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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爱,你随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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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眼下,我耗时三个多月的构思剪裁修改定装之品,已经被洒满黏腻的狗血,像团尸体一样被丢在一个大袋子里,与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擦肩而过。
  魂不守舍地绕来绕去,我终于把目光落在一件无论是质地还是款式都与我自己设计的那件相对类似的婚纱上。
  抹胸下的短围用白蕾丝滚边,裙摆点缀维多利亚花束式的半透明薄纱,拖尾不算很大,后腰的绑带设计能更好地适应任何身材。
  “就这件吧。”我随手一指。
  “哦,不好意思,这件恐怕不行。”服务人员不好意思地笑笑。

☆、第五章 你可还记得我叫姚夕?

  “为什么?”我皱了皱眉,有点烦躁地反问。
  店里的员工很为难:“这件婚纱很贵重,而且是位重要客人送过来作样品的,可能——”
  汤缘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这家店本来就是名扬的高端展示店,哪件不贵重?!
  你们董事长发话让他太太过来挑的,还不麻利点?”
  汤缘从来不是这样高调又蛮不讲理的人。我明白她只是替我委屈,不希望我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得不到满足。
  还好,换了婚纱的我终于赶得及在最后一刻钟里,回到站在门口迎宾的沈钦君身边。
  他只是点了点头,神情依旧漠然。我想他一定没有注意过我今天的两件婚纱有没有什么相同处和不同处,就像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我和姚瑶,究竟谁才更爱他一样。
  我挽着我爸姚忠祥的手,每一个脚步都踩得庄重而神圣。
  十米T台红毯后的距离,就是我与沈钦君相隔的一整个世纪。
  我看到他离在主台前,手握捧花,站姿优雅,华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反而衬得表情不那么明显。
  这让我恍然间想起了十四岁的那个下午,背着书包走出校园的我,一眼就看到捧着一束红玫瑰,靠在车门前与姚瑶说话的沈钦君。
  那年他还不到二十岁,休闲西装加身,褪不去些许青涩。低调的墨镜带着些痞气,笑容比阳光干净。
  而站在他身边的姚瑶,甩着长顺的黑色头发,就像一朵带着露水的白莲花。
  印象最深的,是他看姚瑶的那种眼神,并伴随宠溺得抚了下她漆黑的长发。
  就这一个动作,让我仿佛有种错觉——好像他那洁白修长的手指永远带上了洗发水的百合馨香。
  自此,我告别了学生时代的假小子发型,开始蓄起了长发。
  姚忠祥先生为我盖上头纱,在拥抱我的时候低声说了这样一句话:“夕夕,别怪爸爸,以后自己的路自己走,难过处忍忍就是了。”
  “放心吧爸,”我故意用乖顺又温和的口吻说:“钦君既然会娶我,就一定会疼我的。”
  二十几年了,姚忠祥先生欠我妈一个名分,欠我一个像样的家。除了这样一个心疼的眼神,他也给不了我别的东西。
  其实我不怎么恨他。尤其是在抱着他瘦削的脊背时,我不仅感叹,我爸他真的老了——
  两年前的淋巴癌确诊就像一个天大的噩梦,饶是康复良好,却也几乎透支了他一大半的生命力。而姚瑶的死,分明是在老人脆弱的意念里又捶上重重一击。
  终于,我被沈钦君从爸爸的手里接了过去。
  他挽着我往前走,经过黑压压的宾客席,踩着五颜六色的地灯和花瓣,站在祝福和欢呼的顶点。
  年轻的司仪照本宣科,他把誓词分别摆在我们两人的面前,一一带着我们读下去。
  “我姚夕,今日愿与沈钦君……”
  “我沈钦君,今日愿与姚瑶……”
  ——姚瑶。
  没错,他说的就是姚瑶!

☆、第六章 酒醉人不醉

  在现场一片哗然声中,我感觉到沈钦君突然放开了我的手。他急转了语音,然后故作若无其事地顿了一下,继续念:“与姚……姚夕结为夫妻,此后,无论贫穷富贵疾病健康,无论灾难福祸……”
  我宁愿他是故意的,哪怕是报复哪怕是羞辱,也比让我发自内心地承认——他这辈子都只会在心里装一个姚瑶来得好。
  记得刚上大学那年,我被姐姐带着看《老友记》,曾因罗斯在婚礼上误喊瑞秋的名字,在捧腹大笑之余又感动不已。
  可惜我没有剧中正牌新娘艾美利的勇气,当场就能从卫生间翻窗逃婚,摆出一副渣男老娘踹了你的风范儿。
  因为在与沈钦君的这场对弈中,我先爱,所以我先输。
  就算他不记得我的名字是姚夕,我也只能受宠若惊地接过他手里的戒指说‘我愿意’。
  人在心情极度郁闷的状态下是非常容易醉的,我捧着红酒杯,脚步开始漂浮。
  无所谓。
  泼狗血,喊错名,我的婚礼敢不敢再绝望一点?呵呵,谁他妈的还在乎再多一条撒酒疯!
  当我轻狂地笑着,对不知道是沈钦君的表姨母还是表舅母,豪放地承诺说‘我们一定早生贵子’之时,沈钦君突然过来捉住我的手腕:“你醉了,先回去。”
  “还有一桌呢,都是长辈。”我眯着眼睛看他,笑容已经有点抽搐了。
  “回去。”沈钦君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那些土狼一般的亲戚们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各种阴阳怪气混合着酒气在我耳边嗡鸣,翻来覆去也不过就这么几句:
  “钦君这么疼爱新娘子啊,连一点酒都不舍得让喝。”
  “果然还钦君是重情义,姚瑶没了,对姚瑶的妹妹也这么好呢。”
  “真是的,我怎么就没给我那没出息的闺女找个这么疼她的女婿,啧啧。”
  我醉眼惺忪,脚底飘逸。印象里被沈钦君一把拖住手腕,几步就拽到正在走廊窗前打电话的汤缘身边。
  “麻烦你先送她回去。”他对汤缘说。
  汤缘一把扔下电话,焦急地扶住我的肩膀:“怎么了这是?我才打一会电话,一眼没看住怎么就醉成这样!”
  我想说我没醉,只不过是一口气干了两杯红的。眯了眯眼睛,又觉得妆容上的假睫毛很碍事,于是伸手就给扯了。
  然后我歪歪扭扭地跳到沈钦君面前,仰头看着他说:“沈钦君,你关心我啊?”
  “我只是不想你在这给我丢人。”冷冷的一句讽刺从他漂亮的唇角弧度里溢出来,他松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
  “喂,沈钦君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这么对夕夕说话!”汤缘气红了脸,刚要冲上去。而我酒醒三分,木然地钳住她的手腕摇头道:“算了,别去了缘缘。”
  尊严和疼爱,又不是靠争抢叫嚣就能得来的。
  “夕夕……”汤缘扶着我,心疼地直摇头:“你们就真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

☆、第七章 冒犯了一个男人

  “一辈子……”我呵呵直笑:“一辈子还长着呢。这辈子不够,就折磨到下辈子去,谁怕谁呀?”
  “别说气话了,夕夕。”汤缘叹了口气:“你在这儿坐会儿,我把车开上来。”
  五月的夜,偶尔凉薄如水。我穿着露肩露背的婚纱,恨不能把裙摆翻上来护住自己。
  搅在胃里的红酒在新陈代谢的作用下开始揭竿而起,我实在不想被人看到我狼狈地呕吐。于是撑着身子扶着墙,沿着洗手间的标识慢慢往走廊尽头走。
  繁琐的婚纱在这一刻方显它极度的不便利,我一手环着拖尾拉高到膝盖以上,另一手去推门。
  然后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跟魔盒里放出的弹簧妖怪似的,一下子出现在我推开的门后!
  是个男人?
  我们两人默契地抬起目光,同时落在门挂的标识上!
  标识着男洗手间的烟斗形状门牌此时端正地悬在门当中。
  好吧,是我输了。
  但他貌似也不能算赢,因为我是真的真的来不及再转身去找洗手台了!
  几乎没有任何进食的胃在红酒的蹂躏下已经到了极限,眼下是一点没客气地全呕在那男人的西装上!
  我吐得七晕八素,游魂似的被那陌生男人拉到洗手台面前。他用厚重的大手很不客气地在我背上拍了两下,仿佛要倒干净我灵魂深处的所有肮脏酸楚。
  终于直起快要呕断掉的腰,我伸手擦去眼角逼出的泪花。才聚焦起目光看清那位被我无情屠戮过的路人甲——
  他三十左右的年纪,发色是带着点深栗色的黑。面容轮廓里有典型东欧人的精致与深邃,也有亚裔的柔和。他的眼睛透着蓝灰色的,高挺的鼻梁是撑起整张脸上最有神韵的特征。
  他有着超脱一般的成熟和沉稳,至少在被我吐脏了一身的突发状况下,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皱过一下眉。
  出于设计师的职业习惯,我的目光在他衣着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那身蓝黑色的修身西装,光看剪裁就是出自顶级名家之手,此时妥帖地架在他颀长伟岸的身上。饶是被如此糟蹋过,还是透着一股不可亵渎的王者之风。
  “对不起……”我尴尬地抱歉。
  他挺起腰背的同时游了下眼睛,唇角弯起一丝莫名的弧度,然后用淡沉的嗓音对我说:“没弄脏你的婚纱就好。”
  我还来不及体味他这句话里的深意,就听到身后一声急叫——
  “夕夕!”咯噔咯噔的高跟鞋沿着酒店的长廊放出回响。能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还跑得跟蹬鹰的兔子似的人,也就只有汤缘了。
  “你没事吧,我找不到你猜想你是不是去洗手间了——”
  “我没事,吐了舒服些。”我摇头。
  “实在对不起啊,我朋友她——”汤缘向来以自己的身高傲视群男,真心很难遇上能让她踩着高跟鞋还要以这么大幅度仰望的男人。可寒暄还没落地呢,她突然就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韩……千洛?!”

☆、第八章 貌似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呵呵,汤小姐还记得我,深表荣幸。”韩千洛伸出手,与汤缘轻轻一握。
  “您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吧,刚才在礼堂上好像没有见到您。”看到一向行事随性的汤缘对他表现出相对恭敬的态度,我反复在脑中搜寻也想不起来这个韩千洛到底是谁。
  “我是刚到,路上有点事耽搁迟了。”韩千洛看看汤缘又看看我:“沈总的婚礼我岂能错过?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先遇上了沈太太。”
  意味深长的目光扫描着我,他顺手把我那还残留在洗手台上的婚纱飘带轻轻挑下来:“婚纱是新娘的第一层灵魂,要爱惜它。”
  我听不出韩千洛话里有没有更深层的用意,只是恨不得笑出讽刺的眼泪。
  婚纱?灵魂?
  就算我穿着黄金甲钻石铠又能怎么样?在我丈夫沈钦君的眼里,不过是一具不配得到爱的躯壳。
  等韩千洛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我才转过快要僵硬的脖子,对汤缘喷着酒气说:“你……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汤缘拧着眉头,看失忆病人一样看着我说:“韩千洛呀,朗寒集团的新任当家人,跟沈钦君和姚瑶是大学同校友。
  七年前他们维洛卡斯商学院百年校庆的时候,你姐把我们俩也带去了,咱见过他的呀。”
  “哦,我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交情呢。”我木讷地揉了揉跳得脱疼的太阳穴,严肃地表示:一场校庆下来,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谁特么记得他是梨子是枣?
  如果一定要寻找记忆中最朦胧的一点印象——大概是我独自坐在宴会角落的钢琴前摩挲的时候,貌似有个混血帅哥过来与我合奏了小半段俄罗斯名曲玛利诺之歌。
  可惜对我来说,只要有沈钦君在的地方,其他男人就都是菜瓜。我真的不记得他了。
  “校庆不是重点好不好!”汤缘把我折叠几下,塞进她的车后座:“一年多前那场经济危机你总知道吧?当时趁着名扬股价大跌,朗寒集团增资二十一个亿入股名扬旗下的高端奢饰时装产业链。
  收购了你爸爸手里近三成的股份。现在一跃成为名扬集团里继你们姚沈两家之后的第三大股东。
  诶,我说你好歹也是名扬集团的少奶奶,公司的事能不能走点心?!”
  “我只是个设计师,靠手艺吃饭,管不起他们上面领导层的事。”我打了个酒嗝,胃里都快呛出血腥味了。唉,吐过之后真是伤。
  “懒就是懒,笨就是笨,找什么借口!”汤缘从倒视镜里白了我一眼:“上个月全司大会上,沈钦君不是提到过要来一个新的监事委员会主席么?
  就是他嘛,他现在替他父亲打点亚太地区的生意网,第一步就是要熟悉名扬。我说你这脑子,咋像是从先秦穿越来的呢?”
  “哦,”我捂着胃,四仰八叉地躺在后座上说着酒疯话:“这么说这个韩千洛的背景,还算挺优质?
  缘缘你不是正想着跟雷海诺那孙子离婚么,要么考虑考虑抓个备胎?”
  “备胎个毛线,那韩千洛岂止是优质啊?”汤缘哼了一声:“他是中俄混血,外祖母是白俄贵族出身,外祖父更是位响当当的军货商,背景硬得跟金刚钻似的。
  这些年想着搞定他的名媛贵金不计其数。只可惜啊,他不喜欢女人。不吃烈焰红唇,也不拜倒石榴裙。”
  “啥?”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汤缘吼了我一声:“没听说么!好男人都被男人抢走啦!”
  大概是槽点太满了,我一下子没hold住。噗的一声,胃酸伴着残留的那点红酒被我尽数喷在汤缘的车上。

☆、第九章 不属于我的婚房

  这会儿汤缘一直把我送上三楼的卧房,看着我脱得干干净净进浴缸了才准备放心离开。
  瞧着她被我气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狼狈样,我把自己沉在浴缸里偷笑。
  真的好幸运,身边一直有汤缘。
  姚瑶可以拿走我的一切——唯有汤缘,她从来抢不去。
  汤缘今年快二十六,比我大一岁。是宏信银行S市分行前行长汤镇国的女儿,与姚家一直有不错的交情。
  所以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像她那样娇生惯养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为什么会愿意跟我这种肮脏的私生女做朋友?
  而且是很铁很忠的很插刀的,不管我姐姐姚瑶用多少甜美笑容和漂亮礼物都换不走的那种。
  当年她甚至为了跟我在一所学校念设计,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她爸爸给她安排的商科学院。要不是她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似的,我还真以为她是个对我情有独钟的女同呢!
  我想,也许是她那看似大条的神经下,真的有一颗洞察人性的七窍玲珑心吧。
  一眼就能辨认出世人口中强奸过的真相——谁才是缺心眼的可怜虫,谁才是步步算计的心机婊。
  爬出浴缸,我换上了自己精心挑选的新婚内衣。大红色倒不显得很俗气,在我白皙曼妙的身体上勾勒出一丝诱人的朦胧感。
  裹上乳白色的浴袍,擦干柔顺的卷发。我倒了一杯柠檬水,独自打量着这没有经过我插手分毫的婚房布置。
  淡金色的主体装潢揉入典雅高贵。姚瑶说过,金色如果搭配的好,看起来只会高雅不会庸俗。
  轻盈的白色蕾丝点缀着床具平添了奢华和内秀。姚瑶说过,蕾丝是每个女孩的公主梦,一定要进口手工编织的才有品位。
  浓香的香水百合装饰着床前的空白。姚瑶说过,百合是她的命花,圣洁高雅。
  华丽的素色地毯铺就低调的路。姚瑶说过,地毯虽然清理起来繁琐,但有家的温馨质感。
  这婚房的布置,都是沈钦君亲手操办的。一角一落,我都能嗅到姚瑶的气息。
  最终,我把目光落在白橡木的精美梳妆台上。一块纯净的丝帕盖在处二十多公分高的小盒子上,遮盖得神秘又朦胧。
  我伸手揭开一个角落,就像变魔术一般慢慢拉提。打开下面的红盒子,里面的东西顿时叫我倒吸一口冷气——
  黑白的底色,肃穆的边框,照片上的姚瑶有着与乖顺精致的眉眼,永远停留在她的二十六岁。
  怔了大约十秒钟,我失控地把遗像反扣在梳妆台上。
  整整一天下来,我遇到的恶心人恶心事还不够多么?!
  姚瑶姚瑶姚瑶!这个名字就像噩梦一样纠缠着我快要衰弱的神经,为什么——就是死了都不放过我!
  我的力度大得失控又赌气,清脆的啪嗒一声,生生拍碎了相框玻璃!
  “你在干什么!”就在这时,沈钦君突然推门进来,眼前定格的一幕便是我摔着我姐遗像发酒疯的丑态!

☆、第十章 不知廉耻

  沈钦君几步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照片捧在手上,就像是被摔坏心爱玩具的孩子,气急败坏地冲我皱眉怒吼:“姚夕,你发什么疯!”
  他只关心姚瑶的照片有没有弄脏弄坏,却看也没看我那被玻璃磕破的手还在流血不止。
  此时我微微捏起掌心,房间里的空气变得异常稀薄,死一样的宁静主宰着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夜晚。
  我能听见沈钦君的呼吸,也能听见血滴在地板的声音。
  但我就是想打破这份压抑的寂静——
  “这是我的婚房,为什么要放那种不吉利的死人照片?”我故意蛮不讲理地挑衅着,脸上挂着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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