也萌生了自家要开个商店的想法。
　　　　“那就太好了，平时大家都不爱去供销社买东西，那儿的售货员态度特别不好，买点东西还不够看他们的脸色，我们家要是开了商店，定的价格比供销社稍低一点，态度再好一些，村里人肯定都会到我们家来买东西！恰好我们家现在也不缺进货的钱，这件事倒还真的可行。”刘玉凤表现出了其所应有的魄力，思想转变得令人意想不到的快。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这个地方施行了这个政策没有，过几天我们去县城办年货的时候，我找人打听一下。”周海正看到一家人的意见都达成了一致，心里也是一片向往。
　　　　“我们家真的就不种田了？”刘玉凤还要再听一遍家里男主人的决定。
　　　　“不种了，过完年我去他毕大叔家问问，他们家有五个儿子，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我知道他们家的吃粮一直都非常紧张，每天晚上都只喝些玉米面糊糊来应对，他家应该是很愿意租种才是。到秋收时我们少要点粮，就当帮人家一下吧！”周海正一锤定音。
　　　　“那这些钱现在怎么放？”刘玉凤回过头来望了望这堆钱又满屋寻摸了一遍，就开始担心起来，现在突然觉得藏哪里都不安全了！
　　　　“我们后天就去县城，先存上两万，留下三千，要是真能开商店，这三千块就用来当做启动资金。也顺便给你们多买几件衣服，尤其是你，这些年为了这个家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孩子们穿点带补丁的衣服也就算了，小孩子嘛，穿好衣服的机会以后有的是，你一个大人，应该多穿些好一点的衣服，跟着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周海正说到动情处，不禁满脸的愧疚。刘玉凤的眼眶又红了！
　　　　“爸爸，我也想跟您一起去县城！”周天跃跃欲试。
　　　　“我也想去！”周筱也弱弱的争取，其实自己心里明白，天寒地冻的，车又不好坐，母亲肯定不会让自己去。
　　　　“不行，你们俩在家看家，到了县城我和你爸爸还要买东西，哪里还能顾得过来你们，万一让拐子给你们拐跑了怎么办！”刘玉凤吓唬着兄妹俩。
　　　　“小小听话，乖乖跟哥哥在家，爸爸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回来，妈妈还会给你们买新衣服！对了，堂弟俩口子看我给了他们那么多钱，心里过意不去，特意给我们一家人都买了新衣服。周天去把爸爸的行李拿过来！”
　　　　周海正打开行李袋，掏出堂弟家给买的衣服来。给刘玉凤的是一件将军尼枣红色制服式上衣，周天的是一套军绿色仿军装样式的中山装，周筱是一身浅绿色胸前绣着一只大白兔和一个红萝卜的娃娃服，周海正说还有他身上穿的那件军用棉大衣也是堂弟送的。
　　　　周筱想，不愧是城里买来的衣服，绝对能称得上是这个时代比较时尚的设计！比起农村来，每家只有赶上年景好的时候，才在过年的时候去村里的供销社扯些便宜的如棉布一类的回来自己缝制衣物。然而也不是家庭中的每个成员都能有份，孩子多的人家，往往是兄弟姐妹之间小一点的那个弟、妹如果能捡到哥、姐穿小的衣服，只要不会有太多的补丁，就会凑合着不再给置办新的。
　　　　当然，供销社里提供的布料，品种和颜色也极其有限，如便宜些的粗、细棉布，稍贵上一些的的确良和条绒布，再相对奢侈一些的的卡布，而颜色也只有黑、白、红等单调的几种。有些老人也会买回宽幅的大白布，用一种染料自己把它染成蓝色、绿色或者灰色，用染好后的布来做被褥及衣物等，不过这些被染色过后的粗棉布，颜色都是灰扑扑的样子，也极易脱色。
　　　　对于大多数生活仅能裹腹的农民来说，他们只求结实耐穿、价格便宜，至于对花色和样式好似就不会再有过多的要求。所以，每到过年的时候，供销社里售卖出来的东西基本就能够满足村里人的生活需求，不会有太多的人再想着要到县城去购置年货。
　　　　腊月二十刚刚凌晨三点钟，天还漆黑的一片，周家夫妇二人就已准备好一切。周海正又把两万块钱塞在棉裤腰内，和刘玉凤两个人搭着同村一家的马车，奔向六十多里外的县城而去。公路虽然只是铺就的沙石路，但大部分路段都比较平坦，所以马车跑起来也比较顺畅，差不多有三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因为公交车发车时间总是不固定，有时比较耽误事，这样坐马车就显得要方便了许多，只不过由于天气太冷的原因，人坐着会比较受罪。
　　　　因为今天父母都不在家，所以周天懂事的早早起床，温好猪食把猪喂上，再给鸡拌好食端出去，就开始扫炕扫地的打扫卫生，等把三个屋子都收拾干净才去叫周筱起床吃饭。周筱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七点钟！
　　　　周天像个小大人一样，不顾周筱的反抗，给她穿好衣服，并把她抱下炕来，打来一盆温水，亲手给她洗了脸，洗完脸还把刘玉凤的雪花膏抠出一些给周筱涂上。做完这一切还围着周筱转了一圈，自觉一切都己收拾妥当，就又摸了摸周筱的小脑袋，学着周海正的样子略弯下一点腰，对着周筱的脸点了下头：“弄好了，小小真乖！”
　　　　这个妹控，终于趁着父母不在家，有了一次表现的机会，周筱忍不住黑线！
　　　　刘玉凤在前一天的晚上就给兄妹俩蒸了一锅的馒头，早晨临出门前又炒了一大盘胡萝卜土豆丝，都温在了锅里，只等吃的时候让周天烧点柴加下温就可以了。
　　　　两个人终于吃了早餐，周天又是一通的忙乎，收拾桌子洗碗……做完这些就把屋门插好，带着周筱回到西屋去练字学习。
　　　　周天刚过了九岁，就显得非常的独立懂事，周筱知道这和自己重生回来以后的一些表现有关，妹妹的早慧点燃了周天做为哥哥必须要努力的激情，使得他不需父母的督促，就能非常自觉的鞭策自己。周筱感到欣慰无比，这样周天长大后就会更加优秀，不会再为因面对突如其来的困难和窘境而显得无能为力和痛苦。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周海正和刘玉凤还没有回来。周天把猪、鸡喂好后，又熬了一锅小米粥，还把两个屋子的炕给烧得热乎乎的。
　　　　兄妹俩吃过晚饭，周天又把屋门插好，然后坐到东屋炕上等待父母的归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屋里也终于暗到看不清人影。周天摸索着把煤油灯点上，搂过周筱，用手一下一下拍着周筱的后背：“妹妹不怕啊，有哥哥在呢！爸爸、妈妈马上就会回来的，不怕啊，不怕……不怕……”
　　　　周筱从周天的语气中已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不过是做为一个哥哥在自己妹妹面前硬撑着而已。也难怪，才九岁的孩子，再成熟懂事，天黑了父母不在身边肯定都会害怕。于是就安慰道：“哥哥，我不怕，我知道哥哥最勇敢了，有哥哥在我就不害怕！”
　　　　“对，哥哥什么都不怕，放心，哥哥会保护你！”边说还边攥起了拳头。
　　　　“有作用！”周筱在心里偷偷的乐。
　　　　周海正和刘玉凤回到家时都已经是快到了晚上的九点钟。在寒风中顶着满天的星星，马车被赶进了院子，停在屋门前。俩个孩子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周海正推了推门没有推开，就在亮着灯光的东屋窗户前敲了好半天的玻璃才把两个人敲醒，周天赶紧穿鞋下地，打开屋门。赶车的人帮周海正和刘玉凤把买的东西都搬进了东屋，连碗水都没喝就告辞回了家。
　　　　周天趁着他们搬东西的时间，已经把灶火点着，热了小米粥和馒头给父母端到炕桌上来。周海正和刘玉凤也是又冻又饿，顾不得再整理买来的东西，打发周天和周筱先回西屋睡觉，两个人就着咸菜，狼吞虎咽吃了饭，只简单的洗漱一下就睡了。
　　　　周天和周筱两兄妹双双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的八点多，俩人穿好衣服后就迅速的往东屋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父母究竟买了些什么好东西。
　　　　一进东屋门，周筱就发现一台崭新的缝纫机摆在了角落里，箱柜上也摆放了一台比较大的海燕牌的收音机，其它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整理，有的堆在炕的一侧，还有一部分堆在了地上。
　　　　“哇，收音机耶！爸爸，您快打开让我们听一听，我知道里面每天都会有评书连播的，还会讲西游记呢！”周天兴奋的顾不上自己一向惧怕的父亲还站在一边，哇哇的大叫。
　　　　“等一下，里面还没装电池呢，先把你要的小人书给你。”周海正乐呵呵的从一个手提包里拿出了捆在一起的一套《敌后武工队》，塞在周天的怀里，直乐的周天咧开大嘴、眼睛都咪了起来……

　　☆、第十五章　杀猪过年

这一次县城之行，周海正把两万块钱存上后，和刘玉凤俩人就先去找了周海正的一个远房亲戚——县烟酒公司的经理，主要找他打听国家现在对于M省的一些相关政策，看是否已经允许发展个体经营。得到的答案很令夫妻俩振奋——政策已经有了，不过具体实施可能要等到明年下半年！这个时间对于周家来说却是正好，如果家里开商店的话，肯定得加盖一间房子，上半年把房子盖好，下半年刚好可以用上。
　　　　家里有了钱，也有了底气。周海正强行给刘玉凤买了够做两身衣服的布料，又买了一双黑色的皮棉鞋和一双棕色的系带儿的反毛皮的单鞋；刘玉凤也给周海正买了两身衣料和一双黑色的棉皮鞋和一双黑皮的单鞋；给周天和周筱也各买了一身的衣料。只所以没买成衣而全部是布料，是因为有了钱也没有丢掉质朴本质的刘玉凤，大略算了一下觉得买成衣不划算，家里这下有了缝纫机，也在商场里看了好多流行的成衣的样式，心里有了成算，心灵手巧的刘玉凤已经完全有信心可以照着喜欢的样式自己做出精美的成品来！
　　　　买了许多糖果、点心、冻梨，居然还买了五斤周筱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苹果——正宗的国光（只有这一个品种），也是周筱一直以来最爱的一种，虽然是青色的表皮，个头也小小的有些丑陋，价钱却并不便宜，要四毛钱一斤，这个价格在这个时期足够顶上半斤猪肉的价钱了！要不是听周筱心心念念的要吃苹果，周海正是绝对不会舍得花这个钱的。
　　　　咬上一口，酸酸甜甜的伴着浓浓的苹果香，是二十年后再也找不到的味道，让周筱再一次对自家后园的那十一棵苹果树充满了期盼！
　　　　其它的还有三袋白面、两袋大米，另外还有冻鱼、银耳、人造肉等等，周海正还多买了许多的鞭炮。
　　　　因为有了卖黄芪的收入，周家的生活质量有了飞一般的提升，今年终于会过个史无前历的丰盛之年了！周筱满意的看到了生活的曙光。
　　　　周海正和刘玉凤两个人把所有东西整理好后，就立即开始为明天的杀猪做准备。今天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一，后天就是小年，周家要赶在过小年前把猪杀好，因为有好多需要在过年前忙完的活计到现在还没有干完。
　　　　周家的猪由于喂的比较用心，所以长得膘肥体胖，喂了将够一年就已大概有了一百八九十斤的样子。
　　　　腊月二十二一大早，会杀猪的毕大叔还有几位周海正在前一天找好的邻居们都早早的赶过来帮忙，刘玉凤和周天也提前烧好了两大锅的开水。周筱听到猪的刺耳的惨叫声吓的不敢直视，躲回了西屋捂起了耳朵，而一早就过来等着吃猪肉的小华胆子却大的很，和红军还有毕大叔家的五个儿子都挤到跟前去看热闹。
　　　　胖的滚圆的肥猪四蹄和嘴巴都被绑好，嚎叫着被众人放躺在一张矮桌上。刘玉凤把放了荞面的大瓦盆备在一边，毕大叔用温水把猪脖子清洗干净，摸了摸找准位置，干净利落的一刀捅进去！拔出刀的一瞬对刘玉凤喊道：“可以了！”刘玉凤迅速的把瓦盆放到猪脖子的下方，猪血就喷流到盆里！刘玉凤就用一个大勺子不停的搅拌着。由于加了荞面，它便不会凝固，等把猪肉处理好，再往其中加入新鲜的五花肉丁，辅以其它的调料，而后灌到干净的肠衣里，放进开水锅里小火煮熟，这就是北方特有的美味——猪血肠了！
　　　　村里有个习俗，就是每家杀猪都要请上亲戚和一些关系比较要好的人家过来吃猪肉，所以周家今天的客人还真是不少，光孩子就坐了满满的两大桌，大人坐了两桌。
　　　　刘玉凤做了满满一大锅的酱焖肉，其它的菜里也是放足了肉块，让即便是自家已经杀过猪，却仍舍不得多吃一口的人们，这下终于过足了馋瘾。
　　　　一群人吃得热火朝天，甚至大汗淋漓，直到下午四点多才渐渐散去。刘玉凤尽管已是累得腰酸背痛，仍坚持着和周海正一起把肉剔好，同样装在一个大缸里遮盖严实，和另外一个装豆包、粘糕的大缸一起并排放到粮仓里。
　　　　今年的整头猪都被留下来以供给自家食用，而不是像往年那般，只留下猪的头、蹄、下水和猪油，其它的好肉要全部拿去卖掉。
　　　　过了小年开始，年的气氛就越发浓了起来。周家又同往年一样开始排起了长队——村里的人自带红纸，请周海正帮忙写春联。
　　　　其实如果不太挑剔的话，周天和周筱写个“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